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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节

      他就含笑说道,“你如今的妻子,还没给我家妹妹请过安呢。”

    第139章

    谢国公说得淡定极了。

    可是将军府与楚家都爆炸了好么?

    怎么突然出来个原配啊?!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儿好么?

    将军府的愤怒就别说了,只说楚家,楚家自然十分心虚,盖因楚家都知道当年楚三年少轻狂,在外头娶了一个门第不怎么样的寻常女子。说起来这普通的门第,当初应对尚未崛起的楚家的门庭都不怎么样,到了楚采女盛宠,那谁还能容忍楚三有个那样的妻子呢?

    特别是一家子死光,一点儿妻族的力都指望不上,这不都开玩笑呢么?

    因此,当楚三孑然一身地回来,说那女人死了,楚家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并且将赐当做黑历史,从此再也不提,楞装楚三是原装的黄花大好青年。这谁家能想得到,都是官宦门第,都是有身份的人,还有人敢骗婚呢?

    将军府这才信了。

    不过谁都没想到,就是叫楚三再想八百年,也想不到妻子的兄长竟然没死。

    还因功封了国公,找上门来。

    “你从前不是这样说的呀!”别人不说,楚三太太就觉得自己很受伤了。

    她简直在用撕心裂肺一般控诉的声音,在控诉眼前的突变。

    谢展丢了一颗雷,施施然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了楚家的一片狼藉。

    楚三太太别的没听说,就听说自己突然变成了继室,顿时就接受不了了。

    虽然这些年她与楚三总是有各种的龃龉,可是到底也是夫妻,哪怕知道红月是楚三的女儿,可楚三太太心底总是觉得红月多少可怜,因此在外时常维护红月一二。因她的态度,将军府与楚怡对红月的态度也都十分不错。

    楚三太太那时还可怜红月,如今看起来,该可怜的,明明是自己才是。

    怎么说好的没名没分的女子,变成了原配了?

    想到楚三当年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那不过是一场年少轻狂的露水姻缘,并没有成亲,楚三太太此刻眼前发黑,只尖叫了一声就觉得自己说不出话了,一张嘴,眼泪就滚滚而下。她靠在因听了这些事匆匆回了娘家的楚怡的怀里,泪流满面。

    “你到底骗了我多少?!”

    更何况,楚三的心太狠了。

    他怎么可以将曾经为自己生儿育女,受尽了苦难的发妻,就当做一个无关的,仅仅是有过旧情的女人,在她的面前胡乱敷衍几句就彻底地撇在一旁。既然明明知道红月是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么多年,楚三的言谈之中半点儿没有谈论过红月的生母。

    楚三太太心里是松一口气的,可是如今却觉得浑身发冷。

    对发妻都如此无情,若来日她死了,只怕楚三也半点儿都不会提及她的。

    “我也是迫不得已。”谢展的一句话,就叫楚三后院儿失火,楚三就揉了揉眉心。

    他扫过一旁默默流泪的女儿楚怡。

    楚怡一年前嫁入将军府,如今过得听说很不错,将军府那小子将她捧上天,爱惜得不得了,将军府里都是楚怡的长辈,自然对她也很温和,因此楚怡在将军府过的日子与在楚家没有什么两样儿,甚至知道家中变故,还能轻松地回娘家来。

    只是想到另一个女儿,楚怡就有些不足了。

    楚三的目光继续闪烁。

    红月与谢展,一个是纯王妃,一个是谢国公,这都是最尊贵的身份。

    若他能把握住,日后重新崛起并不是问题。

    可是如今,就得先将楚三太太这把火给摁平,顺便还得叫谢展与红月心中满意。

    “当年我怕你因此事离开我,哪里敢将此事告诉你,虽然心里难过,总是想将一切都说出来算了,可是……我没有勇气。因爱生忧,因爱生怖。”楚三英俊的脸上露出深深的痛楚,看着默默流泪的楚三太太轻声说道,“我爱惜你,所以叫你有一点想要离开我的缘故,都不敢与你提。”

    “原来,你还成了有苦衷的了。”楚三太太信了他的鬼话才叫见了鬼。

    “原来,王妃不仅是我嫡亲的姐姐,还是正经的嫡女。”

    楚怡想到当年初遇红月,就闭了闭眼,叹息了一声。

    楚三太太当年没忍住,将红月的来历告知了女儿,从此楚怡虽然没脸与红月姐妹相认,可是这么久,多少在外都会维护红月几分。她生得与红月又有几分相似,因此在京中多少有些揣测,只是红月不认,她也从不会提及。

    原配嫡女,却沦落宫中做了卑微的宫女,楚怡如今想来,总觉得为红月心酸。

    她觉得如今自己享受到的一切的安逸,其实都是从红月的身上偷走的。

    享受到楚家当年荣耀与显赫的,可以琴棋书画安然长大的,本该是红月才是。

    “我就是不明白,父亲。”楚怡想到红月直到如今还因出身被人诟病,一时就忍不住轻声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父亲会妻离子散,为何父亲对当年旧事绝口不提?王妃的母亲,真的是自己走散的么?”

    那不是有病么?

    照楚三的话儿来说,病怏怏的,还离家出走去蛮人那里找哥哥,还怀着孕?

    正常人都不敢这么干好吧?

    “你是在质问我?”楚三脸上一冷,冷冷地问道。

    “并不是这样,而是想知道,为何王妃当年流落他方,前头……太太……”楚怡就换了称呼,扶着哭得颤抖不已,双肩羸弱的楚三太太,心中有些凄凉地说道,“她又有什么不能与父亲商量,一定要自己离开?”

