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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当天章修严就和袁宁一块离开昌沧,拎着袁宁去韩家见韩老爷子。章先生虽然在华中那边已经无人能比,但比起韩家根基还是浅了些。以前章修严不希望袁宁认回韩家是怕他被韩家约束,但有人对袁宁使这样的暗枪,章修严不得不求助于韩老爷子。

    对方也许敢动章家的养子,但不一定敢动韩家的亲外孙。

    收养的和亲生的,在外人看来到底是不一样的。

    韩老爷子知道昌沧那边发生的事后震怒无比,气得手都抖了起来:“那帮孙子就知道窝里斗,连边防都敢削成这样!”边防永远是最苦最危险的,也是最为重要的,这些地方是国家第一道防线,最容易起武装冲突。昌沧那边问题最多,很多人都不愿意去,秦擎已经在那里守了十来年,偶尔带出个好苗子还会被人给挖走。若不是知道昌沧不被重视,那些渣滓怎么可能这么猖獗?

    等怒气平息下来,韩老爷子才拿起章修严带回来的那张照片。知道有那么一群人在暗处蛰伏着,很可能已经盯上袁宁,韩老爷子哪会不明白章修严的意思?

    韩老爷子说:“过几天你四舅舅结婚,本来他们都不想大办,现在看来还是要好好操办一下。”他拍板定案,“到时我会当众宣布宁宁的身世,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宁宁是我们韩家的外孙。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虽然半截已经入土了,但还不至于连自己外孙都护不住!”

    章修严放下心来。

    韩老爷子当下就把韩家老四找过来商量。得知事情原委,韩家老四也怒火中烧,和费思婧一起答应下来。韩家人没别的毛病,就是特别护短,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来。

    韩闯和黎雁秋也知道了袁宁在昌沧遇到的事,都向韩老爷子保证会负责看好袁宁,绝对不让袁宁再闹腾出什么事来。

    袁宁:“……”

    他真的不想闹腾_(:3)∠)_

    想到会趟这摊浑水的原因,袁宁又有些不放心。他和章修严一起约了栾嘉吃饭,让栾嘉小心些,不要着了别人的道。

    栾嘉原以为卷进德昌文化的事已经够严重了,现在知道背后可能还有个穷凶极恶的犯罪集团,瞬间就被愧疚淹没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对不起。”从小到大他都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现在还把袁宁推到这么危险的境地里。

    事关袁宁,章修严开了口:“你是该长点心了。”

    袁宁说:“对方是冲着我来的,即使没有这事对方可能也会借着别的由头找我麻烦。”要不然怎么谁的照片都不给就给他的照片?

    栾嘉打起精神:“我会好好把公司做起来。”他抓着袁宁的手保证,“我以后一定能帮上你们的忙!”

    韩家老四的婚期很快近了,首都各家不少人都亲自到场,章先生他们自然也到了。章修严已经和章先生通过气,章先生很冷静,但薛女士免不了忧心不已:“真希望你们都还小,全都好好地呆在我们身边,有你们爸爸在怎么都没人能伤到你们。”

    不管薛女士怎么期望着,这一天之后袁宁注定不再只是章家的孩子。

    *

    韩家老四结婚的消息和韩家找回亲外孙的消息同时传开了。

    在不久之后,消息传到了远在沙漠中心一处地下基地中。有人拿着两张照片说:“头儿你快看,韩家刚认回来的外孙跟这照片上的小孩是不是长一样!”

    第197章 牧场

    韩老爷子不是坐以待毙的个性, 昌沧出了那样的事, 他自然插了一杠, 放了些人到昌沧那边。下放的人得知有人想对韩老爷子的亲外孙下手,下了狠劲操练边防的人, 力求把北边所有漏洞都堵上。

    不久之后韩老爷子收到个消息,说是境外似乎也有人在堵人,恰巧和北边形成合围之势, 把那蛰伏在暗处的猛兽给逼了出来,硬生生连根拔起。原本因为那些人在境外也有窝点而担心他们会死灰复燃的韩老爷子放心之余,又对那与北边“合围”的境外势力有了警惕, 让老秦去探探对方的底。

