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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这件事,何贞贞也没办法给出一个解释。毕竟她自己也不清楚,唯有往‘主角光环’头上推了。难道要她跟裴蓦少年说: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有主角光环!这种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怎么可以说出去呢?

    有一次,何贞贞炼一条蛇骨的时候,裴蓦少年闲着没事儿干,就蹲在一边看。不过还是不敢看何贞贞的脸,只盯着她的手上动作。

    或许是有炫耀心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一次何贞贞炼的出奇的顺。点符纹时冥冥中就知道往炼材哪个部位点,一套动作下来毫无滞涩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收功后,一条漆黑的蛇骨轻轻的飘落在地。

    裴蓦很惊讶,问道:“你这是什么炼器法?我闻所未闻!”

    何贞贞拿起地上的骨蛇端详,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情绪。她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捡的修炼功法里面记载的一门傀儡炼法,然而我试了百十次,魔傀儡一具没成,反倒是被我炼出了蕴含魔气的骨头,也不知有什么用处。”

    “蕴含魔气的骨头?”裴蓦感兴趣的盯着她手里的骨蛇,问道:“是你手里这种?”

    何贞贞答道:“从前炼出来的皆是散骨,唯有今日,不知为什么手气出奇的顺!一炼就成功了一整副。”

    裴蓦从没见过这样的奇事,他征询道:“可否给我看看?”

    何贞贞把长长的骨蛇卷起来递给裴蓦。

    裴蓦一拿到骨蛇,精神就是一震,惊喜叫道:“好纯粹的魔气!我我我、我恢复有望了!”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何贞贞……的下巴,非常期待的问道:“道友,你还有多少这种魔骨?我愿用灵石与你交换,有多少换多少!”

    “灵石?”

    “对!”裴蓦兴致勃勃,他伸出手给何贞贞看他的手腕,说:“这是我的乾坤芥子,可纳死物,就与你的乾坤袋一般,只是乾坤芥子乃更高阶的储物法器。”也不见他有如何动作,他的手上就拿了两三块灰蒙蒙灵气氤氲的石头,是不规则的圆形,状若荔枝大。“这是灵石。在修真界,修士交换物品可选择以物易物,也可以用灵石买卖。道友,我愿意用三块灵石换你手中这一副蛇骨!”

    看着裴蓦少年期待的目光,何贞贞没摇头也没点头,而是决定趁此机会,多问他一些问题,好好的了解一下传说中的修真界。

    何贞贞观察了一番裴蓦手里的灵石,好奇问道:“这灵石怎么灰蒙蒙的?”

    裴蓦好脾气的答道:“灵石原本就是这颜色。”

    “哦~”何贞贞续又问:“我听说天地间灵气分五行,灵石应该是聚天地灵气而生成的吧,为什么灵石不分五行呢?”

    裴蓦一脸惊诧莫名,道:“谁与你说天地灵气分五行的?胡说!灵气便是灵气,修士吸收入体,经由功法的转化,化作了法力,可为我们所用。功法只分阴阳,倒是法术分五行,修士对于五行法术的悟性各异,因此长于某种类型的法术,便会专精那一系法术。”

    “比如你我,身为魔修,所习功法必然是属阴,我于五行精于水,因此我最适合修习水系法术。不知道友你修了哪一系法术?”

    面对裴蓦的科普,何贞贞有种“历史经验(修真小说)误我”的感觉。再听裴蓦的提问,何贞贞慢吞吞的答道:“嗯……我不知道。我捡到的只有功法,目前只开放了第二层给我,我没修习过法术。”

    裴蓦表示很惊讶。

    他暗暗打量着何贞贞撑腮坐着的侧影,温暖的火光照在她身上,显得她就是一个凡人农家少女一样,平庸到没有丝毫出彩。

    然而裴蓦并不敢小看她。他总觉得,这位叫何贞贞的道友不像是在凡人界这种小地方长大的人,虽然她表现出来的确实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但是她的眼神不对。

    无知,却不愚昧。

    卑微,却不自卑。

    渺小,她的眼神却让人觉得,她站在高处俯视世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这个,让裴蓦更加觉得这位道友来历不凡,半点儿不信她说的,她是在凡人界长大。

