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到底谁错？

    “姑奶奶，您在气头上说这些话，做小辈儿的不跟您计较，但事实就是事实，不管过程是怎样的，这一切已经这样了，现在您就算是把青青送到衙门去，大老爷也会问您，您家的孙子跟别家女子苟且，你抓了一个旁观的来干嘛？”慕青青表情淡淡的，目光澄澈，宛若一弯清水灵动，但却带着一抹冷漠。

    “你……你……”慕如瑜被她说的竟没词儿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两手捶打着胸口，哭嚎着，“慕家的祖宗啊，你们都出来看看吧，慕家这是在欺负我这个嫁出去的人啊？”

    她这一哭闹，慕老夫人倒是有点不安了，终究这林耀祖也好，慕广云也罢，都是跟慕家扯上关系的，如果让外头的人听了，那丢的不还是慕家的脸面吗？

    她神情一慌，就准备近前去劝说，但暗中被慕青青拉了一下，她顿住了，看看慕青青，慕青青对着她摇摇头，而后声音平静淡定地对慕如瑜说道，“姑奶奶，您心中有委屈尽管哭出来吧，闹腾大了些，大家也都好知道知道慕家是坏的，那样的话就会有人更同情耀祖表哥，说不定消息就传到了京都去，到时候，京都的那些侯门高户的老爷们就会说了，哦，原来将军府的小少爷是被一个小女子给欺负了，果然是不幸啊！等表哥回去，说不定他们都会上门去探望表哥，安抚表哥，让表哥放心，在以后表哥的仕途上，他们都会因同情而提拔一下表哥的！”

    这话朗朗而出，不带丝毫的情绪，就好像在跟慕如瑜拉家常。

    慕如瑜的哭声却戛然而止了。

    她瞪着一双怒目看着慕青青，慕青青也不怵她，与她对视目光，眸底甚至是带着一抹笑意的。

    她的话表面听来是向着林耀祖的，说什么林耀祖被慕家的一个女子欺负了啊，说什么京都里的那些老爷们知道后会同情林耀祖，以后能提拔他啊，这些话，听起来好听，但细琢磨却是嘲讽的。

    试问在男女之间出了事儿上，一般都会说是男子欺负了女子，堂堂男人能让一个小女子给欺负了？按道理该闹腾的是人家女子一方吧？

    而且，让京都的老爷们知道了林耀祖在斯歌尔城跟一个女子勾连了，那以后他的前程还要不要了？别说是提拔了，就是想让人高看一眼，估计就难了。

    若是平常慕如瑜对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都会琢磨得很清楚，不会这样冲动的大哭大闹，但是这事儿的结果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意料之中该是林耀祖跟慕青青滚在了小榻上，然后被人发现，然后她息事宁人跟慕家二房这边商量商量就顺势把慕青青给娶了，那大笔的彩礼，还有今儿个慕远峰说的那五万两的银票也就到手了啊！

    但是怎么能想到，事情竟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女方虽然都姓慕，但家身却是天壤之别。

    一个嫡女，一个庶女，这且不说，就是在财力上，一百个慕家长房也抵不过一个慕家二房啊！想想这些，怎么能让慕如瑜不恼，不怒？

    可再恼，再怒，事情已然这样，似乎只能是息事宁人花费点银子，先把这事儿给安抚下去！

    但她想错了，这会儿她想息事宁人，有人却不干了。

    一推门，慕家长房的人就到了，带头的是慕家长房大夫人慕严氏，她的身后跟着慕建强的正室夫人于氏，以及姨娘温茹，就是慕广云的亲娘，再就是一帮的丫鬟婆子，他们一齐涌进来，整个雅间就满登登的了。

    “祖母……娘……”那边慕广云本来就在哽咽，这会儿看到家人来了，更是眼泪不停地流，哭喊着，“我……我是被迫的，呜呜……”

    她这一声娘是喊的慕建强的正室于氏，她娘只是个姨娘根本没有给慕家小姐当娘的资格，所以原则上说，规矩大的深宅里，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那都是要称呼正室是娘，当姨娘的不过就是个名头，根本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

    “哎呀，广云啊，你平常那么温柔贤惠，怎么周遭了这样的罪啊？”于氏近前一步，就将慕广云给抱住了，然后娘俩就哭在一起了，姨娘温茹在旁边并不敢靠前，但眼泪也是扑簌簌的落……

