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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你他妈——”

    顾淮被抽得身子一歪,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嘴里下意识地喷出了脏字,顾清玄听了却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反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顾清玄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这两巴掌抽得极狠,顾淮的脸颊上都被抽得泛起了血红,眼尾处贴着的一溜儿碎钻也飞出去了好几颗。他下意识地捂住微微肿起的脸,气急败坏地冲着顾清玄喊,顾清玄却只是嘲讽般地一笑,懒洋洋地说:

    “你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没关系,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他俯下!身,轻轻地将手抚在了顾淮的咽喉上,然后将头稍稍侧过来,那双漂亮的略微狭长的眼睛便径直地向顾淮望去。

    “其实你出现得很巧,我刚好有时间……可以好好处理我们之间的问题。”

    顾清玄凑在顾淮的耳边说。他的话音极轻柔,近似于情人间才会有的呢喃低语,仔细听去,仿佛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他的眼眸里却是漆黑一片,暗沉地仿佛透不进一线光。

    明明悬浮车内空气温暖,顾淮身上的衣服也做了很好的保暖措施,但此刻他依然感觉到一股寒流从背后蹿升而起。这寒流势不可挡,自尾椎骨一直窜上了天灵盖,让他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冷颤。

    “你……你不要乱来……我可是雷系的异能者……”

    顾淮结结巴巴地说。他僵着身子,尽力地将脖子往后仰,想要脱离那修长五指的掌控,但顾清玄只是微微用力,顾淮整个人立刻跟离水的鱼一样在座位上打起了摆子。他的舌头吐了出来,眼珠也凸出来半截,那双被他引以为傲的眼睛现在看上去可是一点都不漂亮了,连眼白都透着种充血过度的粉红。

    在这濒临死亡的一刻,他那完全靠着吃药吃出来的雷系异能终于发挥了一定的作用:随着顾清玄五指的收紧,顾淮那头从刺猬变成海藻的紫发上飘起了小小的电弧,在刺啦刺啦接连不断的响声中,“海藻”又跟充了气的轮胎似的,晃晃悠悠一撮一撮地重新立了起来,完全做到了发型的自我修复。

    只是可惜,这异能发挥的作用极其有限,除了让顾清玄看热闹似的多看了两眼外,甚至没有能让那只看似柔弱实则有力的手放松哪怕半分。

    很快,顾淮那打摆子似的挣扎渐渐变得委顿无力,从离水的鱼一点点变成了将死的鱼。顾清玄右手掐着顾淮的脖子,左手指尖微微一搓,一点艳红的火焰便窜跃着自白皙的指尖上生起,他略微压低手腕,将指尖火焰凑近垂死的顾淮,准备直接毁“尸”灭迹。

    就在那一点火星即将沾到顾淮的衣角上时,悬浮车茶色的半透明车窗忽然被人从外面“咚咚咚”地轻声敲响了。

    “顾淮?是你在里面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开走?是车子出了什么毛病吗?”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顾清玄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便一挥手散去了火星。他转过头,看着车窗上端那张不甚清晰的脸,声音轻柔地道:“顾渊表哥?我是顾清玄啊,我和表弟在车里面说话来着,一时间忘记了地方……我们正好也差不多说完了,我先下车,表弟,你把车开到旁边去吧。”

    他说着,一松手把快要断气的顾淮从半空中摔了下来,顾淮后背着地重重落在了座椅上,立时痛得闷哼一声。他的喉咙上没有印下任何痕迹,整个肺部却是火辣辣地疼得厉害,明明想着要抬手去揉一揉脖子,四肢却软得连抬也抬不起来。

    “哈啊……哈啊……”顾淮张着嘴,本!能地大口大口喘着气。他知道有人在车外后,胆气顿时恢复了些许,故意将呼吸的声音放得很大,想要引起车外人的注意,但顾清玄只是回过身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顾淮的呼吸声便瞬间停顿了下来,他惊恐地看着顾清玄,脸上充满了惊弓之鸟般的惶惶然。

    “顾清玄?你怎么会在这里?”

