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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回将军..我听那常年伴在七皇子身边的承德公公说,说七皇子是在厨房中亲自下厨,承德公公气愤的很,还说什么了不起的生辰如此何德何能,竟能让主子亲自下厨...”

    “这...你退下吧,任由他们吧。”

    皇甫司文眼下也懒地再去管这些年轻一辈的儿女情长,光是眼前这光怪陆离叫人看不清的现状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眼下也无暇分心说其他。

    明日,他便要亲自去夏丘国敌营看一趟,管他是真心实意地求和宴也好,亦或鸿门宴也好,是敌是友,他明日便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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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生辰快乐。”

    她二姐这般悠闲地瞧着二郎腿,捧着杯新鲜煮出来的热茶,这般看了她一眼,如此怡然自得。

    容七眼巴巴地看着她,看着看着,这样过了半刻还是未曾见她二姐有什么掏东西的动作,容七怒了,但也不敢明着怒,只是陪着笑:

    “二姐二姐,我的礼物呢?”

    “礼物?” 二姐杏眼微睁:“我不是早就给你了?”

    原来如此,她可算想起来了,上次去市集时她二姐这么随意扔给她的几件罗裙便是她今年的生辰礼物了。

    “便只有那么几件衣裳?” 她佯怒,瘪瘪嘴以示不满。

    二姐也很从容:“不然你且要如何?”

    好嘛,容七这一世有些愚钝了,明知她这二姐是怎么地爱钱如命,眼下这几件罗裙怕也是从刀子嘴里死掐出来的了。

    思及此,她也懒地再纠结这些个身外之物,反倒是以手托腮靠在桌边。

    达礼为她端来些新鲜的果子,安慰道:

    “说来也是三小姐您气运不行,一年一次的生日,怎么就恰好来到了这等鸟不生蛋的地方,身边也没个人好好庆祝,您这般沮丧也是应当。”

    殊不知,她哪里明白容七真正苦恼的岂是这些个东西呢?她所想的,不偏不倚,却是三天前那个夜里容阿呆曾同她说的那番话罢了。

    “七七,我得走了,三日后,往西五里处的城隍庙里见。”

    小孩说这话时已然站起了身子,如此颀长,容光焕发地看着她,好似确信她这个约是一定会去赴似得。

    容七默,这个约她是去不得的,若当着去了,怕也只是给了他一个继续纠缠不清的借口与避风港,她自然去不得。

    她一定不会去的,也许...

    思及那夜他青丝微荡缱绻诉情深的模样,又想起这段时间来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混乱关系,容七烦躁地挠挠头颇是无奈与困惑,一闭眼,便是那张再也不能用‘小孩’两个字相概括的脸,一睁眼,却有高岭之花默默地出现了。

    不对,来的不是高岭之花,却是高岭之花身边最为忠诚的护花使者——大庆第一忠仆,承德公公。

    “主子找您有些事,劳烦您移驾主子帐中。”

    他这话就算说得再为客气,容七还是能明显听出他这人的不悦与无奈。

    容七不是君子,但也爱成人之美:

    “劳烦承德公公转告七皇子一声,容七身子不适恕难奉陪。”

    话毕,承德眼中那小星星可藏都藏不住,当即领了命离开。

    容宝金道:

    “怎么,当真不喜欢了?”

    容七如临大敌:“哎哟我的好二姐啊,您可莫再埋汰我了。”

    容七这模样,抗拒显而易见,容宝金心中也明白了一二,只默默地感叹,何以这事情会演变至此,堪堪算得上是本末倒置,天地互换。时光若要再往前推一年半载,届时容七与玄凌之间,正好印证了那句话:

    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却不想,短短一年的时间,这‘落花’与‘流水’二物,却结结实实地互换了位置,直叫人唏嘘不已。

    只不过啊,玄凌此人,一旦用了心,怕也非善茬。

    果不其然,时间相隔不过小半个时辰,满面愁容的承德公公又折返了回来,脸色明显很难看,话语里也强硬了不少:

    “我看您啊还是乖乖地去一趟吧,主子说了,您若是不去,他便亲自来您帐中寻您,你说呢?”

