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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夏翎将零头留出来自家吃的,余下的全部投入酿酒大业,夏姥姥负责帮她炮制、配比药材,那位酿酒的老师傅姓蒋,主动过来帮夏翎酿酒。

    蒋伯嗜酒、好酒,他酿酒的唯一报酬,就是今年的药酒,须得给他留十斤。

    今年的碧粳米酒有了着落,夏翎又重新将视线放到了之前县里给她换的那大片土地上。

    之前没理会这里,这因为东河村的村民们还在搬家、兴建新房,如今秋收都完了,他们自然而然的已经搬入了新家,旧的东河村被扒得一干二净,紧挨着路边还建了高耸的铁栅栏,铲车天天在那片地上平整土地。

    按照夏翎的设想和陆锦年的建议,东河村原址这里,砖瓦繁多,并不适合改良做耕地,倒不如完全推平了,在此基础上,规划成厂房、仓库以及职工宿舍,再隔上一道栅栏后,建立谷仓和露天谷场,地下则规划成地下酒窖,隔上第三重铁栏杆之后,完整的规划成耕地和果林,临近桃溪村这一侧,则建起一座养殖场,从龙虎岭那边引山泉而下,边边角角的位置上则再建几座智能温室。

    别以为夏翎账户里的一千万看起来倒是挺多的,事实上,厂房都还没来得及建,只弄了路边上的铁栏杆,建了一半养殖场,铺了点板油路,将一万亩左右的土地上铺了些有机肥,撒了点蟠桃园出产的中药籽,夏翎就已经快给跪了。

    处理后的纯生态有机肥每吨至少七八百,仅仅是这一项,夏翎就花了三百多万。

    不知不觉中,冬季终于悄然来临,忙碌了一年的夏翎,也终于从田间的巡查工作脱身,重新回归了死宅的生活,过上了混吃等死的日子。

    而消失已久的白豆,也在某个雪后的早晨,悄然来到了夏翎卧室的景观台上,原本雪白如玉的羽毛凌乱不堪,左翼上满是血迹,角度不对,似乎被折断了一部分,甚至连金黄的爪子上都有些血肉模糊……

    ☆、第90章 再生气

    这是打架打输了?还是让母鹰给欺负了?

    不大像吧?就算是两只公的,也没有打架这么狠的,能伤成这样,更何况,还不知道白豆是公是母呢。

    “啧,怎么弄成这样?”

    夏翎忍不住推开了拉门,将白豆抱回室内,想了想,又从衣柜地下,掏出用眼药水瓶装着的丁点仙桃酿,挤到白豆的喙里点,白豆极通人性,咕咚咽了下去,总算是好了些。

    重新将仙桃酿的小瓶子藏好,夏翎这才试着用意识与白豆沟通,脑海里似乎浮现了一副鹰猴相斗的画面,鹰隼,自然是如今蔫吧的白豆,而猴,则是一只通体金黄的小猴子,额头上有着一簇白毛,体态虽小,却凶戾异常,一禽一兽于绝壁上,为了争夺一个不知名的果子而大打出手,原本白豆有双翼,性情又凶猛,对付一只猴子,本应该没多大问题来着,可谁料,这猴子忒凶残,力气又大,居然扑到白豆身上,硬生生的折断了它的羽翼,还用牙齿又撕又咬的,要不是白豆提着一口气,拼死了飞回来,险些就真要葬身山涧了。

    那鬼愁涧毒物众多,瘴气弥漫,哪怕如白豆这般的猛禽,也不敢飞得太低,生怕染上了毒气。

    而那小猴子居然就是生活在这片鬼愁涧里……

    夏翎正围着白豆折腾着,陆锦年正好端着一盘新烤出来的苹果派进来,看见夏翎怀里抱着的那只鹰隼,顿时愣了一下,良久才想起来,“……这是白豆?”

