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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可是,他都不用看着陆叔叔,只要对着那片树叶,素描、照片,或者专注地想着陆叔叔的脸,心跳就已经加速了。

    这,这对劲吗?

    裴向雀惴惴不安了一天,上课走神下课发呆得在想这件事,他头一回知道“喜欢”这个词的含义,总觉得十分珍重且美好,不能轻易说出口。

    而安知洲也明白他现在的感受,不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想着。

    发呆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裴向雀的作业还没动上几笔,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已经响了。安知洲瞧了一眼他眼前摆着的作业的惨状,把自己的写完了的作业一本本拿给他。

    顺手塞了一张小纸条,“是我的问题,不该在上学的时候和你说这件事。作业给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裴向雀呆愣楞的,虽说安知洲一直靠帮人写作业赚外快,可是却从来没让自己抄过作业,要是有什么不会写的,都是细细地讲解给自己听。

    于是,背着沉甸甸的两份作业,裴向雀走出小门,现在最亮的路灯下面。

    来接孩子的家长很多,有的步行,有的开车,很热闹的。裴向雀等了一会,因为想着事情,脚一崴,差点被旁边的人撞倒,却被一个人拉到身前。

    陆郁的声音自他的头顶传来,似乎有些责备,“怎么不看着点周围,要是我不在可怎么办?”

    裴向雀嗫嚅了一会,脑子里要被“喜欢”这个词占满了,怎么都寻不出解释,便乖顺地跟着陆郁上了车。

    因为要来接裴向雀的晚自习,最近陆郁都是自己开车回来。裴向雀坐在副驾驶上,很正经地坐着,余光却在偷偷瞥着陆郁。

    他的心跳的很快,快得仿佛要跳出胸口。

    陆郁打着方向盘,说了一句,“小麻雀偷偷瞧我做什么?”

    裴向雀被抓了现行,正了正脖子,“哪有,没有……”

    陆郁笑了笑,“和谁学的,最近还会狡辩了。”

    裴向雀快速地瞅了他一眼,低低地嘟囔着,“和陆叔叔,学的。”

    陆郁摇了摇头。

    车开得不快,但路途不长,很快就到了。

    洗漱过后,裴向雀没好意思在陆叔叔面前抄作业,想要先为陆郁唱歌。

    他跟着陆郁回家,伏在床头,为陆郁唱歌。

    最近都是陆郁点歌,他一半时候点江南的小曲,一半点现代流行歌曲。

    裴向雀有点紧张,他希望陆叔叔点家里的小曲,赞美家长好风光的那种。

    陆郁仿佛能猜到他的心思,目光落在裴向雀身上,故作犹豫,片刻后才说了一首歌,是一首讲述暗恋的情歌。

    裴向雀一怔,没反应过来。

    陆郁问:“怎么,不愿意唱吗?”

    “不,怎么,怎么会。”裴向雀舌头打结,他不可能拒绝陆郁在唱歌方面的一切要求,“唱的!”

    他以往不明白喜欢是什么的时候,唱到喜欢这个词的觉得并没有什么。可现在一旦明白了,总是很害羞,这个词不太说的出口,唱到高潮就卡壳了。

    卡了好半天,陆郁看着他笑,其实大半已经明白了。

    安知洲应该已经教导过了他的小麻雀。

    他不忍心再逗他的小麻雀,便任由他换了首两只老虎搪塞过去。

    裴向雀脸红得能够烧起来,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小雀:我想亲陆叔叔的眼睛、脸颊、脖子和嘴唇!

    大裴:……我想亲陆叔叔的额头,鼻子、耳朵,还有嘴唇。

    小雀:算了,我把陆叔叔的嘴唇让你一半吧。

    大裴:你左我右。

    小雀:不许越界!

