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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公仪音也端起酒杯,学着谢廷筠的模样放在鼻端轻吸一口气,只闻酒香纯冽,浓郁绵长,果然是好酒。

    她将酒盏置于唇畔,刚待饮用,却听到秦默淡如烟雨缥缈的声音传入耳中,“你既不善饮酒,便不要多喝。”

    公仪音停下举杯的动作,侧头朝秦默望去,想弄清他这话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谢廷筠听的。

    谢廷筠却飞快反应过来,执酒杯的手微一抖,有几滴酒液洒落出来。他双眉微挑,饶有兴致地瞧着秦默,试图从他面上找出些什么来。

    公仪音见秦默的目光落在自己面上,这才确定方才那话确是对自己说的。

    她朝秦默露齿一笑,飞快地抿了一口,洁白的牙齿如编贝般整齐,“我就喝这一杯。”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秦默这般同她说话,她竟然没有丝毫诧异,仿佛他们之间,原本就该这么熟稔一般。

    然谢廷筠却察觉出来了。

    他目光在公仪音和秦默面上游移了几个来回,眼中有狐疑的神色,刚待说话,门外传来清脆的扣门声。

    “进来。”见有人来了,谢廷筠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

    门轻轻被推开,伴随一阵细细香风而来的,是细碎的铃铛音,清脆悦耳。

    公仪音转头朝门口望去。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容貌清丽婉约的女子,一袭白底浅绯滚边曳地锦妆花缎广袖襦裙,腰间束以同色帛带,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身,银质铃铛正系在腰间垂下的香囊之上。乌发挽成高髻,斜插一支金枝花钗,云堆翠鬓。端的是意态远淑,清素若九秋之菊。

    身后跟一龟奴,怀抱一把桐木古琴,琴尾处裂成冰裂断,有着通透别致的美感。

    女子行到三人跟前,盈盈一福,“瑶瑟见过几位郎君。”她的声音恰似她的名字,若琴瑟之音般悦耳动人。

    公仪音飞快地瞟了秦默一眼,见他的目光一直幽幽落在面前酒杯上,并不曾看瑶瑟。眼中亮了亮,方收了目光看回瑶瑟。

    “瑶瑟,难得熙之今日肯随我前来一品这沉梦,你便弹奏一曲为我们助兴罢?”谢廷筠看着她轻笑。

    “诺。”瑶瑟应了,看一眼公仪音,一双秋水剪瞳眼波脉脉,“这位郎君好是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鄙人宫无忧。”

    “宫小郎安好。”瑶瑟微微一笑,道一声“献丑了”,莲步轻移行至房中悬挂的珠帘之后坐下。龟公将古琴安置好后便退了下去。

    “蒙几位郎君赏光,瑶瑟便弹一曲高山流水为诸位助兴吧。”瑶瑟清泠的声音从珠帘之后传出。

    须臾,她的素手放在琴弦之上轻轻一拨,“铮”的一声清音宛如流水之音跃入耳中。

    初时,琴音泠泠,似流水潺潺轻灵清越,带着回还往复的缠绵。渐渐,琴声渐入高chao,瑶瑟如葱玉指快速波动着琴弦,琴声渐渐变得急促,弦弦切切,沉着浑厚,激越凝重处,只觉眼前展开了一副泼墨山水画,绘的便是那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貌。

    又过片刻,琴声减缓,悠悠而止,微风簌簌吹过,余音绕梁,久久不绝于耳。

    果然是高手!

    公仪音抿一口杯中酒酿,眼中幽光点点。

    没有人知道,若论琴艺,她甚至胜于以善琴之名闻名于建邺的瑶瑟。

    别小看wuli阿音了,她可是很有才的~

    第029章 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

    公仪音出生时,她的母妃顾贵嫔正同安帝在宫中欣赏歌舞,适值莺歌燕舞之际,顾贵嫔突觉腹中一阵疼痛,忙请来宫中医女和稳婆,于殿中产下一女。

    帝见女婴生于此时,甚觉有趣,遂赐名为音。

    当今世道,于琴棋书画上最能体现一个人的修养。是以世族子弟虽不求人人精通,但必有所涉猎。而皇族,本就底蕴不够,自然想在这些技艺上花费大力气,以弥补自身气质风仪的不足。

