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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毕竟,他官比较大,就算做了什么错的决断,他也担得起责!”

    原来是替她们找个背锅的?尉迟大人果然仁爱治下,英明!神武!

    索月萝心领神会,难得客气地向梁锦棠道:“那就多谢梁大人了。”她平日是狂妄些,可又不傻,自然明白一旦到了范阳,她强的长处并没有太大用,背靠梁锦棠才好乘凉。

    梁锦棠翻了个白眼,并不想说话。

    傅攸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心道,春猎凶残,连索大人都能为此低下高贵的头颅。人,果然都是有很多面的。

    索月萝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知所进退有什么丢脸,只又向尉迟岚疑惑道:“此次的阵容究竟是怎么排的?”

    “这梁锦棠就不说了。可羽林居然不是更强的韩瑱,而是宛如废物的孟无忧?咱们这头更可笑,若是你我同去,或你与傅攸宁同去,还算有点道理。少卿大人脑子被门挤了么?同时出我和傅攸宁,他是想借刀杀人干掉我们中的谁呀?”

    “啊,这事么,是这样的。”尉迟岚学着少卿大人的样子,缓缓踱步,拿起腔调。

    “索月萝已有四年未参加过春猎了,是该去练练的;梁锦棠也去会会河西军故旧同袍。至于,韩瑱与孟无忧嘛……唔,还是让孟无忧去吧,上年被人打得抬回来,给个机会让他将丢掉的面子捡起来吧。”

    “那我呢?我又是为什么要去?”傅攸宁对春猎之行倒是欣然接受,毕竟她的十年绣衣卫生涯里,还一次都没参与过,不免遗憾。她只是不懂自己为何会在名单里。

    “我不乐意去,就拿你顶上,凑数啊。”尉迟岚干脆利落的给了答案后,脚步轻快地走掉了。

    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的理由。傅攸宁无言以对,心中默默地又把尉迟岚拖回来揍了十八遍。

    索月萝对着尉迟岚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拿手指戳了戳呆若木鸡的傅攸宁的肩膀:“喂!你此前没参加过春猎吧?还不快去准备?”

    傅攸宁一头雾水地扭头看她,口中木然应道:“是要……准备什么?”

    “嗬?准备什么?你说准备什么?明日天不亮就得出发,这一走近半月,你旗下的人就放牛吃草啊?不用做些安排的啊?”

    索月萝难以置信地瞪眼,恼火又无奈地看看她,再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梁锦棠,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再说了,你惯使弩机,可春猎的规矩,刀兵不开刃,□□无箭头,你不去换些合用的□□,到时把自己手指头剁下来装进弩机吗?!”

    此刻,她脸上的神情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心中真谛——

    同僚蠢如斯,老娘很想死。

    始终沉默的梁锦棠冷冷甩了记眼刀过来,索月萝心下暗暗一凛,不知自己哪句话不对又惹到这个瘟神了。

    傅攸宁如梦初醒,赶忙拱礼道谢:“哦,这样啊。多谢索大人提点!呃,我旗下的人……我平日里也不多于约束他们,通常我临时急事出京,他们也照常各行其是,有我没我一个样的。”

    她这话说姿态极低,虽是表达自己可有可无,但索月萝却忍不住正眼看她。

    想起先头演武场上乱成那样,连韩瑱手底下的人都加入了鸡飞狗跳的躁动,傅攸宁旗下的人却冷静地像是并未身在其中。那时索月萝在混乱中有瞥到一眼,那个新来的霍正阳本也要冲出来,却被小旗陈广与资深武卒阮敏联手拍了回去。

    临时出京,手底下的人却绝不会乱?打量着傅攸宁的神情像是当真深信不疑,索月萝不禁讶然。

    毕竟,连狂妄如索月萝,都不敢有这份自信。

    人,果然都是有很多面的吗?这个傅攸宁,好像有点意思了。

    “至于弩,这还当真是个大问题,我得……”见她若有所思的直直看着自己,傅攸宁忍不住又想开始抖腿,“索大人,怎、怎么了?”

    索月萝收起满腔思绪,嫣然一笑:“没事,我得去跟底下人交代一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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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岚走掉了,索月萝也走掉了,演武场上出来的人七七八八散得差不多了。

    唯独一言不发的梁锦棠站在原地没动。

    自打傅靖遥找傅攸宁谈过话以后,她就打定主意得离羽林这三尊大佛远一点。孟无忧本就见不惯傅攸宁的软弱平庸,一向不大友善,近日他自己也是一碰面就绕着走,倒也不需费心。

    韩瑱是个耿直的,那日为解救小金宝,傅攸宁主动跟韩瑱挑明了说,韩瑱显然也很乐意配合。今日在演武场上,若非事态紧急,想来他也会继续保持距离,在这一点上,双方也算达成默契的。

    唯独梁锦棠,她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前日从他手中接过那盒糖果,傅攸宁这两日再想想,都有些冲动回到前日午后,剁掉自己的手。眼下两人在这四下无人的院中大眼对小眼,场面相当尴尬了。

    傅攸宁正思量着如何告辞才显得自然流畅,梁锦棠忽然淡声开口:“跟我过来。”

    无胆匪类傅攸宁将拒绝的话咽了回去,默默低头跟着他走到演武场院墙边的树荫下。

    “你若不想去,我可以帮你。”

    傅攸宁讶然抬头。

    有三星两点春阳自枝叶间洒下,在梁锦棠发间、肩头轻跃。

    “你已帮我很多了,庆州的案子也是,我知道的。”傅攸宁愣愣地望着他,脱口而出。

    庆州那件案子,她到底还是明白的,也不枉费他劳心劳力了。

    梁锦棠以愉悦的目光回视她,心情大好地等着她说完。

    “还有……”燕十三。她忽然被惊醒般收住。

    不对,燕十三的事只能在心里谢他,不能说破。一旦说破,恐怕就可能牵扯出她的消息来源,可能引发的后果,不是她担得起的。

    傅攸宁连忙尴尬地笑笑,转口道:“不是,我是说,为什么?”

    “我到底在傅懋安庭下承教十年,”梁锦棠此时心情不错,懒得计较她片刻恍神的迟疑,“虽说我对他也没什么尊敬可言,但,毕竟他很看重你。不然,你以为我有多爱管闲事?”虽然,你和他口中的那个傅攸宁,仿佛并非同一个似的。哼。

    果然是这样。真好。

    傅攸宁重重点头,诚恳道谢,算是承了他的情。

    “所以,范阳之行你到底是愿意不愿意的?”其实梁锦棠是觉得她不该去,可总是要先问问她自己怎么想。只要她说不去,他是有法子让傅靖遥改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