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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节

      说到这关键之处,孟知祥不由叹息,他回到主位坐下,示意苏愿也落座,这才道:“便在本帅发军的前后,郭威率万州军万余,乘舟船、经大江,而至涪州。旋即遣使入渝州,劝降渝州刺史,兵不血刃拿下渝州,随后,主力过渝州而不入,直奔合州。故此,直到万州军兵临合州城下,合州才惊觉局势不妙。当其时,潘仁嗣距离合州,已不过大半日路程。郭威遂以步卒围合州,亲率马军,奔袭潘仁嗣,与其激战于野。未及半日,我军阵大乱,潘仁嗣不忿郭威之勇,上前逆击,为其所重创,而今,昏迷不醒,性命堪忧。”

    “郭威悍勇,率部一路追击,不惜孤军深入,杀至赤水方还。此一役,我五千精锐,死伤殆尽,生还者不足千人!”随着对战事的叙述,孟知祥脸上逐渐没了忧色,反而情绪激荡起来,“随后,郭威回师合州,一战而下。”

    脑海中演练出此战实景,苏愿只觉得两腋生风,寒意顿生,“那郭威,竟然如此骁勇?这般用兵,让人无言!”的确无言,无言以对,只能佩服,但佩服的话,苏愿无法说出来。

    “其疾如风,侵略如火。郭威用兵,的确深得此八字精要。”孟知祥不吝赞赏,眼中有忌惮,也有欣赏,更有更深层的难以言状的东西。

    “事已至此,大帅准备如何应对?”这是苏愿最关切的问题,他想,这大概也是孟知祥叫他来的原因,意欲与之相商。

    苏愿想错了,孟知祥叫他来,的确是有这层用意,不过在他来的路上,孟知祥心中已有了定论,此时不急不缓道:“郭威占据合州后,只有三种选择:一者,北上增援遂州,助夏鲁奇拒敌,与武信军合军——此举谓之正面推进;其二,挥师西进,或者上攻资州、普州、简州一线,借此直接威逼梓州与我成都——此举谓之偏师急进。或者下掠昌州,进至泸州、戎州一线,联合此地守军,顺嘉州而上,压迫我西川转腾空间——此举则是谋求大势;第三,据守合州,此举谓之稳扎稳打,以图后举。”

    苏愿沉吟道:“正面推进,是堂堂正正用兵之法;偏师急进,可收震慑两川之效,逼迫两川收缩战线,说不得,使我调回攻遂州之军,却也有自陷险地之虞;谋求大势,局面上最为有利,却是辗转作战,战线拉得过长,且与遂州、剑门相距过远,不好与唐军主力呼应;据守合州,既能声援遂州,又能调动两川,还能观察局势,寻求有利战机,可谓后图甚大。”

    说完,问孟知祥,“大帅认为,郭威会如何进军?”

    第557章 耻与贼相识,不与寇同生(三)

    “楼船夜雪瓜州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古人诚不欺我,这散关的确神骏。”李从璟扶额而望,被眼前的散关山川所吸引,不禁发出一句感慨。时值八月底,天气凉爽,秋意渐浓,山野上苍松劲柏,枝叶泛黄而未凋,间或山风阵阵,秋叶飘飞,的确美不胜收。

    时至今日,李从璟率领的五万禁军主力,总算到了散关之前。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好,的确好诗句!”李从璟身旁,冯道捻须而赞,继而显出纳闷之色,“只是不知此句乃哪位先贤所做,道却是未曾听闻。”

    这回大举伐蜀,乃是帝国盛事,故而出征阵容也堪称豪华,冯道如今职领两川宣抚使,职司战后的抚民工作。

    李从璟情知漏了陷,略显尴尬,随即又不以为意,理直气壮道:“忘了。”

    “忘了?”冯道大感惊异,见李从璟无意继续作答,虽然觉得可惜,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对方是秦王,这样的理由虽说让人难以置信,然而他能拿对方有什么办法?

    既然在李从璟这里找不到答案,冯道便拉着身旁的齐己询问,对方的博学多识,便是冯道也深为钦佩,故而希望从老和尚这里找到蛛丝马迹。

    老和尚齐己脑袋摇得拨浪鼓也似,“贫僧也未曾听闻。”这回他随军出征,乃是辅助冯道而来,两川之地佛教兴盛,他有的是用武之地。

    这让冯道既是纳罕又是纠结,他和齐己都是饱学之辈,天下诗书,连他俩都不知道的,凤毛麟角,况且这般诗句,不该籍籍无名才对。

    李从璟眼见冯道不停捻须,扯得胡须都断了,对方也丝毫没察觉,不禁暗道一声惭愧,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转而对身旁的剑子道:“这终南山上,有个去处,名为全真教,乃道门兴旺之地,彼处或许有不少剑道高手,剑子可否有兴趣前往一观?”

