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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我和智濯要去学堂,弟弟非要让我抱着,换别人他就哭。”王智渊说完之后看着小叔,似乎有些奇怪为何小叔抱着弟弟,弟弟不哭,顺便还要烦恼小叔会不会认为他在说谎,不由得看向智濯。王智濯非常配合大哥,用力的点点头,证明大哥没说谎,他看小弟有些不顺眼,却又不好和一个刚长牙的小家伙计较。

    “你们快去吧!再不走就迟到了。”王修晋催着俩侄子快些去学堂。李菻善让随从跟着护送两孩子去学堂,他则护着王修晋往主厅走,比起将军府里的略显沉闷,王家里可谓是欢声笑语。

    王春氏正陪着王夫人说着话,也不知说了什么,王夫人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见到小儿子回来,招了招手,让他坐到侧手边,上下打量之后,“我儿出去转了一圈,怎么又瘦了,晌午让刘姐做些你爱吃的吃食,你得多吃点,当初让刘姐随你出门,你倒是心善,不带着,苦着自己了不是。”

    “娘,我这是被大哥拿酒灌的,回来一跟上也没醒过酒。”王修晋没瞒着的告了大哥的黑状,“娘是不知,我回来的前一天,大哥抱着一坛子好酒找我喝酒,我哪里有喝酒的机会,大哥又一碗接一碗的倒,若不是你小儿子身体强壮,怕是要躺在奉安过年了。”

    王夫人一听,立刻不乐意了,连着说了几句,还道要给长子去封信,好好说说他。一旁坐着的王春氏略有些尴尬,心想着夫君也没做过不靠谱的事,怎么就把小叔子灌醉了。王夫人拍了拍大儿媳妇的手,“你回去之后,可得说他几句,酒大伤身,若他不听,便着人给我送个信,正巧着我还未去过奉安。”

    “怎能劳累母亲。”王春氏惶恐,待回去之后一定让夫君少喝酒。

    王夫人又看向李菻善,让他看住小儿子,不能再让小儿子喝酒,瞧瞧这模样,得养多久才能养回原来的样子。李菻善非常认真的点头,王修晋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父亲呢?”王修晋忙岔开话题。

    “在书房,今儿没早朝,老爷起了后,便一直在呆在书房里,你俩且去问安。”若不是小儿子问起,王夫人差点把这事忘记了,习惯性的认为老爷上朝未归。王修晋和李菻善起身,把小侄子交给母亲,两人往书房去问安。

    书房里的王大人正写着大字,听到脚步声也未停下笔,直到一副字写完,才抬头看向来者。“回来了?你大哥可好?”

    “大哥还算是称职的父母官。”王修晋把他在奉安所见所闻,还有上一次的进行对比性的说明,王大人听得十分认真,不时的点点头,或是皱眉,最后给大儿子的评价是,“还算称职。”

    说完大儿子,王大人又看向李菻善,“朝廷内最近变动不小,你那边有李老将军压阵自不会有什么麻烦,却出要小心行事。”

    “子婿谨记。”李菻善拱手行礼,王大人觉得胸口一窒,却也认下了子婿一说,只是脸色不那么好看。王修晋挑了挑眉,暗暗踢了一脚李菻善,什么子婿,找打不成?李菻善脸色不变,和王大人说起朝中之事,也没背着王修晋。

    虽是没有听出前因,却也从两人的对话里猜个七七八八,似乎是朝内哪位手握着重权的大臣干了件蠢事,惹怒了天子,被天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罚以廷杖,这位也是个嘴硬的,被天子打了还不服软,大骂天子暴君,天子一怒之下便要将其下大狱诛九族,那位大臣有不少门生,有人站出来替其说话,也被其牵连。而究其原因,那位大臣老调重弹的说起立后选妃的事,还举荐一位妃子,列举种咱贤良淑德之品性,就差没把人夸出花,而这位妃子恰巧生了两个儿子,天子本就心性多疑,那位大臣弄出这么一出,不是正撞到枪口上。

