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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是章武候,”法宏大师笑眯眯道:“我叫人送信往他府上去了,他会去买的。”

    “……”

    小和尚:“阿弥陀佛。”

    章武候默默走了许久一段路,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默然许久,终于若有所思。

    “怎么觉得,你个秃驴在诓我……”

    第94章 孕中

    成婚之前, 皇帝便同小姑娘邀功过——正是因为她怕热, 这才将婚期定在冬季, 使得生产之后的月子,也着落到冬天里。

    那时候,青漓虽红着脸骂他无耻, 可心里头却也是愿意的。

    ——从小到大, 她最怕热了。

    只可惜, 青漓这愿望实现的并不彻底。

    她与皇帝在十一月中大婚,年前诊出一个多月的身孕, 等到生完孩子,开始坐月子,便得着落到八月多, 算是挨着夏天的尾巴。

    大秦用的是农历, 青漓生产的八月份,其实应该是现代的九月多。

    也好, 青漓在心里头安慰自己——总比六七月份坐月子好呀。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青漓的肚子便开始凸起,隐隐约约的, 也能感觉到孩子在腹中动弹。

    第一回 感觉到, 正是她与皇帝在寝殿内用晚膳的时候。

    皇帝将这小祖宗伺候的无微不至, 拿汤匙盛了汤,亲自去喂她。

    青漓像只等待母鸟投喂的雏鸟一样,正伸着脖子等,却觉肚子里头忽的动了一下, 一口汤没含住,全数给撒了。

    “怎么了这是,”皇帝只当是汤太烫,也没多想,自己尝了一口才道:“不烫啊。”

    青漓此前听太医提过,董氏也或多或少的说过,倒是很快明白过来,话也来不及说,便拉着皇帝的手往自己腹部放,激动道:“它动了,动了!”

    皇帝面露惊色,随即便被喜意掩盖住,手掌覆在她腹上,凝神细细感知。

    腹中的小家伙显然很给父皇面子,在里头又动了几下,才渐渐地安分下来。

    皇帝也是头一次为人父,更是头一次与妻子一道迎接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此前虽知小姑娘有了自己的骨肉,可到底是隔着一层,空落落的,着不到实处去,这会儿感觉到小家伙在里头动,才算是有了几分真实感。

    “真好,”不曾顾忌周遭内侍的眼光,皇帝在她面上亲亲,目光中是难掩的温柔:“还有五个月,就要出生了。”

    他欢喜,青漓也是一样,头一次感觉到腹中孩子的存在,唯恐饿到它,欢喜的饭都多吃了几口。

    夫妻俩都是头一回做父母,难免有许多不足之处,可对于另一半的心意与对未来孩子的期待,却使得他们能够很快适应一切。

    自那日之后,那小家伙便渐渐地活泼了起来,时不时的便要动一动,告知母亲它的存在。

    而青漓也从最开始的新奇,渐渐转变成了辛苦,这就是后话了。

    五个月的时候,她肚子已经很明显的能看出凸起时,五公主与六公主的婚事,也有了着落。

    张太妃为五公主择定的驸马,是自己的娘家侄子,沈太妃为六公主择定的驸马,则是安平侯府的嫡次子,二位公主也都见了自己的夫婿人选,皆是满意的紧。

    既然是人家亲生母亲选的,两位公主也满意,皇帝私下叫人去查了那二人,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便直接下旨,为二位公主赐婚了。

    现下是四月,婚期便定在了今年七月,眼见着就在眼前了。

    青漓同两位公主相处的不错,眼见她们要嫁了,再回想起去年自己出嫁时候的样子,倒是生出几分感慨来,吩咐莺歌挨着去送了添妆的东西之后,便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皇帝再贴心,也是一个男人,这也注定他很难理解那些女人家的想法,伸手摸了摸小姑娘明显凸起的肚子,他温声道:“淘气不淘气?今日有没有折腾你?”

    “还是那个样子,”一提起这个,青漓便开始苦着脸了:“一点儿也不听话,老是动。”

    “好好好,”皇帝很宠爱的亲亲她,安慰道:“生出来之后,朕替你打他。”

    青漓一点儿慈母样子都没有,还气哼哼的添油加醋:“多打几下!”

    “好好好,”皇帝附和着她:“把他屁股打成八瓣,还是打成十六瓣?”

    “去,”青漓被他逗笑了,斜他一眼,笑盈盈道:“不稀得听你贫嘴。”

    “那就十六瓣吧,”皇帝自问自答,含笑道:“这数字听着吉利。”

    “讨厌你,”青漓被他挤兑的说不出话来,只别过身去,不看他了:“不要理你了。”

    “好啦好啦,都是朕不好,”小姑娘怀着孕,皇帝也不想真叫她生气:“都是朕不好,等这小子出生,朕不打他,总成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皇子?若是公主,又该如何?”

    就腹中孩子的男女,此前夫妻俩也说过,青漓唯恐皇帝对皇子期盼太大,等生了公主之后,反倒觉得不喜,有意道:“别人都说我肚子圆,应该是公主呢。”

    皇帝蹙着眉看她:“谁说的?”

    “不告诉你,”青漓傲娇的转过头:“万一你报复人家呢。”

    “说妙妙肚子圆,怀的是公主啊,”皇帝自己念了几句,又半蹲下身,盯着她隆起的肚子看,许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是有点圆。”

    青漓被他看得有点方,隐隐约约的有点担心,又开始往回劝:“这种事情又做不得准,听听就算了。”

    “怎么能听听就算了,”皇帝反驳道:“老话儿流传下来,总归是有他的道理在,不能不信。”

    青漓有片刻的无语,随即又道:“那你要怎么样?”

