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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苏锦之其实也没有那么淡定,他一直盯着谢老太爷跳动的距离,在他即将跨过门槛的刹那出声喊道:“阿平!”

    躲在门后的阿平瞬间出现,将一块钉有棺材钉的木板踹到了谢老太爷的脚下,但幸好时机掐得正准,谢老太爷一跃,双脚便正正地踩在那两枚棺材钉上,一下子便正中脚下的两门鬼穴。

    苏锦之一鼓作气,示意阿平用朱砂绳子套住谢老太爷的脖颈,防止他用牙咬人,而苏锦之便踏着七星罡步,将先前备好的棺材钉,依次插入谢老太爷身上的鬼门十三穴,当最后一枚棺材钉没入谢老太爷的额心时,谢老太爷狰狞的面容便缓和了下来,直直地倒下。阿平接住他,将他扛进已经用墨斗弹好的棺材里,上盖钉钉,便算是了事了。

    这简直比方家那档子事还简单嘛,而且还不吓人。比起僵尸来说,苏锦之更怕那些厉鬼冤魂,就比如抬他轿子的纸人鬼……

    谢霖宇在一旁躲了一会,才敢上前,不敢置信道:“这就……结束了?”

    “是的。”苏锦之重新到椅子前坐下,端起参茶抿了一口,“若是你们还担心的话,可以在棺材外再加一圈朱砂红线。”

    谢霖宇的母亲从谢霖宇身后出来,颤声道:“直接火化,不行吗?”

    苏锦之还没说话,谢霖城就开口了,冷声道:“不可,祖父生前交代过,他一定要睡在谢家的墓房里。”

    古人们是追求死后留全尸的,不然皇帝们也不会费尽心思寻地造墓摆放自己的尸体,“身首异处”也不会成为一种极为凄惨的死法,而一旦火化,那别说是留下尸体,甚至连骨头都要烧尽,谢老太爷极怕这样的死法,怕这样之后将来不能重新投个好胎。

    谢霖宇的母亲不甘心,厉声道:“他都变成这样了!”

    谢霖城的声音却比她还大,高喝道:“那他也是我祖父!”

    说完,谢霖城不顾谢家人又惊又怒的目光,示意他的手下将装有谢老太爷尸体的棺材抬走,等明天天亮后重新迁入谢家的地上墓。

    谢霖宇的母亲咬牙切齿,眼睛狠狠地盯着那具棺材,仿佛里面睡的不是她的亲公公,而是她的仇人一般。

    毕竟没有人不怕那个已经杀了好几个谢家人化作僵尸的谢老太爷,可是谢老太爷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又是怪谁呢?说来也是好笑,在前几日的葬礼上这些人还哭得肝肠寸断,怒骂不哭的谢霖城不义不孝。可如今除了谢霖城坚持要遵循谢老太爷遗愿,让他全尸安去以外,其他人都巴不得马上放把火烧了谢老太爷的尸体。

    此情此景,教人唏嘘不已。

    苏锦之看了一圈谢家人脸上的表情,不仅摇头感叹,连阿平也看不过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91章 尸穸8

    解决完谢老太爷的事后, 苏锦之按理来说是要离开谢家了。

    但现在已经入夜了。

    况且今晚的月是毛月亮, 苏锦之刚刚吓谢霖宇母亲时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 拥有这种月亮的夜晚是不详之夜,不宜赶夜路。苏锦之就算是在平常的夜晚里走个夜路都能撞上阴兵过道,参加个葬礼还会碰到纸人抬轿, 在这样阴风不断的毛月亮之夜说不准会遇上鬼新娘找人结冥婚。

    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红线铜钱防身, 苏锦之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怂了, 心想能不能问问谢霖城,他能不能在谢家借宿一晚……或者是先把他的红线铜钱还回来。

    “外头天色已晚, 苏三爷身体不好,不如今晚就歇在谢家吧?”

    然而还没等苏锦之开口询问谢霖城,他便听到了谢霖城对他说话的声音,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略带喑哑, 似乎就在他耳畔边响起,与他靠得极近。

    苏锦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想要离谢霖城远一些,然而等他做完这一切后再抬起头看向谢霖城时,谢霖城却转过了头, 避开了他的视线。

    谢霖城说完那句话后, 就做好了被青年拒绝的准备, 毕竟青年看上去连靠近他也不想,又怎么会愿意在谢家住上一晚呢?

