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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环城的□□是一段漫长的旅程,但是对于心无杂念的穆远来说倒也不是那么煎熬。

    转眼间便到了七皇女府门口,穆远只感到花轿摇晃了一下便稳稳地停了下来。耳边还回响着方才迎轿的炮仗和乐声。

    只听得有司仪官高声喊道:“请新郎出轿。”接着便是一只小手掀开了轿帘,五六名盛妆的出轿小郎将穆远迎了出来。

    穆远出了轿子,先是有人引导着跨过了朱红漆马鞍,接着便是步上从门口一直铺到喜堂的红毡,由着喜郎引领着站到了喜堂右侧位置。而清泱则是站在穆远身旁靠左那边儿,二人比肩而立,清泱竟是比穆远矮上了一大截,堪堪只到穆远肩头高。

    这样的情形也是有几分滑稽了,□□女尊男卑,男子往往生得娇小玲珑,女子则是身材魁梧,然而到了穆远与清泱这里,却是完全反了过来。

    喜堂很大,满座的宾客和司仪礼官都坐的开。熙帝没有亲自前来,上首的座位只坐了元君一个人,另一边儿的椅子却是空的。

    元君今日身着镂金百蝶穿花大红元君宫装,头戴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耳朵上坠着赤金缠珍珠坠子。行动间自是仪态万千,别具风情。此刻他唇角含笑望着下面的一对新人,眉目慈祥。

    司礼官见准备的差不多,正要开始拜堂的仪式。却突然听得门外传来一声高呼:祖君驾到。

    这下子宾客都躁动起来,就连上首的元君都不知所措地站了起来。

    因为自从元君将大权交到熙帝手上之后,就一直在后宫里避不出门,对于琐事更是漠不关心。众人都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疼爱穆远这个外孙,以至于亲临清泱的成亲现场。

    元君虽然有一瞬间的错乱,可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便起身相迎。

    “恭迎祖君,”随着祖君的到来,满堂的宾客加上清泱穆远这一对新人都恭敬地行礼道。

    “起来吧,起来吧,我这个老头子来晚了,”祖君笑着招呼众人起身,顺便亲自去扶起了元君,对着他解释道,“不过哀家可是有正事儿才来晚了的,”说着眼神往后面飘去,元君跟着往祖君身后看,惊讶地发现祖君居然将霖王爷也请了来。

    这霖王爷乃是当今皇上的姑姑,同开国的高祖是亲姐妹,如今已是七十高龄了。这人的到来简直是比祖君亲自到来更加难得的一件事情。

    “臣侍给霖王爷请安了。”元君说着对着霖王爷盈盈一拜,霖王爷理所当然地受了。

    接着祖君便做到了元君身旁的椅子上,元君将要把自己的位子让给霖王爷,却被祖君伸手按住了。

    “坐着,你是清泱的生父,不必在此刻礼让。霖王爷自有她的使命呢。”

    祖君发了话元君也只好坐回自己的位子,但还是着人搬了一张大椅子放在祖君左侧给霖王爷坐。

    然而霖王爷并没有坐下,她往日里是随着高祖征战过的,所以尽管是一大把年纪,但是身子骨还算是硬朗,也不在乎站这一会儿子。

    “哀家今日闲着无事便也来凑个热闹,霖王爷是哀家请来为这对新人证婚的。”祖君待宾客安静下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成亲进行时(修)

    众人都面面相觑,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清泱和穆远则是沉默着,安静地站在喜堂中央,等待着接下来事情的走向。

    然而霖王爷却不管众人的反应如何,直接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红帖,展开后念道:

    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鱼水之欢。互助精诚,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证词念完了,霖王爷才坐回去,徒众宾喧哗。

    礼部派来的司礼官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控制了一会儿场面,才恢复了秩序。

    皇家成亲皆有定制,方才霖王爷的到来不过是一个插曲,接下来的程序还是要按照定制来。清泱和穆远都要遵循司礼官的礼赞声行事。

    只听得司礼官唱念道:行礼见庙,奏乐。紧接着场中便有乐师再次奏起喜乐来,乐奏百鸟朝凤、龙凤呈祥,与方才入门的乐声不同,却是一般欢快端庄的声音。

    待一章的礼乐奏毕,仪式便进入下一个环节。

    “诣案前跪,皆跪!”司礼官站在上首朗声道。

    清泱和穆远闻言齐齐地跪下了,穆远头上的凤冠发出清越的声音,然而在盖头的遮挡下显得有些闷闷的。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清泱和穆远接着动作,穆远内心平静无波,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听着司礼官的指令动作。而清泱则是不着调地担心着繁琐的仪式会不会把自己的头磕破。

    司礼官接着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

    接唱:升,拜!升,拜!升,拜!