    “全真教?”剑子略微蹙眉,思索了半晌,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李从璟大感诧异,心想莫非此时全真教还未兴起?

    见剑子怔怔然然,李从璟起了顽童心思,当即讥讽了对方一句:“闻所未闻?孤陋寡闻!”

    剑子朝李从璟看了一眼,很快便从对方的神情中发现,对方这是有意奚落他,当即偏过头去,淡淡哼了一声,不与李从璟计较。

    这厮在秦王府呆了两年,整日无所事事,悠闲自在的如同林中鸟雀,让李从璟每每见了,都有些眼红,剑子倒是闲情雅致了,可秦王府成了人家的鸟巢,作为主人的李从璟难免很不愉快,是以平日里有事无事,便会巧言令色,试图去激起剑子的心境变化,让他发怒、郁闷,并以此为乐。

    只不过,就如现在,往往不能如意罢了。

    这回发兵两川,剑子死皮赖脸要随行,李从璟也没拦着他,这种江湖人,对大地山川情有独钟,却偏偏还能乐在其中,不像李从璟,整日忙于政务军务,便是想纵情山水,也是不得清闲,也难怪他羡慕对方。

    “算起来你呆在洛阳也已两年有余,这么久不回山门,不会有问题?”李从璟正儿八经的问剑子,这个问题他是真有些奇怪。

    不过剑子当即柳眉一竖,瞪着李从璟,“你嫌我在秦王府白吃白喝,要赶我走?!”这话要是换成常人来说,或许会有自卑之意,但在剑子这里,全然没有这层意思,完全理直气壮。

    李从璟真不知剑子的脑袋是什么做的,见对方抵触的态度如此坚决,只得摊开双手耸耸肩,“你还吃不穷孤,孤是担心,你这一大把年纪了,不务正业,往后没哪个小娘子愿意嫁给你。”

    说罢,很是开怀,笑出声来。

    剑子更是恼火,白润如玉的脸都气红了,拿杀人般的眼神刺了李从璟半晌无果,恨恨转过头去,“不要你管!”

    大军伐蜀,陈仓是囤粮所在,众人未过散关,还在陈仓境内。说起陈仓的风土人情,冯道悠然道:“伏羲所治,炎帝所生,黄帝所都,陈仓,自古便是精华荟萃之所,也是兵家要地。建兴六年,孔明出散关,围陈仓,而曹真据之。类似战例多不胜数。殿下,今我伐蜀,陈仓既为囤粮之所,不可不重兵设防。”

    李从璟微笑道:“剑门已克,蜀兵如何袭扰我陈仓?冯公过滤了。”

    说话间,有信使归来,禀报前线战况。

    李从璟接过信报,就在马背上展开,迅速浏览一遍,看罢,对冯道等人道:“北路军前锋李绍城、李从珂、石敬瑭部,已合兵一处,驻军北山山下,明日便会攻打剑州。”

    这份军报并没什么紧要之处,李绍城在信中提了一句,观剑州守卫颇为严密,接下来恐有恶战,不过同时也表示,必定奋勇夺城,以使李从璟率禁军渡过剑门关后,能直接进驻剑州。

    另外两份信报则显得重要得多。

    一者说了阆州城破之事。

    阆州如此迅捷被攻破,出乎众人意料,莫离道:“李绍斌既然攻下阆州,必定分兵驰援剑州,由是可见,先锋接下来处境怕是不太妙。”

    “不仅如此。”李从璟扬了扬手中的另一份信报,肃然道:“李绍斌增兵剑州已成事实,他遣了部将王晖前去。另外,孟知祥得知剑门失守,大为震动,派遣都指挥使李肇,率军五千,星夜往赶往剑门驰援。”

    “万州军进展如何?”问这话的是杜千书,这回李从璟伐蜀,将他也调来随行。虽说演武院向来由杜千书坐镇,然则演武院目下毕竟已经步入正轨,无需他时时盯着,再者,伐蜀事大,李从璟自然要带齐幕僚,不仅杜千书,桑维翰、卫道、王朴等人,都随行在侧。

    ——伐蜀是大事,事若成,也是大功,李从璟自然要带齐班底,让诸人皆能分到功劳。

    “郭威占据合州后,按兵不动,并未轻易出击。孟知祥闻变,派遣李筠率军四千,并及令李仁罕自遂州分兵一万,由赵廷隐统领,两者合聚一处,共同攻伐合州。”李从璟说道,“最新信报,未言及战况,还不知情况如何。”

    “李仁罕竟然自遂州分兵一万?”桑维翰颇为惊讶,“遂州战况如何?”

