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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袖边染了红可不像样,大公主唬她:“不许擦,擦掉还给你画脸。”

    她便愣在那里,黏黏地有些不舒服。

    王府里的世子被接进宫来添热闹,虽说隆丰皇帝和当今的天钦皇帝都多疑,不放王爷们的权,但是这些王爷过得却是好的,府上正妃侧妃妾室们孩子没少生。这会儿三三两两的来了,是二皇子的那一拨。

    普通皇子与世子都着青衣礼袍,所不同的是两袖上的火与华虫各少了一个。十二岁的楚邝在里头是一目了然的,已经显出肩宽腿长的英武雏形。惯是冷鸷的颜相,一袭亮青色绸摆翩翩,进到殿门外,抬眼就看到小麟子唇瓣红红地站着。

    他想起上回十一月那次,她在永祥门外用雪抹自己的脸,为了帮她的主子爷,对他下手可毫不心软。后来但凡看见自己出现在十米之外,老远的就撒丫子跑,一只黄毛哑巴狗跟在她背后拱屁股,生怕慢了半拍就要没命儿了。小东西,他是老虎吗还是阎罗王,没那个熊胆就别在人头上拔毛啊。楚邝勾唇瞥过去,长眸里偏对她掖一抹要挟。

    里面小麟子怕怕的,装模作样地把视线瞥开。

    肃王府三世子就说:“瞧,又是上次那个小太监,他竟然涂口红!”

    “他和宋家那小子一样一样,都是小妞儿相,太子爷好这一口哩。”

    一众唏嘘,问:“要不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听说他主子爷有了宋玉柔不要他了,看这下他还敢在皇子头上动土。”看楚邝,楚邝阴着脸低叱:“别多嘴,惹的祸还不够多?”

    这几个世子都怕楚邝,不由被唬得噤声,去看里头的长公主。长公主描了红妆、戴了彩冠,看起来金光璀璨的可真漂亮,一个个眼睛看得眨巴眨巴。七岁的二公主楚池满目艳羡,能从坤宁宫出嫁那是一种尊崇与荣耀的象征,普通的公主一辈子可望而不可及。

    孙皇后叫女官出来,给一群孩子们发喜果,鬼头鬼脑凑多了才好,叽叽喳喳那是热闹。

    宋玉妍揩着裙裾垮进门槛,跑到楚湘的跟前揪揪袖子:“公主姐姐真漂亮。”

    她生得粉雕玉琢,含娇动人,楚妙对她的什么都是细至甚微的,连头上一只玉凤坠珠小钗也必要上上乘的点缀。

    虽然好几年没看到,但楚湘是认得她的,便亲和地弯眉笑道:“将来你也会这样漂亮。”

    宋玉妍冷不丁脸红,悄悄去看丈高殿门下站着的楚邝。楚邝麻木不仁。

    楚邹从景和门外穿进来,少年修挺身躯着一袭玄色大袖交领袍服,龙在两肩,衣上织日月星辰、火与华虫。这样的玄衣是东宫太子的身份专属,与皇子世子一目区分。九岁的他面容俊美而冷漠,本就是天生,做了皇太子之后气宇便愈加清寡。

    身后跟着五岁的太子伴读宋玉柔,他的父亲宋岩现在已经是太子少傅了。用楚邹的话说,宋玉柔这小子的心思就跟蜂窝眼子,藏着不知多少弯弯绕绕。既诡黠又怕死,楚邹一有任何出规的举动,能掩的他就一起掩,掩不动的他绝对是第一个报告给方卜廉和宋岩。不然太子伴读的头一份差事就是替犯了错的太子挨打。楚邹对他的此举很是鄙薄。

    一群浩浩荡荡,露台上风把袍摆乱舞,这是东宫系的太子跟班。

    威风。二皇子跟前的世子们看着就有些犯痴,道一声“太子殿下”见礼。

    楚邹颔首应下,目无表情走过去。忽与楚邝看了个正着,楚邝勾唇浅笑:“四弟也来了。”他就是不叫他太子,楚邹不动怒也不甘示弱:“是,二皇兄来得早。”

    进殿,孙皇后看见他来,佯作嗔恼:“你哥哥一早就过来了,你才到,手上拿着什么,让本宫瞧瞧。”

    是一卷画轴与一枚首饰盒子,楚邹说是送给皇姐与驸马的,防不着皇后已经打开。那漆金绢丝卷轴上只见八个行楷: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原是出自《诗经.周南.桃夭》里的一行词句,意即家庭和顺,夫妻和睦。

