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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穆羡鱼被叫了不知多少次禄存, 如今却也早已习惯。闻言便浅笑着点了点头,又坐直了身子略一拱手道:“如蒙前辈不弃,晚辈可否依旧叫您一声先生?”

    “你跟着墨止叫就是了,不必刻意改换称呼。”

    十九先生点了点头,眼中便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促狭笑意。穆羡鱼不由轻咳了一声,笑着揉了揉一旁还没回过神来的小家伙:“先生竟也来取笑晚辈——说起来,晚辈倒是有一事不解。先生既然已是四圣兽之尊,又何必要墨止他们上缴那么多的蛋呢?”

    “四圣兽里面有三个都是生蛋的,只有白虎那家伙不按着规矩来,我们兄弟几个就合计着把他那白虎殿内的小猫小狗也装进蛋里去,如今还在研究什么样的蛋壳才能用得上——小狗倒也罢了,他们殿里的那些奶猫脾气都不大好,说挠一爪子就挠一爪子,我们几个也实在头痛得很。”

    十九先生一本正经地扶着胡须应了一句,说出来的话却叫穆羡鱼不由愕然。张口结舌了半晌,才终于哑然失笑道:“怪不得,我现在大抵明白白虎前辈为什么要愤而离家出走了……”

    “他离家出走倒不是因为生蛋的事,而是因为他当真变成了只奶猫,还不敢叫我们几个知道,怕我们笑话他。”

    他的话音方落,十九先生便含笑摆了摆手,又望着他关切道:“这些倒还不重要——你的命数忽然逆转,从六十岁被改到了二十四岁,你的时日怕是已经不剩多少了。我劝你还是快去找到白虎,劝劝他改个说法,不然你若是被他给活活咒没了性命,他跟玄武怕是又要大吵一架了……”

    “玄武前辈也会吵架吗?”

    虽然明知道自己如今怕是已经命悬一线,穆羡鱼却还是对十九先生最后的一句话产生了难以自制的好奇,忍不住低声追问了一句。

    望着这个不知是心大还是当真洒脱的晚辈,十九先生却也没了什么脾气。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道:“那是自然,他吵起架来才叫厉害呢——直接把所有人一起装进壳里面去,然后强行压制住时间的流逝,让所有人都跟他一个语速。大家陪着他吵完一场架,都恨不得立刻去撞墙吐血三升,所以一般谁都不敢惹他……”

    穆羡鱼听得诧异不已,居然也隐隐生出了几分向往心动。正思索着自己能不能想办法学一学这个听起来就很解气的法子,一旁的小花妖却忽然紧张地拉住了十九先生的衣袖,蹙紧了眉小声道:“先生,小哥哥他如果阳寿尽了,会直接回归到玄武殿去吗?”

    “不会,他们四颗辅星轮值的时日都是定数,每个人都要凑够一个甲子才行。在这之前如果丢了性命,要么就得再转世投胎继续补足,要么就是化成孤魂野鬼飘荡在人间,总归拖够了时间才能回去。”

    十九先生轻轻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缓声应了一句,又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穆羡鱼,手中的骨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面:“你自己可要想好,如果转世投胎,那墨止可就要比你年纪大了,况且你前世的记忆也无法保留——但如果变成了孤魂野鬼,那你们俩可就不一定能不能彼此碰得到了,小家伙说不准得有多委屈呢……”

    望着身旁小家伙眼巴巴的紧张目光,穆羡鱼却也止不住的生出了些心软,抬手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无奈道:“先生,如果要说实话,只要想好好活着,谁又想无缘无故就去送死呢……只是依晚辈所猜测,白虎前辈说的话就算准,也不能事事都准,要么就是第一次才作数,要么就是不吉利的才作数。不然的话,只要白虎前辈再说一句他一觉醒来就能从猫变成白虎,不就又能变回去了么?”