    “嗯。”夏翎低头应声。

    “怎么弄得这么惨?这是跟人打架,打输了?”陆锦年好笑的问了一句,随即将托盘放到一边,“我来吧,我记得家里有急救箱,应该在楼下的客厅里,你去找找看……这几天,就让白豆先在家住两天,好一点再让它走吧。”

    夏翎立刻将白豆塞到陆锦年的怀里,撒欢的跑下楼去找急救箱。

    陆锦年哑然失笑。

    不得不说,陆锦年包扎的手艺,简直比夏翎好上无数倍,至少没把白豆包成了个飞机模型。

    当晚,白豆果然就在家里住下了,就在一楼茶室角落的座钟下面,用旧衣服搭了个窝,正对着家里的另外一只鸟——鹦鹉花豆。

    花豆是家里的开心果,不管是夏翎,还是陆锦年,都没少教它说话,小家伙也伶俐可爱,学话学得极快,唯一让人无语的是,就是有点贱兮兮的,偶尔把脚链解开,小家伙倒是不跑,就爱出去撩拨前院的大豆小豆两个,专门啄大豆小豆脑门上的那一片毛,惹得大豆小豆嗷嗷狂叫,偏生花豆有有翅膀能飞,大豆小豆被啄得脑门都快秃了,却硬是抓不到它。

    冬天来了,外面冷,花豆受不了北方严寒的冬季,倒是不往出跑了,兴许是觉得寂寞,如今看见了翅膀受伤的白豆,内心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午夜时分,温暖的被窝里,热度升腾,灼热得仿佛要将两人焚烧殆尽,陆锦年正低哑着嗓音,如同魔鬼般诱惑着夏翎偷吃禁果,氛围酝酿得正好,两人刚准备成就好事……

    “嘎!救命!——救命!”

    一连串刺耳尖锐的叫喊声,透过门缝,传入了两人耳内。

    陆锦年:“……”

    夏翎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推了推身上的某人,“去看看,什么动静?”

    话刚说完,尖锐怪异的叫喊声再度传来,叫得都有些破了音,好像指甲划过玻璃时发出的摩擦声,听得人瘆得慌。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秒钟,很快的,陆锦年赶紧披上衣服起来,打开抽屉,拿上里面的电击枪就出去了,临走到门口,忽然转过了头,“我下去看看,你在卧室里,把门锁好。”

    “不然……我跟你一起下去看看吧?”夏翎不愿躲在男人身后等人保护,主动翻身起来,披上了件衣服,紧跟着陆锦年一起蹑手蹑脚的下楼去了。

    一楼茶室里,早已是鸡飞狗跳,遍地碎片,连博古架上都挂着好几根彩色羽毛了。

    花豆和白豆,一个鹦鹉,一个猛禽,一个拼命地逃,一个玩命的追,一个边逃边扯着嗓子使劲喊救命,一个边追边顾忌着自己受伤的翅膀……

    陆锦年脸色僵硬的站在楼梯口,想到自己的好事居然被花豆这么个逗比贱鸟给搅合了,忍不住暗暗磨牙,回首看向夏翎,“……你明天是想吃清蒸鹦鹉,还是红烧鹦鹉?”

    这个晚上,花豆满身漂亮的羽毛,差点被白豆扒光了;

    白豆也没闹到什么好处,原本就挺重的伤势,再度恶化了,连这个月十五进入蟠桃园的机会,都夏翎本月拒绝入内了。

    这个月进入蟠桃园,夏翎干脆将弄了一辆小型联合收割机和一辆小型播种机进去,原本累死累活才能弄一小块田地,如今倒是轻省极了,片刻间的功夫,就已经超额完成,尤其是蟠桃园深处那里,这次也被夏翎搭理出来,种上了牧草和碧粳米。

    不得不说,机械工业,果然是人类最出色的发明创造之一,至少夏翎的工作效率增加了几十倍。

    省出来的时间,夏翎又忙活起了果树和草药,心里美滋滋的惦记着,这个月就上网订一辆小型挖掘机回来,在家里学开挖掘机,下个月再来的时候,就不用这么费劲的刨草药、砍果树、挖坑取土了,挖掘机一铲子下去,连根带土,全都齐活了。

    打从得到蟠桃园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不是被园子给撵出来,而是自己主动出来的,前院的小仓库几乎都被堆满了。

    将东西暂时性的扔在仓库里,夏翎还有工夫回后院的温泉去泡了会,这才披着衣服,飞快的溜回了卧室,钻进被窝里,倒头大睡。

    清晨起来,睡在隔壁的陆锦年,特意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瞧着她还在呼呼大睡,连口水都顺着嘴角流到了枕头上,忍不住眉眼越发柔和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下了楼。