    而那首饰盒子,则是一枚镶红宝石的桃李满树金钗,其中深意已不言以表。

    楚邹有些不好意思,母后揶揄起人来可没人能扛得过,他本来是想叫大皇姐入府后再看的。

    都是贵重的压箱底好物,他现在是皇太子了,月俸比之从前不知道翻了多少。

    一众嬷嬷女官们纷纷赞叹,围拢在一旁观赏。小麟子也挪着袍子凑过来,那字体笔走龙蛇、疏放有章,乃是经过万岁爷亲自指点的。楚邹如今对外的字迹都是这一种,他把自己的内里藏着了。

    小麟子看得满目都是崇拜,不知不觉又或者其实是有劳心城府地挪到了正中间。这会儿她就站在她柿子爷的腿边上,那朱红袍摆蹭着她的手面,痒痒的,她屏住呼吸,贪恋地感受着这一刻呼吸。

    楚邹总觉得哪里毛茸茸软呼呼的,忽而一侧头,果然就看到跟前站着的五岁小麟子。她正用手指头轻触他的袍摆,启着樱桃小口儿声声慢慢:“我柿子爷写的字可漂亮。”

    也不知道对哪个说,轻细的呢喃被掩在众人的漫笑中,怎么他就偏偏给听见。但他已经不能再是她的柿子爷了。他就不经意地侧过去,听见了也装作听不见,叫小榛子:“收起来吧,仔细弄皱了。”

    那袍风冷淡,蓦然从小麟子的脸前拂过去。小麟子眨了眨眼睫儿,有些不知所措。

    孙皇后见儿子目中寂寥,便笑盈盈道:“既是拆开了,图个喜庆,这就去给你皇姐戴上吧。小子淘气,打小没给你姐姐惹麻烦。如今赏你个差事,给戴了这一回,今生可再没这机会了。”

    说着让人把盒子递到楚邹手上。

    或许许久之后这成了东宫太子颇为痴迷的一桩消遣,但这还是楚邹头一回给女子上妆,楚邹小心翼翼地将钗子嵌进大皇姐的发鬓。那少年动作轻轻,削俊的下颌贴近楚湘的面颊,楚湘忽然想起四岁那年的小四弟,拖着大翅膀丑兽风筝在宫墙下呼啦啦的身影。楚湘的眼眶兀地就红了:“弟弟快别戴了,丑死了。”

    嘴上这样埋汰,却止不住一颗颗泪珠儿掉下来。心里头经年的酸楚与疼惜道不出,也不能道,这会儿各宫各局的娘娘女官眼看就聚齐了,多少的话临到出宫了也只能埋在心里。

    一忽而气氛便有些凝重,大皇子楚祁也蓦地负手背过身去。楚邹轻咬薄唇,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冷毅。小麟子又开始心疼她的柿子爷,又心疼柿子爷的姐姐,便用手指轻轻地摸楚湘的袖子。

    孙皇后却是泰然安定的,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仔细还让人觉得坤宁宫这些年过得有多委屈。

    抿唇笑道:“瞧瞧,这姐弟几个感情深的,倒把妆都花了。李嬷嬷,快给她重新上上。”让老四出去瞧瞧,看驸马的阵仗可到了,要是到了就先让等着。

    楚邹应了声是,低下头拂袖而出,宋玉柔和几个王府世子风光华服地簇拥随上。

    小麟子看见他们走,忙不迭地跟着跨出门槛,撒丫子跑在了后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到好多小伙伴留言,说对于帝后描写太多了,一开始葫芦也产生迷茫,但后来冷静回想全部,其实并没有太多,皇帝对于皇后的情感变化,在他后期对楚邹的各种举措中影响非常大,这些都是一种细微的、很复杂和微妙的情感牵扯,如果前期没有把这种感觉写好,后期等到剧情发生时,就会显得微妙,到时候一定又有很多亲会产生疑惑:不是吧,早期也不见得对皇后这样纸,这里突然对黄柿子这样也太突兀了233333

    所以,请大家相信葫芦,本文目前依然是处于正轨中滴~

    第59章 『伍玖』檀香有毒

    世子们走路像风,长长的东一长街,小麟子刚一脚跨出景和门,人群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她跟在最尾巴,很想融入她柿子爷现今的世界,太监帽耳朵在风中扑打着,碎步小跑追赶。

    黄毛哑巴狗巴巴地吐着舌头,见她出来连忙刨爪子蹭过来。桂盛嫌她的狗脏,堵着每道门不让进,只能把它扔在门外头。每次也是凑巧,她带着狗从哪道门进去,准能碰见他恰恰好地堵在哪道门上。简直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算着她今天预备从哪道门过,故意提前地守在那里。穿一身橘色斑斓绣纹的曳撒,一张脸阴恶阴恶的。他甚至还逮着没人的间隙,龇着白牙对她恐吓:“别以为一口一个戚爸爸叫得亲热,等哪天你吴爷爷翻了跟头,你也一样变作一坨小鸟粪。”