    女儿的遭遇牵扯着娘的心，她才是广云的亲娘 ，深知这与出事儿后，广云若今日没有个好结果，那以后再想嫁一个良人，可就难了！

    事情怎么就会到了这样一种地步啊！

    她这些年所有的委曲求全不都将化作泡影吗？

    是以，她越想越觉得悲愤，哭得比谁都要伤心。

    “你们还有脸哭？”慕如瑜腾地就站了起来，手指着慕广云，“就这等专门爬表哥塌的小贱货，留着她何用？大嫂，慕家的家法何在？快拉回去将她绑了石头沉河！”

    慕如瑜这话一说，慕青青一旁惊了，不会吧？若是她帮了慕广云这次，竟害得她被沉河了，那可就是罪孽了！

    众人把目光都落在了慕家长房大夫人慕严氏的身上了，她进门其实就一直是耷拉着脸，眼神里氤氲着怒意，在她看来，这个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怎么会是广云呢？明明该是广美啊！谁知道广美自己个儿昏睡过去，被林家的小厮驾车送了回去，却传来消息说，广云跟林家表哥有了勾连？这种意外，让她实在有些恼火！但恼火归恼火，她的脑子却不是个糊涂的，不管广美还是广云，左右都是慕家长房这边的闺女，哪一个能嫁给林耀祖，对于慕家长房这边来说，都一样，如果慕广云能以庶女的身份成为了林耀祖的正妻，那倒是歪打正着的好事儿，等过些日子再给广美找一户好人家，她可是嫡女，嫁一个好人家不成问题，那广云这个不就赚大了吗？

    如此一想，她气儿稍微顺溜点了。

    是以听慕如瑜这话一说，她就冷笑了，“妹妹，我知道你这话说的都是气话！”

    “谁说的我说的是气话？我是真真的被这个贱丫头给气死了，耀祖是怎样的身份，她怎么敢肖想？”慕如瑜却不给慕严氏一点面子，直接冷冰冰一句，那意思，就你家那闺女，想嫁给我们耀祖，你也配！？

    “哦？妹妹是觉得我家广云配不上耀祖？”慕严氏一改之前的泼性，反而是语气冷静，嘴角带着讥笑。

    “难道不是吗？我们林将军府在京都那都是数得着的？我家孙儿耀祖要娶也得娶那种高门大户府上的嫡出千金小姐，就你们慕家这种庶出的，还门户破落的女儿想要嫁给耀祖？门儿都没有！今儿个，我把话撂下，这事儿呢，你们若是觉得吃了亏，那我可以出点银子，给她将来的嫁妆填补一些，她呢，也能找个好人家，若是你们想要不依不饶的攀高枝，那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这话说的就气人了，在场的慕家长房那边的人每一个都怒了，就是慕建强的正室于氏也恼怒不已，“姑母，您枉为长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敢情你们将军府的人就是身份高贵，我们慕家长房这边的就都是低贱的人？那么敢问，您的出身是什么？您踩在了斯歌尔城的地面上，说着自己娘家人的坏话，就不怕慕家的祖宗出来教训你吗？”

    “我……我怕什么？我又没有使伎俩爬男人的塌？”慕如瑜自知有些理亏，语气弱了些。

    “笑话！妹妹，我慕严氏活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听说在一个男人强了一个女子之后，那男人觉得冤屈的？你看看我家广云，那是个能强上你家耀祖塌上的吗？她柔弱的连蚂蚁都踩不死一只……”

    慕家长房大夫人怒了。

    “哼，反正，你们想要把她嫁给耀祖，那绝不可能！”慕如瑜真是觉得丧气，她兴冲冲地带着林耀祖到斯歌尔城来，为的就是能把慕青青娶到手，只要她一到手，不管怎样，那十里红妆的嫁妆就到手了，那林家的危机就能解除，至于耀祖如果不喜欢慕青青，那他大可以再纳妾，纳上十个八个的妾，只把慕青青放在后宅里养着 ，那她就是林家跟慕家二房拿银票的理由，以后林家在银子上还会有什么愁闷？

    但事情偏偏并没有按照她的打算来，慕青青没娶上，反而招惹了一个没身份的庶女慕广云，这事儿，她想想就觉得晦气。

    “哦？既然妹妹如此说，那可就别怪我们慕家长房这边不给姑奶奶你面子了……佳惠，你回去找了你男人再带上广云，你们去京都吧，去京兆尹那里告下林耀祖，告他侮辱了良家女子却不肯负责，还口出污秽之词，这事儿，不管怎样都要青天大老爷回咱们慕家长房一个公道！”

