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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啊?”唐梦芙张大了嘴巴。

    什么意思啊,张勆这是什么语气,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她不许撅嘴?

    她眼神像小鹿一样单纯无辜。

    张勆心软了,“芙妹妹,你不许撅嘴,你一撅嘴,我,我……”欲言又止,眼神暧昧。

    第32章

    “你怎么呀?”唐梦芙一脸懵懂。

    “我就想……”张勆亮如星辰的双眸情不自禁在唐梦芙唇畔流连。

    唐梦芙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脸蛋登时灿若朝霞,嗔道:“我不理你啦。”扭身便走。

    她心慌意乱之下走岔了路,没跟着唐四爷等人回客厅, 反倒走小路到了旁边的院子里。

    院中假山流水, 山崖下橙色的忽地笑开得正好,一朵一朵如少女美好的笑颜。

    “我不理你, 我就不理你。”唐梦芙冲着忽地笑赌气。

    她才不管张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反正这人就是个坏蛋, 不理他。

    一道颀长的人影自身后移过来, 将她整个人笼罩住了。

    “我不跟你说话。”唐梦芙蹲下身子, 从地上捡了粒石子往假山下的溪水中投,“你坏,我不跟你说话。”

    “那我跟你说话好了。”张勆耍起无赖。

    唐梦芙:…………

    那还不是一样要说话?

    “我跟你好好说话。”张勆保证。

    虽然张勆很有些无赖, 但他不再盯着唐梦芙看,也不说那些高深莫测让唐梦芙脸红心跳的话。唐梦芙想了想,毕竟他是救命恩人嘛,真不理他也怪没良心的, 既然好好说话,那就说说吧。放着客人不理,不是待客之道呀。

    “昨天你被皇帝陛下召进宫, 不会到豹房帮他驯豹子去了吧?”唐梦芙问。

    她还挺关心这个的。毕竟皇帝陛下以尚武好战闻名,贵为天子,却曾亲自率军抵御北胡,期间和普通士兵同吃同住, 手刃强敌,丝毫没有皇帝架子。又喜好玩乐,荒淫无耻,在豹房驯养猛兽,那可是真豹子,会吃人的。

    “不是驯豹子。陛下想要再次率兵出关迎敌,我劝了他许久。”张勆道。

    “他也太爱带兵打仗了。”唐梦芙诧异。

    “昨晚我都困得想睡着了,他还不停的说如何如何羡慕我。”张勆语气不同寻常,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撒娇。

    唐梦芙把方才恼他的心思早不知抛到哪里去了,万分同情,“该睡觉的时候得睡觉啊。困死了不让人睡觉,谁撑得住?”

    张勆道:“这倒没什么。军情紧急的时候,连着好几天不睡觉也是常事。”

    “这么苦。”唐梦芙更同情了。

    连着几天几夜不睡觉,还要和敌人打仗,多辛苦啊。

    唐梦芙同情张勆,眼神就温柔了,黑亮瞳眸映着水光花色,熠熠生辉。

    张勆微笑,“以后就好了。府邸整修好了之后,娶妻成亲,我便有家了。有家室的人不孤单,有人嘘寒问暖关心体贴,苦就变成甜了。”

    唐梦芙跳起来掩面羞走。

    没办法和这个人好好说话了。这个坏蛋,就不能同情他,给他点儿颜色就想开染坊啦。

    “芙妹妹。”张勆身长腿长,三步两步便追上了她。

    唐梦芙把手里的地契银票一股脑塞到他手里,“这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完璧归赵。”

    张勆塞回到她手里,“你拿着随意花用。”

    唐梦芙摇头,“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我花不了呀。”

    “那办嫁妆吧。”张勆轻描淡写的道。

    “什,什么……”唐梦芙那么聪明机灵的人,到了这会儿也是结结巴巴的。

    张勆笑了笑,迈开长腿,飘然而去。

    “你给我回来。”唐梦芙低头瞧瞧手里的东西,“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了……”

    她头晕晕的。

    啥意思?办嫁妆……谁要办嫁妆了,谁要办嫁妆了?

