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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他的眼中喷出怒火,几乎要将白亦容烧了。

    白亦容稳坐车中,懒得理睬他,连车帘都没有掀开,便说:“好狗不挡道,平阳伯请让路。”

    平阳伯气得胸脯直起伏,却哆嗦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树倒猢狲散,他今天沦落到这个场景,却是一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送行的人了。

    他当初派人散布谣言,打着就是不可能被抓到的心思,因为传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成千,不曾想那个蔡清史偏偏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一口气将所有人都抓进去,挨个审讯,根本就不畏惧得罪人。法不责众,这条道理在蔡清史这里似乎行不通。

    想到这里,他更是后悔当初没有及时处理掉那些个流传谣言的人。

    不,应该后悔的是不该得罪眼前这个人。

    然而,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的,平阳伯只能自行咽下这枚苦果。而这苦,在数日后他被抄家的时候尝得额外的深刻。

    早已有官兵过来吆喝平阳伯,让他赶紧动身。今上没有特别要求他们戴枷锁,已经是格外的恩赐了。

    平阳伯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得罪这些官兵,只好退到一边去。

    白亦容的马车复又开始走了。

    白亦容很快就将平阳伯这个人抛在了脑后,这个人就算是一条毒蛇,也是被拔了毒牙的毒蛇,翻不起风浪的。

    不得不说,皇上还真的是够仁慈的,没有砍他的脑袋,而是放任他在岭南自生自灭。

    白亦容坐在马车中,想起了近来谢秉章的书信,书信称他已经离开了白沙村,上京了。

    春闱,对任何一个学子来说,都是一件大过天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和平阳伯被贬的事情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白亦容发现了一颗野生稻种。这种野生稻种跟前世早白稻十分类似,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将这棵稻种连土挖走,打算做实验。

    由于心情极为激动,他也顾不上和平阳伯扯皮,催促车夫赶紧赶回去,他要将这棵野生稻种在府中的池塘引水造成的小块试验田。

    一到达白府,白亦容就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小试验田处,挽起裤管,赤脚下去,将这棵野生稻种种好,动作额外的小心翼翼,似是在呵护什么脆弱的东西似的。

    “吩咐府中的人,不得私自动这棵稻苗,不然的话我不会客气的。”白亦容吩咐春江说。

    春江应了声是。话虽这么说,府中的人都知道白亦容的性子,不会随意动他的稻苗,除非有心怀不轨的人。

    白亦容种好这棵野生稻种的时候,心情十分激动。如果成功的话,那么这个朝代的历史车轮又前进了一大步。

    次日,数张皇榜张贴在殷都的各个角落。上书:胆敢以古讽今者,弃市。诽谤当今圣上者,族诛。

    不多时,整个殷都的人都知道这皇榜是因为平阳伯一事而出来的。永和皇帝是个圣明的皇上,一向对言论放得比较松。平阳伯的事情真的是惹恼到他了,皇上认为有必要抓一抓舆论风向,省得这群小民闲时就瞎叨磕自己的八卦。

    现在,凡有提起平阳伯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蠢,这人真蠢。等人家解释为什么他被抓出来后,又有人叹气,不仅蠢,运气还差,遇到了较真的蔡清史。

    普通的官员,谁会将平民们抓满一牢房,挨个挨个耐心地审问,并且排查出说谎的人,最后鉴定出谣言来源。

    所以说,平阳伯不是倒霉,是什么?

    几天后,谢秉章果然抵达京城,并且拜访了白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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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动身出差

    彼时白亦容正值休沐, 见到谢秉章的时候, 他也是欣喜万分。

    “白弟,许久不见。”谢秉章感慨一声, 吩咐车夫将随身带的一些土特产献上。

    白亦容拍了下他的肩膀,两人一边交谈一边朝着书房去了。

    将近一年不曾见面,两人都有许多话要说。

    谢秉章看着他被晒得黝黑的脸,不由得道:“白弟, 这些日子辛苦了。”

    白亦容知道他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便说:“辛苦是辛苦,不过为了不负皇命,也只能如此了。”

    谢秉章点头, 说:“虽然你不是读书人, 但是比读书人还明理。”这也是谢秉章肯与白亦容相交的缘故。

    白亦容又将近日来朝中的事情告诉谢秉章,谢秉章听得直皱眉,居然还有人妄图刺杀白亦容的,这官做得战战兢兢的,亏得白亦容做得下去。

    不过,白亦容也是个心大的,满不在乎道:“其他的倒是没什么问题。”

    谢秉章摇摇头, 说:“你以为你自己不站队就安全了么,这些人一定会逼得你站队的。你自以为自己是两不相干的,实则得罪了两派的人物,你可曾想过,如果有一天……”他放低声音, 声音低到只有两人可听得见,“圣上驾崩,你可怎么办?他们拉拢你的时候,你没有表态,等他们上位的时候,你可还有活路?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不得不赌一把。”

    白亦容顿时头疼起来了。

    “可依这眼下,我也差不多将几个皇子得罪了个遍,又怎么办?”

    谢秉章说:“他们现在缺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如果你愿意站队,相信他们会很欢迎你的。”

    白亦容沉吟片刻,这政治他真的是玩不转。

    “我们还是谈谈其他事情吧!”白亦容说。

    谢秉章见他神色不虞,便知道他不愿意站队,内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多做强求,转而谈起了这次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