    又唱:跪,皆跪。起,复位。

    一套“三跪,九叩首,六升拜”的仪式走下来,清泱只觉得头晕眼花的,膝盖也痛得厉害,简直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了。

    她这样难受着,又忍不住偷偷地斜着眼睛去看穆远,心里想着:“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难受?或许他比我更加难受几分,毕竟他那一身礼服看起来就比我的厚重不少,还有头上高高的凤冠,一定很沉吧?

    穆远沉默着,他当然不会知道清泱心里转着怎样稀奇古怪的心思。这里的每个人都将这样的华服盛礼当做是至高的荣耀,谁又会像她一样将这些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当做是负累呢?

    跪拜的仪式完了,司礼官便读起了一篇骈四俪六的华丽祝章!

    清泱听着不明所以,越发感觉枯燥无聊。心里便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起来,“这古人结婚可真是麻烦,要是我这辈子就成这一次亲就够要命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愿意娶夫纳侍了。”“唉,还没想好一会儿入洞房该怎么面对穆远,难道真的跟他圆房吗?”清泱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恶寒,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清泱自己胡思乱想了一通,只听见司礼官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这才回过神来。

    不过在这女尊的世界里,送入洞房的是穆远而不是她,作为新娘,她还是要留下招待宾客的。

    于是乎当清泱看着两个喜郎捧着龙凤花烛引领,溪明扶着穆远的手渐渐走远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一时间羡慕、不甘等表情都在一张脸上走过。

    而后便是开宴,作为新娘的清泱须逐桌逐位为长辈和身份尊贵客人斟酒,酒要斟满又不可淌出。着实是一桩考验功力的活儿,清泱一圈儿转下来,不光手腕子酸痛,而且脸都要笑僵了。

    佩玉瞅了个空子凑上去帮清泱活动手腕,心疼地说道:“真是难为主子了,主子平日里那样懒散,今日要受这样的苦楚。”

    清泱闻言抬手敲了佩玉一个爆栗,“你这是安慰你家主子我呢?还是挖苦我呢。”

    “嘻嘻嘻,”佩玉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挠着头傻笑起来,接着谄媚地说道:“主子,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真是英明。”

    清泱见佩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抬手又想再敲她一下。可是没防备着佩玉吃一堑长一智,这下一见清泱抬手便逃了去。

    “呸,”清泱朝着佩玉的背影啐了一口,骂道:“小蹄子,你等着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一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与活泼跳脱的佩玉笑闹一番,倒是缓解了清泱的几分疲劳。然而忙里偷闲总是时间不长,这不,清泱已经又被拉回去灌酒了。

    “来来来,老七,姐姐再敬你一杯,祝你与穆公子百年好合。”太女清潼高兴地拉着清泱,端起一杯酒就要敬她。

    然而清泱心里却是叫苦不迭,心道:“我的好姐姐,亲姐姐,你是得了穆家助力了,高兴也是正常。只是能不能不这样跟着外人一起残害自己姐妹啊?”然而这话只能在心里吐槽,清泱是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对于旁人的敬酒,无论是太女还是其他的皇女,她也只能是来者不拒。

    另一边,溪明扶着穆远进了新房后便都默默地退下了。一时间偌大的喜房便只有穆远一个人,连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透过大红的盖头,穆远目所能见的一切都是红色的。他静默地对着案上的□□凤花烛,思量着自己未来的人生走向。

    长久的等待之后,突然间寂静的走廊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正是清泱带着一众服侍的人来了。

    清泱不胜酒力,在喜宴上被宾客们灌半醉,由佩玉扶着进了新房。

    古人洞房中礼仪也是不少,其繁琐程度简直不亚于成亲拜堂。

    而这第一项便是坐帐,即是新娘新郎双双做到喜床上,而新娘将自己的左衣襟压在新郎的右衣襟上,表示女子压男子一头的意思。

    佩玉扶着清泱做到了穆远身旁,穆远只闻得一阵酒气钻入了鼻子里,当初清泱在宴会上喝醉后倚在他怀里难受的样子,又浮现在了他眼前,这令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接下里便是“撒帐”,由侍奉新人的侍子将枣、栗子、花生等喜果撒到穆远怀里,撒到合欢床上,洒向新房的每一个角落。

    “撒帐”过后穆远满怀都是喜果,清泱被酒麻醉得神志略有些模糊,于是她做了一个很不寻常的动作:从穆远怀里拿了一个枣,然后傻愣愣地就要往自己嘴里放。被一旁侍立的佩玉眼明手快地抢下了,气氛一时间无比尴尬。

    穆远自然是察觉到了清泱的动作,他在红绸的盖头下隐忍地笑着,想着:“七皇女果然还是孩子心性,喝醉了便是这幅可爱的样子。”

    接下来便是有侍子端上来一碗饺子给穆远吃,穆远夹起了一只饺子从盖头下咬了一口。便听得外面一堆男孩子清脆的声音问道:“生不生?”

