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吟啸闻言，邪魅的瞳孔看向她，缓声道：“我早就知道你会提起千里峰的事情，但你以为凤无俦是什么人？前天……也就是你醒来的那天，我就已经收到消息，他已经带着王骑护卫的人脱困了。你此刻去，根本不可能遇见他！”

    他这话一出，洛子夜一愣。

    仔细地看了嬴烬几秒，却见他的面上都是认真的容色，并无半分开玩笑的意思，那一双邪魅的桃花眼中，神情还很有几分复杂，仿佛是怕她经受不住凤无俦脱困了之后，便直接离开了，未曾来看她的打击一般。从他的眼神和表情来看，半分破绽都没有……

    冥吟啸也很清楚，这时候想要洛子夜完全相信凤无俦已经脱困了，其实并不容易。毕竟那时候凤无俦受伤了，伤势还很严重，能脱困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于是，在她有些怀疑的眼神之下，他又继续道：“听说，凤无俦在千里峰受了很重的伤，是被轩苍墨尘的火药所伤。眼下都还不知道他到底在何处，许多人都在搜查他的踪迹。想必短期之内，他是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他的话，在做一个引导。

    引导洛子夜相信凤无俦已经没事了，同样的是在从侧面告诉她，凤无俦在脱困之后，没有来找她，是因为他受伤了，正在被人追杀，他也不想连累她，所以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许多时候，许多事情，如果真的是瞒着对她比较好，那就瞒着好了。她眼下伤成这样，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整条大腿被人直接从中间切过，穿透。这样的伤势，短期之内是不可能养好的，就她眼下的状态，莫说是出去给凤无俦帮什么忙了，怕还没出现在敌人面前，就落了下乘，指不定凤无俦作为当事人还没出什么事，她倒先出事了。

    他这话一出，面色平静中透着复杂，便是在很努力地演绎一副事实如此，但是他很担心洛子夜不能接受这种事实的样子。洛子夜盯了他几秒钟，开口问了一句：“嬴烬，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她觉得，这世上或许许多人都会骗她，但是凤无俦和嬴烬，都是不会骗她的。

    所以，在嬴烬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头很犹疑。毕竟凤无俦那时候伤得那么重，真的这么快就从火药和他国重兵的包围之下，脱困了？这真的可能吗？然而，对于嬴烬，她还是有几分最基本信任的，可……他会不会骗她呢？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凝着，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不容许他有一丝一毫的逃避。

    这一瞬，冥吟啸忽然觉得自己喉头艰涩，已经有太多太多的人骗她，大概此生她都不能再接受还有其他人欺骗她了，而作为她最后信任的几个人的自己，这时候，他真的能骗她吗？他其实并不敢面对，她知道真相之后，充满不信任怀疑，甚至厌恶的眼睛。

    看他不说话，洛子夜继续道：“嬴烬，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并不喜欢谎言。哪怕那谎言是善意的！”

    如果嬴烬的话都是假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担心她跑去之后，受伤，或者死在那里。他决计不会有其他的私心，对他，她这么一点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她这话一出，冥吟啸更沉默了。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明白，他的小夜儿，其实已经察觉到问题所在了。否则，不会在自己说出凤无俦走了之后，几天之内她就猛然想起千里峰的事情，也不会在今日，自己已经明确说凤无俦脱困之后，她还坚持问出这话来。

    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也有了怀疑。甚至还警告他，就是善意的谎言，她都不想听。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却是道：“小夜儿，千里峰你可以去，但这两天你想去也去不了，我们眼下还在天曜国境之内，而在皇城和天曜的大门口，都守着各国盘查的人。那三个人，没有丝毫放弃寻找你的打算。你现在想出城，也是出不去的，很快就会被拦截下来！”

    若非如此，他早就带着她离开这里，去凤溟了。这里再怎么安全，他们也只是躲着，安全不到哪里去，只有到了凤溟，在他的地盘上，他们才彻底安全，甚至再有人妄图对他们不利，他冥吟啸才能让那些人不安全。故而，此刻，他们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他的打算，是调兵过来之后，跟自己手下的人里应外合，然后从天曜离开的。然而，凤溟的兵马，这时候还在路上，至少还有五天，才能过来。

    洛子夜脸色微沉，倒并不在乎自己为什么不能去千里峰，只问嬴烬：“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还没有脱困？”

    这话他当然不敢答，只要答了，洛子夜怕是不管自己的身体如何，不管是不是能安然从天曜出去，她也一定要坚持去救凤无俦的。他很快地道：“我收到的消息，是他脱困了，至于消息是不是真的，还不得而知！”

