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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他们以前真没觉察出来, 贴近墙边还能听到隔壁说话。

    太子中意这里,是因为四君子间隐蔽并且清幽,四间两两并排,东西相对。

    兰与竹在东, 梅与菊在西。

    尤其这兰字间,占东上位,别人请客是一回事,太子过来基本都坐这一间。只要想到过去那么多次,或许都有人暗搓搓蹲在隔壁听他们议事,那感觉毛骨悚然。

    这时候,胤礽还没想到后面那些,只觉得老九老十旺他。

    先前传出他与纳喇氏有私情,也是这俩帮忙解围,这回更是误打误撞给他提了个醒,往后得寻个更隐蔽的去处。结党营私是最犯忌讳的,胤礽不敢将朝臣请去东宫说话,也不敢频繁出入赫舍里家,想到折中的方法就是寻梨园、酒馆、食肆之类的地方,制造出偶遇的假象。

    你去听戏,哎哟真巧我也喜欢这一出。

    你去吃饭,我也是啊,这家酒楼很有些特色。

    在他看来这已经相当慎重了,需要面谈的事情毕竟不多,多数时候都是他同索额图商议,说定之后由索额图往下传递消息,所以说,偶然这么来一次,并不引人注目,至少到今天都没出过什么事。

    听到隔壁老九老十的说话声,太子着实心慌,可他是谁?他是皇帝爱子,丁点大就做储君,是康熙手把手教的,无论心计城府还是应对危机的手段都非兄弟们可比。

    各种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他已经镇定下来。

    按照最坏的打算,以前每一次谈话都被人偷听去,情况也没糟糕到不可控,大不了放弃部分计划重拟。再有一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今日意外的发现也不全是坏事,利用得好,那就是王牌一张。

    假如这饕餮府背后是老大或者别的兄弟,对方对他抱有恶意,长期利用隔壁竹字间探听他的消息。他完全可以装作不知情,往后继续选在这里议事,给对方放一些三分真七分假的消息,你想听我就让你听去。

    站在胤礽的立场,不需要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不管是谁,都可以用同样的手段应对,时间长了对方总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再好好同他清算一笔。

    同他相较,幕僚就差一成。他这会儿还在回忆,想从过去种种把身在暗处这人揪出来,能拉进己方阵营最好,如若不能,那就尽快铲除。

    太子承了隔壁两兄弟的情,正想过去同他们打个招呼,就听他们说到关键上。

    之后这段对话并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他俩就把话题歪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但就是这一段,给太子透露了不少消息。

    皇阿玛对他已经有诸多怀疑,只是父子情分深,还想相信一次。

    索额图正在谋划的事一定不会成功,只会拖着他下地狱去。

    有些事不宜让老四知道。

    老八野心勃勃不可信。

    ……

    胤礽将这些一笔笔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再推敲推敲,同时,许多疑惑都得到解释。

    让他听到这些并不是碰巧,应是提醒以及表态。

    提醒太子在任何地方议事都要当心隔墙有耳。

    顺便澄清了,饕餮府并不是旁的兄弟手里一把刀,让他不要多想。

    提醒太子停止正在做的事,那一定会让他万劫不复。

    同时告诉他,老九老十不会帮他造反,愿他能正大光明坐上皇位,成一代明君。

    胤禟嘴里说不帮他,其实就这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帮他太多了,等他们吃饱喝足走人之后,胤礽也从饕餮府出去,他径直回到东宫,提醒心腹今日听到的不可泄露丁点,转身就把自己关进书房,提笔写下十六字箴言。

    那正是胤禟随口给的忠告:

    戒急用忍,百忍成金。

    谨言慎行,行稳致远。

    胤礽亲手将这幅字裱起来,挂在书房里,当晚他没去莺莺燕燕房里,而是在书房静坐一夜,第二日像没事人一样照常上朝,下朝之后他特地叫住老九,郑重的道了个谢。

    老十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

    “这是在谢什么?九哥你干了啥?”