    王修晋是一点儿都不同情这样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皇上后宫的事,岂是一位外臣当说三道四的。那位大臣是谁,是个什么样的官,王修晋多多少少能猜个大概,只是没想到他的树根扎得那么深,牵连之人从文臣扯到了武将,可以想像皇上有多震怒。

    坐在一旁听着,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他明白父亲当着他的面和李菻善说这些,无非是给他听,只是他对朝内的事,着实没兴趣。王大人扫了一眼小儿子,颇为无奈,以前他觉得小儿子比大儿子更适合为官,可打到了京城之后,他觉得小儿子更适合做个甩手掌柜,而不是入朝为官。

    在王家吃过午饭后,王修晋要去学堂看看,李菻善自然跟上,两人从学堂转到新楼,再转到纺织工坊,看着忙碌的人,王修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清闲了,不过一想到他每月开出的工钱,也不觉得自己清闲有何问题,两人逛了一会儿后到新楼学堂接了下学的智渊和智濯一起返回王家。

    晚膳后,王修晋和李菻善溜达回了将军府,李菻善便被老将军叫了去,王修晋想到给李霖芾带回来的东西,便让仆人跑一趟送过去。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王修晋打了个哈欠回屋准备洗漱睡觉,还没等到王修晋走进屋子,便听到院子外吵嚷的声音,王修晋停下脚步,往院子外看了一眼,便见一位仆人匆忙的跑进来,“晋少爷,前面来了宣旨的亲随。”

    王修晋快步进了屋换上官服,没一会儿李菻善也进来换衣服,王修晋随意的问了一句李菻善可知是什么旨意,李菻善摇了摇头,大晚上过来宣旨,着实让人想不明。

    第239章

    李家上下近百人跪接圣旨, 将前满填得满满的,王修晋偷偷的打量传旨的公公, 见对方脸上带着笑,心下松了口气, 大晚上的接圣旨, 怎么可能不往多了想。圣旨非常简明扼要, 封李老将军为护国公, 李将军为威武大将官升二品,李家三老爷也被升了官职,李菻善一跃被升至总兵,米掌柜被封了二品的诰命, 一家人里唯一被没册封的就只有远在秋城的李家二老爷和身为皇商的王修晋。

    王修晋对册封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他只需知道家里没事就行, 给宣旨的亲随拿了一个大荷包之后, 亲随非常友善的和王修晋露了小道消息,王大人也受了封。王修晋随手又拿了个荷包,再三道谢送走了亲随。这一夜有人受封升官,也有人被拖进了大牢。

    将军府内却十分的低调, 下人该做什么做什么, 几个贼眉鼠眼的,被管家带着人按下。李老将军带着儿子和长孙又去了书房, 米掌柜则是叹了口气,他一男的整了个诰命,以后有得烦。王修晋陪着小爹做了一会儿, 感觉到小爹烦诰命之事,便把话题引到了二叔身上,“小爹,二叔上次家信里说要成亲,这事后来怎么样了?”

    “你二叔去秋城之前就相中一位,当时那位不同意,后来也不知怎么着,也去了秋城,两人一来二去的就定了下来。”其中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米掌柜也不是八卦的人,再说长辈的私事也不好说给小辈听。“你去奉安没多久,老爷子便派人送了不少东西去,算是认下了这门亲事。”

    王修晋也没想听多仔细的过程,只是想把话题转开而已,对于未谋面的二婶子,王修晋向小爹审问要不要送个礼什么的。被米掌柜打趣了一番,“要送见面礼什么的,也是他给你们,不过缝年节的,你们送礼自然不能落他的。行了,你也累了,早些回去睡吧!明儿还得去铺子工坊转转,你走了这么久,虽都没出什么事,却也得露个面才是。”