    车窗外的顾渊还不知道车内发生了什么,他的指节犹豫地悬在车窗上方,思索着该不该继续敲下去。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当口,悬浮车的车门忽然发出了“喀拉”一声轻响,随即缓缓向外扬起。顾渊连忙闪身躲到一旁,再回头看时,悬浮车内已经撑出了一把印着咖啡店小小logo的蓝色伞,顾清玄举着伞,正自车门内探出身来。

    如注的大雨依旧哗啦啦地下着,不大的伞面在雨幕中微微倾斜,遮住了顾清玄的大半张脸颊,只有线条优美的下巴露在伞面外。顾渊向车内看去时,那一小截漂亮的下巴恰好稍稍一动,从伞面下传出顾清玄含着笑意的声音:“今天下了这么大的雨,怎么四表哥也到这里来了?难道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说着话,人已经随之走下了车,蓝色的伞面自雨中抬起来,伞下现出了顾清玄冷淡却艳丽的笑。

    第8章

    在看清那个笑容的瞬间,顾渊的眼中不可抑制的掠过了一抹惊艳。

    但很快,那抹惊艳便被收敛在了浅淡的银灰下,再看不出丝毫波澜。

    他推了推眼镜,举起了手中拎着的购物袋:

    “确实是挺巧的,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顺便来买一杯咖啡罢了。本来我也没想管什么闲事,但是我一进一出后看见车还停在这没动……”顾渊耸了耸肩,提着袋子的手轻轻晃了一下,以示自己并不是有意来此。

    顾渊和顾淮虽然都是顾从章的儿子,但他们看上去却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顾渊身材修长高挑,生着一双与顾家其他人都不肖似的淡银色眼睛,鼻子直而挺拔,顺滑的黑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薄薄的唇上几乎看不见多少血色。他的肤色也和顾淮一样有些过白,只是那白色并不是苍白,而是近乎冰雪般半透明的白皙。

    和继承自父亲的黑色头发不同,顾渊特殊的肤色和眼睛都源自于他那禁忌般的母亲,大概是为了让别人更少想起这一点,顾渊总是习惯于戴着一副银色边的眼镜。眼镜的镜片是特制的,他那双近乎透明的淡银色眼眸被这镜片一遮,就变成了颜色更深的银灰,在银色眼镜边的衬托下,和黑色头发的对比便不再那么鲜明了。

    只是无论他再怎么遮掩,别人看着他的异样目光也还是掩饰不住的。那些早已没有谁敢于提起的陈年旧事,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才一直被人铭记至今。他本身就是顾从章这辈子最大的一根耻辱柱,每次说到他的名字时,大家都会偷笑,说那个“渊”字的意思,是他的父亲看到他就“如见深渊”。

    有父不如无父,生母渺无行踪,近在身边的是看他不顺眼的后母……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渊却依然一路爬到了银辉共和国年轻一代的最顶层。明明如此年轻就已经成为了三阶的异能者,任谁都得叫上一声青年俊杰,他在顾家过着的那种日子,有时候却是连顾清玄也不如。

    在银辉共和国属于金字塔顶尖人群的顾渊,就这样被顾家上下踩到脚底压制羞辱了那么多年,却也从来不曾反抗过,甚至连一丝怨怼都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总是挂着那副温和至极的微笑,好像对所经历的一切羞辱都浑不在意一般。

    ——即使在顾清玄长达数百年的生命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也极其罕见,这种人往往只有两个极端:不是大慈大善,就是大邪大恶。

    而顾渊,会是其中的哪一种呢?

    顾清玄这么想着,便深深地笑起来,他看着顾渊,意味深长地说:“表哥,我在车里给你留下了一份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

    顾渊疑惑地蹙起了眉,他看着顾清玄,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顾清玄发现这一点后,唇边的笑意却愈发深了。他不再多做解释,径自快步从顾渊的身边走过,当顾渊的视线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脚步转过去时,他却将步伐稍稍放慢了。

    “顾淮的眼睛,其实真的是非常漂亮啊。”

    他转过身,在顾渊的耳边轻轻地吐出了这句看似不经意的话,在看清楚顾渊脸上那一瞬间神情的变化后,顾清玄便满意地笑了笑,随即他再不停留,很快没入了重重的雨帘之中。

    看着顾清玄渐行渐远的背影,顾渊的脸上现出了沉思的神色。但还未等他沉思出什么结果来,背后的悬浮车内便传出了顾淮气急败坏的声音:

    “顾渊你是不是没长脑子?你这个傻子!废物!为什么要放他走?你知不知道这个家伙都干了些什么?他刚刚差点就杀了我!”说着还传来了“砰”的一声响,听起来像是顾淮一时气极砸了下车门。

    顾渊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厌恶。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惯常的那副温和的神情,轻笑着对顾淮说:

    “自己吃了亏,还是自己找回场子的好,不然他该瞧不起你还是瞧不起你。别人代你教训可以,但是真正想要立威,还是得你自己出手。”

    显然顾渊没有把“顾清玄差点杀了他”的话当真。他说的是正理,但顾淮又怎能听得下去,他的脖子还在火辣辣的疼呢,此刻一听顾渊的话,之前在顾清玄面前积攒的恐慌与后怕就全数化作了火气,被他一股脑儿地倾泻在了“不怀好意”的顾渊身上。

    “你他妈就只会在那里找借口!什么立威找场子,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早死!”

