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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9节

      对于除他以外,父皇所有的儿子都要随他一同去寒王府的这件事情,太子说不清自己心里是种什么滋味,但更多的却是无边的惧怕。

    自那件事后,太子就知道父皇对他已心生失望跟不满,若非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综合各方面因素考虑,听从太子府幕僚的建议,整个人完全蛰伏了起来,怕是他的太子之位不会保留至今。

    随着寒王毒发一事被揭露出来,再到寒王回星殒城,这一步步的都逼得他不得不处处谋算,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念头行事,却不知又把自己搁置到了怎样的境地。

    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储君之位,不择手段也要登上皇位已经是烙印在太子骨血里的执念,他的回头路已断,也断然不可能回头,他更加做不到在往后的生命里对寒王卑躬屈膝,俯首称臣。

    他要争,他必须争。

    而寒王就是他通往成功之路上最强大的敌人,他们虽为亲手足,却好似早已注定他与寒王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太子皇兄请放心,寒王是真死还是假死,我跟六皇弟会小心打探清楚的。”华王找了机会从太子身边路过,将声音压低道。

    “三皇弟小心一些。”

    “嗯。”

    “三皇兄,你说父皇口谕将太子皇兄留下来是什么意思?”抿了抿唇眸光微闪,靖王紧挨着华王的身边往殿外走,仍是没能憋住心里的话问出了口。

    “父皇的心思又岂是我们可以随意猜测得到的,你还是老实一些不要多话才好。”这个时候不管寒王是真死还是假死,父皇的心里都绝对不痛快得很,谁要敢在这个时候往前凑,不是嫌自己命太长是什么。

    靖王皱着眉头撇了撇嘴,没好气的低声道:“那我就当自己是个哑巴,只看不说行了吧!”

    “难得六皇弟也有明悟的时候。”华王微怔一下,而后扬手拍了拍靖王的肩膀。

    “四皇弟不介意跟为兄一道走吧!”

    耳边响起明王的声音,陈王的身体下意识的微僵,反应过来后声若轻风般的道:“能与二皇兄一道是易羽的福气。”

    “今个儿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为兄的这颗脑子到现在都是晕乎乎的,心里堵得慌,正好跟四皇弟说说话,也好缓解一下心中的紧张。”放在以前明王可真没时间来跟一向最没有存在感的陈王攀谈,只是先前在金殿之上,他貌似发现了点很有趣的东西。

    指不定这么些年来,他们几个斗得厉害,还真忽略了某个人。

    “不瞒二皇兄,易羽的心里也是堵得慌,整个人都紧张得要命。”

    “可不,七皇弟身份尊贵特殊,又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只盼…哎,先不说这些丧气话,七皇弟吉人自有天相,他定会逢凶化吉的。”

    “嗯。”靖王走在明王的左手边轻点了点头,心绪微乱,一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明王,一边还要琢磨明王突然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虽说陈王在宣帝所有的儿子里面,他的存在感是最低的,也是最不爱出风头的,但他从来都不缺心机城府跟谋略手段,总不会认为明王是突然良心发现,就决定来跟他这个皇弟套套近乎?

    他没有那么单纯,而明王更不可能无利起早,他接近他必然有所图谋。

    难道他在什么时候露了破绽?

    精致修长的双眉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宽大的袖口中,陈王习惯性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即便真露了什么破绽,他也要稳住,万不能再出别的差错。

    “有意思。”眼瞅着内殿里就只剩下他跟太子两个人,武王摇头邪气扯了扯嘴角,这才迈开大步往外而去。

    太子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理了理身上明黄色的蟒袍,怀着满腹的心思最后一个离去。

    “小德子,都安排好了吗?”

    “回皇上的话,奴才都已按照皇上的要求安排妥当了。”

    “好。”宣帝沉重的点了点头,又喃喃自语道:“寒王没了,他们该是痛快了。”

    张公公默,这话他可没有胆子去接,只得低头垂眸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催眠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别以为朕不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巴不得寒王早死,快点死,那样就如他们的愿了,现在就如他们的愿了……”

    越说宣帝的情绪就越失控,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狰狞可怖,周身似有杀气流溢出来,那威压直接就让张公公抖着双腿跪了下去[死神]放下刀,和我私奔吧。

    “朕不会让他们如愿的,绝对不会。”摇了摇头,宣帝突然一把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心里有着控制不住的后怕。

    即便是打小宣帝就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自古皇家无亲情,最是无情帝王家,看过了祖辈为了皇位兄弟手足相残,他是真不希望他的儿子们也走上那样的一条路。

    然,天意不可逆转,那一日终将到来,无论他在其中如何的周旋。

    虽说眼下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陌殇设下的一个局,遇刺的人是陌殇,身死的也是陌殇,可如果陌殇没有归来,宓妃亦没有归来,寒王没有那么幸运得以解去体内剧毒,会不会这所有的一切就都成真了?

    寒王重伤了,毒发了,然后在他濒临死亡之际,还让那幕后之人的算计筹谋得逞了?

    每每想到这些,宣帝就不能忍,不能原谅。

    “起驾去寒王府。”

    “是。”

    “箭已在弦,不得不发,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打从朕决定坐上这个位置就没有软弱退缩的资格了,无论前路如何的艰难,朕都要勇往直前。”

    “几代人了,是时候清除朝中所有毒瘤了。”

    ……

    此刻的寒王府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萧瑟肃杀之意,从前院到后院墨寒羽的寝殿路上,黑衣刺客的尸体与王府侍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摆了一地。

    殷红的鲜血从他们的身体里流出来,血红的一片浸透到地下,浓郁的血腥气直令人恶心得干呕想吐。

    寝殿内,宽大的雕花大床上,已经换上一套干净衣袍的寒王面色惨白,双眼紧闭,若是忽略他那性感的薄唇紫得发黑,大概都会觉得寒王哪里是死了,他分明是太累睡着了而已。

    纵有寒王府大管家已经将寒王去了的消息通报进宫,但未曾得到宣帝的明示的大管家,自然也不敢擅自做主将寒王府全都挂上白幡。

    故而,当宣帝领着明王等人从车辇中下来站到寒王府正门口时,都只觉一股清冷萧索之气迎面扑来,整个寒王府静得可怕。

    寒风起,暴雪落,似是一场叹息!

    宣帝站在铺得雪白的地上,抬着看着‘寒王府’三个字,那搭在张公公手臂上的手都不禁颤了颤,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