    王修晋连连称是,向米掌柜道了礼后回院子。想着明儿要做的事,王修晋觉得一直到年前,他都有得忙了。

    这一夜,李菻善一直到祖父和父亲去上早朝才回房,王修晋听到声音也只是翻了个身,李菻善放轻了动作,很怕动作大了弄出声响吵醒熟睡的人,小心的躺在王修晋的身边,轻轻的把人抱在怀里,见怀里的人睡得很香,才缓缓的吐了口气,没一会儿呼吸也放缓,睡着了。

    王修晋睡得十分舒服,一直到听到外面有走动的脚步声,才睁开眼睛,抬眼看到一片白的衣襟,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估算了一下时辰,难得李菻善没早起去打拳,想到昨儿自己睡的时候,人还没回来,前一晚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叫过去谈事,之前怕也是没睡好,若不然也不会睡到错过了平时醒的点。

    靠在李菻善的怀里,王修晋没敢动,就怕自己动一下,把人吵醒了,无声的打了个哈欠,王修晋眯上眼睛,决定再躺一会儿。迷迷糊糊的,王修晋也不知眯了多久,是睡着了,还是似睡非睡,听着有人说话,艰难的翻了个身,勉强睁开眼睛,见李菻善正在看他,微皱起眉,“你醒了?现在什么时辰?”

    “刚刚小爹派人过来传话,铺子里有事,他急着过去,就不在家里用早饭。”李菻善的声音还带着熟睡后的沙哑。

    “噢。”王修晋还不算太清醒,随意的应了一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起身,今儿他还有事,而李菻善升上总兵,得去军营转转,两人不是闲着的人,还是早点起来吃个饭忙工作的好,虽然床的吸引力着实大,可也不能因为想睡懒觉而耽误了正事。

    吃过早饭,两人在将军府的门口道别,各忙各的去了。王修晋先去了粮铺,没有得力的助手王掌柜,王修晋须要亲自到粮铺转转才放心,从粮铺出来,在刘姐的小吃部用过午膳后转去了油坊,油坊里一如既往的忙碌着,和管事的聊了一下生产的事,王修晋觉得以后也不会自己再建个油坊,便和管事的提了提用黄豆榨油,管事的立刻表示,会贴出收豆子的告示。王修晋想了想,把他所知的一些可以榨油的作物全数说了一下,“应该建立一条专门用来实验的生产线,验证这些作物哪个产油多,可以分别生产出不同种类的,以价格区分。”

    管事的一开始没明白,想了好一会儿才弄懂王修晋的意思,忙表示应该,立刻创建生产线进行验证,“如果证实这些作物都能榨出油,可以让各地的油坊进行分配,每个厂子主打两种油,另可额外加工高价油。”

    “想法没错。”王修晋点头,管事比他想得多,他都没有往各地的工坊如何分工想,不得不说古人的智慧相当了得,只因环境和教育而使他们只能局限于一方天地,如果他们换成其他的环境,或许世界史上留下名册的发明家科学家们的名字怕是要换成别人了。

    从油坊离开,王修晋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没有那以大的本事推翻封建统治,改朝换代,唯一能做的便是一点一滴的通过教育慢慢的渗透,能改变一些,便是好事。王修晋一路想着事,到达将军府的门口,差点被门眼前的架势吓到。将军府的门口停了不少的马车,而身为主人的他,差点有家回不得,还好门口的门守眼尖,若不然他想要进家门有得等。

    “府里办宴?”王修晋迈进门后,看向门守。

    “回晋少爷话,并没有,这些人都是来寻您的。”门守麻利的回话。王修晋略茫然,寻他?开什么玩笑,他又没升官,寻他做什么?问门守,门守只说这些人都是皇亲,他们不敢拦。王修晋就更奇怪了。

    走了主厅,王修晋便见老爷子正陪着各位皇亲聊天,王修晋几步上前,向来客行礼,没办法,这些皇亲就算没有权,也无什么官职,但他们命好投胎到了皇室,就注定他们高人一等。皇亲们见着要等的人,也不矫情,也没有摆谱,直接道明了来意,他们想把嫡子嫡孙也送到新楼学堂读书。