    能说的和不能说的，尺度他都只能掌握在这里了。

    他并不想对她说谎，尤其在她说出来那么一句话之后，可事情到了这地步，除了说谎之外他别无选择。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继续道：“小夜儿，左右我们这几日，也不可能离开天曜皇城。你便先稳着吧，若是你实在不放心，不相信凤无俦是否真的脱困，等到凤溟的大军到了，我陪你去千里峰看看！”

    “凤溟大军？”洛子夜扬眉，看了他一眼。早就怀疑过嬴烬的身份不同寻常，怎么竟然是和凤溟的人，有什么关系吗？

    她这话一出，冥吟啸也不打算瞒着她，很快地开口道：“嬴烬只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名是冥吟啸。凤溟皇帝！”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半分高兴或者骄傲的情绪，并无半分有人要告诉别人自己牛逼的真实身份，所以就得趾高气昂的态度。相反的，他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个身份，所以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极为复杂，那神态看起来，似乎带着几分难掩的疲惫和强烈的厌倦。

    表明他对这个身份的不喜。

    洛子夜点点头，表示明白。身在这样一个泥潭之中，她早就有了大概身边一个潜伏的小厮，指不定也是皇室贵族的准备。更何况嬴烬这种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的人。她忽然笑了笑：“嬴烬，这件事情了结了之后，有机会的话，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他一怔。似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释然一笑：“好！”

    接着，洛子夜的眼神就冷了下来。开口道：“凤溟的大军至少五天才能过来，可我们却未必能等得起！嬴烬，帮我联系一下神机营的人，不管怎么样。这两天我就要从天曜出去，是用闯的也好，用其他的办法也好，我一定要去千里峰，立刻！”

    不管凤无俦是不是在那里，不管嬴烬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只要还有那么一丝他还在千里峰，并且未曾脱困的可能。她都一定会去的，不亲眼去看看，她不可能放心！

    冥吟啸怔了怔，似也从她的眼神之中，看出来了她对这件事情的坚决。半晌，他轻轻点了点头：“好！”

    ……

    “还是没找到？”洛小七双眸猩红，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包括他自己，雪白的衣襟上，已经全部都是灰尘，他已经许多天没有沐浴，许多天没有换衣服，就这样带着一群人，盲目而有大范围地在整个皇城四处搜索着，希望能够找到那个人，找到他早已应该没有面目再去见那个人。

    他面前的人，低下头，很快地开口道：“没找到！我们到处都找过了，根本就没有洛子夜的踪迹。殿下，她会不会已经离开天曜国境了？”

    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可能。可是，国境处他们的人严密防守着，洛子夜又如何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天曜出去呢？尤其还听说洛子夜受伤很严重。而边城之外，莫说是看见洛子夜等人了，只要是身上有伤的人，都会被严密盘查，伤势比较重的，根本不让出去。这都没有看见洛子夜的踪迹，要说她离开天曜了，这可能也并不大！

    他这话一出，洛小七的脸色，登时更加难看。

    此刻他们正在一个凉棚之中，一个路边的商贩开的茶棚。轩苍墨尘就坐在洛小七的对面，比起洛小七风尘仆仆，满面戾气的模样。他看起来要冷静自持得多，只是那张玉面上，还有分疲惫没有散去，这也是近日一直在寻找洛子夜的结果。

    他温声道：“凤无俦离开天曜的时候，无人阻拦。这是我的授意，而那时候，他身边并没有洛子夜的踪迹！”所以，凤无俦或许是不想让洛子夜跟着去面对危险，或许他已经放弃了洛子夜。不管是为什么，这都说明，洛子夜此刻，还在天曜国境的可能，比较大。

    他这话一出，洛小七的眸中又染上几分癫狂，并不知当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轩苍墨尘凝眸看向他，开口道：“洛小七，洛子赟已经登上天曜皇位了。你若是再不动作，等他的根基稳了，你即便打算继续动作，也不会有丝毫胜算了！而且，你我的盟约，并未在击败凤无俦之后结束！”

    说着这话，他眸光微沉，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在此刻骤然消失。就这般看起来，他的情绪也并不好！的确也不会好，原本他们的盟约，在几日之前就应该可以完成，而他此刻应当已经赶往千里峰，去对战凤无俦。

    不管洛子夜是不是在天曜，他都相信，只要她还活着，她一定会去找凤无俦，也一定会出现在千里峰。

    只是，这一点他是不会说出来提醒洛小七的，若是让洛小七知道了这些，那就意味着对方也可能去千里峰，跟自己争夺洛子夜。他已经不希望自己还有任何情敌的存在了，尤其在凤无俦已经将要从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之后！

