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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节

      “安禄山说这是个绝好的稳定边镇的机会,安禄山陈述的理由有三。其一是,我大唐北境现在同时应付着契丹、奚族、突厥三大胡族,战事频发,战端不断。虽我大唐兵精粮足,但应付他们耗费大量精力和财力,兵费开支也让朝廷背上大包袱。其二因为战端频发,北境边境之地也几乎成了不毛之地,百姓们也不敢安居,造成大批流民南下,给其他州府带来巨大压力。盲流之民也会引发一些不可控的暴乱之事。其三,奚族若能臣服我大唐,从北方边境格局上而言,既能减少一处压力,又能以奚族作为缓冲区,成为牵着突厥和契丹的力量,战时可互为支援,可大大威慑突厥和契丹胡族,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情。”

    王源心中已经逐渐明白了安禄山的用意,安禄山这一招叫做“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个计划一推动,和奚族人之间的来往也就顺理成章了。

    杨国忠继续道:“陛下认为这三个理由都非常的充分,我大唐边境北有突厥、奚族、契丹,西有吐蕃,南有南诏。虽称不上强敌环伺,但每一处都需要投入重兵防御,确实是朝廷很大的负担。当初太宗送女同吐蕃王子松赞干布和亲,其实也是认为和策为贵,能不起干戈便不起干戈。所以陛下认为此策可行,但还想问问我的意见。李林甫当即赞同此事,说安禄山这个提议非常好,绝对对我大唐有利,陛下很是开心。我虽有些疑惑,但听陛下口气其实内心里早已是同意了安禄山的提议,加之李林甫也同意了,便未加反对。”

    王源道:“现在左相该明白了安禄山的用意了吧。”

    杨国忠点头道:“当然明白了,当你刚才告知我那些事情的时候,我便突然明白安禄山提出此策的用意了。”

    王源冷声笑道:“我来猜一猜奚族人提出的所谓的臣服条件,其中必有希望我们大唐提供给他们一些盔甲兵刃这一条。”

    杨国忠点头道:“确实有。好几个条件,包括册封李鲁苏为饶乐郡王、右金吾员外大将军、兼保塞军经略大使;赐宗室固安公主与之和亲;拨付军备武器物资等物若干;赐予金银器物布匹等。”

    王源呵呵笑道:“果然,安禄山的脑瓜子确实灵活,这样一来,他给奚族人投运兵器物资的事情便是顺理成章之事了。虽然在朝廷同意此建议之前,但安禄山可以说是他为了积极促成此事而表现的诚意,正是这份诚意促成了奚族人愿意臣服。”

    杨国忠点头道:“正是如此,以安禄山的精明,恐怕早已将在协议达成之前给了奚族人一些兵器盔甲的事情向陛下坦白了。凭他的那张嘴,陛下一定已经并不在意此事。所以我刚才才跟你说,幸亏你没有张扬,否则你想拿这件事对付安禄山,那是完全无用了,反而会遭受他的反击。”

    王源不知该是笑还是哭,安禄山果然是一座大山,自己回京路上都在揣测着安禄山该如何化解这件事,现在才看出来安禄山的手段,轻轻巧巧便将此事尽数抹平,根本就奈他不得。

    幸好王源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也并没有对扳倒安禄山有多大的期望,否则现在怕是早已失望透顶了。难怪真实的历史进程中,安禄山要造反的迹象屡次被人揭发,而玄宗始终没有相信他会造反,正是因为安禄山的手段高明。现在亲眼所见,不得不佩服他了。

    见王源神情有些沮丧,杨国忠沉声道:“二郎,莫要为此事不快。你该庆幸你的谨慎小心避免了一次风波才是。另外,即便没有安禄山玩的这一手,我也不会同意去拿这个把柄去扳倒安禄山的,不仅仅是因为证据不足的问题,而是因为目前本相的处境。”

    王源打起精神来道:“左相怎么了?处境有何不妥?”

    杨国忠面色变得阴沉,一屁股坐下椅子上斟酒喝下,顿杯叹道:“我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说当初我悔不该不听你的建议,而听从了他人的建议发兵攻打什么南诏国。悔死我了。”

    一旁的鲜于仲通和章仇兼琼听到谈及这个话题,均面露愧色,低头不语。

    王源皱眉道:“难道传言的消息是真?”

    杨国忠一愣道:“什么传言?”

    王源道:“我在云州听到李光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及左相发起的讨伐南诏国之战,他说此战……此战失利了,丢了姚州,死了云南太守张虔陀。不知是真是假?”

    杨国忠和章仇兼琼鲜于仲通三人同时变色,杨国忠脸色发白道:“这件事连他都知道了?消息都传到云州去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源道:“那么此事是真的了?”