    慕严氏语气冷漠，身后的儿媳妇于氏急忙点头，“是，娘，媳妇儿这就回去！温茹，你在这里守着广云，等下我跟夫君来了，你就把广云带下去，这回我跟夫君定要去京都给广云讨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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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怎么爬的？

    于氏虽然平日里不待见温茹母女，但关键时刻，她可是分得清里外，尤其是有一点，如果林将军府要娶慕广云，那来的彩礼都是要给她这个当正室的娘，而非温茹，她若是能从中捡个一样两样的给温茹，那是她品行好，若是不给，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如此，她这会儿可不是跟温茹母女离心的时候。

    “你……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吗？”慕如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浑身也在发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着了。

    林耀祖这会儿还什么官职都没有，而且招惹了那事儿，本来就对他的前程是有影响的，她这次带着林耀祖回来，降下身段想要娶了慕青青这个被退亲的娘家侄女，实在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那就是钱！她需要大把的银子来把之前耀祖惹得事儿平了，然后再用大把的钱给耀祖买一个锦绣前程，这都是她来之前琢磨了几日才决定的，可是没想到……

    她真是不甘心啊！

    但再不甘心又能怎样？若这慕家长房真的闹腾到了京都京兆尹那里，那耀祖这辈子就毁了，她可就这一个嫡孙啊！

    “我看，咱们都是一家人，什么事儿也都回去再说吧！”慕老夫人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了，看着自家青姐儿站着都累了，见慕如瑜的气势有所减弱，她说道。

    这若是换了其他日子，慕严氏一定会冷讽慕老夫人几句，说什么，我们家的事儿跟你何干？就你也有资格说话？

    但目前看，她可是急需要帮手的，慕家二房跟慕家长房虽然一直不和，但关键时刻，一笔写不出两个慕字来，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事儿其实是一损皆损，一荣皆荣的！

    “弟妹说的对，不如妹妹咱们就去我们长房那边说说？”她的语气也稍有缓和，终究她是想跟林家结亲，可不是真的耗费人力物力的去京都告下林家的，那对慕家长房有什么好处？闹得一拍两散，谁也得不了好处去！

    “哼！”慕如瑜虽然冷哼了一声，脸色依旧不好看，但并没有表示异议，终究这里是茶馆，外面还那么多看热闹的，再真有人报官了，把耀祖抓起来，定个祸害良家女子罪，那就是她把林将军府的名号抬出来，把耀祖给救了，那又怎样？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呗！

    所以，她也是同意慕老夫人的提议，这事儿回家去议。

    但她怎么可能会去慕家长房那边，是以，她冷冰冰道，“哼，只要想想你们长房竟然教养出如此的女子来，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要去就去二嫂府上……”

    “那……”慕严氏看着慕老夫人，慕老夫人能说什么，“行啊，大家都走吧，青青，你护着点广云……”

    “是，祖母。”慕青青乖巧地过去，把采岺拿来的披风给慕广云披在身上，然后跟那温茹一左一右地扶着广云，采岺又重新给广云梳理了头发，净了面，再看看，她样子已经平静了很多，让外人看不出什么来，这才众人簇拥着，大家一起下了楼。

    一楼里依旧有不少的看热闹的。

    看人下来了，个个都翘首望着，看到被扶着的慕广云，还有后满耷拉着脑袋跟着的林耀祖，猜出来他们俩就是主角，不禁感叹道，“哎呀呀，这两个看起来倒也是般配，如此焦急成亲，那就顺便把他们的婚事给了了呗？”

    “就是，男未婚，女未嫁的，他们一成亲，这丑事儿自然就没了，挺好的！”也有人如此说。

    这些话在慕家长房那边听了，自然是心中窃喜，舆论一边倒，对于他们可是好事儿。

    但慕如瑜的脸色却更黑了。

    她恶狠狠地瞪了那些个背后议论的，冷哼一声，昂着头，恼火万分地上了外头慕家二房的马车。

    后头慕广云走着走着，貌似一个不留神就崴了一下脚，她直接就崴到了慕青青这一边，慕青青惊讶，弯腰要将她扶起来，她却趁着这个机会手紧紧抓住慕青青的手，“青青妹妹，求你帮忙帮到底，一定助我一臂之力！”

    “呵呵，堂姐，我倒是想帮你，但怎么帮？我看姑奶奶那个架势，她不会答应让林耀祖娶你，就是娶，正室估计也够呛……”

    “妹妹，你那么天资聪颖，一定有主意的，求你了，我给你跪下……”她说着，就要顺势跪下，被慕青青一把给拽了起来，脸色变得冷厉，“堂姐，咱们说好了，这事儿不管成败，那都跟我，跟慕家二房没什么关系，你若真如此，将我拉下水，那到时候，你能不能上岸，我可不敢保证！”