    胤禟满是无辜:“天知道咱太子二哥在想什么,说不准是太子妃从我府上回去之后发现怀上了,不然能这么赶巧?”

    老十想了想,还真是。

    昨个儿他同九哥一道去工部,一道去饕餮府吃了顿好的,又一道回来,没发现他怎么帮太子了,思来想去原因只能出在女眷那头。

    九哥还说呢,一个个都把他媳妇当送子娘娘……该不会真叫太子妃怀上了?

    老十胡思乱想的时候,胤禟勾出些许笑意。

    他很长时间没费这么多脑子了,亏得太子不是个蠢货,若是像老十这样真的吐血。

    昨个儿那顿吃完,胤誐半点没觉得不对。

    他第一没觉察出胤禟故意引话题,第二没想到在外头讨论那些事本身是不正常的,第三不知道隔壁有人,第四他也没想想胤禟凭什么知道传菜的何时过来,明明没有脚步声,怎么突然叫停,不多时就有叩门声……昨个儿吃完之后,老十神清气爽,只觉得九哥真实在,还请他来这头吃饭,一顿吃了好几百两也不见心疼。

    也亏得胤禟事先没给他通气,否则铁定要演砸了。

    胤禟心知兄弟是个蠢的,能自己做的事他就自己做了,生怕让这傻货知道太多,随时泄底。哪怕事情做完了,太子承情,双方达成一定默契,他也没有要解释给老十听的意思,这会儿还在瞎扯淡。

    他随口一句瞎话,老十觉得真是那么回事,回头就给太子府上送了礼,自己送礼就算了,他还给宣传了一波,让兄弟们赶紧跟上。

    这都多少年了?太子妃可算熬出头了!

    喜事啊,天大的喜事!

    就是这样,因为胤禟一句敷衍,老十当了真,太子妃就被怀孕了。瓜尔佳氏的确相信五福晋所说,近来积极备孕来着,正在琢磨怎么让太子多来自个儿房里,就听说有人送礼来。

    太子妃什么身份,自然不可能亲自出去过问,就让嬷嬷走了一趟,传回来的话却让她懵了半天。

    什么叫众阿哥排队来恭喜娘娘?

    胤礽又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这是得了皇阿玛赏?

    她问嬷嬷怎么回事,嬷嬷说不知情,对方说了几句话放下东西就走了。

    瓜尔佳氏追问她原话是什么,得到的回答是“他们都说恭喜太子妃,没别的。”

    这种情况还真少有,她赶紧使人去打听,下半晌才得到回信,说自己被怀孕了。瓜尔佳氏以为自己听错,楞了一下:“你说什么?”

    回传消息的也很慌,他咬牙重复说:“外头都说您怀上嫡子了,众阿哥备礼该是因为这个。”

    作为当事人,瓜尔佳氏至少一刻钟没缓过劲儿,回过神来她差点没疯:“谣言自何处起?怎么能叫众阿哥相信,并且如此莽撞送上贺礼?”

    能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不容易了,这些细节做奴才的哪知道。

    贴身伺候太子妃的嬷嬷赶紧插了句嘴:“您看是不是先澄清,再通禀上去,请太子爷来查。”

    礼都收了怎么澄清?

    逐个儿退回去?

    哪怕瓜尔佳氏经历了不少风浪,猛然间遇上这种糟心事,还是气得胸口疼,她黑着脸问:“收礼的时候就没问清楚?闹出这等笑话。”

    没等底下人回话,她感觉一个站不住就晕过去了。

    这下才真是乱成一锅粥,嬷嬷赶紧使人请太医来,本来还在犯愁,没太子妃下令,他们不敢擅自采取行动,更别说澄清。眼下最需要娘娘拿主意,竟然遇上这种事。

    说到底谣言不是她们传的,这场笑话是不好看,却怪罪不到她们头上,怎么就晕了呢?