    杨国忠瞥了一眼鲜于仲通,鲜于仲通低下头来,满脸通红。

    “你刚才不是问为何剑南节度使鲜于将军在京城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是跑来京城求我帮他解困来了。他一败再败,近八万大军现在被南诏国阁罗凤的兵马打的落花流水,耻辱啊,当真是耻辱啊。枉费我这般信任他,给了他最好的兵器盔甲,最好的战马,最精的粮草,现在给人家打的跑到我这里来求我给他擦屁股了。”杨国忠手指在桌上乱敲,气的满脸通红。

    鲜于仲通滚翻在地连连磕头道:“左相息怒,卑职无能,左相莫要气坏了身子。”

    杨国忠咬着牙齿道:“若不是你当年对我有恩,举荐我入章仇兄的麾下,让我有了前程,我恨不得一剑砍了你。”

    章仇兼琼忙道:“左相息怒,鲜于兄也不是故意要战败,哎!这事儿生气归生气,还是要想个法子解决才好。”

    杨国忠转头看着王源道:“当初你劝我不要发动讨伐南诏之战,我悔不该一意孤行,只为了在朝中立威,不让老贼鼓动他人说我不适合当着左相。现在可好,这一战一败涂地,一塌糊涂,你说我的处境能好么?没想到现在消息连云州的李光弼都知道了,这事儿就更棘手了。哎!如何是好?”

    杨国忠再灌下一杯苦酒,缓缓摇头,显然是后悔不已。

    第375章 烂局

    王源不知说什么才好,杨国忠确实处在最艰难的时候,讨伐南诏国失败,杨国忠的左相位置必然不保。难怪他对安禄山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自身都难保的情形下,如何还想着去扳倒别人。

    这件事王源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替杨国忠去解这眼前之危。

    “左相您不要太担心,咱们好好的商量一个万全之策,王侍郎也回来了,您不是说王侍郎最有办法么?”章仇兼琼低声道。

    “商量个屁!”杨国忠怒道:“我悔不该听了你的馊主意,事情闹得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章仇兼琼面色尴尬以手掩口咳嗽掩饰。杨国忠怒气勃发,指着一旁战战兢兢的鲜于仲通大骂道:“你还好意思跑回京城来求我再增兵剑南,我前前后后给你增了多少兵马?剑南节度所辖兵马原本是多少?三万一千人而已,你带去伐南诏的兵马多少?七万八千多,本相给你增了一倍多的兵马,你却一败再败。南诏国多少兵马?加起来五万兵马都不到。以近八万对五万,你却能败得这么彻底,就算我随便找个人去统兵打仗,也绝不像你这般无能。”

    鲜于仲通面如紫肝一般,羞愧无地,半句也不敢申辩。此人原本是益州富商,举荐了杨国忠给时任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杨国忠到长安后,他有资助了大笔钱财给杨国忠上下打点,杨家三姐妹收了杨国忠的大笔贿赂,这才为他在玄宗面前说话,才有了如今的杨国忠。否则,杨家三姐妹如何会把这个破落的远房堂兄当做一回事?

    杨国忠倒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感恩于鲜于仲通在自己落魄时的举荐和资助,自己一路升官的同时也一路提拔鲜于仲通,终于将他安在剑南节度使的位置上。可没想到,自己的一切源于此人,却毁于此人之手,真是有苦难言,苦笑不得。

    王源听出端倪来,低声问道:“左相,听你的话意,讨伐南诏国的战事还未结束?”

    杨国忠气呼呼道:“我倒是想宣布结束,陛下问过机会,李林甫也问过好几回。可是我拿什么禀报?说此战大败?没摸到大和城,反而被人家阁罗凤带着几万叫花子兵夺了姚州安宁两镇?我现在是进退两难。若再增兵剑南,朝中必知战事受挫,若不增兵,烂摊子没法收拾。我这个左相位置怕是过不了这个年了。”

    王源皱眉道:“我是否可以这么理解,讨伐南诏国的战事并未结束,朝廷也不知道失利之事?”

