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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这便是所谓的乐极生悲!

    古人诚不欺我!

    顷刻间,孟云卿欲哭无泪。日暮黄昏,落霞在天边轻舞,映出江上云边一片绮丽粉红。

    那只“鬼畜”,就站在这团“诡异”的粉红色霞光背景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他这么匪夷所思地看她看了多久——她都记不得她自顾笑了多久。

    笑到忘了时间,早早就该回去的。

    眼下娉婷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她悔不当初。

    不是说醉到没醒吗?

    这不分明精神得很!跟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想起她昨晚吐了他一身,孟云卿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嘴角抽了抽,“鬼畜”若是想了起来,一定会将她扔进江里喂鱼。

    她还不会游泳。

    娉婷又不在。

    等沈修颐和安东寻到她,说不定她都被江里的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越想越毛骨悚然,不禁浑身一个寒颤,好容易才将先前僵住的笑容收回来。

    “鬼畜”却忽然上前一步。

    她只觉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什么书?”

    呃?

    “看的什么书?”他的声音依旧冰冷,目光好似要将她看穿。

    孟云卿却如蒙大赦。

    好运降临得太快,先前一时还没缓过神来,等反应过来,就一把将书塞到他手中:“船家给的,打发时间的书,好看。”

    言罢,犹如送“瘟神”一般,就要转身。

    “等等。”

    孟云卿恨不得此时此刻,立即掘地三尺。

    “我们可是在何处见过?”

    她当即摇头:“不曾见过,不曾见过。”

    “姑娘看起来面熟。”还是方才的语气,只是清冽的目光中好似多了几分旁的意味。

    “不熟不熟。”她应得彬彬有礼,“告辞了。”遂而脚下生风,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上几分。

    他嘴角微微勾勒,一直目送她至眸光尽头。初春四月,清风淡雅,修长挺拔的身姿,就在晚霞中翩若出尘。

    他低眉看了看手中,眼角挑起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精致的五官便犹若镌刻。

    ——拐带千金小姐二三事。

    ……

    第017章 同行

    甲板上碰面,孟云卿心有余悸。

    果真是所谓的越怕什么,便越来什么,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没被“鬼畜”认出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剩余两日,就都老老实实窝在房间里避灾。

    这两日本就有雨,淅淅沥沥的一下便是一整日,也没有旁的地方好去。

    连餐食都是安东取了拿回房间的。人多嘈杂的地方,指不定又会遇上,她再不去冒风险。

    这期间,倒是沈修颐以为她病了。

    她憋在房间里一直不出门,连脸都不肯露,沈修颐只得每日来看她。

    她就顺水推舟——昨日里去甲板上受了风,晕船晕得更厉害,只想在屋里困着歇会儿。

    她上船就开始晕船,自圆其说也合情合理。

    ……

    许是心诚则灵,这两日果真被她躲了过去。就连靠岸下船这等耗时耗力的琐事,都没有看见“鬼畜”半分身影。

    心中不免窃喜。

    郴州本来救是燕韩中部的交通纽带,前来郴州中转的商旅诸多,去往天南海北的都有。

    天下间哪有这么巧得事?在珙县遇到一次,在入江的船上又遇到了一次,还能在进京的路上遇到?

    若是遇到,早就该见到了。

    孟云卿心情大好。

    之前的马车在陶镇码头就置掉了,江船横渡,带上马匹不方便。郴州的交通四通八达,寻几辆马车很容易。

    许多商船上就提供这样的服务,船客只要付了定金,下船就可以拿到马车。

    是以,当行李陆续从船舱搬下来的时候,船家连马车都已准备妥当,中途不需要做耽搁。

    孟云卿心底唏嘘,思绪便到了别处。

    前一世,她和宋景城一直藏在货船当中,等货船靠岸才草草下船。当时是夜半,连落脚之处都没有。

    还是腊月,天寒地冻,最后是拉稻草的车夫可怜他们,才带了他们一程,离开了码头。

    那时她和宋景城才从清平逃出,身上的铜板等到了郴州总共没剩下几个。到郴州的第一晚,只够买两个馒头果腹。当时宋景城啃了不到一口,就推脱晕船咽不下去。

    她心底澄澈,却从不戳破。

    “锦年,等再过两年……”他看她,喉间酸涩,声音便有些发沉。

    “嗯。”

    ……

    “云卿,”沈修颐唤她,她思绪才收了回来。行礼都已搬上马车,想来行程都准备妥当了。

    “之前忘了同你说,此次回京,有人会和我们一道。”

    郴州到京中还有二十余日。

    能一道同行二十余日的,应当关系匪浅。

    孟云卿若有所思,就听远处阵阵马蹄声响,转眸看去,两骑一前一后,片刻就勒紧缰绳,纷纷停在眼前,激起扬尘。

    孟云卿掩了掩袖,遮挡鼻尖灰尘。

    她没想到沈修颐口中的有人,会是两人?

    待得看清,方才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背。

    前一人身着戎装,声音洪亮有力:“沈修颐!”

    着实吓了她一条。

    另一人则斯文许多,悠悠开口:“卫,有旁的姑娘在,就不能小声些,粗鲁。”

    “你!”换作卫同瑞的人瞬间有些恼怒。

    “修颐兄,别来无恙。”他没有搭理卫同瑞,而是转向沈修颐招呼,卫同瑞遂而更气。

    沈修颐只得摇头,朝孟云卿道:“这是相府的二公子,韩翕。”

    孟云卿福了福身。

    至于卫同瑞处,沈修颐就道,“这是付三叔的侄子,卫同瑞,方才戍边回来。”

    付云的侄子?

    孟云卿愣了愣,连循礼问候都忘了,似是有些惊住了。

    韩翕“噗嗤”笑出声来。

    卫同瑞连脸都绿了。

    沈修颐便上前救场,“付三叔的神机营在陶镇剿匪,我们来郴州的路上见过付三叔了。”

    言外之意,是被吓过了。

    卫同瑞脸色才缓和过来。

    沈修颐就笑:“这是我的表妹,孟云卿,祖母一直惦记着,这次让我去埔郡就是接云卿回京中。”

    表妹?卫同瑞倒是滞住。

    “原来是孟妹妹呀~”韩翕则唤得亲切,“都是自家妹妹,日后唤我一声翕哥哥就好。”

    孟云卿暗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得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沈修颐解围:“一连在船上困了几日,都无胃口,有没有地方先犒劳一下远道之人?”

    韩翕果然被成功转移注意力,得意笑道:“有,早就定好了,八宝楼,吃鸭子。”

    孟云卿才松了口气。

    ……

    等卫同瑞和韩翕先后上马,在前面领路,孟云卿和沈修颐才上了马车。

    去驿馆要一个时辰脚程,八宝楼在驿馆和码头之间,正好用了晚膳再去驿馆。

    孟云卿来过郴州,不过是夜间,模糊得很。

    眼下,撩起帘栊,往窗外打量。

    “郴州交通发达,是中部的富庶之地,因为往来的商旅诸多,所以这里美食汇聚,相当有名。”沈

    修颐顿了顿,又道:“方才韩翕说的八宝楼,就是长风国中有名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