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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冯氏的算盘打的好,她儿子在宜男桥巷子买了院子,顾明丰也参加了今年秋闱,只不过老家在平江,过年时来这边找老师教导后,便回去参试了,如今在家里等着放榜。那院子空是空着,可办采纳礼有些寒酸了,再说,这聘礼送进顾府,王家的礼还不得再厚点?

    老太君心里头直叹气,除了恼怒,更是对平江顾氏感到惋惜,亏得冯氏不是家中主母,不然过不了多少年,那一支亲戚算彻底没落了。

    “你也知道我那三儿子前头遇见山崩身子不好。”老太君慢条斯理的说道:“老二媳妇生产时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没有一年半载养不过来,我这老了,稍微坐多半个时辰便嫌累,一大家子琐事全落在李氏肩膀上,明宏又要成亲,你若真想在府上办也没甚子,不过家里人手少,我让人整理出院子,到时候让老家来几个主事儿的张罗,别嫌弃我这招待不周就行。”

    这意思就是,地方给你腾着,该怎么办,办成什么样顾家便不管了。

    冯氏哪里想着她会这么直白,尴尬的笑了声,心里却不愿因为这点问题改了主意,是以嘴上道:“老祖宗说的咱们自然明白,您放心,该准备的我这边找人办好了,实在有过不去的再麻烦您。”说着看了眼顾青竹:“不过到时候还要青竹丫头费费心,你堂姐在这也没个手帕交,需要你们小姑娘家热闹的时候,麻烦着多请来几位闺秀,三婶在这先谢谢你了。”

    顾青竹没想到自己也被临阵点兵了,只好应下来。

    傍晚,冯氏心满意足的带着顾青荷回了宜男桥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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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闱结束头一天,许多考生回府便是蒙头大睡整日,到了夜里,打扮的光鲜亮丽出门好好放松一回。汴梁城的街巷上的人流比前些日子密集很多,各大有名气的酒楼饭馆座无虚席,那快活林中的勾栏瓦舍更是人声鼎沸。

    田桡也是下场考了,不同的是他备考压根没走过心,打着就是陪太子读书的主意,早几天就在良辰馆定下房间,还预约了苏眉神女,打算呼朋唤友好好庆贺一番。

    当然,苏眉神女是否肯路面,就要看赵三公子面子大不大了。

    而事实证明,赵怀信的面子果然够足,在这种日子,居然不费劲的就得了苏眉神女的首肯,同意在当晚为他们焚香奏乐。

    赵怀信事先并不知道田桡设了宴,因家中有事,晚了半刻才赶到良辰馆,三楼邀月阁的纱幔被两名女史撩开,他略低了头迈了进去,桌上便有人吼起来。

    “三公子晚了!罚酒罚酒,来美人给换个大杯。”

    “快坐快坐。”另外一个青衣公子大笑着拍着身边的凳子:“最近见你一次比登天还难,连兄弟的酒宴都不接了,要不是田兄今日请你,我们还见不着呢。”

    田桡就着怀里姑娘的手吞了两口佳酿,挥手让他们都住了嘴,坏笑的看着赵怀信:“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可倒好,为了衣服连我们都不要了,生怕娶不到媳妇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更晚啦,小天使们见谅~

    情人节加班也是拼了,去超市买了东西,回到家和爸妈吃了顿火锅。

    成功的避开了外面人流车流饭馆排队的高峰期,完美。

    第98章 第九十八回

    此等轻飘飘的讥诮话对于赵怀信来说, 连隔靴搔痒都算不上,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门边身姿曼妙的女史亲手打来一盆子温水, 赵怀信在里头净了手,而后才撩起衣袍坐在檀木圆凳上,执起酒盏道:“老规矩, 来晚自罚三杯。”

    说着, 三满杯的酒水眨眼间入了腹中。

    青衣公子抚掌咋舌道:“不愧是三少,这么烈的酒喝起来依旧是面不改色。”

    汴梁施行的是官卖酒曲的政策,有实力的酒楼从官府那里购得酒曲, 而后可以自行酿酒, 生意好的酒肆都有自家特产的名酒, 全城名酒27种, 单良辰馆便占了其中之二。留香酒乃淡酒,由数种花卉药材酿造而成, 口感清爽后味略酸, 颇得楼中角妓推崇;而另一中碧光酒则是来此消遣的公子们乐于挑战之物,酒味辛辣冲头, 寻常人抿上一口, 嗓子中就像是有烈火烧烤,实难忍受。