    王修晋听到皇亲们的要求后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他从门口到主厅的一路想过很多的可能,唯独没想到他们是提这个要求。王修晋很快回神,此事他哪里敢应,收皇子庶子在学堂读书已经惹恼了一些人,若再收嫡子嫡孙,估计参他本的人能把皇上埋了。再说,这些皇亲们的嫡子嫡孙,似乎是可以和皇子皇孙一样,有专门的读书之所,哪需到新楼里吃苦。

    皇亲们也清楚,此事王修晋便是应了也没用,还需宫里那位点头下旨。他们这趟过来,也就是打个招呼,顺便看看王修晋是什么样的人。虽说之前也见过几次,可到底不如近前来得仔细。皇亲们之所以提出让嫡子也去学堂,原因便是看到庶子们的变化,和嫡子站到一起,单是精气神便比嫡子们强,虽说嫡庶都是孩子,但在这些人的心里仍是有轻重之分,让庶子压过嫡子?绝对不能见。

    王修晋若是知道这些皇亲的心里,绝对会道一句万幸,没有因为庶子的变化,而为了抬高嫡子而欺压庶子。王修晋想得太多,这事若是换成一变的大宅院或许会出现,但在皇室之中,却不易出现。

    送走了皇亲,王修晋不免有些担忧。李老将军倒没觉得如何,劝慰了孙媳妇几句,“此乃好事,老夫就觉得你的学堂不错,若不然也不会把所有孩子都送去。老夫听着还有不少官员的孩子想送到学堂,只不过学堂不收。”

    王修晋摸了摸鼻子,“学堂原本也不是对外的,哪想到会弄出这么多的事。”与初衷越发的不同。

    “你也不用担心,这事行与不行,也不是皇亲们过来说道一番就能妥,还得皇上点头下旨才做数,毕竟皇族的学院不能成了摆设。”老爷子看得明白,这事搞不好还真会应了皇亲们的意思,他记着前段时间,在宫里商讨海防时,皇上提过学堂,连连称赞,里里外外透着让人心惊的意思……老爷子不敢再多想,更不会道出,若是会错了意,不是让小辈白担忧。

    想想老爷子的话,王修晋觉得很有道理,便把此事抛开,陪着老爷子说了会闲话,被老爷子赶去换衣服。回到院子里,便见李菻善正在看书,王修晋匆匆换了衣服后,连连喝了两杯茶水,“等下去打拳?”

    “怎的想起打拳了?”李菻善放下书。

    “觉得身体太差,需要好好练练。”王修晋心里可是盘算着小九九,回京之后,他和李菻善可一直没那啥,一来是他看起来很疲惫,二来是李菻善有点忙。今天打进了院子,他便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为了不让自己明天下不了床,王修晋决定寻其他的方法让李菻善把多余的精力发泄掉,至于有没有用,只能问老天了。

    第240章

    学堂的事, 王修晋认为皇上不可能那么忆点头,里面牵扯的事太多, 总不能把一家普通的学堂变成皇室专用吧!而且朝中大臣,尤其是言官, 也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止。王修晋却不知朝中很大一部分言官如今都在牢里呆着, 从他们府里收出成箱的钱, 让皇上十分震怒, 牢里言官的嘴闭上,外面没被下牢的言官,也都不敢随意开口,谁敢说自己不沾一分外来财。

    言官们消停了, 别的文官自然也不会蹦达的太欢,天子相当速度的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明显的在告诉还没有被换下去的人, 朝廷不缺人。说天子残暴,天子当真残暴给众人看时,那些对天子指手划脚的人似乎忘记了,书写史书的人是上位者。

