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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不要怕做出来的东西难吃浪费,多试验多做几次才能出结果,那些不好吃的,咱们都给谷穗他们吃。”方睿轩奸笑了一下。

    “甜面酱的方子试验得差不多了,黄豆酱等两个月再看,若是做不出来的话,就算了。”

    酱从西汉就有了,到现在这个时候一千多年了,能改进的地方差不多都改进了,白水县也有几处做酱的人家,做出的大酱味道都十分鲜美。

    他研究做酱,是因为之前好奇在老妈的指导下亲自炸过甜面酱,还知道几种酱的做法,做出来了还能节省卤味的成本,真的做不出来,也没什么可惜的,让人去采买就是了,不这差几两银子。

    只是柳生却不这么觉得,研究出了大豆酱的做法,就是多了一条财路,以后出了什么事故,也有个退路,他们用不到,传给后代也许哪一代的子孙就用到了,也算是荫泽后人了。“让我再试几次,我一定可以做出来的。”柳生保证道。

    方睿轩不拘着柳生,他愿意做的事情,只要不过分,方睿轩大都会允许,“好,你想尝试就继续做吧。”

    方睿轩打算卤味过后,再让柳生和谷大娘研究火锅方子。虽然火锅相比较卤味更好研发出来,只是火锅利大,不适合小铺子出售,或者说这样做会降低火锅的收益,没有在酒楼一举推出的效果好。而方睿轩不打算开酒楼,对火锅就没有对卤味上心。

    第20章 爬床

    “师父,这真的是师母前段日子做得那些黏糊糊的东西吗,也太好吃了吧。”休沐回来的沈惠清,吃着柳生做的酱猪肉大呼小叫道。

    柳生的卤味前前后后已经研究了一个多月了,刚开始的时候缺乏经验,总是不成功,味道奇怪不说,样子也不够美观。三个徒弟试吃了三天,嘴上不敢说,其实心里嫌弃的不行。

    次数多了,柳生也不好让这群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们来给自己试菜。都是做好了,让方睿轩私下里给他点评味道,指导改进的地方。

    至于那些难以下咽的肉,都被谷大娘端去给谷穗他们吃了。他们逃难而来的,有肉吃就觉得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并不嫌弃这些是失败品。

    “是呀,前些天没摸索出来怎么做,委屈清儿了,现在一做好吃了,就先做出来给清儿吃了。”柳生点了点沈惠清的小鼻子道。他想快点要一个孩子,所以平时很喜欢亲近沈惠清。

    “不委屈,不委屈,我下次再给师母试菜。”吃到好吃东西的沈惠清狗腿道,他还记得师父说了要他好好孝顺师母的。

    沈惠明、胡志宣也纷纷表示愿意帮忙。这熊孩子每次都只会说好听话讨师母欢心,师父师母都比较疼他,他们不能再让他专美于前了。

    “好呀,师母记得了,要是下次做的东西难吃了清儿可不许反悔。”柳生捏了捏沈惠清的小脸。

    沈惠清挺着小胸脯,“不反悔,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数。”

    沈惠清的话,逗笑了一屋子的人。方睿轩笑骂道,“毛还没长齐,就大丈夫了,你臊不臊的慌。”

    晚上,方睿轩柳生正打算休息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方睿轩一开门,胡志宣就扑向他,抱着他的大腿不松手。

    方睿轩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抱起胡志宣,“宣儿怎么了?”刚刚开小灶的时候还没事呀。

    胡志宣双手搂着方睿轩的脖子不说话。

    方睿轩觉得这孩子可能在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再问了。将胡志宣抱上夫夫二人的床上,放在柳生的被窝里,“宣儿今晚和师父师母一起睡吧。”

    胡志宣听到方睿轩的话,松开了紧攥着方睿轩衣襟的手,眼睛里一道精光划过。

    “师父,我想听故事。”

    听到徒弟的话,正要给柳生讲杨贵妃故事的方睿轩将到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这些腌渍事儿还是不要讲给小徒弟听了。