    “好。”

    然而他却没想到青年很快就答应了。

    谢霖城愣了一刹,轻轻侧身看向苏锦之,青年的眉眼还是那样的精致温柔, 望向自己的眼睛里似乎也蕴含着别样的情绪,像是不可明说,欲言又止,满满的都是自己的身影。谢霖城忽然就好想靠近他,逼问这个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用这样目光整天盯着他看,等他靠近他时他又唯恐避之不及地躲开。

    于是等苏锦之被谢霖城的手下带着去到他暂住的客房时,才一进门,就感觉一道黑影猛地笼罩住了他。“砰”地一声,苏锦之的背撞到门上,与此同时,男人强壮有力的胳膊撑在了他的身体两侧,将他整个人困住。

    苏锦之睁大眼睛抬头看向来人,毫不意外地对上了一双深邃灰色的眼睛。

    男人半眯着眼睛,眼睛紧紧地锁住他,唇角朝一旁斜斜地勾起,说着暧昧不清的话:“看你往哪躲?”

    完了完了……这个距离……

    苏锦之完全没有在意谢霖城和他说话的语气,只是心想他辛辛苦苦养回来的气又要没了。

    谢霖城听到青年的叹息声,双眉皱起,抬手捏住青年尖细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望着自己。谢霖城正准备好好“兴师问罪”一番,然而他却没有想到,青年这一次很温顺,甚至配合着他的动作主动抬起了脸,用那双漂亮的茶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谢霖城看着青年的眼睛,看着他眼里自己倒影,很想问他一句“苏三爷,你又用这种眼神看着谢某是什么意思”,但那些话不知为何全数噎在了他的喉咙里,让他最后只能从舌尖轻轻跃出一声叹息。

    “苏三爷,谢某有事请教您。”谢霖城居高临下地望着青年,声音低沉,“谢某平日里树敌颇多,手上血债也不少,不知三爷可有什么辟邪的好法子?”

    “辟邪嘛,依元帅的身份,可以养龙鱼。”苏锦之僵硬着身体回答,试图往旁边躲躲,然而谢霖城长腿往前一跨,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抵到门上去了,让他无处可躲。

    “养龙鱼?”谢霖城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兴味,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道,“可谢某觉得,养龙鱼,不如有苏三爷常伴身边来得更加令人心安啊……”

    这话可比他们俩现在的姿势暧昧多了。

    苏锦之弄不明白谢霖城现在说着话是什么意思,不好拒绝也不好答应,只能开口道:“谢元帅……您不必如此客气的。元帅可唤苏三为锦之,锦之,是我的名。”锦之也开了口,却是很认真地笑着对谢霖城说,“至于元帅说的常伴身边,若是可以……锦之自然是愿意的。”

    “锦之?”青年笑起来,原本就精致的眉眼变得更加温柔,谢霖城轻轻念了一声他的名字,含在齿间细细品尝,“如绸如缎,秀美锦之……倒是个好名字。”

    然而苏锦之听着他念出那八个字却猛地怔住了,一下子抬手拽住谢霖城胸前的衣裳,眼里带上了更热烈的迫切:“元帅,你——”

    话音在苏锦之对上谢霖城有些怔愕的目光时戛然停住——这应该只是个意外,谢霖城是不会有其他世界的记忆的。

    谢霖城见他话起了个头便没了下文,便问他道:“三爷,想要说什么?”

    “没什么……”苏锦之垂下眼帘,避开谢霖城的视线。

    但下一刻,谢霖城又凑过来了。

    “苏三爷没有什么要说的,谢某有。”这一次谢霖城没有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反倒是自己低下了头朝他靠近,说话间炽热的吐息尽数喷洒在了苏锦之的唇上,痒痒热热的,苏锦之差一点就以为谢霖城要亲上他了,然而并没有。谢霖城就真的只是与他贴得极近着说话:“苏三爷可还记得您与谢某第一次相遇时说的话?”

    苏锦之额角一跳,试探性地说道:“记得……”他和谢霖城初相遇的那个夜晚说了好几句话呢,谢霖城指的是哪一句呢?