    皇亲提出把孩子们送到外面学堂读书, 天子皱起眉, 他对新楼学堂所知多是几次赢了其他学堂,这会儿听着皇亲念着他们庶子入了学堂后如何如何变化, 若只是一两人,他们也不会多想,可所有人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从前一个个不说是纨绔子弟,也都摆着富家公子哥的谱,现在却都沉稳不少,各自有了想做的事,并且纷纷跑去向长辈剖白,他们没有争权的意思,就想弄些属于自己的事干,若是长辈不放心,可以分家。

    皇亲里有一位还真分了家,他们家分出去成年庶子三人,这三人合伙开了家铺子,整得有声有色,现在不说多富有,可对比伸手向他们要钱的嫡子,这心里到底有些微妙。其他的皇亲聚在一起,把事摆开了谈,便发现这些孩子们的变化皆因去了学堂之后,招来还未成年孩童,问明先生都教他们什么,孩音倒也实诚,把先生所讲全数说了,顺嘴的把先生问他们理想的事也说了。

    理想?皇亲们起初还没太懂这个词,待孩童说明之后,皇亲们有所悟,他们给孩子请先生,识字明理,却无人引导孩子将来想要做什么,便是他们当初识字时也是如此,如果那时有先生问他们将来想要做什么,他们还会为了各家那么一个位置而争夺吗?答案是未知的。一众皇亲互相看看,皆有些不自在,不过想想府里的子孙,他们坚定了要把所有孩子都送到学堂的念头,他们争过,抢过,却不想看到子孙如他们一般。

    在天子面前,把事情前前后后说完,天子也沉默了,想想被他扔去守陵的儿子,再想想后宫里那些搞小动作的,天子在心里叹了口气,让皇室子孙都去外面的学堂不现实,不过可以让新楼学堂里的先生到宫里来授课,而且,他也想听听先生们谈及的理想到底是何意。

    于是,出乎王修晋意料的,在皇亲上门的第二天下午,他便被皇上招进宫。或许因为上次拒绝皇上的事,王修晋在见皇上之前还有些肝颤,一路上小声询问身边亲随皇上招他进晋是何事,可惜不管他怎么套话,亲随回的总是那么一句……放心,是好事。

    王修晋在心里摔桌,面上却是一脸的沉稳,继续套话,到了御书房的门口也不见任何的成绩,便是如此,王修晋仍是给亲随塞了个小荷包。在御书房的门口做了几次深呼吸,听到里面传唤的声音,才缓缓的从侧门随亲随进入。

    小心的跪下行大礼,却迟迟的不见皇上叫起,王修晋在心里暗怪,明明刚刚那位亲随言说是好事,怎么皇上却不叫起,这是哪门子的好事,别是又有人跑到皇上面前给他穿小鞋,打小报告,不对,在古代不叫小报告,叫参本。王修晋在心里叹气,其实他也清楚,自己习惯的那套东西在古代是多么的离经叛道,甚至还会直捅一些大家的肺管子,便是思想略开放的父亲,有时都无法立刻接受他的思想,也好在,父亲不是固执己见的人,他会想,会思考,不会因为想法的新鲜而拒绝接受。

    跪着的王修晋思绪乱飞,端坐在案桌后的天子无声的笑了,原本想要敲打下王修晋不要没事总给他找事,哪想地下的人,完全没有惶恐,“起吧!”

    王修晋忙爬起来站稳,因为跪得时间有些长,腿脚有些发麻却不敢乱动。王修晋微垂下头咬了咬牙,在心里不停给自己做腿没麻的暗示,同时又猜测皇上这局需要多长时间。

    天子日理万机,哪会有多长时间因为一点儿小事招见王修晋,此次把人招进宫,也是因为王修晋从奉安回来没有进宫。按说王修晋并非因公去奉安,没有必要回京之后进宫向皇上禀告,可偏偏天子习惯王修晋去哪里回来后进宫汇报,这次人没进宫,便觉得差点什么事,再加上皇亲过来闹着要把孩子送到新楼学堂,天子的心气就更不顺了,于是明明一道圣旨就能办妥的事,偏要把人拎进宫里转一圈。

