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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陆薇对着镜子鼓了个腮帮子:“谁说的?女大十八变,我只会越来越美的。”若不是足够美,怎么迷倒了两个世子呢?她可不认为自己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乔氏见女儿对上学没什么排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从宽袖里拿出一个系了红绳的小红包,戴在陆薇脖子上:“娘上寺里给你求的平安符,保佑你顺利结业的。多念书,少惹祸,知道吗?”

    陆薇乖巧地点头:“知道啦,娘。”

    乔氏把平安符塞进了她的衣襟:“嘴上答应越快,越是没走心。”

    陆薇被言中,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讪笑道:“不是还有大哥看着我吗?娘就放心吧。”

    乔氏不可置否:“你闯起祸来,你大哥都拦不住!”

    陆薇黑了脸:“什么嘛?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我捡来的吧?”

    乔氏简直被她气笑。

    第一天入学,不好迟到,陆薇简单吃了两个包子就被乔氏塞进了马车。这时,天才蒙蒙亮,墨蓝的天际好似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金色的晨光溢了出来,染得整片东方如鎏金一般明亮。

    陆卿早在车上等她,看着她上来,顺手递给她一个盒子。

    想起上次大哥把她耍哭的事,陆薇到现在都不想理他,故意离他远远儿的,也不伸手去接他的盒子。

    陆卿一笑:“还气呢陆小薇?给你赔礼道歉了。”

    “哼!”陆薇翻了个白眼。

    陆卿把盒子放到她腿上,陆薇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了盒子,是一支纯正的狼毫笔,笔身漆黑,刻着几个鎏金的楷书——腹有诗书气自华,落款是陆铭。

    陆薇眸光一颤:“二……二哥送的?”

    陆卿点头:“他亲手做的,庆贺你入学。”

    她前天才得到通知,二哥的礼物最快也得七八天才到,看来是二哥早备好了,只等她考上便送给她。陆薇心头一暖,眼眶有些发热。

    陆卿看了她一眼,抬手揉了揉她发顶:“好好念书。”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版校园恋爱即将上演o(n_n)o~

    ☆、巧遇

    广文堂,又名广文院,是京城最大的贵族学院,始于建国之初,至今已有三百年历史。太/祖皇帝的皇子皇孙们皆曾在此入学,正门上一块苍劲有力的广文堂牌匾便是太/祖皇帝题的字。

    它一共三府两院:东府、西府、中府、五车院、南楼院(亦作南楼阁)。五车院是专门举行入学或返学测试的地方,位于西府,供女弟子学习的内学堂也在西府。

    东府主要是男弟子的外学堂,与西府之间隔着一个狭长的中府。

    中府原是夫子们办公休息之地,后因课室的扩建,将草场、射练台、马厩迁了过来,常有骑射课的缘故,中府反而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但这种热闹暂时与陆薇无关。

    上次考试走的是西门,这回走中府正门。正门果真比侧门宽敞许多,不过人却没多少,问了大哥才知此时正是男弟子的早课时辰,都在东府待着呢,而女弟子没有早课,这会儿都还在路上。

    早课是卯正开始,辰时结束。

    她第一天上学,大哥为她旷了早课,也不知夫子会不会怪罪。

    很快她又想到之前的两个月,大哥都是住在家中,每日赶早课,晚上还有晚课,到家已过亥时,还要为她辅导一个时辰的功课。她白天倒是能睡个昏天暗地,从没想过大哥寅时便晨起去赶早课。

    这么一想,她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大哥如此辛苦,自己却因他一句玩笑话气了这么久。

    “大哥……”她低下头,绕着手指。

    “怎么了?”陆卿问。

    “……没什么,我去上课了。”

    唉,说不出口!

    她心思全都写在脸上,陆卿差不多都猜到了,笑了笑,说道:“去吧。”

    小丫头长大了,都知道害羞了。以前没羞没臊的话,不知说过多少呢。

    陆卿想着想着,笑了,回头看了陆薇一眼,就见陆薇抱着书袋,欢欢喜喜地进了内学堂。他摇摇头,果真是个孩子,嘴里说着不要不要,真到了这一天,又比谁都兴奋。

    陆薇是挺兴奋的,不过她兴奋的不是上学,而是跨出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一步。一想到这一步有可能让陆家偏离前世的轨迹,她就浑身充满了干劲!

