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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

      没想到,洙妙居然也跟天心教扯上了关系。她早就觉得这个洙妙气质不一般,再加上身世沉迷,并非一般的乐坊女,却没想到她竟也是天心教的一员!

    天心教既然将她藏在了杨柳风中,四周定然派了人严密把守。但正因为这里是杨柳风,坊中女子众多,鱼龙混杂,反而让她逃出去的机会变得容易起来。唯有假装坊中女子,才有可能偷偷混出去。

    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候。

    公仪音身姿挺拔地坐在草堆上,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小窗外渐渐升起的日头,偶尔伸手转一转手腕上的白玉双扣镯,眉眼间一抹沉重的神色。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终于,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她神情一凛,快速退去面上的警惕之意,做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来。

    柴房门被人打开,推门而入的还是昨日那个尖细声音的汉子,他今日没有穿昨日那袭夜行衣,但容貌依旧用一块黑布盟主。手中提着个食盒,想来是给公仪音送早饭来了。

    汉子看公仪音一眼,低沉出声道,“吃早饭了。”说着,将食盒伸手递给公仪音。

    公仪音却并不接,跌坐在稻草堆上,一脸痛苦的神色。

    汉子一怔,放下食盒看向她道,“怎么了?你可别耍什么花招。”

    公仪音还是不说话,只是小手抚上脚腕处,眉眼间一抹痛苦的神色。

    汉子本欲再问,余光落到窗口下面的草垛之上,脸色变了变,看向公仪音恶狠狠道,“怎么?想从窗户逃出去反倒扭了脚?”

    公仪音痛苦地“哼”一声,秀眉蹙到了一块,却愈发显出几分韵致楚楚的姿色来。

    那汉子心内一痒,似有无数个小爪子在抓挠。他缓和了几分面色,看向公仪音小手摸着的脚腕,心中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想着那洁白袜套下的莹白玉足,汉子一阵热血涌上。心中有一个渴望的声音不断叫嚣,你就给她看看扭伤的脚腕,就算圣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你的。这么一想,胆子顿时大了起来,他放柔了语气看向公仪音道,“别动,我给你看看,若是伤到筋骨可就麻烦了。”

    公仪音神色一瑟,有些抗拒地朝后退了退。

    见她这般,汉子心中仅存的怀疑之心也退去,沉了语气道,“若是不想死,就乖乖听我的话。”

    公仪音身子一颤低了头,似乎不再抗拒,放在脚腕上的手却不知不觉收了回来,悄悄地搁在了手腕处的双扣镯上,大拇指正按着搭扣处。

    那汉子见她这般配合,心中一喜,眼中浮上一抹贪婪的神色,大手就往公仪音的脚踝处伸去。

    就是现在!

    趁着他低头的一瞬间,公仪音抬起手腕用力一摁,一道银光闪过,正正好插在了汉子的颈部血管处。汉子“叮咛”一声,还未来得及抬眼看公仪音一眼,便面露痛苦之色,嘴角渗出几抹暗红的血液,眼睛一瞪,似乎没了气息!

    公仪音后怕地朝后退了几步,一手按住手镯上的另一处搭扣,生恐男子没有死绝。等了一小会,见汉子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壮了胆子上前伸出手指在汉子鼻端一试,面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神情。

    他真的死了!

    百里行的毒药可真是好使,居然有这般见血封喉的功效。看来他留下来的那几本医书,自己定要好好钻研一番才是。

    公仪音在方才搭扣处又是一按,仍旧一道银光闪过,却是方才射出去的银针又收回了手镯内。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弯腰从汉子怀中找出了柴房的钥匙,刚要离开,忽然又想到什么,折返到汉子身边,伸手扯下了他蒙面的黑布。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

    公仪音拍拍手站了起来,眼中一抹失望的神色。

    罢了,这人一看便只是个小啰啰,从他身上应该也搜不出什么来。这么一想,失望的心渐渐平复,走到门口悄悄拉开门,左右一瞧,见四周无人,飞快地闪身出了柴房,还不忘将柴房上的锁头给锁上,以给自己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昨天她从窗户中已经观察好了,穿过这个院子,再穿过一座花园,就可以直接走到杨柳风前头那栋主楼去了,并不需要经过隔壁那栋两层小楼。