    她二姐浅笑一声:“罪孽,罪孽。”

    看来这场鸿门宴是必须要去的了,一路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便到了目的地。

    容七望着桌上摆放着的几道家常小菜与那正中间端坐着,仪态满满的人。那些菜很是恰巧,恰巧是她平日里所爱,而玄凌身后那半藏不藏露出来的半截围裙,又着实让容七抖了抖身子。

    “来了?坐吧。”

    面前的菜算不得色香味俱全,至多不过寻常水准,但容七握着筷子的手还是抖地不能自已,抖啊抖,决心下了半天,还是未曾下过筷。

    不怪她世俗没见过世面,她只是怕自己这一筷子下去了,就要把这几盘菜外头四处缭绕的仙气给飘散。这委实太难得了,那眼高于顶的高岭之花竟也有如此这般,堕入凡尘,进了厨房这等地方了,最要命的事,这居然还是为了她所做。

    委实难得难得,比在街上瞧见三条腿的男人还要凤毛菱角些许,这若是换在前世,容七怕早已经将这几盘‘仙物’插上香,每日每夜供奉祭拜,且还要派个人来看守罢。

    现在容七显然要镇定不少,虽然手抖这一点她没法抑制,但容七很努力地让自己那颗砰砰跳的心尽量保持寻常,尽量地使它更为’见过世面‘些。

    面面相觑,他只是浅泯了一口清酒:

    “不吃?”

    容七咽了咽口水,态度还算坚定地摇摇头。:“不吃。”

    他倒也不再说什么,气氛很是僵硬,容七斗胆瞧他一眼,他垂着眼睑看不清喜怒,倒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

    过了一会儿,饭菜渐凉,却相顾无言。

    这般尴尬的氛围委实磨人,偏偏容七正是这场尴尬事的缔造者,便更加难熬了。

    桌上的茶水被她喝了有大半壶,总算有了尿意。

    容七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了个离别的理由,这方站了起来,小心翼翼故作难色:

    “你看不巧,我这身子——”

    “承德” 却听玄凌突道,承德也进了门来,玄凌目光往下看了看桌上已然凉透的饭菜,后者会了他意,点了点头,将那些菜给撤了下去,容七因着好奇追出去,在瞧见账外正将那些‘仙物’系数倒在馊水桶后,她回转过身子佯作可惜:

    “这便不要了?咦,留着下一顿再吃不好吗?怎么也是您第一次的劳动成果嘛。”

    他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既然无人品尝,又有何意义。”

    第82章 何以致拳拳

    因着他这句话, 容七总算品出了一些愠怒在里头,容七奉行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天之内可不能同时惹他二次,狗急了还要上墙呢,何况他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呢?

    因而她只是干巴巴地笑了笑:

    “哎,我这不是身子不适嘛, 绝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好看嘛。”

    她本想趁乱提一提自己身上这三急之事, 但见他这般风雨欲来的模样也认怂了, 很是焦灼地坐回了凳子, 后悔死了方才何以如此猛灌了这么一大壶热茶。

    尿意得不到纾解,便要坐立不安些,偏偏玄凌又陷入了沉默, 强压住那一抹悄然冒出头的火花,他脸上突地生出一抹释然与闲适, 这让容七顿觉不妙, 方见他将原本把玩在手心中的小小茶杯往桌上那么一放, 看了她一眼:

    “我早该知晓的, 七七,你的性子其实倔强的很,一旦认清了某些事儿, 便是再无回旋的余地,这般不撞南墙不回头。”

    怎么,还莫名地生起了许多感悟不成?