    老秦很快传回消息:“那边是境外的雇佣兵队伍,叫‘苍狼’, 在‘暗世界’颇有些名气。他们独来独往, 不听命于任何国家, 只为钱出手,这次应该也是收了别人的钱要对付那些人——要么就是他们之间本身就有矛盾。”相比明面上的生意, 那所谓的“暗世界”的相互倾轧、相互斗争更为严重, 他们自有一套有别于任何法律体制之外的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次行动又快又准,可惜就是太快了, 没来得及撬开一些人的嘴巴就已经结束, 有些事情也许将永远随着那些人的死亡而被掩盖。

    韩老爷子没放松警惕, 让人继续在北边严加防备。想想这段时间的担心,韩老爷子免不了又把袁宁给找过来耳提面命一番,让袁宁以后别再掺和那么多事, 发现什么问题马上找能出面的人出面。

    袁宁这段时间被韩闯和黎雁秋紧迫盯人,平时除了被费校长和黎会长他们抓去当苦力之外几乎都在韩闯他们的眼皮底下活动,简直不要太乖巧。听到韩老爷子的叮嘱,袁宁认真点头:“我不会去惹事的。”

    韩老爷子仔细瞧着自己刚认回来的外孙,发现他脸上的稚气褪了大半,少年人的冲动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章修严的沉稳和成熟。他叹了口气,难得地缓和了语气:“也别太拘着自己。”

    任何人碰上这样的事都很难轻易迈过去。虽然袁宁没有亲眼看见那些人丧尽天良的报复手段,但却近距离地接触过于子他们,受到的冲击肯定不会小。

    袁宁却提出一件令韩老爷子意外的事:“开春我想再去昌沧一趟。”

    韩老爷子皱起眉:“去那边做什么?”即使袁宁并没有真正受到威胁,韩老爷子还是不希望袁宁再到那边去。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敌人永远都是狡猾的,没人能保证对方真的已经没有躲在暗处的人。

    袁宁目光坚定:“我这段时间拜托农研所的实验基地那边做育种实验,弄了批苗子,想去昌沧试种一下。”袁宁掏出带来的资料,“前些日子我让罗元良带人去昌沧那边找变种植物,它们比普通沙漠植物有更好的抗旱、抗风能力,可以更好地防风固沙。我想联合杜师兄在沙漠边缘逐步推进。”

    韩老爷子点点头,但又给袁宁提了个醒:“想法是好的,但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太多,不一定能成功。”

    袁宁说:“我选了几种蜜源植物,等种出一定的规模就请一些养蜂人到那边养蜂。北边的蜜浓稠美味,不管是用来喝还是用来调味都很不错,到时我和廉先生想办法把价格推上去,当地人自然会自发地养蜂和增种蜜源植物。”袁宁把自己盘算的事都说了出来,“还有一些其他的经济作物,等育种成功就一一推广开,杜师兄答应了会好好配合的。”

    乍一听,韩老爷子觉得袁宁的设想太想当然了。不过袁宁没有因为于子的事生出阴影,还积极地想改变昌沧那边的经济、环境窘况,韩老爷子还是相当支持的:“那就去一趟吧,不过我得找人陪着你去。”

    袁宁没反对,与其让韩老爷子和章修严担心,还不如乖乖接受他们的保护。昌沧的冬天非常漫长,春天来得格外慢,袁宁带着人北上时大地还没解冻。

    司机是韩老爷子帮忙找的,两个人轮流开,所以一个坐在驾驶座,一个坐在副驾座,袁宁和罗元良则坐在后座商量着育苗和移栽的事。

    罗元良元旦之后就来了一趟,带着徐靖、肖青青过来的,主要是指导昌沧农研所实验基地的改建。杜建成早就听说过“云山模式”的厉害之处,对罗元良一行人的意见十分重视,连过年都找了人来加班加点地赶工,总算把育种育苗需要的条件搞定了。

    有些情谊不会因为分隔两地就改变,袁宁与罗元良一年之中见面的机会虽然不多,那份熟稔却一点都没变。两个人聊了一路,连到达目的地都没察觉。

    杜建成早早就等着了,听人说袁宁到了,亲自迎了出来。袁宁用围巾把脖子裹住,笑眯眯地对杜建成说:“这边感觉还是在冬天啊!”