    这杨柳风中的人,除了洙妙,其他乐坊女子和龟奴应该都没有见过她,她要想成功逃出去,最重要的就是避开洙妙。

    公仪音猫着腰藏在柴房旁观察了一会,飞快地朝那主楼处走去。

    好在她身上的斗篷是纯白色的,在白雪皑皑的雪地里并不起眼。公仪音一路疾行,很快出了柴房所在的院子。想来现在正是杨柳风来客之际,仆从女婢都到前头的主楼服侍去了,没有什么人待在这座小院里。

    她深吸一口气,朝略显凋敝的花园迈去。

    *

    此时的杨柳风中,洙妙一曲弹毕,秦默却还没有回来,也并没有任何信号传来。

    谢廷筠虽然面上神情依旧,心里却生了几分不安之情。

    洙妙看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轻笑着道,“郎君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洙妙弹得不入郎君的耳?”

    “哪里哪里。正是女郎弹得太好了,鄙人才听痴了去。”谢廷筠装模作样地鼓了鼓掌,“女郎这琴声,当真是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洙妙抿唇轻笑一声,“能得郎君赞叹,洙妙不胜惶恐。不过……”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郎君那位朋友久未归来,该不会是杨柳风构造复杂,迷路了吧?要不要洙妙派人去找找?”

    谢廷筠笑笑,“多谢女郎的好意了。我猜啊,他大概是沉醉在哪处温柔乡中乐不思蜀了吧。我想,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罢。”

    洙妙眼神一闪,刚欲启唇再言,门外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被人打断,她颇有些不悦,神情冷冷地看向门口开了口。

    进来的却是朝云!

    洙妙心一沉。

    朝云和夕月身份特殊,寻常并不在杨柳风中露面,这会居然不顾暴露的危险匆匆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朝云朝房中的谢廷筠微微一福,很快行到洙妙身侧耳语了几句。

    谢廷筠状似毫不在意地喝着茶,眼角余光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洙妙面上神情,看到洙妙神情一垮,他的心里也忍不住紧了紧。

    莫不是秦默被人发现了?

    可是看洙妙的神情,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烦心的事一般,先不说秦默的身手很难被人发现,就算被人发现了,洙妙的神色也不应该是这般。

    这么一想,谢廷筠微微定了几分心。却见洙妙已调整好了面上情绪,抬头看向自己歉意一笑,“云七郎,实在抱歉,突然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就先失陪了。改日云七郎再来,洙妙定当好生招待。”

    谢廷筠微微颔首,笑得灿然,“女郎请便吧。”

    洙妙虽是心急,礼数却半分不错,行礼后带着朝云匆匆离去。

    看着洙妙略显匆忙的身影,谢廷筠垂了眸,眼中一抹深沉莫辨的神色。

    *

    另一边,公仪音一边谨慎地四下打量着,一边猫着腰继续前进。

    冬日的花园里草木凋敝,不易藏人,但好在还有一些葱郁的长青树木才让她不至于一下就暴露在他人的视线当中。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只能尽量挑树木茂盛的地方走,这么一来,速度就被拖慢了不少。一路走来,也遇到不少行色匆匆的仆从女婢,好在她发现及时,堪堪躲了过去。

    这时,身后似乎隐隐传来了喧哗之声,她心中一惊,藏在一棵树后朝后望去,果然远远瞧见方才那间柴房外围了几人,因为隔得远瞧不清面上神情,但看这架势,公仪音还是明白,她逃出来的事已经被人发现了。

    当下一颗心悬得更高了。

    深吸一口气正要继续前行,却远远瞧见杨柳风主楼中走出两人,虽然隔得远,公仪音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打头的那名女子熟悉的身影。正是洙妙!