    “不愧是禄存,说得确实有理——我们竟都不曾想到这一层……”

    十九先生若有所思地轻抚着颌下胡须,沉吟着一张张往前推着骨牌:“我能记住的事里面,第一次是他说我和朱雀在一起就是干柴烈火,然后居然就真的着火了。第二次是他说他宁死也不要生蛋,要生就让玄武自己生,然后玄武就真的生了。第三次是他说他不是乌鸦嘴,不然就让牛郎织女的鹊桥变成乌鸦桥,结果那天确实所有的乌鸦都跑过去挤在一起——不过这第三件事究竟是不是朱雀趁机搅混水,我到现在也没能问得出来……”

    “这么听起来,白虎前辈的口中仿佛也确实没怎么说出过好话来。”

    穆羡鱼不由苦笑,无奈地揉了揉额角,略一沉吟才又道:“倘若事事都能说得准,这样的能力也实在太可怕了些。白虎前辈一直说要找到先祖,却一直都没能找到,说明他所说的话也有一些是不准的,依晚辈所猜测,大抵该是有两种可能——其一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只要白虎前辈说出什么不祥的话来,这句话就会变成现实。”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有一阵子想把他的牙都给拔掉,免得四处咒人。”

    十九先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却又好奇道:“只是——莫非还有其二么?除了乌鸦嘴,还有其余的什么说法?”

    “这其二也只是晚辈的一种猜测——就是要想让这件事达成,必须要有一个人相信白虎前辈的话。”

    穆羡鱼笑着摇了摇头,思索着缓声道:“这一次大概是父皇信了他,变猫的事是因为白虎前辈自己心中有所动摇。至于和我家先祖生蛋的那件事,大抵是先祖当时听的时候多少动了心,而先生和朱雀前辈——那就说不准是谁相信了,总归大概是有一个人心里真的仔细想过的……”

    “不必说了,我当时确实是没忍住想了想,我们俩着火得是个什么情形。”

    十九先生百感交集地长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其实玄武殿的人都还是挺聪明的,只可惜整个玄武殿里面,就只有你一个说话比较快,还能让人有耐心听你讲完——早知道就不该把你借出去给各个殿挣钱,如果早就听你分析清楚的话,我们大抵就不会犯这么多的错了……”

    “我还经常会被借出去吗?”

    穆羡鱼不由微讶,匪夷所思地追问了一句,忍不住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在神殿的日子到底有多水深火热:“我还以为我在原本的星位上,日子好歹也能过得惬意些,却原来也不怎么舒坦——既然这样,我倒不如就跟墨止留在人间不回去了。”

    “当初也是你自己要求出去绕绕的,毕竟整个玄武殿都习惯了十天吃三顿饭,一觉睡半个月,你对他们来说都实在太快了——记得当初有一次你跑到我这里来哭,说玄武殿里面没有人陪你玩。我领着你去和玄武评理,谁知看门的老龟却跟我说,就看到一道影子闪过去,还没缓过神来,你就已经不见了……”

    十九先生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语气也不由带了几分同情。穆羡鱼听得只觉哭笑不得,心酸不已地摇了摇头,揽了墨止一本正经道:“墨止,要不我们两个一起私奔吧,我现在就觉得不是很想回去玄武殿了……”

    “小哥哥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墨止用力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句。却又担忧地拉住了他的衣袖,仰了头小声道:“可是——听说天命都是躲不开的。万一小哥哥要是变成鬼,我们就没有办法抱在一起睡了……”

    “这倒——倒也是。”

    没想到小家伙担忧的居然是这么个问题,穆羡鱼不由失笑,轻轻摇了摇头道:“这还真是个挺严重的问题……看来我们确实得想想办法。先生,可有过什么被白虎前辈咒得实现了的宿命,后来又被扭转回去的情况吗?”

    “你这么一问,好像还真的是……”

    十九先生沉吟了片刻,才终于抬起头望着他,沉痛地摇了摇头:“……真的是一次都没有。”

    “好极了,现在我觉得压力小多了。”

    穆羡鱼苦笑着无奈地叹了口气,趴在桌上摇了摇头:“既然我的命数已改,大抵也就只能这样认命了——大不了就化成个孤魂野鬼,有事没事还能吓唬吓唬二哥他们。就是这样恐怕有些对不住既明,回头看看能不能趁着我临死之前,替他讨一房媳妇,还有踏雪,也得想办法先叫它化个人形再说……”

    “你倒是豁达,就不怕你这孤魂野鬼回不了神殿吗?”