    顾淮怒气冲冲地瞪着顾渊,恨恨地向着车座后泄怒般的踹了一脚,结果这车座做得太结实,怒气没发泄出来,反而把自己的脚踹得生疼。顾淮的火气顿时更大了几分,他扬起声音,指着顾渊的鼻子就骂道:“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我看你跟你那个别有居心的妈一样,是个天生就该去下地狱的货色……”

    在听清最后一句话的瞬间,顾渊的眼神突然一冷,但他却并没有做出反驳,反而忍耐着任由顾淮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被骂完后还把手里拎着的咖啡递给他,低声劝顾淮消气:

    “……你做事还是不要太莽撞了。家主把顾清玄卖给先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人也是大家看着被家里押上车的,按理说应该好端端地被送到地儿了。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有其原因的,在没有弄清楚具体情况之前,最好别自己直接冲上去。让手下的那些人过来试探一下不好吗?不然养着他们是用来做什么的?”

    看看顾淮没有什么反应,顾渊便接着说:“反正现在事情已经暂时过去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再说,不论是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安全总是第一位的。”

    这话一出,顾淮顿时深以为然。他喝着咖啡斜眼瞥了两下顾渊,心中多少还是觉得不爽,但看在两人都是同一个爹的面子上,顾淮还是屈尊降贵,将手赶苍蝇似的冲着顾渊慢悠悠地挥了一下:“行了行了,上车吧,我带你一起回家得了。”

    顾渊其实自己也是开了车来的,但他并没有反对顾淮的提议,只是说:“行啊,反正我也要回去了。”一边说着,他一边低下头打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打算给自己的手下发个消息让他开着自己的车回去。

    谁知他刚把个人终端打开,银辉共和国的光网就“嗡嗡嗡嗡”地给他推送了一大堆新闻消息过来。顾渊不耐烦地一蹙眉,顺手划到消息列表最上方,打算把这些碍眼的消息全部清空,就在他的手指将要按下“全部清空”的选项时,顾渊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了最上方的那个新闻标题上。

    一开始,顾渊只是不怎么在意地瞥了那标题一眼,但等他看清楚标题上的内容后,顾渊的目光便黏在那行小小的字上再也移不开了——位列第一的头条新闻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皇后街阿尔伯特星港大爆炸”!

    ……大爆炸!阿尔伯特星港!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在银辉共和国中,这座星港几乎可以说是“先生”的代名词,想不到这个地方居然会爆炸,也不知道是哪方的势力居然敢这么大胆?

    顾渊震惊之下,一时间忘记了顾淮正在旁边等着自己上车,直接点进新闻中急匆匆浏览了起来。新闻写得很简略,只在开头简单提了下爆炸造成的损失和死亡人数,剩下来的就全是长篇大论的官方文章。顾渊扫了两眼就知道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他直接把整个页面拉到最后,果然不出所料地看见了新闻后面配着的现场图片。

    图片上是一片极其悲惨的废墟,到处都是爆炸和烧灼的痕迹,满地变形的钢铁中间停靠着巨大的烧焦了的飞船骨架,蓝白色的裹尸袋密密麻麻地填满了废墟外的空地。顾渊的目光在模糊的背景上梭巡一圈,兀地,他的瞳孔猛地缩小——他看见了那只飞船骨架上残存的标志!那是“先生”的座驾、大名鼎鼎的银色骑士号!

    在看清标志的那一刻,顾渊突然感到了一阵眩晕。

    “先生”出事了!?

    这怎么……怎么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小小的标志猛看,一时间疑心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然而不论他看几次,那个破破烂烂的标志始终存在在那儿,颤巍巍地挂在飞船的骨架上,看上去十二万分的凄凉。

    顾渊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想他一定是疯了。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顾渊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的,竟然是顾清玄那个容色清冷却艳丽荼蘼的笑。

    ——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邀请你随他一起同赴血海的笑。

    这笑容让他有了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就好像让阿尔伯特星港爆炸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就是自己那位容色绝美的表弟……顾清玄。

    只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这怎么可能呢?!

    “啪!”