    穆远出嫁之前早就有人交代了这些礼节性的东西,这一问正是要讨个口彩,是早生孩子的吉兆。穆远从善如流地回答:“生。”

    清泱闻言在一旁“咯咯”地傻笑起来,她早就知道这女子为尊的世界是男的生孩子,毕竟她就是元君所生。可是她一想到穆远要生孩子,便忍不住觉得好笑。

    所幸众人都只当她饮酒过多,喝得神志不清了,便都没有将她不合礼数的行为放在心上。

    “请新娘挑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喜郎跪着说道,他双手捧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绑了绸缎红花的秤杆。

    清泱伸手取了,然后慢慢地挑起了穆远的盖头。在看到穆远风神俊逸的面容时,清泱顿时清醒了几分。她看着穆远头顶凤冠的样子,觉得格外地滑稽,但是却没有笑出来,反而感到心上一阵一阵地抽疼。

    接着喜郎捧着秤杆退下,又有另外的喜郎端上了合卺酒。

    “饮过合卺酒,百年好合到白头,”那金盏盛着清澈的酒水,杯柄上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

    穆远和清泱各执了一杯,放到唇边轻抿了一口。一旁侍立的喜郎齐声念道:第一杯酒贺新郎,有啥闲话被里讲,恐怕人家要听房。

    接着清泱与穆远交换了手中的酒杯,再饮一口酒。喜郎又道:第二杯酒贺新郎,房里事体暗商量,谨防别人要来张

    然后便是再换,二人将手中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喜郎们最后高声祝贺:第三杯酒贺新郎,祝愿夫妻同到老,早生贵子状元郎。

    接着便是溪明捧了一个木托盘走了上来,托盘上铺着大红色的锦缎,上面放了一把银质的小剪刀。

    溪明拿着剪刀,取了清泱一缕青丝,“咔嚓”一声剪了下来,至于穆远那边,也是如法炮制。剪掉二人的头发之后,溪明手指灵活地将二人的头发绾成了一个同心结。

    接着笑着说道:“今日结发定百年,一世白首两恩爱。”

    然后将那用两人青丝结成的同心结装进了一只锦囊里,塞到了穆远的枕头下面。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的证婚词是民国婚书。

    第15章 洞房花烛夜(修)

    如是,洞房的大略流程算是完了,一众喜郎都有序不乱地退了下去,只留下了清泱与穆远身边得意的人侍奉。

    这几人分别是清泱身边的佩玉,穆远身边的溪明、晋兴和穆封几人。

    在这里还有“坐花烛”的习俗,花烛不可吹灭,烛尽方可上床。清泱看着案上一对粗如儿臂的龙凤花烛,顿感绝望。心里呐喊着:“这得烧到什么时候才能烧完啊?”

    其实也不能怪清泱没有耐心,她卯时便起来收拾,这一天折腾下来,又累又困,加上被灌了了不少的酒,实在是无比地想要躺倒在床上,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她静静地坐着,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膝盖疼吗?凤冠重不重,要不就拆下来吧。”清泱看着坐的端庄无比的穆远,小心翼翼地问道。

    穆远闻言一怔,他的膝盖自然是疼的,头上的凤冠也压得他脖子酸痛,但是他一向长于隐忍,所以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适的迹象来。他还疑惑着清泱是如何知道他难受的,却听见清泱有开口说道。

    “一定难受对吧,我也难受的紧,”清泱说着便脱起了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直将溪明并晋兴等人的眼珠子都要看了出来。

    然而清泱却全然不在意,她便脱便吩咐佩玉道:“你去取些活血散瘀的药酒来,我的膝盖痛死了。”说罢已经脱得只剩下了里面红色的中衣。

    穆远也惊奇地看着清泱,然而心下却是欣赏大于厌恶。因为他原本也不是拘于礼法之人,所以对于清泱这样怪异的行为也不以为奇。

    “殿下,药拿来了。”佩玉小跑着过来,怀里揣着一堆瓶瓶罐罐的。

    清泱见状扶额,“我叫你拿些活血散瘀的药酒来,你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啊?”

    “殿下,这些都是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药膏,不比药酒好啊?”佩玉说着挑了挑眉,一副得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