    所以,对于她说的从没修习过法术,裴蓦持怀疑态度。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向这位神秘的道友示好。

    嗯,何贞贞在裴蓦眼里,已经上升为“神秘的道友”了。

    裴蓦从乾坤芥子里拿出一枚玉瞳简,送到何贞贞那方,说道:“这是修真界五行法术基础款,每一系法术都有一个,你可以试着修习,看看你对于哪一系法术更有悟性。”

    何贞贞没有客气,接过后礼貌的道谢。她拿着这枚半截拇指大的玉瞳简,观察了会儿,问道:“怎么用啊?”

    裴蓦:“呃……神识伸进去。”认定了面前这位道友有神秘来历的裴蓦内心默默的吐槽:真能装!

    是的,在裴蓦眼里,何贞贞表现出来的一切无知,都是装的了。

    何贞贞转过头看着低垂着目光的裴蓦少年,诚恳的说道:“你说的神识是个什么东西我大概知道,可是,我还没有神识啊!”

    裴蓦:“……”裴蓦差点抬起头看了她的脸!好在最后关头控制住了,他低垂着头,略带忍耐的问道:“道友你现在什么修为?”

    何贞贞想了想,迟疑的说道:“开魔之后,应该是铸就魔基吧。”

    裴蓦捂着脸,更忍耐了,“铸就魔基,神识已开。你怎么会还没有神识?”他忍了又忍,那句“你怎么这么能装”话到嘴边又被他换成了这句违心的“你是不是不会用神识?”

    是的,认定了何贞贞来历神秘的裴蓦觉得何贞贞其实什么都懂,她就是在装!

    忒能装!

    “昂……”何贞贞仰头看了会儿,把她那心虚的四处乱飘的眼神藏在头顶的黑暗里,过了会儿,她慢吞吞的转回头,特别诚恳特别老实的说:“我真的不会用。”

    继续装!

    裴蓦低垂着头,伸手捂住了表情忍耐的脸。“啊…我来教你。”

    …………

    裴蓦在何贞贞家里住着,倒也没有吃白饭。他担当了何.菜鸟.贞贞的引导者的角色,嗯…简而言之就是启蒙导师。

    裴蓦所讲述的修真界中的一切,都颠覆了何贞贞对于那个神秘世界的认知。

    日子就在修炼、学习当中度过。

    难得的好天气没有持续两日,又刮起了凛冽北风,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日,何贞贞发现存粮不足了,她拿着拐杖就要出门,准备去山上打猎。

    出门前,正抓着魔骨在吸收魔气的裴蓦不经意瞄了她一眼,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奇怪拐杖,随口问了句:“拐杖哪来的?”

    何贞贞停顿下来,扬了扬手里魔气缭绕的拐杖,说:“这个也是老伯伯的乾坤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啊。”裴蓦也是随口答,“魔婴拐杖。取千百个胎儿炼成,骨做形,魂做神,千百胎儿互相吞噬,形成一个魔婴,魔婴出声,可摇动修士神魂,损伤神识。邪魔道的法器,这可算个中级货了!”

    何贞贞在听到他说“取千百个胎儿炼成”那一句时,仿佛手里拿的是烧红的烙铁似的,一激动已远远扔出去了。听裴蓦说完,她脸色已是青青白白。

    裴蓦还道:“看来给你修炼机缘的那个修士,是个修为不低的邪修啊。”

    而何贞贞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说的话了。

    胎儿是什么?

    就是还在母亲肚子里,尚未出生的胞胎。

    取胎儿炼成……怎么取呢?

    自然是破腹取之!

    何贞贞一想到她曾三番五次拄着那拐杖上山下山,此刻便止不住胃里翻江倒海。

    她捂着嘴,打开门跑了出去。

    裴蓦惊疑不定的看着门,喃喃自语:“这个样不像是装的……难道是我猜错了吗?”