    张勆回到客厅,和唐四爷、诚勇伯等人叙了会儿话,就告辞回去了。

    诚勇伯把唐四爷、黄氏叫到一边仔仔细细的问了半天话。

    诚勇伯笑咪咪的,显然唐四爷、黄氏的话让他很满意。

    “福儿呢?”黄钧东张西望 ,“怎么一直没见着福儿?”

    诚勇伯:“福儿不大舒服。”带着诚勇伯夫人和黄钧走了。

    黄钧心里纳闷,您又没见着福儿,又没听丫头禀报,怎么就知道福儿不大舒服?但诚勇伯在儿子们面前一向威严,黄钧很怕他,虽然满心疑惑,却没敢多问。

    定国公府里,这回太夫人狠下了心,真的罚足了三天三夜没心软。定国公和杨氏受完罚从祠堂出来的时候,两人都走不成路了,是被抬着回去的。

    太夫人亲自去看了定国公,“克儿,你以后可长点儿心吧。”

    定国公在枕上点头,少气无力的答应,“是,母亲。”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太夫人流下心疼的泪水。

    杨氏那边更惨,她是连晚上也不许睡觉歇息的,只有吃饭的时候能偷偷懒。这三天三夜下来之后她的一双腿简直废了,不得不请了女医按摩治疗。

    张劼和张洢守在杨氏身边,痛哭失声。

    “娘,我一定为您报仇。”张洢抹着眼泪。

    张劼喝道:“事情全是你惹出来的,你还想做什么?”

    张洢呜呜哭,“我是被唐梦芙害得这样的。我要报复她,我要整治得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就是一个外地来的乡下小丫头,我要收拾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张劼烦恼的拧起眉头。

    “劼儿,阿洢。”床上的杨氏虚弱举起手臂。

    “娘。”张劼和张洢一起扑到床榻边。

    “替,替娘报仇……”杨氏眼巴巴的看着张劼。

    杨氏不甘心。她做了十几年国公夫人,尊荣之极,怎么能被一个外地来的小丫头给算计了呢?不行,必须报了这个仇,必须折磨死那个小丫头,要不然她连觉都睡不着。

    “娘,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张洢一边儿抹眼泪,一边儿点头。

    张劼避开杨氏殷切的目光,“娘,现在且顾不上这个呢。朝中已在为宁王及依附宁王的叛官定罪,至多十日,也或许短至三日五日,这些人的罪一旦定下来,便要推至刑场问斩了。”

    杨氏头晕目眩,喘不上来气,“不是给了你钥匙么?你拿钱往上砸啊,难道崔家的人不爱钱?”

    张劼闷闷的道:“太后一个月只能向陛下求一次情,可这批叛官无论如何拖不到下个月。”把崔青云犯的案子、张勆向皇帝的提议一一说了。

    杨氏瞪大眼睛怔怔望着床帘,胸口起伏,“张勆,又是张勆,他公报私仇抓了我两个娘家兄弟,还不许我营救!他这是有心让我出乖露丑,他这是想逼死我……不行,我不能被他打败,一定不能!”

    杨氏眼中闪过狠厉之色。

    “劼儿,你到舞阳侯府去找你姑母。”杨氏挣扎着坐起身子,“你姑母夫家姓杨,我不信她眼睁睁看着杨家人遇难冷眼旁观不管!”

    “姑母向来不喜欢我。”张劼忙扶杨氏坐好了,委婉的说道。

    杨氏笑容阴冷,“她当然不喜欢你了。她家的阿沅今年都十八了,还一直等着张勆呢,她能喜欢你?哼,因为我,张勆连她这个亲姑母也恼了,连杨沅也不理会了,她当然不待见咱们母子。她不待见我,也不能拿我怎样,劼儿你去告诉她,一笔写不出两个杨字,她帮杨应期杨应全就是帮她自己。你再告诉她,如果杨应期杨应全罪名落实,杨沅这辈子休想嫁入定国公府。”

    张劼心里一阵难受,“娘,您拿阿沅来威胁姑母?”