    正如其名,公仪音自小便在音律上展现出极高天赋,安帝甚喜,特意请了名师教导她琴艺,不出几年,已大有所成。

    公仪音精通多般乐器,其中又以古琴最为拿手,只是她一向只弹来自娱自乐,除了安帝和宫中数人,甚少人知。

    珠帘后铃铛清音响起,瑶瑟娉娉袅袅走出,行到三人面前又是一拜,语声清婉,“瑶瑟献丑了。”

    谢廷筠轻笑,举起酒杯微微晃着,看向秦默道,“熙之觉得如何?”

    “余音绕梁,果然名不虚传。”秦默淡答,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瑶瑟面上容光一亮,垂眸掩下眼底的喜色。

    秦九郎清贵尊华,金口玉言的点评能抵百金。今日秦九郎对她的点评一经流出,明日她在建邺城中的名声又会高几分,叫她如何不喜?

    她忙盈盈一拜,笑意清浅间面若桃李,“蒙九郎不弃,瑶瑟不甚惶恐。”

    公仪音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垂下眼帘,喝了一大口沉梦。美酒入喉,竟不复方才的甘洌清醇,只觉苦涩不已。

    瑶瑟整了整衣裳,在长几旁跪坐下来,长长的曳地裙摆在身后如层云般铺开。

    她拿起酒壶,替几人将酒杯斟满,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素手举杯浅笑道,“素日多蒙郎君照顾,瑶瑟敬诸位郎君一杯。”

    谢廷筠举杯与她遥相一应,唇畔微勾,眸若辰星。秦默一点头,也举杯喝了一口。

    公仪音心情郁郁,举起酒杯,也欲再饮。秦默侧眼看了她绯红的脸颊一眼,清雅出声,“一杯。”

    公仪音微眯了眸子回望过去,“你说什么?”这般直直望去,颊边酡红之色愈显,说不出的风流意态。

    秦默伸手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你方才说了,只饮一杯。”

    这话一出,房中突然变得落针可闻。

    瑶瑟满脸错愕地看着秦默,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清冷如秦九郎,居然有主动管起他人的一天?她的目光状似不经意间在公仪音面上一扫,这位宫无忧,到底是什么人?

    谢廷筠漆黑眸色一转,以肘托着下颚,唇畔轻勾淡挑,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浮起,“熙之,怎么不见你这般关心我啊……”

    秦默冷然地睨他一眼,“他醉了,我还得想着怎么向重华帝姬交差,你醉了,怎么着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谢廷筠被杯中酒液一呛,重重咳了几声才平复下来,满脸幽怨道,“熙之,你不能这么对我……”

    秦默将酒杯放至唇边,又抿了一口。不知是不是错觉,公仪音看到他唇畔,有淡淡的笑意浮上。

    她后知后觉红了脸,轻咳一声道,“那……我不喝了……”

    瑶瑟惯会察言观色,见气氛有些许诡异,转了转眼眸,笑着接过话头道,“原来宫小郎是重华帝姬府上之人,幸会幸会。”说罢,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公仪音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多说。

    对这个瑶瑟,她喜欢不起来,总觉得她那双看似清澈明透的眼眸中,藏了太多东西。她或许,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那般无害。

    见公仪音不甚热络,瑶瑟垂眸掩下眼底的幽深,知趣地不再多话。片刻,她抬头看向谢廷筠道,“瑶瑟近日练了曲广陵散,想请几位郎君指正一番。”

    公仪音眉头轻挑,广陵散慷慨激昂,气势宏伟,并不如高山流水那般好弹奏。再者,瑶瑟是女子,还是欢场女子,能不能奏出曲中的宏伟壮阔之气,还真难说。

    得到谢廷筠应声,瑶瑟起身袅袅走到珠帘之后,手指轻抬,奏起了广陵散。

    “熙之,再过几日便是王夫人的生辰了吧,你可想好了送什么?”