    #咦,你们达成了什么奇怪的共识?#有人问过当事人陆叔叔的意见吗?#难道可爱就能为所欲为???#

    第61章 忌日

    天气逐渐凉了,秋天很快消失在了没有叶片的枝头,冬天来了。

    陆郁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太好,一般来说,很少能瞧得出他的情绪变化,可总是有意外的时候。比如今天,开会的时候下面的人在报告,陆郁听得不耐烦,一个眼色就让他们下去重做了,虽说这个方案的确有不足之处,不过往常不会这样的。

    李程光今天都是提着心办事,说话都不敢大声,他对着日程表同陆郁说:“今晚您有一个宴会,陈先生办的。”

    陆郁一怔,“他吗?”他很少去凑宴会上的热闹,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举办人的派头太大,又极力邀请他,那么必要的社交礼节还是要有的。

    “去一趟。你安排车。”陆郁答应了下来,又问:“阿裴那里怎么样了?”

    李程光在心里嘀嘀咕咕,奇怪极了,陆郁半个月前在当地保镖公司招了几个人,用于保护裴向雀。可问题是裴向雀天天在学校待着,在宁津也没有人和陆郁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到绑架一个不相干人的地步。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保镖组组长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一切正常,什么也没有。”

    陆郁浑身紧绷的气势稍稍放松,挥了挥手,李程光退出了办公室。

    他心情极坏,因为今天是裴向雀的忌日,在重生之前。即使是重生回到几年前,他也丝毫不敢松懈,想要派人守着他心爱的小麻雀。

    陆郁不敢亲自去,甚至今天都不敢见裴向雀一面,怕触动久远的记忆,直接把天真而又什么都不明白的裴向雀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不让他离开一步。

    本能的占有欲在叫嚣着,而陆郁正在克制。

    他怕吓到自己心爱的小麻雀。

    太阳才落下没多久,外头的天就暗透了。陆郁在更衣室换了一套衣服,乘车去了那位陈先生在郊区的别墅里。

    宴会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陆郁端着酒杯,同周围的人寒暄了几句,就孤身一人走到旁边阴暗的角落里坐着喝酒。

    他在国外才查出睡眠障碍的时候曾喝了许多酒,后来戒了,只是偶尔喝几杯度数不高意思一下。陆郁平时一般很有分寸,只是今天多端了几杯高度数的,慢慢地饮了。

    宁津到底还是宁津人自己的天下,即使是陆郁在一群本地人中也不太显眼,没人来打扰他。

    只不过没安稳多久,一个人自阴影里走出,倒是个熟面孔。

    陆辉手里端着杯酒,大踏步地走过来,嘲讽地看着陆郁,“呵,看来这宁津和淮城果然不同,有眼光许多,你在这里倒是吃不开了。”

    陆郁缓缓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像是聊天似的,“陆成国放你回来了?”

    陆成国还指望着陆郁早日回淮城,当然不会放陆辉回国碍陆郁的眼。他是自己偷跑着回来的,买通了陆成国安排监督他的人,将国外开发的生意扔给了个项目经理,不敢回淮城,只好来宁津,花了点钱办了个皮包公司说是要做生意,才被人领进了这个宴会。

    这些陆辉自然不会说,他还是要点脸的。

    陆辉整理了衣襟,“你在这干这么大的生意,我当大哥的,当然要来教导教导你怎么做生意。”自从被赶出国后,他算是和陆郁彻底撕破了脸,也不必在言语上客气什么。

    陆郁嗤笑,其实他都能把陆辉的底细猜的七七八八,他心情不佳,往日里懒得和陆辉计较,这次却不一样,饮一口酒,说一句陆辉的事情。

    一杯酒喝完了,恰好把陆辉的底细掀得干干净净。

    陆辉的脸皮涨的通红,恼羞成怒,气得拳头都握不紧,“你胡说八道什么?乱猜什么东西?”

    他的声量很高,似乎是吵了起来,不过他们俩都在角落了,即使偶尔漏了一句,也引不来什么人。

    陆郁脸色平淡,连看也不看他,“对了,你这次回来,张雪私自塞给了你多少钱?别以后的养老钱都剩不下来。”

    陆辉终于没忍住摔了酒杯,怒声道:“你拿我妈说什么事?你妈是个疯子,所以嫉妒我有一个好母亲不成?”

    “她确实是个疯子,”陆郁竟认真地点了点头,“可这又轮得到你说?”

    他偏过头,挑了挑眉,面上还带着微笑,陆辉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陆郁站起身,从一旁进过的服务生那里端了杯酒,随手从陆辉的头发上倒了下来,漫不经心道:“就是陆成国,站在我面前都不敢这么说话,你从哪里来的胆子?”