    杜建成说:“这边的天气就是这样,早上晚上都很冷。”他没忽略罗元良,热情地打招呼,“罗专家也来了,这段时间真是谢谢你们的指导啊!”

    袁宁莞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喊罗元良“罗专家”!

    罗元良在养殖和种植方面的天赋真的很了不得,自从他拐带了一群首都农研所的专家过去“指导”牧场工作,罗元良就把他们的育种手段都学了过来,连无土栽培都已经玩得很溜——只要他给一些种子或者苗子,罗元良过不了多久就能给他种出一大片来。

    相比和人打交道,罗元良更喜欢和动物、和植物、和土地交流。面对袁宁之外的人罗元良一直非常冷淡,听到杜建成的感激也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杜建成和罗元良接触过好几回,自然知道罗元良是什么脾气,也没在意,和袁宁一起去接待坐另一辆车过来的其他人。袁宁没把太多时间花在应酬上,简单地吃了顿饭,就和罗元良一起去看育苗育苗成果。

    这关系到今年能不能马上下种。

    杜建成看着袁宁马不停蹄地奔向实验基地,又领着人去沙漠边缘走了一大圈,心情有些复杂。他自认也不是松散疲懒的人,那和这位还没成年的小师弟比起来却差了点儿,怪不得老师会那么喜欢这位小师弟。

    袁宁没注意杜建成钦服的目光。

    昌沧的地理面积不小,可耕种面积太少、植被覆盖率太低,大片的沙漠逐步向四周侵蚀,让越来越多的人往牧草丰茂或经济繁荣的地方迁徙,越来越多的村庄和牧区被废弃。缺少资金的投入和适当的管理,再加上前期盲目的开垦、砍伐,直接导致昌沧这边的土地荒漠化越来越严重,有时昌沧东南部的风沙甚至会卷到首都那边,让首都也吹起漫天黄沙。

    袁宁因为父母的死从小就对土地和环境特别关心。以前他没机会到昌沧来,只从书上、报纸上了解到这边的情况,等亲眼见了才发现这边的荒漠化有多触目惊心。与沙漠接壤的土地因为没有人居住,植被又被人为地破坏,只剩下人工栽种的防风林勉强地抵御着风沙侵袭。

    隔着防风林往远处看去,到处都是漫漫黄沙。凛冽的风吹过来,令那黄沙如海浪般活动,像是随时会将周围赤裸得毫无防备的土地彻底侵袭。

    袁宁忍不住问:“师兄,整个沙漠边缘都这样吗?”只靠着这样薄弱的植被抵御着这么一只黄沙怪物的侵蚀?

    杜建成沉默着点点头。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方法可以阻挡荒漠化的加剧,他也希望袁宁的设想能成功,但他很清楚这样的做法不过是杯水车薪,带不来多大的改变,一个人——甚至一群人所能做的事终归是有限的。

    不过不能因为“有限”而什么都不做。

    也会“云山模式”会给昌沧带来意外的惊喜呢?

    杜建成陪着袁宁跑了大半圈,领着袁宁去附近一个牧场吃晚饭。牧场是典型的北方大牧场,进门之后是一望无际的牧草。正是冰消雪融的时刻,枯黄的大地渐渐冒出些新绿,有牛羊成群地散布在远处。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但还没到黄昏,是以动物们还安如泰山地吃草,时不时嘶叫几声,仿佛在热络地呼朋引伴。

    与袁宁的云山牧场相比,这边少了几分精细,多了几分粗犷。牧草也不大一样,连苗儿都长得要粗壮一些,罗元良一路上仔细地分辨着,像在考虑有没有适合引种的牧草种类。

    牧场主人是个爽朗的北方汉子,广眉深目,鼻梁笔挺,还长着一下巴胡子。他乐呵呵地接待了袁宁一行人,得知袁宁的计划之后大方地表示可以帮忙联系人手。他的牧场够大,忙碌时免不了要招些临时工人来做事,对附近有多少可用的人了如指掌。