    杨国忠道:“我递上去的都是捷报,岂敢提及失利之事?但是纸包不住火,你适才不是说,远在云州的李光弼都知道战败的消息了么?他都知道,想必长安城中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只是他们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说出来罢了。”

    王源沉思片刻轻声道:“事情看来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虽然讨伐南诏之战目前失利,但只要战事没结束,便不能称之为失败。虽然有失利的传言,但是战事没有结束,没人会盖棺论定。李光弼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胡乱跳出来找左相的麻烦。莫忘了王忠嗣是谁的人,最想让左相下台的是李林甫而非太子,李光弼和王忠嗣就算从某种途径知道战事的消息,也不会给李林甫做嫁衣裳。我现在才明白,李光弼之所以装作无意的告诉我这件事,便是想通过我提醒左相,他们有左相的把柄罢了,莫把他们当傻子。”

    “有道理!”杨国忠睁大眼睛点头道:“难怪王忠嗣今日午后拜见我的时候跟我提及许多不合理的要求,他要我从兵部拨付额外的兵备物资,还希望我不要反对将他的一些在军中的提拔任命等等。我当时觉得很奇怪。王忠嗣一般不会提出这些要求,这个人给我的印象是很守规矩,也不太愿意跟兵部吵闹这些东西的,是个温和的人。”

    王源道:“你拒绝他了?”

    “没有,我只是说要商议商议。”

    王源道:“满足他便是,只要不太过分的要求,都满足他。现在不可得罪他们。”

    杨国忠点头道:“本相现在知道他这么做的缘由,自然不会去得罪他。但是我担心的是,李林甫王鉷他们恐怕也知道此事,若是李林甫知道战事失利,却为何引而不发呢?”

    王源道:“边镇节度都知道了,怎能奢望李林甫他们一无所知。但他们的目的是要让左相下台的,可不会像王忠嗣他们用些小恩小惠便可堵住嘴巴。所以,战事不结束,他们绝不会跳出来弹劾左相,他们只会严密关注战事的发展。一旦觉得战事不可逆转,整个讨伐之战已经成了定局,他们便不会再容左相的隐瞒战事消息,会将此事上奏陛下。到时候左相也不得不承认讨伐南诏国已经失败,而且还有隐瞒不报欺骗陛下之罪,左相麻烦就大了。”

    杨国忠叹道:“你这么一说,我便豁然开朗了。但现在这个烂摊子该怎么办?我却毫无头绪。”

    王源想了想道:“当务之急是赶紧让战事有所转机,我不知具体战事如何。”

    杨国忠对鲜于仲通道:“还不说一说战事情形?”

    鲜于仲通忙道:“是,是。这个……姚州和安宁失手之后,阁罗凤曾派使者来见我求和,说只要我罢兵的话,便将姚州和安宁交还给我大唐重置。我没有应允,率大军直取安宁姚州,却不料在泸水遭伏兵,这才大败。不得已率兵退守曲州一带。”

    王源打断他的话皱眉道:“阁罗凤交还姚州和安宁?你为何没有应允?这可真是叫人奇怪。”

    鲜于仲通看了杨国忠一眼,杨国忠咂嘴道:“是我不准的,阁罗凤的意图是献城求和,但我的目标是讨伐南诏。他拿我大唐姚州和安宁为筹码,这如何能应允?再说张虔陀都被他们杀了,这笔账怎么算?所以我没有答应,命鲜于仲通率兵猛攻的。”

    王源无语,杨国忠的脑子真是坏了,无论如何,被人愿意归还城池,哪有不要之理?这赌气也赌的没有道理。结果耍威风还被人埋伏了,导致大败而回,这也太冤了。蠢人办蠢事,不可理喻。

    “现在剑南还有多少兵马?曲州一带可防御的住?”

    “尚有四万六千兵马,防御是能防御的住的,只是进攻的话兵力不足了。”鲜于仲通道。

    王源道:“近五万兵力居然还说兵力不足?那南诏国也不过是五万兵马罢了。”

    鲜于仲通道:“王侍郎你不知道,南蛮子狡猾的很,别看他们没什么像样的盔甲兵刃,但是一个个狡如猿猴一般,过山林如履平地。加之西南之地山高林密,天气酷热难耐,而且几乎每天的都下雨。我剑南兵几乎一半水土难服,打起仗来有气无力,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杨国忠怒道:“你倒是理由多多,都是士兵们不济,倒不是你的无能了。”

    鲜于仲通赶紧闭嘴,不敢再说话。

    王源倒不认为他在找理由,想一想云贵一带的地形气候,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适应的。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再加上主将是个草包,别说八万,十八万也是白搭。这也是当初王源劝慰杨国忠不要轻易去惹南诏国的理由之一。大唐开国时兵多将广,一样没能拿下南诏国,其存在必有其立身之道的。

    “增兵是不可能了。如果李林甫他们和李光弼等人一样都知道战事失利的消息,而剑南的兵马人数已经早就超过了预期,再增兵无异于自承战事失利。不用李林甫他们说,陛下也必能嗅到气味,若是再派个钦差去核实战事,那什么都露了。”王源皱眉道。