    “三爷记得就好,谢某就怕苏三爷贵人多忘事,忘了那句话呢。”谢霖城看着青年这表情,眉梢一挑,把头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青年的唇说话,“三爷说,与我相遇,便是救命之……唔?”

    谢霖城话语的尾音,被青年堵在了唇间。

    苏锦之等反应过来自己嘴巴上贴着的柔软东西是什么时,整个人也呆住了,他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哪来诡异念头,看着谢霖城的嘴巴在自己面前一张一合的就下意识亲上去了。

    他和谢霖城在一起好几个世界了,对于谢霖城来说他可能只是一个刚见过不久的人,但对于他来说,谢霖城就是他相爱了很久的恋人,所以会下意识地想要亲近。

    之前一直碍于撞鬼的问题苏锦之一直避着谢霖城,但他也在想法子和谢霖城再亲近一点,想着等他们算是互通心意后再整日黏在一块,但苏锦之一直没有想过,他要把这个速度提得那么快……毕竟他不知道谢霖城现在对他的好感度有多少,担心他要是冒昧上前会不会给谢霖城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他们以后的感情。

    可是现在亲都亲了……

    苏锦之回过神来后马上缩回了自己脑袋,一脸复杂地看着谢霖城,心想他现在要说什么好,说“元帅,我会对你负责的”吗?

    然而苏锦之才往后稍微退了些距离,谢霖城就马上抬手拽住了苏锦之手腕,唇角高高斜起,看上去十分高兴,还飞快地改了对他的称呼:“原来锦之果然记得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不,我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苏锦之看着谢霖城抓着他的手腕,很想告诉他,元帅与我相遇,虽有救命之恩……但你现在与我靠近,便是催命之仇啊……

    不过苏锦之看着谢霖城眼底高兴的情绪,忽然就觉得就算见鬼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锦之如此倾慕谢某,应该在初见时就说的。”谢霖城抓着他的手,一边将那枚红线铜钱拿出来系在他的手腕上,一边老流氓似的开口说着话,“怎么还与我玩欲擒故纵……”

    苏锦之本来听他说话听得好好的,结果听到谢霖城最后一句话时差点没喷出血来。好了,他们的感情确实受到影响了,在谢霖城眼里他现在就是暗恋他还非要玩欲情故纵的形象。

    谢霖城给青年戴好红线铜钱后,捧着他纤细修长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低下头在青年微微透着粉的指尖吻了一下。

    苏锦之看着他的动作瞬间就怔住了,一下子就想到了过去,望向谢霖城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温柔——他的爱人似乎不管在哪个世界,都存着一些相同的地方。

    这世上,有鬼便有捉鬼的术士,有妖怪便有捉妖的法师;这正是阴阳不同路,人妖亦殊途。奈何世人多痴,鬼怪多情,贪与欲,爱与恨,水中花,镜中月,管他值得不值得,且顾眼下,及时行乐。1

    至于后事如何,只要与他在一起,不管下场好坏他都是不会后悔的。

    再说了……

    他身上的气都被破了。

    苏锦之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腕上的红线铜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谢霖城就睡在他隔壁的缘故,苏锦之身上的气就算是被破了,在谢家住的这一夜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他一觉到天亮,连恶梦都没有做。

    天亮之后,谢霖城就来敲他的门,要送他离开谢家。

    苏锦之昨夜一夜好眠,又没有吸坟头土的毒,今天早上出现在谢家众人眼前时脸色竟是挺不错的,双颊红润润的,一向苍白的唇上也带了点颜色,像是抹了朱砂一样好看。

    谢霖城看着青年这模样,突然后悔昨晚没有再尝一尝这唇上桃花的味道。

    不过周围人太多了,谢霖城也不好直接敞明了与青年亲近,只是虚虚地揽了一下他的腰,在青年耳畔低语道:“谢某等着三爷,来教谢某如何养……三爷辟邪。”

    苏锦之听着谢霖城的话眼睛蓦地睁大,谢霖城却笑着轻轻把他推上了红边小轿,离开前还用手指在他的手腕上摩挲一会,抚得苏锦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摇了摇头,结果他一垂眸,却瞟见他衣摆上沾有些黑色的东西。苏锦之眯起眼睛,用手捏了一撮起来看,发现那是几片湿润的枝叶,隐隐传来一些药味。

    这是……药渣?