    内学堂一共有四个甲乙丙丁四个班,陆薇新入学,在最末的丁班,等她一级级升上去,念完甲班的学业便可结束了。若是够聪明够努力,也可跳级,但她想,这大概不干她的事。她半路插/进来的,不留级就不错了,还跳?天方夜谭。每年年底会有一次升班测验,若是考不过,便只能重读一年。

    陆薇没急着进课室,而是先把内学堂转悠了一遍,参天梧桐,古朴大气,亭台水榭,秀丽清雅,果真是一处极好的修身之地。

    因下午有课,午饭得在这边解决,陆薇便先摸清了膳堂的地点,看上去挺大的,就在舍馆附近。往东走五十步便到了舍馆。也不知是内学堂没有早课晚课,所以女弟子住宿的不多,还是女弟子不愿意住在舍馆,这才免了早课与晚课,反正舍馆和膳堂一样,都是空空荡荡的,看不见几个人。

    陆薇准备回课室了,余光一扫,却见一个女弟子从舍馆内出来,女弟子看上去比陆薇大一些,肤色白皙,五官小巧,身形纤细,气质恬淡。陆薇一眼认出对方是考试时坐在她右边的穿鹅黄色衣裳的考生。当时她被前后左“三面夹击”,就她安安静静,所以陆薇印象比较深刻。

    女弟子显然也看到了陆薇,冲陆薇微微颔首,陆薇也点头打了个招呼。

    很快,陆薇发现,那日坐在她周围的一个说病了没准备好的姑娘,和另一个说没准备考不上就算了反正也不想学的姑娘也考上了。

    “我叫赵婉玉。”这是那个说自己病了没准备好的姑娘,她笑着与陆薇打招呼,又指了指自己同伴,那个说不想上学的姑娘,“她叫刘玉,我们都是从扬州来的,你叫什么?是京城人吗?那天我们好像在一个考场。”

    这姑娘话可真多,相比之下,刘玉高冷多了,一副对谁都不屑的样子。

    陆薇前世没进内学堂,自然不认识赵婉玉与刘玉,不过楚璃的后宫曾有个十分受霍太后宠爱的玉夫人,也不知是不是她们二人中的一个。

    万一是呢?自己可别先把人给得罪了,抱好了大腿,指不定陆家落难时还能帮衬一二。

    念头闪过,陆薇露出了友好的笑容:“陆薇。”

    赵婉玉露出一副吃惊不已的表情,道:“你姓陆啊?我听说相国也姓陆,你是他们家什么亲戚吗?”

    这套近乎的方式,尴尬得陆薇都有点噎住了,不过,自己想要抱大腿的人,原来也暗戳戳的计划着抱自己的大腿,真是……

    她脑子里还没真是完,就听到赵婉玉发出了一声突兀的惊呼。她扭头看了赵婉玉一眼,就见对方正双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陆薇又顺着她眸光往那边看去。

    那是一片翠绿的草场,几名白衣男弟子正玩着蹴鞠,挥汗如雨,其中一人身形十分颀长健硕,身姿矫健如兔,小麦色的肌肤,五官异常俊美,一个回旋便将蹴鞠踢进了距离自己二丈有余的风流眼。

    那姿势,简直帅炸苍穹。

    不怪赵婉玉会尖叫。

    可这毕竟不是家里,赵婉玉的做派有些失态了。一旁的刘玉瞪了她一眼,生怕被人误会自己也与她一样上不得台面。

    那边似乎听到了赵婉玉的尖叫,几名师兄齐齐转过头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有人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应是在告诉他,有小姑娘为你尖叫了。

    那男子恰好正对着她们,咧开唇角,毫不吝啬地朝师妹们扬了扬手,但其实,他的目光并未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来不是第一次有师妹为他尖叫了,他一点都不稀罕。

    他转身与同伴们离开,不知同伴与他说了什么,他突然回头,看了陆薇一眼。

    陆薇的目光还没来得及从他身上撤回来,四目相对,陆薇就是一怔。

    他笑了。

    ……

    赵婉玉还以为对方是冲她笑的,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拉住陆薇的袖子,又激动又紧张地说道:“陆小姐,刚刚那个师兄是谁呀?你认不认识?”