    “从前啊,有一个老头儿和老太婆,住在一个大海边的破泥棚里,三十三年。老头儿靠打渔为生,一天他去打鱼的时候,连撒了几次网,都没有捕到鱼。最后一次撒网的时候,终于捕捉到了一条鱼。只是这鱼并不平常,是一条会说话的金色的鱼,那金鱼苦苦哀求请求老头儿把他放了,他愿意出任何代价赎身。”

    “老头儿活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会说话的鱼,心里有些害怕。直接将金鱼放回了大海,并且说不要报酬。回到家中,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老太婆。老太婆对他破口大骂,然后说家里的木盆已经坏了,他要个木盆回来也比什么不要也强。”

    “后来,老头儿跑回海边,向金鱼要来了一个木盆。拿回家后,老婆子又对他破口大骂,木盆值什么钱,他们连个住的房子都没有,让老头儿去给金鱼行个礼,要一座木房子回来。金鱼将他们的破泥棚变成了一做木房子。可是老太婆还是不满意,去让老头儿求金鱼让她变成贵妇人,金鱼把她变成贵妇人后,又让老头儿去求金鱼把他变成女皇帝,金鱼把她变成女皇帝后,老太婆的心也越来越大,最后想要金鱼把他变成海上的霸王,让金鱼去伺候他。老头子最后一次去求金鱼的时候,金鱼没有回答他,等他回去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家依旧是那间破泥棚,他的老婆子坐在门槛上,她的前面放的依旧是那块破木盘。”

    “金鱼收回了一切,从此以后再没有出现。”

    “师父,真的有这样的金鱼吗?”

    “傻孩子,故事就只是故事而已,其实不过南柯一梦罢了。”

    胡志宣听到方睿轩的回答有些失望,真的有这样的金鱼多好,他一定不想那老太婆一样贪心。

    “好了听完了故事,就要回答问题,这是咱们的规矩。”

    “哦,其实就是做人不要太贪心,不然什么也得不到。”胡志宣恹恹地说,他师父真会破坏气氛,连点幻想的时间都不给他。

    “敷衍,听你师母来怎么说。”方睿轩敲了一下胡志宣的脑袋道。

    柳生这些天跟着方睿轩学习,已经学会从不用的角度看待问题了,“从老婆子的角度来说,就想刚刚宣儿所说的,太过贪心,不懂知足;从老头子来说,没有主见,不分是非,作为一个一家之主,他媳妇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管对错,都不敢反驳,只会盲目的服从;从金鱼的角度,报恩是好,但是养大了别人的心就不好了。”

    方睿轩给了柳生一个赞赏的眼神,“金鱼嘛,知恩图报是应该的,只是任别人对它予取予求的却不对,没有换来别人的半点感恩,却将人心养得更大。让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让别人报恩,要有一个限度底线,不能太过分。否则恩情不在了,就可能遭到反噬。同样,报别人的恩也一样,不要由着别人对你指手画脚的。欠了别人的东西人情,还了就是,别人因为这个拿捏你,若是我的话,恩就当成仇给报了。”

    方睿轩最后一句话出口,柳生咳嗽了一句,责怪了他一句,“说什么呢你,孩子还在这里呢。”

    心虚教坏了的小朋友的方睿轩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对着胡志宣道,“你刚刚什么也没有听见。”

    胡志宣心领神会,马上道,“师父,我刚才睡着了,你有说什么吗?”

    方睿轩感慨,得,又是一个捧场王。

    被这么一打岔,方睿轩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金鱼底线在自由,不是善恶,老头儿最后一个要求是因为要禁锢金鱼的自由,金鱼才将一切收回去的。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沈惠清发现胡志宣从方睿轩的屋子中出来。“师父,昨天宣哥哥是和你跟师母睡的吗?”