    王修晋出宫时是相当的无语,没想通天子为何让他进宫转一圈,难道就是为了让他跪上一会儿?摇了摇头,他完全猜不出皇上脑回路是什么线。

    从宫里出来,直奔新楼学堂,每天到宫里给皇子和皇室嫡子嫡孙们讲课,要挑选出合适的人选,首先长得要过关,不说有多帅气,至少也得有能文人之气,其次得能压得住场的,皇子及皇室子孙可都不是一般人,身边还都有跟着伺候的人,若一个顺心扔个茶杯什么的,也只能受着,然后便是学识,在王修晋看来,皇室的一帮孩子都是养歪了的熊孩子,不调皮捣蛋的话也会整出些事为难,最后便是要说话清晰,这个倒不难,学堂里的先生都给学生讲过课,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看是不是有人一着急就讲不话,或是磕巴。

    到了新楼,把事说明之后,学堂里的先生们都沉默了,他们没有一个想进宫做先生。其实进宫做先生,在外人看来绝对是天大的荣誉,但对于这些刚恢复了身份的前罪臣们而言,并不在乎那点名声,他们更想安逸的在学堂里做个普通的先生,年底清账的时候,往外跑跑,日子过得十分平凡,却也很自在。

    王修晋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但是,皇命难为,不想做也得做。“去宫里,不讲其他,只是和那些孩子们谈理想,可以让他们畅所欲言,那些孩子不会也不敢冒出大不敬的话,就算是说了,也得往别的方向引。”王修晋说完之后长叹口气,进宫授课的活,当真是不好做,一个弄不好就是大罪,好在他在宫里时向皇上要了金口玉言,“你们决定好谁进宫授课,然后到我这里拿样保命的东西。”

    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位先生全都瞪大眼睛看向王修晋,然后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保命的东西?”

    “知道让你们进宫肯定会被上下为难,身边你们的东家自然要想得多一些,求了金令一枚。”王修晋本想求把戒尺的,但怕皇上多想,便只求了枚金令,“带着此令,便是与你们同样授业的先生们也不敢出言为难,而那些皇子或是皇室子孙,谁若是敢整出什么幺蛾子,在学堂里怎么罚,在宫里一样。”

    几位先生听完王修晋的话后,倒吸了口气,然后互相看了一眼,东家够绝的,而且皇上居然同意了,再想想,如今圣上属意四皇子,为了维护四皇子,连后位都悬着,朝上大臣不只一次提及后位,不就是想着圣上还能再生,若是有了嫡子,这帮子拿着嫡庶说事,四皇子便是能上位,登基之后,除了有扶持的大臣外,还需要能震住那些保嫡派的大臣,到时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好在皇上把几位蹦达得最欢的大臣以杀鸡儆猴的姿态处置了,让一些起了歪脑筋的人不得不消停。几位先生收回胡思乱想,眼前得盘算一下谁更适合进宫授业。

    几人很快商量出了人选后,王修晋便与其进行了一次单独谈话,给皇室嫡子嫡孙讲理想,自然不能和给庶子讲的相同,理想得了因人而异。至于皇子,一些人生来就是为了斗争,这样的人,再怎么给他们灌输三观,人家未必会听,在他们看来那个位置非常具有吸引力,完全不会去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治理一个大国,怕是他们连个县都治不好,遇到这样的,只管出题为难便是。

    听着东家一脸坦然说着“为难”二字,准备进宫讲课的先生脸上的梗塞着实精彩。王修晋却一点儿都没有愧疚感,之后又把进宫的时间交待一番,“每七天进宫一次,每次一个时辰。每一次课在三日后,这几天你准备一下。皇上对谈理想似乎有些兴趣,有可能会出现在第一次课。”