    皇帝盯着她的肚子看一会儿,头脑中忽的灵光一闪,抬起头,道:“——朕听说,民间求子,往往会拜送子观音?”

    青漓:“……”

    你快拉倒吧,那都是封建迷信的大妈干的事情,你这种身份形象,跟着掺和什么。

    不过她的腹诽显然并没有被皇帝感知,若有所思一会儿,便转身出去了。

    青漓竖着耳朵,听他吩咐内侍请一尊送子观音到寝殿去,语气极觉虔诚,便破颇有些无奈的躺倒在了床上,忧伤的望着上头的织金帐子。

    好端端的男人,怎么变得跟上了年纪的老年妇女一样?

    然而,不管她怎么说,皇帝便认准了自己的道理。

    叫内侍将送子观音请到了内殿去之后,但凡有空,他便要去拜上一拜,顺势点几炷香,虔诚的不得了。

    青漓在侧冷眼看着,说了几次皇帝都不置可否,便索性不去理会他了。

    有一回,皇帝去上香回来,青漓斜着眼问他:“要不,我也去上柱香?”

    “你去做什么,”皇帝一口就否决了,青漓正觉得心中有些安慰,皇帝似是陷得不深时,就听他道:“你心不诚,即使是去求了,菩萨心中不悦,只怕会适得其反。”

    青漓:“……”

    你高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是很懂你们求子圈儿的事情。

    等到六月,天气热起来的时候,青漓便开始觉得难捱了。

    许是体质的关系,从小到大,她最是耐不得热,每每到了夏日,便觉胃口不好,今年也不例外。

    换了别的时候,她还能只吃些瓜果点心,现下腹中还有一个,怎么敢乱来?

    碍着孩子的关系,即使是没有胃口,她也硬逼着自己吃东西,不要连带着影响了孩子。

    也不知怎的,今年的夏天格外热,午间更是一丝风都没有,空气都沉闷的压人。

    青漓有孕,又不敢过多的用冰,尽管皇帝疼她,早早的搬进了清凉殿,却也是觉得日子难捱。

    重重的缘由加起来,她日子本就难过的紧,偏生腹中孩子并不体恤,片刻也不安生,似是要争夺母亲的注意一般,时不时的便要动一动,翻翻身。

    青漓早没了它头一次动时候的欢喜,满心的辛苦之意,夏日本就容易叫人烦躁,孩子又爱动弹,更是不得安宁,这样坚持了一阵子,人都瘦了几分。

    她本就身量纤纤,现下再瘦,只怕对孩子不好,太医对此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只为皇后开了开胃的药,叫她胃口好些。

    青漓也不是会在这上头胡闹的,尽管胃口不好,却也每每用的多些,皇帝在侧看着,都觉心疼的厉害。

    夏日既热的厉害,晚间入睡时,青漓自然不会叫皇帝抱了。

    这日晚上,皇帝听得她翻来覆去几回,总是难以入眠,不免觉得忧心,握住她小手,道:“它又在胡闹了?”

    “一点儿也不听话!”青漓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肚子上摸,叫他感知里头孩子的动静,口中气闷的嘟囔道:“它不要睡觉的吗?”

    这种事情,皇帝尽管心疼,却也是爱莫能助,半揽着小姑娘躺下,手掌却极温柔的抚摸她隆起的腹部,轻声叹道:“你母后辛苦,人也消减,你怎么也不知道体谅?”

    并没有出现什么腹中孩子一听父皇的话便安分下来的神奇情况,它依旧在母亲腹中优哉游哉,每隔一阵子动一动,彰显自己的存在。

    青漓没有办法,披衣起身,向皇帝道:“晚间外头不热,我出去走走,衍郎明日还要上朝,且早些睡吧。”

    她大着肚子,尽管带着宫人内侍,晚上出去皇帝也不放心,一道跟着披衣,道:“朕陪你一起。”

    “别了,”青漓这几日辛苦,皇帝跟着也不是那么容易,他明日还有朝议,万一届时面有疲色,也说不过去:“衍郎心意我自是明白,我自己便好,无妨的。”

    “胡说什么呢,”皇帝搀着她起身,目光温和:“这也是朕的孩子,怎么能只叫你一个人辛苦?”

    外头月色正好,空气微凉,伴着周遭灯影玉阶,倒叫青漓舒畅几分。

    夫妻二人挽着手缓缓慢行,安谧之中,颇觉温情脉脉。

    青漓轻声问他:“孩子的名字,衍郎可想好了吗?”

    “很早想好了,”提起这个,皇帝语气极为舒缓:“咱们的下一辈,应该是从‘元’字。

    若是皇子,便叫他元景,若是公主,便叫她元姝,朕叫人去细查了,都是极好的名字。”

    青漓是皇后,腹中的孩子必是嫡出,于皇室而言,无论是嫡长子还是嫡长女,总归是不同的,对于名字的选定,自然也会格外慎重。

    青漓挨着将两个名字念了一遍,心中也觉喜欢,双目亮晶晶的看着皇帝,道:“衍郎起的真好。”

    “这是自然,”皇帝应得问心无愧,笑着勾勾她鼻子:“朕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去仔细,还叫谁来仔细?”

    隔着晚间的层层光影,青漓看着面前的丈夫,心下柔若春水,微微一笑,不曾再说什么。

    腹中孩子许是倦了,在外头走动一阵,便觉它安分下来,青漓也不忍叫皇帝再陪自己在外头靠着,便开始往回走,向清凉殿去了。

    说起来,这孩子爱闹腾,倒是叫青漓没了睡懒觉的美事。

    翌日清早,皇帝起身时,她便跟着醒了,只是不曾穿衣,躺在床上看他罢了。

    夏日里热气腾腾,青漓怕的厉害,周身衣衫早早换了轻薄的锦纱,脂粉之类更是不敢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