    听着他一本正经地安排起了后事,十九先生忍不住摇了摇头。却又想起这个小辈仿佛原本就是不愿意回去的,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再劝,思索了半晌才又道:“罢了,总归老夫也是一直都在寻找白虎的下落,不如就和你同去皇宫一趟,好歹把事情先弄清楚再说。玄武向来最喜欢你这个晚辈,平白无故把你咒得折了一多半的寿,玄武怕是要把他关在壳里吵上三天三夜才肯罢休。”

    一想到要同自家先祖用那样感人至深的语速吵上三天三夜,穆羡鱼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居然不知该同情自己还是该同情那位白虎前辈,连忙起身点了点头:“就依前辈吩咐——有劳先生了。”

    “不劳,本就是四圣兽惹的祸,自然也应当由四圣兽来亲自解决。”

    十九先生含笑摆了摆手,又若有所思地摸索着下颌缓声道:“再说——你和我青龙殿种下的花在一起,也就算是我们的上门女婿了,我也原本就对你有一份监护的责任……”

    这种话小花妖还是听得懂的,红着脸躲在了小哥哥的身后,头顶却还是止都止不住地开出了好几朵小花。

    穆羡鱼不由失笑,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额顶,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晚辈的父皇跟二哥满脑子装着的都是怎么把晚辈嫁出去,好容易在前辈这里混到了个女婿的身份,也实在是不容易得很……”

    三人商定了便一同出门,小花妖这一次已经走得熟了,又无心耽搁时间,领着两人便从花盆里径直钻到了皇宫里头。十九先生虽然种过了不少的花花草草,却还是头一次领略这草木系妖怪特有的穿越方式,一边把自己从花盆里面拔.出来,一边深有感触地摇着头笑道:“这感觉还真是奇妙——这么从里面出来,倒像是连我也变成了朵花了……”

    “看到你顶着颗牡丹花钻出来,我的感觉其实也挺奇妙的。”

    一旁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闻声赶出来的白虎正揣着爪子好整以暇地趴在墙头上,歪着头插了句话。十九先生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把无辜遭殃的牡丹花从头顶上拎下来,顺手塞进小花妖的怀里叫他重新埋回去,法力一震便将土块灰尘尽数弹开:“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蹦跶,人家禄存的命数教你一句话就给改了,你究竟和他父皇胡说了些什么?”

    “这样也不行吗——我就是随口说说,想吓唬吓唬他父皇罢了!”

    白虎诧异地跳下墙头,连两只耳朵都被吓得扑棱立了起来,紧张地扑到了穆羡鱼的身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忽然喘不上来气?有哪儿难受吗?想不想吐血,头晕不晕?你可千万别忽然就死啊,那头蠢龟肯定要把我关进壳子里头的……”

    “前辈前辈——冷静,我也不是一时三刻倒在地上就没命的,咱们还是再想想办法。”

    他的身形虽小,力道却颇足。穆羡鱼被他扑得几乎站不稳,哭笑不得地应了一句,才要叫墨止帮忙,十九先生就已一手捏住了那小奶猫的后颈,将他不由分说地拎了起来:“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稍微稳重些——就一定要在小辈面前丢尽颜面吗?”

    “我都已经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什么颜面——快放开我!小禄存答应了我不告诉别人,你是怎么学会这一招的!”

    白虎猝不及防地被他拎了起来,本能地想要挣扎,却发现全身的力气竟又忽然消散干净,连抬起爪子都仿佛极为艰难,眼中便不由带了惊恐慌乱:“有话好好说,你们先放开,不能让那只蠢龟学会这一手,不然我这辈子都别想在上面了……”

    “当着小辈胡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害臊。”

    十九先生晃了晃手中拎着的小白猫,没好气地训斥了一句,随手将他扔进了穆羡鱼怀中抱着:“我本来就什么都知道,这又有什么可值得惊讶的?现在不是操心你在上在下的时候,人家小禄存阳寿都叫你活生生给咒没了一半,你拿什么赔给人家?”