    这都太奇怪了。

    “兄妹情深。”楚三干巴巴地说道。

    “就算是我,若大哥哥在战场失踪,第一个想到的,也不过是求助夫君去寻他,而不是自己去找。”楚怡低声说道。

    楚三眼角用力一跳。

    当年红月的母亲,可不是苦苦央求过他去寻谢展的尸体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的,开什么玩笑!

    “当年她就是那样离开,你不相信,我也没有法子。”楚三已经焦头烂额了,楚三太太母女是女人,且是他的妻女,哄哄也就转圜了,可是将军府与谢国公,这一个一个的都不好惹,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如今我也只与你说,她已经死了,且当年伤了我的心,我实在是不想说起她。我对红月有亏欠,这些年你也看见了,我一直想要将红月认回来。”楚三挥手叫楚怡站在一旁,将默默流泪的楚三太太扣在怀里低声安抚道,“我当初只想着,不想不念,此生缘尽。咱们之间,本不需要有她的阴影在,可是……”

    他苦笑了一声。

    “可是谢国公说得对,她到底是我的发妻,我总是要在地底下给她一碗饭吃。”

    楚三太太就木然地听着。

    她只觉得自己痛彻心扉,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妄了。

    毕竟,好好儿的原配成了继室,还得在原配的牌位前俯首,哪怕日后与楚三合葬,也矮了原配一头儿。更不必说她所出的儿女,都比红月天生地矮了一头,继室的儿女,哪里有原配的尊贵?

    她想一想,就忍不住捂住了嘴。

    唯一庆幸的是,当年她一直扛着楚三,将楚怡嫁回了娘家。

    往后不管再有什么幺蛾子,至少将军府不会嫌弃楚怡,也不会觉得楚怡有欺骗他们的嫌疑。

    更何况,当年与楚三的这场婚事,是将军府为她定下。

    如今婚事出了岔子,她吃了委屈,将军府就为了这个,总是会怜惜楚怡些。楚怡是个女孩儿,因此嫁入将军府会安稳很多,至于她的儿子,左右是个男人,只要有自己的真本事,谁还管他是不是原配生的,往后想要娶,能娶到什么样儿的妻子,就看他自己的本事。

    一双儿女都不必操心,她此刻的心才慢慢地稳了下来。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此刻,哭了一场,楚三太太却能冷静地问了。

    “我想给她在家中立个牌位。”见楚三太太闭目流泪,楚三目光一冷,之后越发温和地说道,“谢国公如今正得盛宠,与他交好,与将军府也有利,大家做了姻亲,往后也好走动,往后不也能守望互助?”

    这么无耻的话一说出来,楚三太太简直就要匪夷所思了。

    她当年是怎么相中楚三的?

    哪怕与谢国公有这样的根源,可将军府哪里有脸攀附?

    那得不要脸成什么样儿?

    “父亲?”楚怡都惊呆了。

    一向高大沉稳,仿佛一座青山般磊落的父亲,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你的原配,如今过世,你立个牌位是应该的,毕竟那是你的发妻。”楚三太太简直完全就不想面对楚三了,她如今看一眼这男人都觉得恶心,声音冰冷地说道,“只是攀扯谢国公,我家还没有那样的脸皮。我也劝你别有!”

    “你!”

    “人家把大好的妹妹嫁给你,好日子没享受着,却死都死得凄凉,你还有脸攀亲?”

    楚三太太见楚三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突然冷冷一笑,又怀疑地问道,“你没有再瞒着我什么了吧?”这王八羔子,遇上点儿事儿就说出点儿旧事来,楚三太太真担心这家伙就没有个说实话的时候。

    楚三迎着妻子怀疑的目光,沉了沉心,淡然道,“没有。”

    有也不告诉你。

    他一脸拒绝,楚三太太不由露出一抹淡淡的伤心。

    哪怕在这个时候,作为女人,她还是想听丈夫说一句真心话的。

    可是真心话就别想了。

    不给你送个牌位就不错了。

    然而哪怕被骗,将军府暴怒,这儿女双全还能怎么样呢?将军府上门打骂了楚三一回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人家隐瞒发妻之事也没犯王法,不过是人品不怎么样,这年月儿哪里还有因为人品就喊打喊杀的呢?

    倒是长乐,总将此事给放在心上,隔了两天就憋不住往敬德王府去了。

    “哎呀,稀客啊。”敬德王就笑眯眯地迎出来,把大婚得美滋滋的公主殿下给接进门去。

    再一瞧,小姑娘水灵灵的,显然被滋润得不错,那眼角眉梢都带了与从前不同的风情,敬德王为老不尊地坏笑了两声,正想取笑一下侄孙女儿那眼眶下头隐隐的黑眼圈,眼见闺女长平郡主进门,急忙收拢了脸上的笑容。

    “你驸马对你还好吧?”他板着老脸很有尊严地问道。

    长乐的嘴角抽了抽。

    林驸马在她的身后同样嘴角抽了抽。

    “可好了。”

    “那就行,敢对你不好,回头咱们一块儿敲他板儿砖啊?”

    林如初真想问问这老头儿,有多大的勇气,当着人家驸马的面儿就要敲他?

    先送这老头儿去大理寺瞧瞧刑罚好了。

    他只是微笑如同春风地扶着笑嘻嘻的长乐在一旁坐了,自己安静地坐在长乐的身边看着敬德王这老东西在自家公主身边使坏,顿了顿,见长平郡主看着自己,又微微颔首,这才对敬德王说道,“公主大婚之后就一直惦记王爷,说王爷是她最亲近的长辈,大婚之后必要来拜见王爷才行。”

    “那当然,我与长乐谁跟谁啊!”老头儿顿时连后槽牙都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