    听到皇上有可能会去听课后,先生僵住了,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第241章

    新入上书房的先生带着忐忑的心情入了宫, 手里紧紧的握着东家给的令牌,便是这样的仍是难掩不安。跟在亲随的身后, 每迈一步都觉得艰辛,每走一步都在心里骂那几位推举的人, 心里暗恼, 却改变不了更换先生的命运。一边走一边深呼吸, 先生期盼着路能更长一些, 只是再长的路总归有尽头,站在上书房的门口,握着令牌的手有些发抖。迈步走进,偷偷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 先生安心了,原因是, 东家淡然的端坐在皇上身后。

    王修晋不放心先生独自闯关, 便早一步进宫给先生坐阵,从早晨到现在,他已经受到两位老先生的白眼,王修晋全然不在意, 淡定的坐着听着, 话说听完老先生授课,王修晋只有摔课的想法, 这些孩子才多大,就算是从小要接触帝王权数,可是也得有个循序渐进, 居然一上来就放大招,有几个孩子能将先生所识的东西消化,孩子们听不懂,还会被扣个“愚”字,那是孩子“愚”,明明是先生蠢。

    忍了两堂老先生的课,王修晋本想和天子说道说道,哪想这些老先生不离开,反倒是站在后面准备听听新先生的课都讲什么。王修晋背着老先生翻了个白眼,被天子瞧个正着,便招来亲随吩咐了两句,准备听课的老先生被请了出去。王修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先生进来后便未见到其他的先生着实松口气,他还担心正授课时,会被别人指手画脚。王修晋在先生进来前小声向天子说出心里的迟疑,他是不相信除了特殊疾病之外的孩子需要被冠上“愚”的帽子。天子越听王修晋的话,眉头锁得越紧,听着王修晋讲完后,天子长叹了口气,为什么他也想把儿子送到外面的学堂。

    先生的一堂课时间并不长,和学生之间的互动特别理想,要天子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十分有趣,频频点头,王修晋不是第一次听,却仍是被先生的课吸引,课时结束后,学生们还纷纷提问题,先生十分有奈心的回答几个代表性强的问题,余下的问题让学生们在课下慢慢思考。

    天子起身,让王修晋带着先生去御书房,他有话要问。

    先生跟在东家的身后,虽说有些紧张,却完全没有了初入宫时的忐忑。到了御书房,两人行了礼后,便被天子赐了座,天子相当认真的向两位提出心里的疑惑,一位是提出老先生们授课问题的王修晋,一位是体会过两种不同授课区别的先生,天子想知道两人是如何评价不同。

    “禀皇上,臣非先生,能道的皆为疑惑。”王修晋关键时刻甩锅的速度非常快,随同过来的先生先是一愣随后差点没吓哭,东家,不带这么坑人的。可不管心里多抑郁,被东家挖了个大坑,他也得往下跳,站起身躬身行礼,向皇上说出他切身感受的两者不同。

    两人一直在宫里用过午膳后才离开,出了宫后,先生擦了擦额头上早就干了的汗,好想言东家几句,可看着东家直奔马车,完全没有送他回去的意思,先生顿时觉得受到了万般的伤害,把苦闷咽下,决定走回去,他需要冷静冷静。

    王修晋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家,向祖父说明今天进宫的过程,一不小心忘记管住嘴有可能得罪为皇子授业的先生。老将军听完后,不由得一愣,想到以前总听着这个孩子蠢,那个孩子愚,还真没往先生身上想,听着长孙媳妇这么一讲,老将军越发的觉得很有道理,以前可不就是有很多看着挺聪明的孩子,结果稀里糊涂的就传出是愚的,然后孩子的一生就全耽误。老将军想着想着又联想到长孙小时候被他娘忽略,便不由得要气愤,“孩子哪有什么愚不愚的,都是大人整出来的幺蛾子。”

    王修晋偷偷的吐了吐舌头,似乎不小心踩到了老将军的雷区了,看着老将军的表情还有刚刚说话的语气,他非常想替被老将军发泄怒火的人抱以同情心。不过想想那些动动就说人愚蠢的先生,同情心便立刻收回,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期待。他却没有想到,给先生们下了坑,却把自己扔了进去。