    知道袁宁也有个牧场,牧场主人招呼袁宁喝了碗马奶,领着袁宁几人骑马看牧场,交流一下经营牧场的心得。华中的土地到底要比昌沧贵,这边的牧场比云山牧场要大上好几倍。袁宁翻身上马,与罗元良、牧场主人绕着牧场骑行,享受初春临近傍晚的明媚阳光。

    “除了牛羊之外,养的基本就是赛马了。”牧场主人说,“我们这边流行赛马,草原上每年都会举办各种马赛,有时候一匹好马就能养活整个牧场。你们可以挑几头回去养养看,不过华中那边水土不一样,不知道我们的赛马到了那边野性还在不在。”

    袁宁没有推拒,笑着向牧场主人道谢。

    有时候接受别人的善意也会增进友谊,牧场主人就非常喜欢爽快大方的袁宁,高兴地说:“你这小孩不错,我喜欢!”

    牧场主人领着袁宁转了一圈,踏着夕阳余晖缓缓回到住处那边。一位头上戴着帽子的妇人抱着小孩出来,朝牧场主人说:“阿古拉,艾彦先生来了,要和你商量防疫计划呢。”

    牧场主人转头对袁宁和罗元良说:“那正好,小袁先生和小罗先生来看看我们这边的防疫计划和你们那边的一不一样。”

    袁宁欣然答应,与牧场主人一起往里走,只见有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那儿,正用左手捧着热茶在喝。见牧场主人进来了,对方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阿古拉先生,又来打扰你了。”明明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男人身上却还是透着种干净美好的气质。

    第198章 艾彦

    袁宁没真正管理过牧场, 防疫方面一直是罗元良在管, 看方案的自然是罗元良。袁宁和艾彦攀谈起来。艾彦相貌不像是北方人, 更不像是草原人,看起来文质彬彬。

    晚霞在天边铺展了一层绚烂的锦绣。阿古拉的儿子和牧场其他工人放马归来, 过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马上跑去厨房看有没有吃的,显然是放了一天马饿坏了。阿古拉叹息着说:“别看艾彦先生像个文化人, 驯马可比我们很多人要强。要不是不能上马,早帮我们拿个头名回来了。”

    艾彦先生摇头,温声笑道:“真要我上马, 我可能往哪边跑都弄不清楚。”

    袁宁早就注意到艾彦先生的右手接的是义肢,没多问, 见罗元良放下了防疫计划, 不由转开话题:“罗哥你看完了?”

    罗元良点头:“畜种不一样, 常见病也不一样,防疫方案自然也不一样。不过既然要带些马回去, 了解一下也是要的。”华中那边没有赛马风气, 不过罗元良还没养过赛马,对这方面有些兴趣, 刚才早就和阿古拉商定好要带匹种马和几匹母马回去。

    艾彦先生趣道:“你们要挑种马的话, 可别挑那两匹白色的。那两匹虽然是非常好的公马, 但做不了种马。”

    阿古拉提起这个也一阵无奈,叹着气说:“没错,不能挑那两匹白色的。”

    袁宁顿时来了兴致:“为什么不能挑它们?”

    阿古拉:“……唉。”

    阿古拉的妻子见阿古拉憋不出半句话来, 含笑插话:“那两匹白马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离开过对方。到了发情的年纪也不找母马。后来阿古拉把它们分开,分别和顶好的母马关在一起,它们不但不和母马交配,还玩起了绝食。阿古拉心疼死了,又把它们放到了一块,它们才再一次欢快地吃起了东西,年长的那匹去年比赛时还拿了个第二,这可是我们牧场最好的成绩——阿古拉对它们是又爱又恨啊!”

    罗元良:“……”

    袁宁说:“……我不会拆散它们的。”

    晚饭好了,阿古拉邀请艾彦先生和他的助手留下吃饭。艾彦先生没有拒绝,坐下吃了晚饭,才问起阿古拉:“恩和在这边还习惯吗?”