    李从璟收了信报,看向大散关,道:“夏鲁奇迎战李仁罕,激战多日,胜负未分。后闻阆州城破,遂州震动,夏鲁奇为打开局面,激励士气,令部将康文通出城袭营……不曾想……”说到这,眼眸陡然凌厉。

    不曾想如何?众人心中一时震动,都不知是何等的战况,才会让李从璟脸色如此不好看。

    没让众人疑惑多久,李从璟缓和了神色,声音平淡下来,继续道:“康文通率部投敌。”

    闻听此言,众人皆变了脸色,愤恨者有之,震惊者有之,桑维翰骂道:“蟊贼竟敢叛国投敌,丢尽我大唐儿郎脸面,太过可恨!他日若能擒拿此贼,必要啖其肉、饮其血!”

    李从璟看了桑维翰一眼,未及说话,王朴问道:“康文通投敌,对武信军损失、打击必定甚大,不知之后情况如何?”

    李从璟道:“随康文通出城的,有名史彦超者,乃演武院学员,眼见康文通卖国之举,大为震怒,愤而挺槊,于乱军中挥马前驱,逆击贼军,将康文通斩于马下,携其首级而还!”

    说罢,李从璟闭目长吸一口气,似在体味当时战况之乱,壮士奋躯杀贼之勇,半晌,睁开眼继续道:“如是,武信军虽损失部分将士,而士气并未下降太多,加之夏鲁奇亲身陷阵,杀敌不退,故而城池堪堪守住。”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间凶险,便是听闻,也觉得骇人,更不用说身在局中者,当时情况可谓危急万分,正因如此,众人极为佩服史彦超的勇武、夏鲁奇的坚韧。

    桑维翰当先击节赞叹:“史彦超?真我大唐猛士也!”

    杜千书脸色通红,“未坠了演武院的名声!”

    莫离啪的一声打开折扇,摇了两摇,道:“有夏鲁奇为帅,史彦超为将,遂州暂且无虞,当此危难之际,猛将横空出世,是天佑我大唐!”这番话意在稳定人心,实则,遂州战况不容乐观。

    李从璟扯了缰绳,策马前行,“传孤军令,加紧行军,早日赶赴剑州!”

    传令兵应诺一声,自去传令不提。当日,禁军出大散关。

    在李从璟率军进入剑阁前,有两支人马,先后汇入了大军队列中。

    这两支人马,由两个刺史带领——阶州刺史王宏贽、泸州刺史冯晖,两人所带兵马,李从璟将其编入后军,为大军看管辎重。

    禁军驶过剑门关前后,李从璟专门去查看了永定关、剑门七寨,这些地方仍旧残留着静难军与敌鏖战的痕迹,关寨内外,墙上的被火熏黑的礁石,被砍出凹痕、缺口的砖石,砖缝间的血迹,都清晰得很,犹可想象当时战况的激烈。

    若非有军情处地图提供的偏道,这剑门关的战事,无疑会惨烈更多。更有甚者,不会这般轻易将剑门拿下。

    李从璟看望过李绍城留在这里的伤员,抚慰一番,便去了一座墓园。

    之所以是墓园,而不是陵园,乃是因为两川战事未结,陵园还来不及修建。

    这座墓园,非是军士之墓,而是军情处身亡者之墓。当时,赵象爻携带两川地图奔逃,后有大量追兵尾随,进入大小剑山后,因伤员不少、山道难行,众人奔逃不及,随行锐士遂分成数批,以一两人为一组,自愿留下断后,用血肉之躯为地图送出争取片刻时间。

    随赵象爻从初始地离开的五十来名锐士,只有四人活着走出了剑门,生还者,真真切切的十不余一。

    “赵胜云、二虎子……”李从璟从墓碑前走过,默念着墓碑上的名字,听着赵象爻在身旁讲述当时的情景,如感大小剑山都压在了肩上,无比沉重。

    山风拂面,风声如英灵的诉说声。

    “大唐帝国如今也染上了我赵胜云的鲜血!”赵胜云在呐喊。

    “好似你便还记得娘胎的气味一样!”二虎子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在笑。

    碧空如洗,李从璟抬起头,仿佛看到了战死在阆州城长街上的姚洪,他许下誓愿:“来世再为唐人!”

    他又好似看见了在乱军中奔驰的史彦超,驱马挺槊,将康文通斩落马下,吐一口血水,骂道:“耻与贼相识,不与寇同生!”

    李从璟闭上眼,良久,沉声道:“他们,都是大唐的脊梁!”