    苏锦之看清自己手里的东西后,脸色猛地变了,五指攥得紧紧的,思考着这东西是从哪来的,怎么刚刚没有见到。他再弯腰一看,这才发现他轿子的地板上铺了满满一层药渣,只是因为那药渣的颜色与地板颜色太过贴近,而他上轿前又忙着与谢霖城胡闹,这才没有发现这些药渣,一脚踩了上去,连带衣角上也沾了一些。

    在他轿子里铺药渣,要他踩上去,能使出这计谋的人该有多阴险啊。

    踩药渣,带病走。

    这是一句俗语,警示人们要避讳踩药渣,因为你一旦踩了药渣,就会带走那个人身上的病。

    所以以前会有一些没钱治病的穷苦人家,会把吃过了一次的药渣倒在路边,期望有路人能踩到它,从而带走他们家里病气。

    不过这种事情一般都不会发生,毕竟人们又不瞎,看到药渣怎么会直接踩上去呢?

    而给使计整他的人恐怕也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把药渣铺在他的轿子上,药渣深褐的颜色与轿子地板几乎一致,不仔细看的话的确发现不了。

    苏锦之深吸一口气,让阿平加快脚步赶紧送他回家,他得用艾叶洗个澡!

    目送青年的红边小轿离开之后,谢霖城就冷下了脸,马上走到停放谢老太爷尸体院里抬棺材。

    谢霖城到那小院的时候,谢霖宇也在,他站在棺材前眉皱得紧紧的,和守观棺的士兵们对峙着,见谢霖城过来他才马上缓和了脸上的神情,努力摆出笑来,只是转变的太快,他的笑容十分僵硬:“表哥……”

    “表弟一大早就在这了,是在等着与我一同送祖父归墓的吗?”谢霖城勾了唇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望着谢霖宇冷冷道。

    谢霖宇深吸一口气,出声道:“表哥,送祖父归墓这事实在不妥,你真的不再考——”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谢霖宇话才起了个头,谢霖城唇角那点轻微的弧度就彻底消失了,他像是没听到谢霖宇说什么一样,转身对士兵下令,“时候不早了,还不送祖父归墓?”

    士兵们得了谢霖城的命令,二话不说就抬着那具装了僵尸的棺材就走,步伐整齐有力,脸上无一丝惧意,反倒是离着那棺材很远的谢霖宇望着棺材离他远去,眼底的恐惧却一直萦绕着未曾消失。

    谢霖城盯着他,复而又勾了唇,冷笑道:“表弟,你似乎很怕祖父?”

    “我怎么会怕?”谢霖宇咽了咽口水,脸色有些发白,回答话音也有些弱,“那是我们的祖父啊,我怕什么呢?只是……”

    “表弟你不怕就好。”谢霖城拍了拍他的肩,凑近他,“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表弟,晚上睡觉时小心些。”

    “你——!”谢霖宇像是被踩了痛处,连温顺的表情也不装了,瞪着谢霖城,继而也笑了起来,“表哥杀了那么多人都不怵,我又怎么会怕呢?”

    谢霖城没有再说话,冷冷地看了谢霖宇一眼就转身离开,回到他的房间准备等他的苏三爷来为他辟邪。

    然而谢霖城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三天,青年别说来找他,连封口信都没给他捎来。谢霖城一打听,才得知苏家的三少爷病重,已经在家卧榻休养好几日了。

    谢霖城闻言,马上就让属下去准备了很多珍贵的药材,声势浩大地往苏家去,那阵势似乎比他当初请苏锦之去为谢家解决谢老太爷一事还要浩大。

    苏母听说谢霖城来看苏锦之时还有几分不信,而她在看到那些珍贵少见的药材之后更是满腹怀疑,毕竟她没听说过儿子与这位大帅十分相熟。

    她的儿子是从谢家回来后就一直生病的,虽然没什么证据,她问青年青年也不说,只说和谢家没有关系,但凭着她作为母亲的只觉,苏母觉得她儿子这病,一定和谢家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