    但桂盛要挟归要挟,一切都是在私下无人的时候,在皇后跟前他对她却是漠然无视的。所以小麟子也不会真的太怕他,每每从他阴恶的眼皮子底下默默然走过去,就好像其实并没有听见。

    才只是过了个年而已,她的柿子爷身条儿好像就拔高了许多。他走得飞快,一袭刺绣蟠龙华虫的太子玄袍在风中轻舞。她在背后望着他笔挺的肩脊,便觉得他走在前面像一尊神。哦,她记起来他最近在很努力地跟宋少傅习武呢,他可想甩掉他恼人的哮喘了。

    好容易小跑跟上来,蹭进人群中间想走到楚邹的身旁,但总是插不进去,他们正聊得起兴,聊什么驸马爷貌比潘安。她还在纠结这个‘潘安’是谁,也想发表一下个人见解,但几个世子紧凑了几步,不晓得谁人不慎把她撞了一下,她便被挤出了队伍。

    这秒秒间他们就晃过去了,留下她一个人空空的立在长街上。紧赶了两步,屁股后面却被哑巴狗急急地拱着,她一个趔趄就双手扑地摔倒了。

    幼嫩的手面擦着冰凉的青砖,破开嫩皮儿的疼。一双黑色刺华虫的皂靴出现在眼前,她看到她的努努狗被钳子夹住了尾巴,凌空呢哩呢哩地惨叫。

    巳正上头的东六宫,这会儿风清云慢,光影浮屠。阖宫都在张灯结彩的热闹,倒把孩子们的嬉闹声遮掩,显得多么微不足道。

    广生左门内的宫巷窄窄空空,小麟子勾着下巴杵在路中央站着。

    他们把她赶到了这条僻静的巷子里,承乾宫里现在没人住,隔壁永和宫的施淑妃也是不出宫的。

    二皇子楚邝撩袍子蹲下来,他英鸷的脸庞徐徐向她贴近,小麟子低着脑袋不敢看。

    楚邝弹她小脸蛋:“他都不要你了,你还对他这样扒心扒肺。”

    哎,二皇子的衣裳上也有一股好闻的檀香,但这檀香味儿似有毒,小麟子的腿窝子都冷不丁打颤。她的柿子爷不要她,现在她柿子爷欠下的账都要她来还。但陆老头儿说过,越到危险的时候越不能使犟,做奴才的得生出一副奴相才能保命,她就把脑袋垂得低低的,抿着樱红小口儿就是不答应。

    风轻轻的,掠过楚邝的脸又掠过她的脸,把她唇心上一点红胭脂打得那么刺目。楚邝漠然凝了两眼便站起来,不再与她多话。

    他这会儿因着老四刚才的威风挑衅,是带着被激怒的戾气的。

    少年十二岁的俊颜上勾着冷笑,岔开修长的腿,一袭亮青色袍摆在风中舞动,底下是黑绸缎的宽松长裤。

    世子们踩碾狗尾巴:爬啊,小娘娘腔太监,还涂口红恶心人,今儿不爬你就别想出去。

    努努没阉割,最近不晓得是吃多了还是怎么了,肚子下面坠着一圈圆鼓鼓的。它呜呢呜呢盯着小麟子,小麟子就两手跪趴在地上,从丈外的距离一点点往楚邝的胯下爬。

    她不生病,因为在御膳房里吃得好,长得是圆润而小个的,屁股圆丢丢,跟着动作一歪一歪。

    爬过楚邝脚前的时候,软绵绵蹭着了他的膝盖,他忽然就恶作剧地把她腰肢儿一夹。她扭拧着,那屁股就像条小泥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楚邝其实是知道四弟经常叫她抱着腿睡的,时不时还无意识地在她腚上抓一把,是小喜子从圣济殿的后门溜进去打探的,但四弟不知道她是个小女孩儿。楚邝好整以暇地享受着这种被挤蹭的感觉,他四弟缱绻过的,他便得一样染指一遍。

    小麟子被夹得过不去,匀出一手抠楚邝的靴子:“二皇子殿下夹着奴才的屁股了。”

    哼,他不应,笑笑着轻启唇齿:“你自己挤过去。”

    小麟子把腰儿一甩一甩,那圆丢丢的肉团子终于蹭得他脸颊不自在,却兀自坚持着不松开。几个世子在边上看,默默觉着气氛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来个究竟。

    “呜呜~”努努挤过去,帮着小麟子在后面拱,被楚邝踹了一脚:“滚边儿去,没活物比你更脏。”

    小麟子呼吸一畅,这才从他的胯下爬了出来。

    楚邝蹲在她面前:“以后见了本皇子还躲吗?”