    顾渊正呆立着沉浸在震惊中,头上却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打了一下,温热的液体沿着他的额头流下来,很快就在寒风中变得冰凉。顾渊下意识地顺着东西砸来的方向看去,却看见顾淮正捧着自己买的那杯咖啡,一边喝一边冲着他嚷嚷:

    “快点上车!瞎站在那儿磨叽什么呢?到底是长没长眼睛?我都快累死了看不见啊?”

    顾渊微微低下头,借着灯光看清那东西是个倒空了的咖啡伴侣盒。一滴白色的牛奶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顺着额前滑落,砸在湿漉漉的空盒子上,很快就随着雨水化开,一点点散作了透明的水痕。顾淮吵吵嚷嚷的抱怨声还回荡在顾渊的不远处,但在密密的雨声隔绝下,那声音似乎离得顾渊很远很远。

    事实上,在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离顾渊远去了,在他的耳边堵塞着的唯有雨声,一切仿佛寂静到了极致,又喧嚷到了极致。

    “表哥,我在车里给你留下了一份礼物。”

    仿佛有人暧昧地凑近他的脖颈,在他的耳际旁轻飘飘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尾音缠绵缱绻,如同滑腻的蛇般圈圈绕颈,仿佛带着十足的温柔,却又偏偏杀机森然,就像那个人的笑容一样,极艳丽又极冷酷。

    “顾淮的眼睛,其实真的是非常漂亮啊。”

    顾渊的耳边又响起了顾清玄的声音。他站在渐下渐大的雨里,良久,忽地微微笑了起来。顾淮还坐在车里,满脸颐指气使地看着他,而顾渊静静地看着顾淮,心里突然明白了顾清玄给自己留下的礼物究竟指的是什么。

    ……这可真是,一份了不得的大礼。

    第9章

    “妈的,神经病,笑什么笑!是不是聋了?都说了让你快点走!”

    顾淮被顾渊的笑容笑得心里很不舒服,他随手将喝空的咖啡杯一捏,“啪”地砸在了顾渊的身上。

    顾渊往后退了一步,任由变了形的咖啡杯顺着衣服滚落到地上。他停顿了片刻,然后抬起手,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身上饮料的痕迹,接着方走到车边,拍了拍满脸不耐的顾淮肩膀,微笑道:

    “是我的错,抱歉,刚才实在是怠慢了顾六少。为表歉意,我来开车,一会儿带顾六少去个好地方,就当是我给顾六少赔罪了。”

    在顾淮看不见的地方,顾渊轻轻推了下眼镜,暗色的镜片遮住了眼底森冷的光。

    顾淮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顾渊在他面前做小伏低,他反而觉得这才是天经地义:就算你顾渊是三级异能者又能怎么样?他顾清玄长得漂亮又有什么了不起?谁叫你们不会投胎,托生在了狗肚子里,即使这辈子再怎么修炼,也还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和我这种天生高贵的少爷怎么能比!

    他却是忘了,若真的要论起身份来,顾渊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顾清玄是他父亲妹妹的遗孤,三人同是一脉,他顾淮又能比他们高贵到哪里去?

    顾淮就带着那种莫名其妙的得意神情,趾高气扬地钻进了车后座里。

    他大大咧咧往椅背上一靠,熟练地翘起腿,斜着眼就冲着顾渊望来:“快点走吧?还站在那儿磨蹭个什么劲儿?真打算在路上做个窝下蛋了?不过,就算是你想下蛋,这里也没有别的鸭子呀!”

    说着,他便为自己并不高明的笑话哈哈地笑了起来,整个人充满了一种痞赖可恶的劲儿。即使处在这种情况下,在他前仰后合中偶然的一瞥间,那双深黑色的眼睛看上去也依旧是那么漂亮,就像是一对上好的黑珍珠,散着幽深且莹润的光。

    仿佛完全听不出顾淮话里话外的讥嘲,顾渊的脸上依旧带着微微的笑意:“说得对,顾六少,现在时间不早,我们得快点出发了。”

    他侧身坐进车内,动作熟练地关上车门按开火。亮红色的悬浮车轻轻一颤,在顾渊的操作下稳稳地悬浮起来,气流自收起车轮的底盘处喷出,在积到脚面的雨水中溅起了大片大片的水浪。

    “走吧走吧,等半天了,磨蹭精。”顾淮靠在车窗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无聊地看着外面的水花,不阴不阳地道。

    他并没有发现,顾渊脸上那点微薄的笑意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的半张脸都笼罩在黑色的阴影里,薄薄的唇冷酷地拉成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