    “是呀,你宣哥哥昨天要和师父说悄悄话。”方睿轩逗沈惠清道。

    “师父,我也有悄悄话要给你说,今晚我去找你吧。”师父怎么能光和宣哥哥睡,不和他睡。

    方睿轩看着沈惠清不说话,那样子好像在说,你也有悄悄话,发生点什么事情早就大嗓门的嚷得学堂上下都知道了。

    沈惠清见方睿轩不信,急忙道,“师父,我给你说呀,哥哥这次回家……,唔。”沈惠清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沈惠明捂住嘴,拖着往学堂走了。方睿轩不管他们兄弟间的玩闹,看着沈惠明急急落跑掩饰什么的样子,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大徒弟还是活泼点的好,平时太过老成了。现在年纪小,还能享受几年,以后大了就身不由己了。

    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夫妇俩的床上多了两个小人儿,第三天的时候,三个娃都来了,第四天晚上亦是如此。

    第五个晚上敲门声咚咚地响,方睿轩不想理会三个爬床的小兔崽子,躺在床上挺尸,还是柳生不忍心,披上外套去开门将三个小家伙又放了进来。

    “我说你们三个,都是小大人了,还和大人一起睡是怎么回事呀。”方睿轩有些不满地对正在往床上爬的三个徒弟道。

    正要跨过他师父往师母被窝钻的沈惠清听到他师父突然出声,脚没站稳,一下子摔倒了方睿轩的身上,额头狠狠砸向了方睿轩的鼻子。

    方睿轩赶紧一手捂着鼻子坐起来,一手揽住沈惠清:“清儿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头疼不疼。”虽然方举人自觉他的鼻子比较疼,但是徒弟这么小,细皮嫩肉的,磕了碰了多招人心疼。

    沈惠清听到师父没有责怪他,还关心他。开心地笑了出来,“我不疼,师父疼不疼,要不清儿给你呼呼。”

    “师父也不疼,”才怪,“赶紧去躺好吧。”方睿轩拍了排沈惠清的屁屁催促道,然后将另外两个徒弟都抱上了床,塞到了被窝里。

    柳生沈惠清在说悄悄话,沈惠明胡志宣眼巴巴地看着方睿轩。

    “师父,今天讲什么故事。”最后还是胡志宣大胆地问了出来。

    “今天不讲故事了,咱们来做游戏。”

    方睿轩开始依次给三个徒弟出加减法的计算题,说错了的人要被提问问题。

    “清儿有没有尿过床?”三轮过后,沈惠清第一个落马,方睿轩无良地问道。

    沈惠清难为情地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现在不尿床了。”

    “哦~~,”方睿轩拉长了声音,“那上个月是谁在棉被上画地图,还要谷大娘不准告诉别人。”

    “不是我,不是我。”沈惠清将脸埋到柳生的怀里,委委屈屈地掉眼泪,“师母,师父欺负我。”

    柳生笑着拍了拍沈惠清的背,“你师父和你闹着玩的,别放在心上。”

    方睿轩为了整蛊几个徒弟,出的是两位数的加减法,偶尔还要夹几个三位数的。这些孩子年龄小,自然斗不过他家无耻的师父。沈惠明、胡志宣也纷纷出错。方睿轩问沈惠明的问题是有没有小丫头喜欢他,问胡志宣的是以后要娶个什么样子的妻子。将两个人难为的不轻,脸憋得通红,红里还发着黑。

    沈惠清看到两个哥哥比他还要惨,心里平衡了不少。三个人有了共同糗事的同门师兄弟,感觉他们的关系又进一步拉近了。

    三个孩子玩累了都睡着后,方睿轩和柳生也休息了。

    方睿轩觉得自己就像是唐三藏,要是再买一匹白龙马,就可以直接领着仨徒弟西天取经去了。

    想过两人世界的方夫子,直接给照顾这几个孩子的小厮下了命令,若是三个徒弟晚上不好好休息睡觉,老往屋外跑的话,就将他们给送回去。

    无辜躺枪的沈栓和胡力悲伤了,少爷们要去爬举人老师的床,他们哪里管得住。

    他们来这里本就是为了伺候照应几个小少爷,若是就这么被送了回去,以后的前程就没了。差事保不保得住,也得两说。

    得罪了举人老师会被立马送回去,得罪了少爷只不过挨一顿罚,甚至有举人老爷撑腰,这罚还有可能免了。

    想到这里,两个人果断地叛变了。方睿轩和柳生晚上也果然清静了起来。一开始沈惠清和胡志宣还想闹腾,整天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们师父,直接被方夫子给无视了。