    ☆、十三  心念

    茅草屋并不能很好的隔绝外面的声音,更别说屋里住着的还是个修士。

    即便此刻不能动用神识与法力,裴蓦依旧能够以远超于凡人的耳力,从呼啸的北风与扑簌的雪落声中,听出第三种声音。

    有人来了。

    多年养成的警觉让裴蓦立刻停下了手里吸收魔气的动作,在黑暗中闭目倾听,分辨那多出来的陌生声响。

    是跋涉在雪地里的脚步声。

    有沉重的呼吸声。

    有三个人。

    他们正向着这个山坡上走来。

    裴蓦并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于是先按兵不动。

    北风呼呼刮过脸部,似针刺刀割。

    远方的雪地里有三个狼狈的人影艰难走来。

    他们裹着又厚又旧的土衣裳,头上戴着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毡帽,只能从身形判断出,这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们来到山坡上的茅草屋前,长的最壮的男人伸脚踹门,粗噶的声音朝着门里面大喊,“小哑巴快点来开门!”

    那个蒙着头脸的女人已绕过高至人头的大门,到旁边不及大门高的篱笆前,探头往里看了。她啧啧两声,说话时的雾气喷散在风雪里,“我这闺女还挺勤快,瞧着一院子的柴禾,能烧一个冬天哩!”

    “可惜长的丑。”另一个个头较矮的男人瓮声瓮气的说道:“要不然还能卖出去,给俺换个媳妇。”

    “轰!”

    踹门的男人一脚在门上踹出个窟窿,脚卡在了窟窿里。他骂骂咧咧着,一边扶着门把腿□□,粗砺的手掌触到结冰的门,冻得他直抽气。

    “该死的瘟货!老子叫那么大声,你是哑了不是聋了,不知道出来给老子开门吗?”

    那女人道:“别是饿死在屋里了吧?老寡妇死那么久了,她一个丫头片子还是个哑巴,知道怎么过日子吗?”

    矮男人道:“死了正好。这院子里的柴禾归我们,东西是我们的,房子也是我们的了。”

    “轰!”大门四分五裂。

    三个人先后走进去,仿佛进自个儿家似的,大摇大摆就往茅屋里闯。

    高壮男人才要去推门,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露出一个少年阴沉的脸,和势若雷霆的一踢。

    “咔!”骨头断裂声响起,被踢中的高壮男人倒飞出去,摔在院子里地上发出凄厉的嚎叫。“啊啊啊——”

    “阿爹!”

    “死鬼!”

    随着两声惊呼,矮男人和女人惊恐的远离了门口的少年,连滚带爬到了嚎叫的男人身边,却看到他脸上嘴上、胸前的衣衫上都是血!

    女人哆哆嗦嗦着挡在前面,恐惧的看着靠门而立的阴冷少年,嘴皮子上下哆嗦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个矮男人扶着地上此刻开始翻白眼的男人的手臂,腿脚哆嗦着,色厉内茬的叫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住在我家里还打我阿爹?”

    “你家?”裴蓦面目阴冷,抱臂靠门而立,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风雪里瑟瑟发抖的两个凡人。他冷冷的开口道:“我竟不知,这里何时成了你家了?”

    矮男人想着那小哑巴肯定是没了,这屋子、这屋子里的东西,都该是他的!以利壮胆,矮男人倒不那么害怕了,他梗着脖子强横的叫道:“这就是我的。你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白脸,不但占我屋子,还打伤了我阿爹,你赔十贯、不,三十贯钱来,我就不计较这件事儿!”

    突然,那女人哭喊道:“死鬼?死鬼?啊……儿啊,你、你阿爹他没气儿了……”

    “啊?”矮男人惊跳起三尺高,他慌忙伸手去摸地上没了动静的男人脖颈,这一摸顿时跌坐在地,他看一眼趴在他阿爹身上哭嚎的阿娘,北风糊了他一脸,冻得人骨头都要僵掉。他浑身颤抖着转头,看向少年的目光凶狠、贪婪,“你、你杀了我阿爹!你赔!不赔…不赔,我就杀了你偿命!”

    裴蓦冷冷一笑,他高昂着头,垂下冰冷目光轻飘飘落在他们身上,语带蔑视,“区区蝼蚁,也说大话!”

    矮男人突然一跃而起,冲着裴蓦快很准的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