    小麟子摇摇头。

    楚邝叫她抬眼睛看自己。

    小麟子被迫抬起下巴,眼帘还是垂的。楚邝被她的奴相撩得很是燥恼:“要是见了本皇子还躲,就叫你舔这个。”他说着,把食指凑到她的唇瓣上,小麟子触到一股涩涩带香的味道,她惶错地抿了抿。

    一瞬柔软湿润的诡秘……楚邝猛地撩袍子站起来,嗓音低冷:“数三声,从本皇子跟前消失。”

    呼呼——,凉风迎面刮,小麟子脚尖不敢点地,跑得小胸脯气喘吁吁。

    没命儿地往广生门外钻,一脚跨出门槛,前殿大公主动身了,宫女从景和门内鱼贯而出,手上捧着大红刺绣的褥子毯儿;太监用扁担挑着妆奁宝箱,悠悠荡荡地从她面前经过。

    她再回头一看,巷子里空空,却哪里还有二皇子他们人在?回去老太监问她手怎么了,她也没告诉他自己刚才钻人裤裆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陆拾』寿昌王封

    长公主楚湘出宫前,靠在孙皇后的肩膀抹了许久眼泪。她对于这桩婚事,原是渴望、矛盾、割舍不下而又死寂的,原以为必然像当年发丧的小五弟一样,静悄悄地从西华门送出去,哪儿想却得如今这般荣光。乾清门外嫁礼绵延,车马、贵胄礼物九九,仪仗具列,灯炬前引。这是她此前想也不敢想过的,心中对她的母后不禁心存感恩又体恤。

    孙皇后不让多靠,笑着打趣她,嫁出去了又不是再不回来。楚湘便叮嘱弟弟要好生照顾母后,又对楚昂与孙皇后行了叩拜大礼,恋恋不舍地上了婚驾。

    出宫时盖头一罩两眼红红,九日后归宫谢恩,颜颊上的娇粉却是瞒不住。驸马在乾清门、内右门外行完礼,孙皇后叫小两口进坤宁宫小坐。左右各坐一边,楚湘穿一抹绯红对襟吉服,及腰青丝绾作牡丹髻,并着手面端淑有礼地坐在右侧官帽儿扶手椅上;杨俭坐在正对面,着大红圆领袍服,玉冠下颜面谦隽温雅。一个十五,一个十八,算起来其实也不小了,忽而眼神对一对,立时含情避开,看得出来小两口新婚燕尔,相处得是极舒洽的。

    孙皇后尽收眼底,私下里其实已叫李嬷嬷问过陪嫁的宫女,只道驸马爷对大公主体贴备至,早起对镜梳头插钗,日间同在书房品诗作画。孙皇后想起这个自小懂事清净的女儿,心里总算是宽慰的。

    大奕王朝公主出嫁后可由宫中拨款建府,驸马爷终生享受俸禄。

    楚昂下了朝过来,修伟身躯端坐在正殿的锦椅上,问是否考虑搬出杨府,移至南池子外闲置的一座王府独住。

    杨俭谦恭应答:“祖父喜热闹,三代共聚一府并未分门。母上与父亲亦怕人多,担心公主有否不适,一切但凭皇上与公主之意。”

    说着笑眸望向楚湘。他坐得端正,年轻的脸庞上五官白净温和,不显山露水的世家贵子风范,听说文章学问在京中亦是佼佼有名,楚昂对这个驸马是认可的。

    杨家家风虽严谨,府上气氛却不冷肃,虽则人多,各房姑嫂妯娌间却是和乐融融的。楚湘已许久未曾经历过这种烟火气息,更莫说还有几个可串门的活泼小姑,长辈们对她亦是有礼有亲。她心里是不想搬的,便矜持道:“儿臣倒是很喜欢杨家,就不要搬动了。”

    她在宫中时是谨省慎微的,出嫁这几天再回来,举止笑谈间却变得大方有度,颇有从前她母后在王府时的风范。孙皇后自此很为女儿放心,便含笑应下来。

    那厢小夫妻两个目光交汇,隐隐情愫流淌。孙皇后收回眼神,余光瞥见皇帝在偷觑自己,她发现了也任由他看去,瞥过头不搭睬他。

    入夜的坤宁宫静谧如斯,案台上点一盏黄灯袅袅。亥时末了地砖清凉,楚昂有些咳嗽,沐浴完穿着明黄色的单衣单裤,修劲身躯静坐在床沿上。

    孙皇后给他进了一盏银耳百合羹,煲得软糯莹白,入口甘甜清润。同样的食材,从前翊坤宫周雅也给他端过,用了几个月不见好,孙皇后调理完这些日子,倒是基本消得差不多了。

    楚昂是离不开孙香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