    杨氏冷笑,“除了杨沅,现在咱们还有能拿捏你姑母的地方么?放心吧,你姑母是明白人,她再讨厌我,也知道现在我是定国公夫人,我若不点头,她闺女的婚事就休想如愿。”

    张劼声音发颤,“娘真的要答应阿勆和阿沅?”

    杨氏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你那点儿心事娘早就心知肚明了。你到底是真喜欢杨沅,还是知道杨沅和张勆是青梅竹马,你就想和张勆抢?”

    “我,我……”张劼目光闪烁。

    杨氏淡笑,“你先照着我的意思去传话吧。先过了眼下这个难关,也就该给你完婚了。你这个嫡长子完婚之后,才轮着张勆那个次子。”

    杨氏这话说的模棱两可。

    张洢全神贯注的在一边听,愣是没听明白杨氏到底要让杨沅嫁给谁。

    张劼被杨氏催促着出了门。

    杨氏打点起精神,叫过侍女,“让厨房炖参茸熊掌汤,国公爷最爱喝这个。熊掌难熟,早早的炖上才是。”侍女答应着去了。

    杨氏吩咐过侍女,自己躺下安眠,“阿洢,你父亲现在都有些恼我了,你发觉了么?我有满肚子的话要和他说,有许多委屈要向他诉,可我现在疲惫的很,一定很不好看。我不能让你父亲看到我不好看的样子。我要好好睡一觉,熊掌熟了,我也睡饱了,到时我把自己打扮得柔弱又漂亮,亲自送参茸熊掌汤过去,你猜我能不能让你父亲回心转意?”

    “肯定能。”张洢崇拜的看着杨氏,信心十足。

    杨氏笑了笑,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张洢见杨氏睡熟了,眼珠转了转,轻手轻脚走了出来,“哼,我这两天可没闲着。我都打听清楚了,那个唐梦芙是个监生的女儿,住在成贤街,家里连仆人都算上也没有几个人。我一个国公府的千金要欺负她,就是说句话的事儿。”

    第33章

    唐宅前面停下一辆黑漆马车。

    车停稳之后, 先下来两个丫头,然后丫头从车上殷勤的扶下两位太太。

    这两位太太均是人到中年,溜光水滑一丝不苟的发髻, 珍珠头面, 绵缎衣衫,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 养尊而处优。

    两位太太携手站在唐宅前面,脸上都有踌躇之色。

    左手边的太太一双丹凤三角眼, 两弯柳叶掉梢眉, 正是曾和唐梦龙定过亲事的王十五娘的母亲阎氏。阎氏抬头看着大门上那个龙飞凤舞的唐字, 脸色微赧,“数月之前,我和罗姐姐同到唐家渡造访。今天又和亲家一起到唐宅来了。”

    右手边的太太长脸瘦削, 面相略显刻薄,是已经和唐梦芙退婚的孙五郎的母亲孙太太。她满脸陪笑道:“我知道这是委屈亲家了。都怪小儿年纪轻,重感情,自打他父亲做主和唐家退了婚, 他便整天闷闷不乐的,他父亲和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些天他越发的积郁成疾, 卧床不起,这让做父母的可有什么法子呢?说不得,只好厚颜替他走这一趟了。只是委屈了亲家,却是抱歉的很。”

    阎氏勉强笑了笑, “咱们两家是世交,从豫章到京城逃难又一路同行,这是何等的情份?况且彼此亲家,委屈抱歉之类的客气话就不必说了。令爱怀了身孕,因为放心不下五郎这个弟弟,一直不肯安心养胎,这如何使得呢,咱们必得替她解了这个心结。”

    “还是亲家见事明白。”孙太太大喜。

    孙太太命丫头去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