    先去了一趟地下室,地下室里倒没什么变化,又从地下室的通道去了前院的地窖,瞧着前院地窖里似乎也没什么稀奇的,又从地窖上去,去了前院的小仓库,瞧着里面堆得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收割机刀片上的浆液似乎还新鲜着……

    陆锦年眉目清冷如旧,眼神却莫名柔和,无奈的摇了摇头,“……真够马虎的。”

    回了厨房,陆锦年取了一条白色毛巾,亲自将收割机刀片上擦干净了,又将播种机上的异色土壤擦掉,没再看见任何其他痕迹后,将毛巾烧掉,这才洗了洗手,从冰箱里挑出了一块牛肉,切成块状,用盘子装好,放到白豆跟前,往花豆的小瓦罐里装了点水果和干果,又用骨头汤熬了一大锅的玉米面糊糊,快熟的时候,撒了一把肉沫进去,晾凉后,装进小盆里,放到前院狗窝旁,这才准备起了自己的早饭。

    夏翎依旧呼呼大睡到中午,爬起来洗脸刷牙,正好跟陆锦年一起吃午饭。

    两人正吃着饭,夏翎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接通了电话,居然是许久未曾联系过的何敏。

    “小夏啊,你们家的碧粳米,还有吗?”甫一开口,何敏直奔主题,“几家餐厅这边,都反响不错,现在有客人过来,专门点这个……”

    何敏说得含蓄隐晦,但实际上,无论她,还是崔云,两家集团的餐厅和酒店,哪里只是反响不错?分明是火爆才对!不少顾客,听说特供上面的碧粳米,如今已经推广向市场了,特意过来尝尝,一碗米饭定价九十八,碧莹滴翠般的色泽,馥郁清新的香气,入口松软而隐约带着一丝甘美,尤其是揭开锅盖的那一瞬间……啧,那股子香气,好像顺着口鼻沁入骨子里,连口味厚重的菜肴都压不下这股子米香来。

    餐厅原本就对稻米需求量大,以前的香米、籼米之类,根本卖不出去了,现在顾客过来,第一样点的肯定是碧粳米饭,菜式只是配菜,碧粳米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是月上旬进入市场,如今十二月份,才两个月的时间,碧粳米已经快要卖疯了。

    原本,何敏还怕米太多,卖不出去,如今倒是后悔了,早知如此,她就是硬磨,也得从夏翎这里多磨一些。

    听到电话里何敏的急切声音,夏翎忍俊不禁,又不得不故作苦恼的道,“何姐,你忘了啊?今年秋天的货,我都差点没供应上……如今,家里哪还剩了碧粳米?”

    虽然早就预测到了这个结果,可如今从夏翎嘴里得到确切答案,何敏还是忍不住失望,只能丧气的应了一声,“那好吧,小夏啊,按照今年的这个销售形势,你明年春天,必须得多种点……我这里的存量,哪怕如今只是限量供应,也顶多支撑到年底。”

    夏翎敷衍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陆锦年看了看她,好奇问道,“何敏来找你要货?”

    “嗯。”夏翎欢天喜地,“据说销售形势不错……”

    陆锦年微微垂眸,轻笑了一声,“猜猜看,崔云什么时间会给你打电话?”

    “她不会再给我打电话了。”夏翎眨了眨眼,笑容狡黠,语气却异常的笃定自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大概只有何敏这一份订单了……”

    “你果然算计好了。”

    陆锦年莞尔,身体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手臂抱在胸前,打量着夏翎的神色,“这就是你的连环计?你盯上了崔云?”

    “对啊,”夏翎心下微凉,同样用视线打量着陆锦年,娇美的面庞上,从容间隐约夹杂着一丝猜疑和不确定,“之前,是连环计的第一环,将计就计,如今,是连环计的第二环,隔岸观火……你不会因为她是崔木阳的妹妹,而心存不忍吧?”