    赵怀信喝下的正是这酒中之王的碧光酒,那豪爽英姿着实令同桌众人开了眼界。

    听着周围赞叹恭维,他忽然记起在西北大营外,和沈昙对饮时的狼狈姿态, 如今再回味还是历历在目,暗暗牙疼了一番。

    良辰馆虽是勾栏,可楼中厨子手艺比起老牌酒楼也不相上下,他们今儿坐的这间邀约阁,大到屏风珠帘,小到碟碗均透着清风明月般的意境,酒过三巡,公子们也卸掉些贵公子的姿态,更有甚者连鞋袜俱脱了去,赤脚踩在花毯之上,抓着筷子行起酒令来。

    “我说,之前你闷家里头,我勉强以为你那心上的七姑娘去了泸州,剩你一个在京中牵肠挂肚没心思消遣。”田桡单手将凳子挪近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怀信道:“可人家都回来这么多日子,你怎么还跟苦行僧一般?若非从前陪你吃遍酒席的人是少爷我,真的很怀疑咱们赵三公子的名声是怎么响起来的。”

    若说最近,赵怀信委实是清心寡欲,除了实在推不掉的应酬,没几个人能见着到他,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赵怀信瞥了他一眼,举止矜贵优雅的端了酒盏送到唇前,勾唇笑了笑:“快成亲的人总要收收心。”

    田桡愣住,面色从呆滞、吃惊、惊悚、怀疑轮了一圈,最后一言难尽的吐出句:“你要,收收心?”

    “没错。”赵怀信这两个字说的字正腔圆,可田桡绞尽脑汁,都无法把字面意思和他联系在一起。

    “你这以后,是要为顾七娘守身如玉了?”田桡呆滞道。

    赵怀信不置可否的挑了眉。

    田桡只觉的是喝酒发梦,嘟囔着什么扭头在怀里姑娘的酥胸前使劲儿抓了一把,然后鉴定道:“软的,没问题,我这没喝多做梦。”

    赵怀信懒得管他发什么疯,其他人是看见了也无瑕去顾及,因为良辰馆的头牌苏眉神女抱着琵琶巧笑倩兮的进了门。

    “奴家苏眉,给各位公子见礼了。”

    那声音如同掉落在玉盘里头的玉珠儿,清脆滴答的敲着人心坎,不禁使人忍不住去遐思,这音若能午夜梦回时在枕边听到,又是怎样一番逍遥惬意。

    苏眉挑这套拖地丝裙也映衬了‘邀月’一词,花蕊般的淡黄之色,在这灯火下,如同外头那漫天星辰中的一轮圆月,环佩叮当作响,脚下仿佛能生了花,摇曳着到众人面前。凤眼眼尾稍稍上扬,朱唇如浸了露水的红芍,轻轻拉出个弧度,便让人有种一室春风的美意。

    随着苏眉来的还有几位端着水果的小丫头,约莫只七八岁,井然有序的上前将手中东西摆在桌上,便乖巧的退下了。

    神女之所以叫神女,就得是高高在上难以肖想的。

    在座诸位除了极少数几个私下见过她,其余都是在节庆或者花祭时,才能一睹苏眉芳容,如今近距离瞧见俱激动的难以自制,赵怀信从前便是她的入幕之宾,田桡仗着与赵怀信关系好,也是见识过苏眉的盛世容颜,眼下尚且能稳得住。

    “赵公子。”苏眉暖暖一笑,拎着酒壶给赵怀信斟酒:“真是许久未见您了呢。”

    从年后‘点花茶’时捧过场,赵怀信确实没再来过。

    “俗务缠身。”赵怀信答的客气,要说早两年看见苏眉还有些心浮气躁,如今再望,心内真就波澜不惊了。

    苏眉见他话语简单,也未再多攀谈,回到珠帘后在蒲团上坐了下来,纤纤玉指拨弄两下琵琶,调过音才抬头笑道:“奴家差点儿忘记,听妈妈说门外有位贵客相邀,客人闻不得花粉香气,无福进咱们馆中,劳烦三少下楼一见。”

    “喔?是谁。”赵怀信有点好奇,谁竟会找不闻脂粉气的理由,意图将他约出门。

    青衣公子哎呀了声:“三少,这有什么好问的?闻不了香气肯定就是哪家小娘子啊!”

    苏眉拨了几个音,笑了回:“奴家只负责传话,具体还要您受累,亲自下楼一趟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