    “是啊,本相也是这么想。半月前最后一次增兵两万的事情,陛下都问了好几次,我只能搪塞过去。再增兵绝对会露陷。”

    “那么,为今之计,要想扭转局势,便要组织攻势反击。不求灭南诏,但求夺回姚州安宁两府,再打进南诏境内夺取一两座城池,便可称之为获胜。那么情势便可逆转。前面的失败即便有人提及,只要整体战役胜利,他们便无理由攻讦左相了。”

    杨国忠点头道:“说的甚是,可是……靠他么?没得再败得惨一些。”杨国忠毫无忌讳的指着鲜于仲通道。

    鲜于仲通连连摆手道:“左相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愿引咎辞去剑南节度使之职。”

    杨国忠啐道:“引咎?你是要告诉别人你一败涂地么?我报的都是捷报,只能给你升官了。”

    王源很想笑,打了败仗却不得不给鲜于仲通升官,这也是世上第一人了。杨国忠自己被自己的谎言套牢了,不得不死挺一个败军之将。

    “左相可让鲜于大帅赶紧回剑南统兵防守,起码要保证不能在被南诏兵马再攻破了城池,稳定住形势,在物色新帅人选,扭转战局。”王源道。

    杨国忠看着王源道:“这便是为难之处了,你以为我没想到过换个人去指挥作战么?可我身边哪有这样的人?如今的情形,我又不能找个我不信任的人接手,那会暴露整个战局的糜烂。你帮我想想看,还有谁可帮我渡过这个难关?”

    第376章 抉择

    王源摇头道:“左相心目中都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便更是没有头绪了。总之,这样的人选服需符合两条标准,一则可领军扭转局势,二则如左相所言必须是左相心腹之人,甘于接受糜烂之局而不会暴露战局的失利。至于是谁可用,便只能是左相自己去筛选了。”

    杨国忠缓缓起身走到王源面前,亲自替王源斟了一杯酒,举杯道:“二郎,你我喝一杯。”

    王源忙起身道:“左相何须客气,咱们都喝了七八杯了。”

    杨国忠道:“这一杯非同寻常,喝了此杯,本相有件事相托。”

    王源笑道:“说的如此郑重,在下都有些紧张了,相托这个词用的很让我不安。”

    杨国忠仰脖子将酒喝光,亮了亮杯底沉默不语。王源无奈,也只能喝光了杯中酒。

    杨国忠伸手搭在王源的肩膀上轻拍数下,沉声道:“二郎,我杨国忠对你如何?”

    王源道:“左相对我眷顾之恩,在下铭记在心。”

    杨国忠摇头道:“我们不谈什么眷顾之恩,只谈朋友相交之义。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王源笑道:“左相你怎么了,有话便说就是,你忽然这般说话,我心里有些发毛。难道我做错什么了么?”

    杨国忠微笑道:“你什么也没做错,错的是我杨国忠。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越发发现我对你颇为苛刻,而你之所以离开京城,恐也是因为于我关系交恶之故。也可以说是我把你逼出了京城,去我那个河北道当黜陟使之职。这一次还好你安全归来,否则我将抱憾终生。”

    王源微笑不语,杨国忠心里一点也不糊涂,他知道自己离开京城是和他关系交恶有关,也知道去安禄山的地盘是极为危险的,所以其实当时他是要放弃自己的。而现在主动说这些话来,看来确实经过反思,也许真有了愧疚之意。

    “所以,今日我必须向你深深的致歉,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这是我的真心话。”杨国忠郑重拱手朝王源躬身行礼。

    王源笑着去扶他道:“左相你到底要说什么?些许小事早已烟消云散,还记着那些作甚?”

    杨国忠道:“你为人大度自然是不计较,但我心里过不去,非要说出来才成。你接受不接受我的道歉?”

    王源心里好笑,杨国忠这又是在玩什么?何时成了礼贤下士之人了?以前的杨钊或许是,但现在的杨国忠绝对不是。

    “接受,接受,本就没什么可道歉的,左相你再这样便折煞我了。”王源笑道。

    “好,从现在起,以前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你我还是好朋友是么?”

    “当然是。”王源道。

    杨国忠喜笑颜开道:“我就知道二郎不会计较以前的事,我很高兴咱们又能和好如初。你我之间芥蒂消除之后,我便能说出我的请求之事了。”

    王源道:“左相早就能说了,偏要吊半天胃口。”

    杨国忠哈哈笑道:“好,刚才你说的要物色人选的两个条件,本相一下子便想起了一个人,此人一定适合,我相信他一定能助我渡过这个难关。”

    王源喜道:“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杨国忠双目囧囧看着王源。

    王源愣了愣,皱眉道:“左相的意思是,这个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