    在新先生授业的第二天,天子下了一道圣旨,着皇室子孙每月中的半月到新楼学堂温书。王修晋接到圣旨的时候,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天子要闹哪样。王修晋如被雷劈,学堂里的先生们也都不淡定,一个个追问进宫的先生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皇上同意皇室子孙到学堂读书。新楼的先生不淡定,一直给皇子皇室子孙授课的老先生也不淡定了,他们每月被硬生生的砍掉半个月的课,让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放。一个个跑到皇上面前,引用这个,说道那个,明里暗里的讽刺着新楼学堂里先生各种低下,仿佛天底下,只有他们才能教好皇子及皇室子孙。

    天子被这些先生的理论气乐,不知是不是被王修晋一套一套弄得,天子的想法被拐了一个弯,对这些所谓的圣贤先生,越发的看不顺眼,便直接请这些先生回家养老。老先生们一个个露出又惊又恐,且气愤难掩的表情,若不是天子这几天杀官杀得连圣贤先生都心颤,虽然他们也觉得一些人该杀,但仍忍不住畏惧,要不然肯定会直接大骂皇上昏庸,并且以死明志,现在若是他们想要明志,估计死了也白死,搞不好,还被累及家人,可让他们就这么忍下这口气,只如何甘愿。

    天子冷眼看着这帮人,不用多想,也能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冷冷的甩出警告的话,他不介意成为开朝以来第一位斩杀圣贤先生的皇上。圣贤先生被皇上敲打之后,一个个脸色灰白,心里仍存有一些侥幸,他们的学生遍天下,想要收拾几个连功名都没有的人还不容易,不用上门做什么,单是传些话出去,也够把学堂名声弄烂。只是圣贤先生们万万没想到,他们刚把学生招来,还不等做什么就被侍卫围了,还扣了一顶无法翻身的罪名……意图谋反。

    当王修晋听说皇子的几位皇子被以谋反罪抓进牢里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给皇子们做先生危险性也太大了,只是在从父亲那得到了原由后,王修晋的心里非常纠结,他是气他们小人之行,可是又有种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的感觉,这种感觉相当的不好。

    王修晋和学堂里的先生们坐到一起,因为圣贤先生的事,宫里的课都停了,皇室子弟也没到新楼学堂温书,王修晋便和先生们一起研究一下,他不是圣人,但能被推上圣贤之位的先生,或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他们积累的学识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王修晋有心想帮他们说情,可又担心天子会因他的求情而不满,同时也担心圣贤先生们思想顽固不领情。

    先生们不好给出什么建议,他们也挺犹豫,不可否认圣贤者的学识,可所谓圣贤者的做人着实让人心寒,他们什么完全没有想和圣贤者争什么的想法,甚至还不愿意担上教育皇室子弟的责任,无辜被迫上任,还要被人泼脏水,他们冤死了,真要是被搞得名声没了,他们找谁说理去,从情感上,他们是不希望东家管此事。

    在学堂没有得到一个答案,回到家之后继续纠结。李菻善回到家便发现王修晋有心事,问明原由后,李菻善微微皱起眉,然后说了四个字,“此事莫管。”

    “可……”

    “皇上若是真想处置那些先生,就不会一直关着,无非是想挫挫他们的锐气。”李菻善觉得王修晋用不着担心,“皇上警告过他们,可他们却置皇上的话不顾,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

    “动杀心。”明显的抗旨啊。王修晋觉得圣贤先生们的脑子绝对老了,居然看不清形式,便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坑人,也不能立刻行动,拿皇上的话当什么?耳边风都不如?“他们是不是被捧得太高了,迷失了自我。”

    “也许吧!你就不要多想了。”李菻善拍了拍王修晋的肩膀,他不想看到王修晋为别人的事烦忧。

    “好吧!”王修晋点点头,“今儿掌柜的从奉安归来,带了不少海物,我吩咐厨房做了些。”已经很久没吃到海鲜了,有些嘴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