    她当然认识。

    她前世今生的未婚夫,庆阳王世子——楚楠。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第二个世子登场了!

    *

    咿呀,好像还是不够粗长,蹲小黑屋,面壁思过去……

    ☆、又见

    辰时四刻,伴随着鸣钟被敲响,一上午的课程正式开始了。

    第一天来,陆薇话不多,找了个倒数第二排的空位子坐下了。丁班算上她们新来的四个,一共是二十四人,一张前世的熟面孔都没有。

    赵婉玉没能从陆薇这边探听到任何关于楚楠的信息,稍稍有些失望,不过挑选座位时,还是故意拉着刘玉坐到了陆薇的同排,与陆薇之间仅隔着一条走廊。

    第一堂课《女论语》,为她们授课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女夫子,姓胡,中等身材,气质严肃,大概对时不时进来几个女弟子习以为常,没过问什么,直接翻开了书卷。

    “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

    陆薇听得头昏脑涨……

    第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堂依旧是胡夫子的课,不过不是《女论语》,而是《烈女转》。陆薇以为会像上一堂课一样无聊,没料到听了一小会儿,竟听出了几分意思。

    说的是赵佛肸(xi)母。

    赵国的佛肸在中牟叛变,按赵国之法,佛肸将被处以死刑,家产收回,佛肸的母亲也不能幸免于难。佛肸的母亲与国君襄子理论,直言自己不该受到牵连。襄子问她为何不该,她反问襄子为何应该。襄子便道:“你的儿子反叛了。”她说:“儿子反叛是儿子的事,我作为母亲为何该死?”襄子告诉她:“因为你没教导好你儿子,才致使他反叛,你为什么不应当死?”她却反过来告诉襄子:“嚯,照你这么说,一切都是我教子无方、咎由自取了?但是我已尽职尽责了,我儿子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主君的责任呐!我听说,孩子年少轻慢,是母亲教导无方的错;长大之后不能好好做事,是父亲的错。我儿子年少时不轻慢,长大了能做事,作为父母,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该做的了。我已经将他抚养成人,是您选他为官,如此说来,他现在是您的大臣,而不是我的儿子了。您有了反叛的大臣,我并没有忤逆不孝的儿子。这样看来,这不是我的罪过。”襄子听了佛肸母亲的话,深感在理:“你说的没错,佛肸的罪,应当怪我。”最后,他释放了佛肸的母亲。

    这故事好听。

    陆薇明显感觉第二堂过得飞快,还没听够呢,鼓楼的钟声便响起了。

    女弟子们三三两两去膳堂,赵婉玉叫上陆薇一起。许是插班生的缘故,与大伙儿有点格格不入,彼此更容易亲近一些,陆薇答应了,她也是个怕孤单的。

    随后,赵婉玉又叫了苏柔——考试时坐陆薇右边的姑娘。

    苏柔清清淡淡地说道:“我要先回一趟舍馆,你们先去吧。”

    赵婉玉撇了撇嘴儿,显然,被拒绝了不大高兴。挽着陆薇与刘玉走出了课室,才小声道:“我听说,咱们班就她一人住舍馆。”

    京城的千金一般不住舍馆,家里实在远的,也乐意在附近租个宅子,苏柔八成是外地来的。不过即便是外地来的,也要么是住亲戚家,要么在外置办宅子,住舍馆的女弟子,当真少见。

    赵婉玉表面上什么都没说,实则是有些瞧不上苏柔。

    “你们住那儿啊?”陆薇顺着她的话问。

    赵婉玉眉开眼笑地说道:“我们两家在京城合买了一座宅子,就在泗水胡同。”

    陆薇哦了一声:“泗水胡同,离长安街很近啊,那里的宅子很贵吧。”

    赵婉玉笑道:“还好啦,就几千两,跟相国府肯定不能比的。”

    当然不能比,钱买的,和御赐的,能一样吗?

    陆薇没说话了,听赵婉玉吹嘘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