    “当然习惯,恩和是个很好的孩子,牧场的账目都是他在管。可惜今天他去省会那边了,要不然他肯定会很高兴。”阿古拉说完,又向袁宁他们解释,“恩和是艾彦先生的侄子,是我们这边难得的大学生,只是比较喜欢牧场的工作才到我这边来,呆在我们这种小地方真是委屈那孩子了!”

    艾彦先生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阿古拉却打开了话匣子:“艾彦先生两个侄子都是艾彦先生一手养大的,他们亲生父亲就是畜生——”

    艾彦先生面色尴尬,忙打断阿古拉:“阿古拉先生,请不要再说了。”

    阿古拉说:“你就是心肠好,心太软,要不怎么被拖累得一直没娶?”他拍拍艾彦先生的肩膀,“要不多留两天见见恩和,我叫你嫂子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艾彦先生说:“不必了,”他认真地望向阿古拉,“不是恩和他们拖累我,是我自己没那个想法。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恩和有出息,伊勒也马上要成年了。他们都是有良心的孩子,等我老了总不会连口饭都不给我吃,”艾彦先生一脸敬谢不敏,“我可不想再生个小孩从小开始养起。”

    阿古拉没再多劝,等艾彦先生告辞之后才和袁宁说起艾彦家里的情况:“亲儿子不如养子啊!自己犯了事,吃了颗子弹就一了百了,剩下一老两小都靠艾彦先生养活。恩和还是好的,伊勒那混小子就跟他那畜生爹一个样,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不久前他们爷爷病倒住院了,那混小子居然当众说‘都七老八十了还治什么治’‘你是不是想联合医生把爷爷的家底都掏光’,闹得人人都知道他们家那点破事。家底?要不是艾彦先生有能耐,他们家能有多少家底?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唉,他们爷爷明明是心善的人,怎么就有那么混蛋的儿子、那么混蛋的孙子?”

    听到这一摊事,袁宁只能说:“好心是有好报的。”

    阿古拉说:“也是。当时他们家里自己都吃不饱,他们爷爷还是收留了艾彦先生。那时候艾彦先生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连话都不会说,大家都劝他们爷爷偷偷把艾彦先生扔回沙漠里去,他们爷爷不忍心,花了大半积蓄给艾彦先生接了义肢,当自己亲儿子养着。艾彦先生学了他们爷爷一身兽医本领,又靠着政策照顾进了防疫站,一家人的日子也算越过越好了。可惜他们爷爷享不了福,去年就得了重病,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靠钱吊命。”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袁宁没对艾彦先生家里的事作出评价,只陪着阿古拉感叹了一下,把话题转到了别的方面。阿古拉非常健谈,很快忘记了艾彦先生的事情,和袁宁聊起了草原上的趣事。

    袁宁在牧场住了一宿,第二天见到了阿古拉他们谈论过的“恩和”。比起草原上的汉子,恩和显然更像艾彦先生,只不过不如艾彦先生从容可靠。恩和生性腼腆,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平时除了管账之外就是做各种各样的统计,这附近的人口数量、牲畜数量、人均收入水平,他都能拿出个详尽的数目来。

    袁宁大喜过望,拉着恩和商量改造防风林的事。杜建成在品格上是十分可靠的,只是统筹规划能力差了点,要是有人能帮忙把统计和分析工作给做好了,让杜建成拿主意和付诸实践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恩和早就从牧场主人阿古拉那里知晓袁宁一行人的来意。他们本就是在这边长大的人,知道风沙侵吞了多少草原、让多少人不得不往别的地方迁徙。袁宁希望他做的事正好又是恩和的兴趣所在,因此恩和马上答应下来,表示会认真勘测沙漠边缘的情况,分析地势和气候,时刻盯紧改造进度。他们比谁都希望改造计划能成功!

    又挖到一个可用的人,袁宁非常满意。对教出恩和这么个好青年的艾彦先生多了几分好感,他记得艾彦养父所在的医院,回到省会之后买了水果和营养品去探望。

    那是位非常质朴的老人家,听到袁宁对恩和的夸赞之后乐不可支,面上的憔悴都少了几分。袁宁看得出老人家已经病入膏肓,心中有些叹息,不由挑拣着牧场主人阿古拉对艾彦先生和恩和的赞美继续哄老人家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