    陆锦年皱眉,“你说什么呢?崔云是条毒蛇,如果不一棍子打死,很容易反咬一口……更何况,你们中间,夹着个陈宾。”

    “陈宾虽然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但他大约知道,上次我恳求崔云、何敏两人减少一部分供货数量,只是在使哀兵之计……他知道我是故意的。”夏翎挑了挑眉梢,放下了碗筷,徐徐起身,“好了,我吃饱了,先出去一趟。”

    说罢,夏翎淡然疏离的朝他点了点头,潇洒走人,徒留下陆锦年怔怔的坐在那里。

    他隐隐觉得,这一次,夏翎好像又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了什么生气,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的生气,不同于上次的使性子,是真的想同他拉开距离。

    回想起夏翎临走时那般疏离而虚伪的笑容,陆锦年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这一次,哪怕他打电话给周蔚,叙述了一遍两人的对话,周蔚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夏翎在回娘家熬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准时回了家,在厨房操持起晚饭来,陆锦年正好处理完事情,从书房出来,下了楼,看见夏翎在厨房忙活着,下意识的就凑到近前,“……我帮你吧?”

    “不用了。”夏翎飞快闪开,借用洗菜的机会,跟陆锦年拉开了距离,淡淡的道,“中午饭就是你做的,晚饭也该轮到我来做了……你忙你的去吧。”

    陆锦年错愕的看了看夏翎,默然片刻,忽然吐了口气,“……你为什么生气?”

    “我生什么气?”夏翎深深地弯起唇角,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来,瞟了一眼陆锦年,“你多心了,我没生气。”

    如果之前还不确定,那么此时此刻,看见夏翎脸上那般虚假的笑容,陆锦年已经完全可以确认他的猜测。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不短了,差不多两年了,又是朝夕相处的,他知道夏翎真心笑起来是个什么样,也知道现在夏翎表现得有多么的虚伪和假装。

    一顿晚饭,两人吃得都没滋没味,陆锦年有心聊聊,夏翎却无心跟他废话,刷碗、洗衣服、喂鸟……忙里忙外,偏偏就是没工夫跟他开诚布公的谈谈。

    准备上床睡觉了,夏翎总算是闲下来了,那边的陆锦年早已等得望穿秋水,瞧着夏翎没有跟他分居两室的意思,只是多拿了一床被子,莫名的……心里一个咯噔。

    同床异梦。

    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我困了,先睡觉了,你自便。”洗好了的夏翎,穿着睡衣,直接钻进了被窝,身子侧过,脸朝外,背对着陆锦年,闭上眼睛不准备再搭理他……

    夏灵打小就是个多疑多心的性子,脾气里带着点小火爆,并非隐忍而又能不喜怒形于色的主,她怕自己今天一个没忍住,跟陆锦年吵起来。

    身后,先是一派静寂,然后灼热而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细碎的吻落在耳后和脖颈间,痒得让人浑身酥麻。

    夏翎躲闪了两下,淡淡的道,“……我累了,想早点睡。”

    这就是拒绝求欢的意思了。

    “你今天又生气了。”陆锦年沙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说的是肯定句,而并非疑问句。

    夏翎合上双眼,只当是没听见陆锦年的话。

    身后人依旧不依不饶的缠了上来,游走的手、细碎的吻、轻微的喘息声……

    夏翎被闹得脑仁发疼,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子就燃了起来,挣扎着将人推开,自己蹭的一下子坐起身,捡起枕头,玩命的向对方砸了过去,“你给我滚!不是嫌我爱算计人么,那你离我远点!别特么的缠着我!”

    俊美无俦的陆锦年,被又砸又骂的,懵了一下,尤其是听见她说的那句爱算计人,越发糊涂,“……我什么时候嫌弃你爱算计人了?”

    “你还狡辩?!”

    夏翎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都委屈的红了,“白天你不是还说,我盯上崔云了吗?你真当老娘稀罕跟她玩这一套?!”

    陆锦年终于知道自己白天哪句话说错了,顿时苦笑,柔声诱哄,“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乖,别生气了,是我不会说话,不是盯上了她,是她主动来招惹你……”

    夏翎气得要死,要将陆锦年的枕头捡起来,拼命的往他身上砸了去,“陆锦年!你个王八蛋!明明是崔云故意落井下石,想骗我的东西,我将计就计反算计她,有什么错?!老娘就是爱算计人了,就是心机深沉……那又怎么样?!我特么的这是为了谁!还不是替你打抱不平……她之前算计你,你碍着崔木阳,不好跟她一般见识,还不许我帮你报复了?!”

    最后一句话,犹如一记重击,重重的敲在陆锦年的脑海里,彻底让他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