    公仪音竖起耳朵听着。

    谢廷筠口中的王夫人,是秦默的母亲,秦氏嫡支当家主母。这个时代民风开放,女子的地位较前朝已有所提高,所以其成亲后仍可沿用本姓称呼。

    四大侨姓士族盘根错节,互结姻亲,秦默的母亲王宓便是王氏女。

    和着悠然飘荡的琴声,秦默指节扣了扣几案,面上神情未变,“子沐,我母亲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

    公仪音懵懵懂懂地听着。

    前世的记忆中,对于王氏这个名义上的阿姑,其实并没有多少印象。因婚后秦默便住到了帝姬府,她又是帝姬身份,所以同王氏并未打过多少交道。只隐约记得容颜甚美,性子却是清冷傲然,有着世家女子特有的骄矜之气。

    只是,听着秦默这口气,似乎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谢廷筠叹一口气,眼角眉梢间微有落寞,“我是真想不明白,你这般优秀的人,王夫人对你却……”他自嘲地一笑,“咱俩要是反过来便好了。”

    秦默轻笑一声,如葱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酒盏,没有接话。

    公仪音抬眼瞧他一眼,他的眸色依旧浓黑如夜,眉宇神色间的淡然之色,未有丝毫改变,只有那轻颤的睫毛,泄露了他心底几分情绪。

    “你可知,十二郎近日花重金购了一株番邦流入的红珊瑚树,似乎预备做贺礼献给王夫人。”谢廷筠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秦默略一沉吟,淡然出声。

    “怎么?”谢廷筠微有不解。

    “前几日我在光德坊查案,曾遇到过阿衍,现在想来,他当时该是从西市来。”

    西市就位于光德坊西侧,是建邺城中繁华的集市区,其中商品虽不及东市贵重华美,然常有外邦珍宝流入,因而更容易找到一些稀奇的物品。

    谢廷筠面有忧色,刚待启唇,却听得珠帘后发出“铮”的一声刺耳声响。

    *阿姑就是婆婆的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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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0章 变故

    公仪音正凝神听着秦默和谢廷筠的谈话,猛然听到这一声,不由吓了一大跳。

    她转头朝珠帘后看去。

    帘影绰绰间,她看到瑶瑟涨红了脸,眉头皱成一团,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公仪音视线下移,便瞧见琴身上有一根冰丝琴弦断了开来。

    原来是用力过猛将琴弦给弹断了。

    真是过犹不及啊,公仪音轻叹,微微摇了摇头。

    广陵散一曲,对指法和弹奏力度要求都很高,一定要注意把控好那个度。轻了,不能体现出曲中的恢弘大气,重了,则容易显得嘈杂,修饰过重。

    瑶瑟一看便是没练多久的,她怕是没想到今日秦默会来,只得咬咬牙勉强上了,以期在秦默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吧,可惜弄巧成拙了去。

    虽然公仪音此刻似乎并不该开心,可她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瑶瑟坐在古琴后,双拳紧握,指尖疼痛传来,心中懊悔万分。早知如此,一开始便不该逞强,这下失了分寸,反而功亏一篑了。

    她长长吸一口气,心中虽不甘,却也明白这时候恰恰不能失了仪态。迅速调整好面上表情,从珠帘后走出来对着三人深深一福,“瑶瑟学艺不精,让几位郎君见笑了。”

    她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惭愧,却又不显得妄自菲薄,和着她身上叮叮当当的铃音,恍如一阵清风拂过人的心田。

    谢廷筠笑言无碍,眉梢一扬,说起了旁的事,“听说轻絮近来在苦练琵琶?”

    此时琵琶刚从西域传入南齐没多久,建邺城中会的人自然屈指可数。

    轻絮同瑶瑟一样,亦是这明月夜的乐伎,听说她前些日子花重金购了把琵琶,誓要成为建邺琵琶奏者第一人。她二人虽然同为明月夜的台柱,但论琴技,轻絮并不如瑶瑟,因而才想要另辟蹊径吧。

    谢廷筠不久前听说了这事,以他的性子,自是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