    先前太子已经亲身演绎了什么叫祸福相依,所谓夫唱妇随,他才来了一下,太子妃跟着又是一下。

    本来这就是个有点尴尬的笑话,她这一晕反而晕出好消息来。

    胡老亲自走了一趟,请完脉说,太子妃这是怀上了。

    第94章 服了

    太子妃醒来就看见贴身嬷嬷正在抹眼泪, 她还有些恍惚, 伸手想在太阳穴上按一按, 猛地想起险些被自己忘记的事。

    “我晕了多久?那事可通报给太子了?怎么处理的?”

    看瓜尔佳氏醒转过来,嬷嬷立刻就要催促底下的端药过来,方子是胡老开的, 说每日喝两回, 每回半碗就行, 最好是趁热,别放凉了。

    这药是给太子妃安胎以及调养身子的。照胡老的说法, 切出滑脉他非常意外,有些话别人恐怕不敢说,毕竟谁也不想给自己找事, 不过太子妃这身子骨委实不好, 底子是坏的不说,还瞎吃了不少药, 那些个药方单独吃是没啥,混在一起就是来害人的,这也是为什么她大婚之后总没有动静。

    说句大实话, 这胎可说是奇迹, 作为太医, 从专业角度讲太子妃应是没可能怀上的。

    胡太医什么病都能看,大小方脉全不在话下,不过甭管是宫里的贵人还是皇亲国戚,但凡还有选择, 都不爱请他过去。东宫也是一样的,太子妃这头,胡老统共来过三回,除去今次,还有两回都是去看风寒。

    当时他就已经知道太子妃基本没戏,却没多嘴,盖因对方不像九爷那么会做人。

    你让我看风寒,我给开了帖药,药到寒除。

    至于别的,关我啥事?

    这回他也挺犹豫的,想到九福晋同太子妃关系不错,又想到既然已经怀上了,有些事摊开来说无妨。再加上太子妃那心腹嬷嬷吓得不轻,顾不得唾弃胡老,看他过来就给塞了银票。

    银票比不得名贵药材讨他喜欢,那也是好东西啊。

    因为以上种种原因,他把众太医闭口不敢谈的事情捅破了。

    看脉象,太子妃的底子坏在十年前,应是被人下了药,那药让她在好几年内别想怀上,时间长了药性减下去些还有点机会,但是呢,这种事哪怕切脉的时候切出来,也没人敢说,许是不知情的缘故,太子妃就着急了,偷偷用了些民间偏方。

    这些方子不能说是骗人的,有些能用,但显然不对太子妃这症状。

    再加上一药不行又换一药,这里头很多药材属性相冲,让本来就不好的底子坏得更彻底。

    按理说,身子骨这么差断然不该有儿孙缘,他也好奇太子妃是怎么怀上的。

    胡老把这些同太子妃的心腹嬷嬷说了,走之前还留下话,让她千万好生照看,膳方得重拟,拟好之后送来太医院给他瞧瞧,平日里仔细养着,少操心,少劳累,能怀上这胎不容易,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在措辞上还是比较克制的,没说得太难听。

    嬷嬷倒也听懂了。

    简言之,这胎要是保不住,后头恐怕就没什么指望了。

    ……

    她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对太子妃说实话,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先告诉太子爷,娘娘这头等生下来再讲。

    试想,要是被下药是十年前的事,应是皇上刚挑中瓜尔佳氏的格格,她立刻就遭了暗害。

    手能伸这么长的不多。

    嬷嬷没啥见地,在她看来,要不是后宫里那些野心勃勃的妃嫔,就是同太子从小斗到大的直郡王胤褆,仇恨不在瓜尔佳府上,而在太子这头。这摆明是想断太子生路,庶子生得再多能同嫡子相较?

    她越想越替主子委屈,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还时时责怪自己,怨自己不能生……结果原因在这里。

    这些事,想起来就要抹眼泪,嬷嬷还在心酸呢,太子妃已经醒了。

    太子妃还停留在“众阿哥排队来恭喜他”这事上,她醒来又要接着慌,亏嬷嬷反应快,赶紧把温着的汤药端来,看她接过喝了一口,这才安慰说:“那事您就别操心了,养好身子骨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