    这话说的可就透着威严跟威胁了。

    慕广云心一颤，眼神里隐现怯怯，忙自己个儿站好了，继而低垂了眉心，“妹妹，请你不要恼我，事到如今，我也是……没有法子！你放心，我就是成了破罐子，也绝不会摔在了慕家二房门口的！”

    其实，她刚刚若是真的给慕青青跪下了，慕如瑜就一定会认为这事儿有慕青青的参与。是以，她就将慕家二房拉下了水，那她的这事儿慕青青想管也得管，不想管也得管了，但她的小伎俩被慕青青识破了。

    “你明白就好！”慕青青冷冰冰地回了她一句，心中真是感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不假。

    众人就这样回到了慕家。

    慕家正厅里，众人落座，这会儿慕家长房那边慕建辉的妻子安云芝也来了，她之前之所以没跟着慕严氏一起去茶楼，主要是慕广美还处在了昏睡中，她走不开，再加上慕广美对林耀祖的算计，她也是知道的，偏偏事情出了岔子，变成了慕广云跟林耀祖了，她越想越气，自然不想跟着于佳惠她们过去，但再怎么说她也是长房那边的大房，如果总是不出面，不帮着慕严氏壮壮声势，那等慕严氏回去估计就要怒斥她了，是以她是随后赶到茶馆的，听茶馆的人说来了这边慕府，她又追了过来。

    慕严氏对她的懂事还是赞许的，隔空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安云芝就算是再恼恨，这本来该属于她闺女的一切被二房庶女给抢了，但也碍着慕严氏的面儿，她什么话不敢说，只是挤出一抹笑来回应了慕严氏。

    如此一来，慕家长房这边声势似乎就更大了一些。

    慕如瑜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慕老夫人着人上了茶水，点心，就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着苏嬷嬷跟采岺在一旁伺候着。

    “广云，你个小贱人，你还不过来跪下，说清楚，到底你是怎么爬、上表哥的塌的？”慕如瑜先发制人，第一句话就怒斥着慕广云。

    把慕广云吓得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跌落地上，跪爬了几步，到了慕如瑜的跟前，涕泪倾诉，“姑奶奶，不是广云想要去爬表哥的塌的，实在是表哥他……他、乱、了、性、子，把广云给强了，姑奶奶，求您给广云做主啊！”

    她本来就被折腾得够呛，脸上的妆容脂粉也都颓败干净，这会儿再又是惊吓，又是哭闹的，早就跟一朵娇花被摧、残了似的，惨不忍睹了。

    “好你个贱丫头，你到现在还要倒打一耙，就你这样的，你表哥能看得上吗？”慕如瑜愤怒至极，一脚踹出去，当即就把慕广云给踹到了墙角那里，她头撞在了桌子腿上，额头上血迹当时就流了出来。

    众人惊呼。

    温茹更是哭着奔向自己女儿，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你……你们林家明明欺负了我们慕家长房的女儿，却如此强词夺理，还要对她雪上加霜的打骂，你们……你们还有天理吗？”

    她是慕广云的亲娘，这哭诉，这痛恨，那都是真实的，让人听来很是同情。

    “妹妹，你这是何故？咱们说好了，是来商谈这事儿的，既然你没有谈下去的诚意，那好，咱们慕家长房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佳惠，回去叫你家男人！”慕严氏怒了，猛地站起身来，率先就要往外走。

    那边安云芝跟于佳惠都是一脸的愤怒，“你们林家也太不讲理了，如此欺负我们慕家的，好，咱们衙门大堂上见！”

    说着，甩甩袖子，她们就都要走了。

    慕如瑜的神情立刻显出了惊慌。

    她很想拦住她们，可是碍着刚才她的那番话，这再去拦着，那不是等于主动向慕家长房低头吗？是以，她把目光看向了慕老夫人。慕老夫人这会儿虽然是坐在主家的位置上，但因为事不关己，她虽然不好高高挂起，可也懒得去搀和她们之间的这种事儿，慕如瑜看她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但却目光错开了，假意没看到。

    “走什么走？都给我回去！”

    就在慕家长房的人走到正厅门口时，有人喊了一嗓子，紧接着外头进来了几个人，带头的是慕家长房老爷慕庆奎，他身后跟着的是四个儿子，慕建辉，慕建强，慕建柄，慕建钊。

    说话的自然就是慕庆奎了。

    ☆、第41章 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