    她心中一紧,只得蹲在树后,尽量与雪地融为一体。

    好在洙妙行色匆匆,并未注意到旁边的异样,飞速地往柴房处行去。

    虽然没被洙妙发现,公仪音还是吊着一颗心,趁着那边混乱之际,飞快朝主楼走去。

    终于,她成功地避开他人闪身进了主楼。

    主楼里调笑嬉闹声不绝于耳,往来男女亦是络绎不绝,好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见此情形,公仪音反倒微微舒了口气。

    方才她已经将身上的斗篷脱在了花园当中,她身上服饰并不出挑,混在这群男女当中倒也不觉为何。公仪音侧身低头,一点一点朝门口挪去。

    这时,身旁的一扇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公仪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人一把抓住胳膊拽了进去。

    ------题外话------

    阿音是被谁人抓进房内的呢?到底是脱险还是再次遇险呢?

    预知详情,请听下回分解。

    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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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 假戏真做(甜!)

    公仪音一惊,下意识就要尖叫出声,然而她很快意识到如今所处的境地,恐将人引来。转而贝齿一咬,大拇指就搭上了手镯上的暗扣。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身后传来一道低而喑哑的声音,“是我。”

    公仪音身子猛地一颤。

    那声音,似一阵暖风拂过她冰冷的心田,冰凉的手脚终于有了知觉,而一直紧绷的心在这一刻也终于完完全全放松下来。

    “阿默……”公仪音沙哑着叫出了口,声音缠绵而虚软,就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全身的重量不自觉倚在了身后之人的身上。

    她强撑着转了身朝秦默看去。

    明明只有两天未见,可公仪音却觉得仿佛隔了一生一世那么长。

    阳光从房中的窗户内照射进来,秦默的眉眼在柔和的光线下清晰可见,如鬓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

    “阿默……”她声音中带上一丝哭腔,又颤抖着开了口,小手已经忍不住抚上了秦默的脸庞。

    秦默幽黑的眸中闪烁着欣喜若狂的神色,点珠般的双眸如同上好的黑曜石一般发出灼灼亮意。他的薄唇蠕动了一番,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双臂一张,猛地将公仪音拉入怀中。

    公仪音撞上他厚实紧致的胸膛,小巧的鼻尖被撞得一阵生疼,然而她顾不上揉一揉,也张开手一把搂住了秦默的腰肢。

    秦默紧紧抱着公仪音,手上的力气锢得公仪音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公仪音脑中一片混沌,任由秦默这般抱着,明明鼻头一阵发酸,眼泪在眼眶中打了好一会转,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幸好,幸好她这次没有让秦默难做……

    秦默默然抱了公仪音许久才松开,大手揽着她的肩头,深邃的眸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公仪音的面上,终于沉沉开了口,“阿音……”

    看得秦默有些发红的眼眶,公仪音一阵自责,忙踮起脚尖环住秦默的脖子,凝视着他的双眼认真道,“阿默,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平安回来了……”

    “嗯……”秦默声音中带了浓浓的鼻腔。他长长眼帘眨了眨,神情终于渐渐恢复了正常,上上下下打量了公仪音许久,确认她当真没有受伤之后,才重重舒一口气。

    公仪音这才得了空打量起秦默拉她进来的这间房。房间看上去十分普通,小几坐垫,床榻,似乎就是杨柳风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

    她收回目光看向秦默,“阿默,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秦默的目光半刻也不想从她身上挪走,紧紧凝视着她的双眸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出了这里再说。”

    他先前之所以会答应天心教的要求,就是怕公仪音被绑架的事传出去对她名声不好。昨日听说公仪音很有可能被藏在了杨柳风后,心情就更加沉郁了。

    公仪音堂堂帝姬,若被人知道出现在杨柳风这种歌舞坊,哪怕她是受害者,也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流言来。所以他今日过来,就是秉着能将低调救出公仪音的念头来的。只可惜他每间房都打探过了,却依旧没发现公仪音的踪迹。正沮丧之际,却从窗外看到猫着腰偷偷往这边而来的公仪音,不由欣喜若狂,这才把她拉了进来。

    他当然也想知道公仪音是怎么逃脱出去的,不过眼下显然不是交谈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