    ……

    从墓园离开,尚未出剑阁,李从璟接到一封信报,展开书信,他心中一沉。

    纸张一半被鲜血浸透,只一行字,字迹潦草,却笔力千钧,由此可以想象当时情况的紧迫。

    信中内容,言及剑州之战。

    ……

    注:康文通的确是投降了李仁罕。后来遂州战局,发展到“兵尽食穷”的地步。

    第558章 耻与贼相识,不与寇同生(四)

    李绍城攻克剑门关,继而攻下剑门县后,短暂停留一阵,待李从珂、石敬瑭等率领各自镇军赶上来会师,即向剑州州治普安行军,意图一举夺得剑州城,为朝廷大军打造出一个稳固的伐蜀桥头堡,彻底站稳脚跟。

    是日,静难军、护国军、保义军抵达剑州城北,已是黄昏时分,大军遂于北山下扎营,当日夜里,李绍城、李从珂、石敬瑭聚首商议,预备次日天明,即行攻打剑州城,并议定,静难军稍作休整,以护国军、保义军为攻城先锋。

    而在这前一日,在一座名为来苏村的地方,一支刚集结完毕的军队,约莫千余人,偃旗息鼓,悄然出发,取了小道,直扑剑州。李绍城等抵达北山当日,天黑前,这支军队赶到剑州左近,瞧见了北山下的唐军大营,这支军队并未着急进城,或许有其他动作,而是就地隐藏了下来。

    这支军队,隶属西川军,领头的两名将领,一为西川牙内指挥使庞福诚,一为昭信指挥使谢锽,军队原本屯驻来苏村,并无要紧军务,两人闻听了剑门关失守的消息后,震惊之余,商量着,若是让唐军进一步攻下剑州,只怕两川危急,因而不等请示军令,便带了部属,来支援剑州城。

    庞福诚、谢锽两人,带了几名亲卫,抹黑靠近北山,观察山下唐军营地,但见营盘十来里,灯火辉煌,如星海倒挂地面,其间甲士往来巡逻,人影幢幢,白色军帐密集如林,简直就是一座简易城池。

    庞福诚与谢锽面面相觑,虽是黑夜,也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忌惮之色,前者率先开口道:“唐军势大,少说不下万人,我军不过千余,便是你我将士勇悍精锐,以一当十,却也是远远不够。而今天黑,敌不见我,我不见敌,将士们还不知晓对方兵力如此雄厚,一旦到了白日,察觉到敌军十倍于我,怕是你我部曲,皆要逃散而去,一个也剩不下!待到那时,休说救援剑州,你我更是难当罪责!形势如此,进退皆难,如何区处,老兄有何打算?”

    谢锽沉着脸说道:“早先,你我闻听剑门关失手,未及请示军令,便率兵而来,所图为何?不过是救援剑州,以求保得两川罢了!彼时,你我便没料想到,敌军必然势大,而我等兵少,寡不敌众么?之所以来,便是抱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岂有临阵脱逃之理?”

    庞福诚心头凛然,道:“老兄这话,正合我意。先前,郭公率我等伐蜀,未及三月而灭国,何等丰功伟业,结果如何?唐廷之上,君王昏聩,奸佞密布,郭公一心为国,立旷古烁今之功,朝廷不闻不问,竟然密令杀之,使得一代功臣,死于宦官之手!此等冤屈,更古未有!今,我等为朝廷戍守两川,不说有功劳,起码有苦劳,朝廷非但不遣送我等家属入蜀,反而兴兵来伐,却是何等道理!如此刻薄寡义、黑白不分的朝廷,不效忠也罢!今日,你我至此,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谢锽闻言,分外感动,言道:“好,今日你我同心同德,便是火坑也跳得,怕他个鸟!”豪言壮语一番,将话题回到实际问题上来,“眼下唐军立足未稳,还不知我等已到,你我正好趁着今夜,先去劫营,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一者,让对方损兵折将,二者,却也叫这些唐军,不敢轻视我等!”

    庞福诚抚掌称好,振奋道:“老兄此言,正合我意。然则敌众我寡,却是不好一味蛮干。以某之见,当用疑兵计,劫营之时,应大造声势,前后夹击,好叫对方以为我有千军万马,若是能将对方吓退,正好保住剑州!”

    谢锽喜道:“贤弟此计甚妙,正该如此!如是,你攻敌前,我攻敌后,可好?”

    “好,便就此决定!”

    ……

    一场战争,谁也不知将有多少无名小卒,会立下怎样的功勋,又会如何改变本就没有定论的局势,会如何扬名立万成就功业,也不知会有多少成名已久的大将,在扑所迷离的战场上,痛失好局,饮恨千古,成为他人向上攀爬的垫脚石。

    在这片战场上,没有人是主宰,大争之世,任何人都能投入到你死我活的争夺中去,然而,十万众对功业趋之若鹜,却并非人人都有机会,也非人人都有运气,兼得机会与运气的人,必会趁势而起。

    当日夜,李绍城已经睡着,忽的被一阵喧嚣惊醒,下得塌来,静听声音很大,山呼海啸一般,这让他的惊得一身冷汗,拿了横刀,到帐口呼唤亲卫,“何事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