    方睿轩早就说过要学生独立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农村的孩子还好说,自立的早。这三个娇养的小徒弟,还需要人帮扶。沈大海和方睿轩磨了很久的嘴皮子,方睿轩才同意兄弟二人共用一个小厮,等到沈惠明十岁的,就会把小厮赶回去。至于胡志宣,对不起,方睿轩和胡县令身份相差太大,人家根本不需要你同意,没有把家中的仆妇丫鬟都送来,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沈栓是个注定了被送回去的命,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讨好了方举人也没什么用。

    基础班课上,学生们个个都精神奕奕,神色认真专注。

    今天终于要讲到写契书看契约了,学了这么久的字,大都青壮年学生们的目的不过就是这个。

    专业班的学生也被方睿轩一并拉来了旁听,学些实用的技能总是不错的。

    底下的人学得高兴,方睿轩讲得也开心。

    “要学契书,咱们先来讲讲为什么要有契书,有句歇后语白纸黑字——一清二楚。写契书,其实就是讲究一个凭证。你口头和人约好的事情,没有凭证,没有证人,别人随时可以反悔的。有了契书,解决纠纷就有了依据,可以保护好双方的利益。”

    “接下来咱们再来讲讲契书的种类。契书粗浅的分,大致有这么几类,婚书,买卖契书,抵押契书、租赁契书和雇佣契书。”

    “婚书都好理解,咱们都不再多讲解了。”这么多未婚小子,还有三个哥儿,他若是在课上讲婚书,这名声就不用要了。

    “买卖契书,抵押契书,租赁契书,雇佣契书都涉及到了金钱都交易,也可以把他们当做一类。书写这一类的契书,都是需要中间人或者保人的,面额大了或者工期长的,还需要到衙门公正。”

    第21章 契约

    “写契书要注意以下这几点。”

    “一、时间,虽然很少人有人会在这里动手脚,但是为了周全,以防万一,我建议你们将时间写清楚。比如一个借钱的文书,什么时候接的,什么时候还,准准确确地弄上了,也不怕人赖账。”

    “二、当事人双方和中间人。签契书的时候,最好当事人当场,不要让别人代劳。不然名字上是一个,签字的又是另一个人,若是那两人失了和,这要找谁追讨。”

    “三、事件要写清楚。到底是买卖、租赁、抵押、雇佣还是卖身,都要写清楚了。若是不细心别人将你的抵押契书给换成了买卖的,雇佣的给换成卖身的,你签了字,是有苦也没地方诉的。”方睿轩说这些的时候,村人有些沉默,他们好多人都在这些方面吃过亏。“抵押的,租赁的,要写清楚,你几年还清钱,什么时候把东西取回,东西坏了要怎么赔偿,白纸黑字有了凭证,再往回追讨的时候,就有了底气。”

    “四、自然是签字画押按手印了去衙门公证了。”

    方睿轩说一条,在黑板上写一条。讲完后,他喝了一口茶道,“现在以我手中的石子为例,张三将石子卖给王二,作价一两银子,银货两讫,你们给我写一份契书出来。”

    刘仁杰纳闷了,那么贵的石子,卖得出去?而且这种买卖直接付钱就是了,哪里值得写什么契约。

    “夫子,这么贵的石头,有人买吗,那不是傻子吗?”刘仁杰没跟着大家一起写,反而发问道。

    方睿轩拿着戒尺走到他跟前,“有没有这样的傻子,我不知道,你又私自说话大家可是都听到了,把手伸出来吧。”

    刘仁杰满脸悲壮的伸出了手,打手心的声音又一次在教室里响起。每节课上,方睿轩都是要打人的。他自己也烦,只是他给这群人也就上两个多月的课,时间紧,任务重,不严格一些,最后回炉重造,累的不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