    “我——”

    白虎一时语塞,懊恼不已地把脑袋埋进了两个前爪之间,连耳朵都沮丧地耷拉了下来:“我不知道,我就只是看他父皇好像不怎么在乎他的生死,觉得气不过,就想吓唬吓唬他,谁知道他居然真就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毫无地位的哺乳动物!(つД')

    第67章 看到了.

    “好了, 就算你这样假装自己很委屈,其实也都是无济于事。人家禄存该被你咒还是被你咒, 总得想个正经的办法出来才行。”

    十九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抬手指了指众人头顶的那一片夜空, 望向白虎的眼中便带了几分责备之意:“你自己看看, 他的命格都被你给改成什么样子了, 难不成你还能上去把星星叼回去吗?”

    “我——”

    白虎本就理亏,又被他这样不由分说地训了一通, 只觉越发委屈,仰头瞄了一眼, 便耷拉着耳朵低声道:“我也没什么办法, 当初你们俩第一次着火的时候我就试过了, 能改过来却改不回去——我也不想让你们俩每次不可描述的时候都着火啊, 要是能改, 我肯定早就改回去了……”

    “原来前辈和朱雀前辈每次——都会着火吗?”

    穆羡鱼看不懂那些星宿运行, 也不知道自己的命数到底惨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索性也就不再去多加在意。听到了白虎的话, 神色却忽然微变, 望向十九先生的目光便多了几分肃然起敬:“说实话,晚辈原本以为那不过只是一次意外罢了,却没想到居然悲惨到了这个地步……”

    “不要听他胡说,我们两个明明好好的,哪里就次次都着火了。”

    十九先生的面色瞬间便带了几分尴尬,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这个有什么都往外说的家伙:“哪儿都有你——少说几句话能怎么样?就非得把你嘴上带个嚼子才行?”

    “都跟你说了几次了, 我们这些不下蛋的不是都能用嚼子,那是只有驴跟马才会戴的!”

    白虎义愤填膺地纠正了一句,却又在青龙充满了关爱的目光下瞬间老实了下来,耷拉着脑袋低声道:“我知道错了——大不了等他出事的时候,我就去把他的身子抢回来,给他洗筋伐髓重塑身体,叫他的神魂还能待在原本的身体里就是了。”

    “还有这个办法?我记得之前那蛊虫也曾经夺舍过,只不过抢夺的是别人的身子,我也可以夺自己的舍么?”

    穆羡鱼目光不由微亮,好奇地追问了一句。白虎得意地仰了头,才要开口答话,就被一旁的十九先生给拎到了一旁:“确实是可以的——只是一旦这样之后,你的容貌就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也永远都不会变老。凡人不懂这其中的门道,怕是要将你当做妖怪,你就只能从此避世而居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二嫂可能对这个办法会很感兴趣。”

    他说得凝重,穆羡鱼却显然不觉这种事有多大压力,笑着应了一句,便将小家伙揽到了身旁:“先生放心,晚辈原本也是打算等此间事了,就同墨止一起去药谷隐居的。大不了剩下这些年就都替先生守着药谷也就是了,还能帮先生种种花草,若是待得无聊了,便四处走一走,总归不在一处定居,大抵便不会被人发觉出不对来的。”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去药谷,将来药谷都要变成收留你们这些家伙的避难所了。”

    十九先生不由失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对凡人来说长生不老不算是什么好事,可对你来说,你原本就是与天地同生不死不灭的星宿,不过是叫你把这个身子多用一段时日罢了,倒也没什么不行的。不像是你舅舅,他们两个才真叫我头疼……”

    “先生知道我舅舅后来怎么样了吗?”

