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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她不自觉地微微垂下了头。

    为什么当时会冲动,会咬破他的唇?

    为什么几乎和他撕破脸,全然不顾他们之间的共同利益?

    为什么他不在天斓居的这些日子,总觉得怅然若失?

    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他迫使沈风斓抬起头来看着他。

    “为何一时冲动?”

    四目相对,两张脸的距离极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沈风斓心慌意乱,仿佛刀子架在脖子上一样,只觉得那托在自己下巴上的手,烫得吓人。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愣愣道:“在法相寺的禅房中,是殿下?”

    那只拂开她鬓发的手,掌心就是那般火热。

    晋王殿下收回了手,小情绪又上了头,“不然你以为是谁,宁王吗?”

    那股醋味,恨不得从晋王府飘进宫里去。

    沈风斓这一打岔,他果然不再追问,为何一时冲动的事了。

    她暗自舒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朝他开口。

    “怎么会呢?男女授受不亲,除了殿下,还有谁会对我动手动脚,这么不要脸?”

    轩辕玦:“……”

    他从前骄傲不可一世,如今在朝堂之上韬光养晦,也学起那套收买人心的本事。

    文武百官对他的风评越来越好,都说从前是错看了晋王殿下,没想到好皮囊底下也有治世之才。

    他对那些风评虽不甚在意,可看到太子难堪的面色,还是感到些许欣慰。

    没想到,在沈风斓面前,他竟落下个不要脸的评价。

    那他是不是该更不要脸一点?

    “为了让沈侧妃知道,什么叫做不要脸,本王决定从今日起,夜夜留宿天斓居。”

    沈风斓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

    “那个,殿下……我记得你前两天很生气来着,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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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佛家有云,人生有七苦。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于晋王这般高高在上,又父母双全,自小备受呵护的人而言,几乎就没有体验过求不得之苦。

    沈风斓便是这样一个例外。

    她是他从盛宠走向潦倒的,那关键一步。

    也是他最狼狈的生命中,那一道风景。

    更是她忍痛生下云旗和龙婉,才能让他得到复宠的机会。

    若是没有她,他或许就一蹶不振,一输到底了。

    尽管现在的他在外人看起来,已经足够成熟,足够冷静。

    但在沈风斓面前,还是不自觉地易怒,不自觉地使不出任何心机来……

    他在榻上翻了一个身,寝衣和锦被摩挲的布料声,让床上的沈风斓不禁也翻了一个身。

    一定是白日睡多了,她现在,竟一丝睡意也无。

    耳畔听着晋王殿下的呼吸声,还是有些不习惯。

    忽然觉得,肚子好饿。

    生完云旗和龙婉之后,坐月子的那段时间,她养成了吃夜宵的习惯。

    吃了不见长肉,反而腰肢一日日纤细下去,古妈妈便由着她吃,只是不能吃得过量。

    今日这一受伤,加上晋王殿下留宿这一喜讯,古妈妈她们更是忘了给她准备夜宵了。

    有晋王殿下在,那又怎么样?

    难道男色可以当饭吃么!

    她的肚子不禁咕噜了一声,对面榻上传来了响动。

    “饿了?”

    是回答,还是装睡,这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沈风斓不过考虑了几秒,便道:“不如我请殿下吃宵夜?不许告诉贵妃娘娘就是了。”

    对面传来轻轻一声嗤笑。

    随后他披衣坐起,隔间的浣纱和浣葛也惊醒了,点了灯进来伺候。

    “你们娘娘饿了,去弄些吃食来吧。”

    浣纱的目光朝着晋王身后的榻上一看,再看向沈风斓的帐子,严丝合缝。

    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

    “是,奴婢这就去。”

    浣葛上前来伺候,一手揭开了帐子。

    沈风斓正半坐在帐中更衣,背对着外头,只露出肚兜的一根细带系在背后。

    那光洁如玉的背,蝴蝶骨格外显眼,线条流畅。

    令人情不自禁,想伸出手去解开那系带。

    晋王殿下看着眼前大好风光,不禁思索起来。

    那根带子打成那样复杂的结,应该怎么解才好?

    沈风斓扭头一望,脸色瞬间变了,刷拉一下合上了帐帘。

    隐约听见她低声埋怨浣葛的声音。

    轩辕玦心情大好。

    帐子里的浣葛不禁摸了摸脑袋,“娘娘恕罪,一定是今儿撞到头傻了,忘记了晋王殿下还在屋子里。”

    心里却在想,他们两人是夫妻,被晋王殿下看一眼又有何不妥?

    沈风斓哪里看不出她的心口不一,伸出手在她眉心戳了一下。

    “你呀。”

    夜宵很快送了进来,晋王殿下当先凑过去,想看看沈风斓平日夜宵都吃些什么——

    食盒打开,或碗或碟,一道道呈上桌来。

    既有汤面,也有糕点。

    还有时鲜水果,甚至……

    有一碟油淋淋的酥肉。

    晋王殿下盯着酥肉皱眉,“你平日到底是吃什么的,怎么什么都有?”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幸而在晋王府不愁吃穿。自然是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每晚吃的都不一样。”

    她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酥肉,一口咬下去,油香四溢。

    晋王殿下也伸出筷子,同时哼了一声。

    “三心二意。”

    噗。

    不过是吃个宵夜,怎么就扯上三心二意了?

    沈风斓暗自以为,这句三心二意,是在影射对宁王的醋意。

    浣纱很快就发现,三心二意的沈风斓,今夜好像对酥肉情有独钟。

    已经不知道她是第几次伸筷,到酥肉的碟子里了,偏偏晋王殿下也喜欢那道酥肉。

    两人对坐,你一筷我一筷,一碟子酥肉很快见了底。

    最后一筷子,两人夹在了同一块肉上。

    浣纱在旁看着,不由悬了心。

    沈风斓似乎要说些什么,没想到晋王殿下用力往后一扯,就把肉夹到了自己的筷子里。

    她目瞪口呆。

    堂堂晋王殿下,竟然会跟她抢肉吃?

    紧接着,他把筷子一伸,那块抢来的肉喂到她嘴边。

    “张嘴。”

    沈风斓:“……”

    反正都是要给她吃的,为什么还要跟她抢?

    晋王殿下的想法,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浣纱在旁看着,不由轻轻掩住嘴,无声地笑了起来。

    夜色深沉,吃饱喝足的沈风斓躺在床上,很快便进入了睡梦之中。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某人想起那件桃红色肚兜,心猿意马,又强迫自己克制住。

    他只好找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譬如,宁王给他的那本东宫账册,上面那一笔款项巨大的“糊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