    容七继续坐立不安,静候他接下来的话。

    “你便真不肯原谅我, 回到我身边?” 而后她听见那一向都高傲的,自持的玄凌这般望着自己,半是无奈半是妥协地问道。

    站在容七的角度,他便恍如一只浑身是刺的刺猬突地选择了背过身去将自己最为脆弱的肚皮晾于青天白日下,而她站在这青天白日之下,站在它身边,掌握着它的生与死。

    他这般妥协模样,容七怎能没有一点动容?那渐渐发抖的手便是最好的证明,因而她在思考着如何一击将他击倒的法子时,也少见地郑重其事了些。

    但容七性子也懒,在这方面也懒地再去虚与委蛇什么,因而也镇重地,强忍住那喷涌而出的尿意,摆出了她现阶段能摆出的,最为正襟危坐,严肃不可侵犯地一张脸来:

    “不能的。”

    她曾在这一世的某一夜闯进容家祭祀列祖列宗的房中,对着那些个,她的老祖宗们,那些前生因着她无辜死去的人们磕了足足三个大响头,表明了立场。

    话已出,自然不该收回。

    容七其实想说的还有很多很多,诸如那些个她曾在午夜梦回时最为细腻的情绪,诸如那些个,她曾暗自挣扎过,拥有过的痛苦与绝望。

    她好像也在期盼着这么一个场面,他匍匐在她前方,为自己所做过的罪孽而忏悔,而道歉,以祭她容家百余条血案。

    容七以为自己将很开心,因着自己总算以另外一种法子来实现了报仇雪恨这四个大字,可真正到了这么个时候,原来是高兴不起来的。

    因着她突地生出了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感悟,许是因着玄凌,也许是因着他之外的,那些个她生命中值得感慨的时候,她的世界因着玄凌的这一妥协忽地豁然开朗了起来,挡在她眼前的薄纱突地被人轻轻撩开,对方笑眼盈盈,好像一直都在候着她,一直一直地,现如今终于为她所见。

    容七选择了如此沉默的原因,最大的一点在于:

    她尿急啊。

    容七眼下也懒得再说那些客套话了,这厢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地起了身子,道:

    “我先去如个厕……”

    他的眉毛往上挑了挑,也不再说什么,容七火急火燎的也等不到他的回应,便推门而出了。

    幸而茅厕建的并不远,小走了几步便到,一阵欢快淋漓的宣泄后,容七走出来,看着天上这乌压压的一片黑,驻足停望。

    原来不知不觉,天已经黑成这样了,她的生辰今年也这样毫无惊喜的度过了。印象中似有人在她耳边轻叹:

    “七七,可我希望你来。”

    那晚的月色也很美,乌泱泱的一片天,看不到一点月亮。可容七仍然觉得它很美。

    她在考虑要回去睡觉呢,还是继续回到帐中同玄凌斡旋,或许还有第三条路,容七却想的头疼。

    虽面上看不见,但容七的内心还是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与挣扎,堪堪算得上是人生之最,一黑一白,两个小娃儿在互相打架,打着打着不分敌我,撒气似的抱着一团,许久也分不出胜负。

    容七觉得这样也不是个法子,于是推波助澜推了他们一把,结果出来了,却让容七如临大敌,拼命想逃。

    她故又往着玄凌的帐中前进,脚下却宛如千斤重,若要后退,那条布满荆棘的路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般前有狼,后有虎的夹击中,逼得容七不得不狠下心来做个抉择。

    几番挣扎下,黑白双方也打得累了,倦了,容七也凑了个热闹虚虚叹气一声,折返。

    因着刚入夜,帐中蜡烛未熄灭,她二姐同那两个丫鬟正席地而坐,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见她回来了,便打趣道:

    “怎么?这就回来了?”

    却看容七恹恹欲睡模样,朝着那装满衣衫的匣子走去不声不吭地摸出了几件罗裙,四番对比下,选了件称心如意的,躲在屏风后头悄悄换了衣。

    再出来时,也算清秀不少。

    达礼见她不吭一声地又要出去,心中好奇心作祟,多嘴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