    穆羡鱼心中不由微动,连忙追问了一句。却还不及等到十九先生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自家父皇的声音:“渊儿,你过来,朕有话要对你说。”

    “父皇……”

    穆羡鱼还没听过自家父皇这样亲昵的叫法,不由轻咳了一声,转身迎了过去,面上便带了几分为难:“父皇,儿臣都已经二十多岁了,您这么叫儿臣,实在是有些——”

    “朕高兴怎么叫就怎么叫,你不服气就自己去撞墙,少在这里跟朕谈条件。”

    皇上的面色瞬间便沉了下来,淡声应了一句,负了手便往屋中走回去。穆羡鱼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却也只好冲着十九先生俯身拱手,略一沉吟才道:“劳烦先生替晚辈照看一下墨止,晚辈先去同父皇说几句话,马上就回来。”

    “还记得我第一次同你说话的时候,你同老夫说的也是这一句话。”

    十九先生含笑点了点头,抬手轻轻按住了这个晚辈的肩,放缓了力道拍了两下:“去罢,把话说明白——不要因为你是天上的星宿,就不认真去走这人间的轮回。要记住,每一场轮回都是你最应当慎重以待的过程,不要等到将来归位之后,才忽然后悔当初哪里没有做好,哪里本该珍惜……”

    “多谢先生教诲,晚辈记住了。”

    穆羡鱼诚声应了一句,又冲他深施一礼,便转身往宫中快步走了过去。

    小花妖本能地想要追上去,却被十九先生给拦了回来,耐心地拍了拍他的背温声道:“这是你家小哥哥必须自己去度的一道劫——他此生命数之中,最重的是亲缘,可最薄的也是亲缘。他心中根本就还是一团乱麻,只是怕你担心难过,所以故作洒脱罢了。你要给他独处的空间,不要叫他有太大的压力才是。”

    墨止紧抿了唇低下头去,沉默了许久才又轻声道:“如果小哥哥的父皇没有相信白虎前辈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其实小哥哥的父皇根本就没有把握能够保护得好小哥哥,甚至心中还有过要牺牲一个儿子,来保全太子二哥的念头,所以白虎前辈的话才会应验……是不是这样?”

    “你原来已经能懂的这么多了吗?”

    十九先生不由微讶,却也端正了原本随意的态度,半蹲了身子望着面前的小花妖:“墨止,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到的么?”

    “我一直都跟在小哥哥身旁,小哥哥什么都不会瞒着我,想到了什么也会和我说——我听不懂的就会记下来自己慢慢想,日子久了,也就多少明白了一点道理。”

    小花妖认真地抬了头,胸口轻微地起伏了两下,才又迎上了先生的目光,一字一顿地缓声道:“我能感觉得到,小哥哥的父皇确实想要对小哥哥好。但是如果要在两个人之间选一个的话,他还是一定会选太子二哥,放弃小哥哥……”

    “就是这么回事——我也感觉到了!”

    一旁的白虎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不迭地附和着小花妖的话,拼命想要解释清楚自己当时的无心之失:“我当时就是在和他那个什么父皇说话的时候,觉得他父皇的想法很不对——就好像当初咱们十二族混战的时候一样。咱们会把那些可靠又不是特别重要的人放出去打头阵,让他们扫清最危险的障碍,可是这样其实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咱们所有人心里其实也都明白。他父皇现在就是在做这种事,可那也是他的儿子啊!要是我好不容易生下来一头小虎崽,我肯定不舍得让他出去打架的……”

    “你不要老想着生什么虎崽——不生蛋的都是异端,除非我们找到让你生蛋的办法,否则你就不要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了。”

    十九先生毫不留情地驳回了他最后的那一句话,抬头望向那一颗愈发暗淡的禄存星,忍不住极轻地叹了一声:“其实他心里都是明白的,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是被抛弃和牺牲的那一个,也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命运——而现在他所经历的一切,其实就是在告诉他,他当初其实并没有被抛弃,但是现在,他们确实要牺牲他了。”

    “这样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要是我的话,宁肯从一开始就一直都是被抛弃的,也总比这样从深渊底下捧起来,再狠狠摔回去的好。”

    白虎闷声应了一句,耷拉着耳朵把脑袋埋了起来。十九先生实在看不惯他这个动不动就学人家奶猫的样子,一把拎着他的后颈扔到一旁,又望向从一开始就不曾说过话的小花妖,耐心地缓声道:“墨止,你不要不说话——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能感觉到,小哥哥今晚在见到父皇的时候,其实是不太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