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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节

      国师不得不再次与他对视,两人目光交接,彼此的锋芒一撞,宛如电光火石的交击。一个神清骨秀,一个英姿飒爽,谁也不遑多让。

    国师摇头道:“你很狡猾。看来任何人想要利用你,都会很难。”

    冷山道:“只是清醒罢了。”

    国师仍是那清冷优美,不傲不狂的模样,他风姿娴雅,态度却很刚硬。他开口道:

    “本座可以承诺,汉中是为晋国而取。待返京之后,必将兵权还于新帝。”

    冷山不说话,他只是盯着国师看。那眼神传达出来的意思是:我怎么信得过你?

    国师脸庞掠过一道清光,话锋忽转,目光倏然一利:“但二十五万亲兵,却不能就此葬送性命于云晟这等舞智弄权之辈手中,本座需要你的白鸟营。”

    温炉沸腾了,添满了佐料的酱红色汤汁如血,汩汩地沿着边缘流出来。

    ……

    大半夜里,雨势减缓,斜斜打在窗棂。

    白鸟营的女兵营房里,顾柔、祝小鱼、向玉瑛、邹雨嫣四人正围坐榻上,也在烫温炉。

    邹雨嫣一边往炉子里投野菇,一边骂祝小鱼:“这要是让阿至罗军侯发现,你全得给我担着!”

    ——是祝小鱼睡到半夜喊着肚饿,非要大家伙起来搞这个温炉吃夜宵,然而她这个提议非但没有挨到大家的批评,还一致得到了赞成,原来夜里天冷,每个人都有些冷饿。于是顾柔和向玉瑛便去伙房弄来食材,祝小鱼负责搞来泥炉,邹雨嫣什么也没干,却也加入了烫温炉的行列。

    “好了,你就别怪她了。大冷天饿得快,吃一点也没什么,”向玉瑛扬了扬手里的竹筷,“据说男兵营里雷亮他们也经常这么搞,阿至罗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别较真。”

    “我懒得同她计较。”邹雨嫣说着往汤里丢了个鸡翅尖进去,觉着香味不够,撒了点辣椒碎进去,搅了搅。

    顾柔用小铲鼓捣一阵:“炭不够了,小鱼,去弄点来。”

    “哎。”祝小鱼说着就出屋去,跑得太急,门也忘了关,带进来院里的一阵冷风,还夹着小雨丝儿。冻得邹雨嫣裹紧了身上的棉被,怪道:“这娃儿性子真是糙……”

    向玉瑛道:“不过,话说回来,阿至罗最近都没怎么来查过房,是不是营中又有新任务了?”

    邹雨嫣道:“也许他是想突然干一票大的,很久不查,突然来查,然后查到我们在烫温炉……”

    她话音未落,走廊外面便传来噔噔噔噔急促的奔跑声,几个女兵都变了脸色,面面相觑——该不会好的不灵坏的灵,阿至罗真的来查房了罢?

    门吱呀一声被撞开,是祝小鱼,气喘吁吁出现在门口。顾柔等人脸色一松,邹雨嫣叹气道:“祝小鱼,你能不能别吓人!”

    顾柔问:“小鱼,你的炭呢?”

    祝小鱼脸色发青,上气不接下气对她道:“伍长,你救救冷司马吧!”

    顾柔一讶:“冷司马怎么了?”

    “今天傍晚大宗师升帐集合将校,说要攻打汉中,只有冷司马一言不发。便被大宗师扣押了下来,现如今大家伙都在传他触怒了大宗师,要斩他的头呢!”

    顾柔和邹雨嫣闻言,俱是脸色大变,邹雨嫣手里头一粒牛肉丸掉回了汤锅。没等祝小鱼再开口,顾柔便披衣起身,跳下榻来,套上军靴匆匆出了屋。

    邹雨嫣急怒攻心,问祝小鱼:“军中斩将须按军令,冷山是朝廷军官,怎能说斩就斩?慕容情这是要造反了?”

    祝小鱼拨弄手指道:“也没有斩啦,就是被叫去谈话了……”

    向玉瑛见她支支吾吾,厉声道:“小鱼,这等大事不能含糊,把话说清楚。”

    “哦,”祝小鱼道,“我听见雷亮他们在说这是大宗师在给冷司马设鸿门宴,我问什么是鸿门宴,他们说就是要斩头的宴……”

    “这不就是大宗师请冷司马赴宴吗?”向玉瑛责备道,“祝小鱼,你怎么乱传话呢?”

    祝小鱼噘着嘴想了想,道:“俺只是设想了一下子。”

    “你想得太多了!你这不是添乱吗?”向玉瑛正要追上去,忽然迎面和走廊里拐进来的一人撞上。

    对方满身雨水和风尘,率先发出一声娇滴滴的抱怨:“哎唷,谁呀这么心急火燎,该不会是那冒失鬼祝小鱼罢?”

    祝小鱼在后面目瞪口呆,唤了一声:“翘、翘……”

    向玉瑛抬起头,也惊异地望向来人。

    美人儿摘下了斗笠,冲着二人轻盈一笑,熟悉的越人口音:“好久不见了,玉瑛,小鱼,你二人可还好么?”

    如花似玉的脂粉脸蛋,正是水灵灵的陈翘儿。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预告:小柔以为冷司马要被大宗师杀了,跑去英雄救美

    另外陈翘儿也是有cp的……也是一个马上复出的角色,大家猜不到吧,对手指……

    第163章 |文学3.0

    174

    雨势由缓渐渐转急, 夜色变得阴沉。

    顾柔匆匆赶至宫苑楼台,那摆满残羹冷炙的席位上, 却已不见国师和冷山。

    她走近了看,只见竹篾织成的长席上垫着羊毛毯,毯子上有一滩血,酒杯翻倒在地。

    她急忙伸出一截手指去蘸那梅酒, 冷透的酒液沾指发黑,拿近了一嗅, 便知有毒。

    顾柔不敢置信, 仰起头,只见天空大雨如注,在廊檐下汇聚成瀑布帘幕,天地一片漆黑。

    她惊得询问一旁卫士:“冷司马呢?”那卫士却如同雕像冷肃无声。

    顾柔心惊肉跳, 她放开脚步,沿着廊檐找寻, 渐渐快跑起来,越跑越急,衣袍如同一簇飞舞的火焰,急切地叫唤:“冷司马, 冷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