    冰冷的酒液顺着有些油腻的头发滴答滴答地落在陆辉的面颊上,狼狈不堪,就像只落汤鸡。陆辉暴跳如雷,事已至此,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将面前一桌子的点心摔得粉碎,引得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窃窃私语。

    陆郁镇定自若,在旁边抽出张纸擦了擦手,走到陈先生面前,轻描淡写地道了歉,又说改日要送礼上门,便带着李程光离开了。而陈先生找人查了陆辉公司的资质,并不符合他的标准,客客气气地请人出了门,还对审核的人发了火。

    陆辉气急败坏,眼看着陆郁的车越开越远,心里想迟早一天,他得要了陆郁的命。

    此时已经很晚了,裴向雀早被接回了家。

    复习完了作业后,裴向雀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他知道陆郁在忙,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该去打扰,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想法是另一回事,有的欲望是克制不住的。

    裴向雀摸出手机,指尖悬在通讯录的第一个号码上,心里想,如果打过去响了三声陆叔叔还不接,就挂断电话老实等着他回来。

    电话不过响了一声,那头就接通了。

    他心里开心,从沙发这头蹦到那头,小心翼翼地问:“陆叔叔,你,忙完了吗?”

    对面似乎很平静,回答地不紧不慢,“嗯,忙完了,在车上。小麻雀,等我回来。”

    陆郁的声音比往常低沉沙哑得多,裴向雀听得心头一颤,问,“陆叔叔,你,你感冒了吗?”

    陆郁低低地笑着,过了片刻才说:“怎么会这么想,阿裴真是个小傻瓜。”

    他虽然有些醉,可意识还是清醒的,飞快地从唇齿间掠过一句,“回去,让我亲亲你。”

    李程光在副驾驶的位置抖了三抖,从后视镜看着陆郁,总觉得他是真的醉了。

    不过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陆郁如此外露的感情。

    裴向雀只听明白了前一句,莫名其妙的,反正陆叔叔想要叫自己小傻瓜的时候自己就是小傻瓜,想要唤自己为聪明蛋的时候自己就是聪明蛋,这两个称呼随着陆郁的心情和语境的变化而变化。他是摸不着规律的。

    他沉默了片刻,乖乖地说:“那我,我等你,回来。”

    陆郁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撑着额头,倚在车窗边,热的厉害,扯开了领带,解开脖子上面的几粒扣子,吹着冷风。就在方才,他甚至想要裴向雀给自己开视频,看看他的小麻雀是不是还完好无缺地在家里待着,等着自己回去。

    酒精如同燃料,助长着陆郁的欲望,他没喝醉,记忆止不住地涌上心头,是裴向雀临死的那一幕。

    终此一生,他都不会忘记。

    裴向雀在日记本上涂涂画画,写了一会日记。没多一会,大门那里传来些动静。裴向雀等了一会,也没有人进来,只好走过去,透过猫眼看到陆叔叔的小半张脸。

    陆郁没有要李程光的陪伴,打开门锁的时候都有些手抖,钥匙对不准锁孔,才不得已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醉了。

    裴向雀迫不及待打开门,拽住了陆叔叔的衣袖,陆郁一时没站稳,摇晃了一下,忽然笑了笑,指尖碰到了裴向雀雪白的脸颊,“我的金丝雀,正在等着我回家吗?”

    他模模糊糊地说了两遍,裴向雀听得傻乎乎的,自己不是陆叔叔的小麻雀吗?

    不过到底是陆郁,只是在看到裴向雀的片刻失了神,很快就反应过来,拂了拂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小麻雀,“没什么事,今天喝多了酒,洗个澡就好了。”

    裴向雀小心翼翼地把难得一醉的陆叔叔放在沙发上,打开浴室,调好水温,把陆郁推了进去后,又马不停蹄地拿着钥匙去了对面陆郁的家,从衣柜里收拾了几件干净衣服。

    浴室里的磨砂玻璃里隐隐约约有个高大的身影,裴向雀聚精会神地盯了好一会,忽然反应过来似的涨红了脸,蹲在浴室面前,小小地缩成一团,藏起了自己烫红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