    可一直什么都不说，洛小七便一直在找，这已经耽误了他们的盟约和行程。

    洛小七抬眼看向他，开口道：“轩苍墨尘，你还好意思提起盟约，盟约里面，我们是不是说过，保证太子哥哥他不会有事？”下意识的，他还不想让轩苍墨尘知道洛子夜是女儿身，也不想让轩苍墨尘就这么知道，自己和洛子夜之间，并不是亲兄弟关系。

    只是他不清楚的是，洛子夜是女人的事情，轩苍墨尘早就知道了。

    他这话一出，轩苍墨尘也怔了怔，旋即他温声开口道：“是我失算，未曾想到你父皇会如此心狠。然而，你应当也明白，这并非是我想要的，我也并非故意。关于我们的盟约，你若觉得我失信于你，不想再继续合作，那朕也不打算再说什么，朕将即刻启程回国去千里峰对战凤无俦。朕很相信，没有了凤无俦之后，朕想完成朕如今的愿望，即便这一次不行，今后也将易如反掌！但是，洛小七，你考虑清楚了吗，这个盟约，最后的部分，比起能得到的好处，你比朕更甚！”

    他这话一出，洛小七也沉默下来。

    他们的盟约，无非是轩苍墨尘帮助他夺回王位，轩苍也能因此将土地推进到天曜的玉门关之外。那一块土地并不属于天曜，属于其他小国，但只要轩苍墨尘带兵而过，天曜也不参与抢夺，那土地就能成为轩苍的囊中之物。

    轩苍就能因此一战成名！

    扶持昔日第一大国天曜的皇子登上皇位，土地往前推进，到那时候，这两点加起来，轩苍就是想不步入大国行列，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只要他洛小七继续跟轩苍墨尘合作，夺回天曜的皇权，这时候洛子赟也腾不出手管玉门关之外的土地，到底是不是被轩苍的人占了。这对于轩苍墨尘来说，自当是一个必须进行到底的盟约，只有做完这件事情，他才能完成自己的夙愿。

    至于他洛小七，就能在这一场合作之中，得到天曜的皇位。这是一个双赢的盟约，只是从一开始，他想要皇位，就是为了在报仇之后，手中能够有足够的势力，将太子哥哥留在身边，可如今太子哥哥下落不明，他继续坚持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正在他想着，轩苍墨尘提醒了他一句：“此刻洛子赟正在追杀你，你是想继续被他追杀，还是想拿到皇位之后，手中有更多兵马，更多人力去找洛子夜，这一点你自己好好想想。更何况，眼下只是找不到洛子夜而已，你想过倘若你哪天找到她了，但是你手中一无所有，还在被洛子赟追杀，你还有留住洛子夜的机会吗？”

    说着这话，他拿起茶壶，倒是很客气地给洛小七倒了一杯茶：“所以，眼下你能做的最好选择，是先跟我合作！”

    洛小七看着自己面前，茶杯中的茶水。

    沉默了片刻，终于收回眼神：“好！”

    说完这话，他便起身，也没去喝那杯茶，大步而去：“我会尽快准备好，你等我消息！”轩苍墨尘说的不错，他只有先抓住机会，掌握了天曜的皇权，以后才有真正找到洛子夜，将她留在身边的可能。

    轩苍墨尘点头，目送他走远。

    而洛小七在离开轩苍墨尘视线，半个时辰之后，他收到了一封小孩子送来的信件：“后日三更，皇宫见。——洛子夜。”

    ☆、423 一见凤无俦，诸侯全怂成了老母鸡

    “你要见他？”冥吟啸对洛子夜这样的举动，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在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此生她都不会再愿意见到那几个人。

    洛子夜嘴角微微扯起，自己伸手包扎紧了伤口。

    前世作为一名杀手，尽管她一个人都没有杀成功，一个任务都没有认真地实施过，但是常言道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她还是见过猪在她面前跑过许多圈儿的人，所以伤口怎么包扎，才能让里面血液老实一点，活动的时候只要小心一点，也不再往外头流，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扯了几下，很快地，伤口就已经固定好了。

    血液也老实了许多，不折腾了。她抬眼看了看冥吟啸，笑道：“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我们立即从天曜离开吗？”眼下可不仅仅是洛小七他们三个人在找她，洛子赟同样在找。而这时候，天曜的皇帝是洛子赟，想要从天曜的变成出去而神不知鬼不觉，就需要天曜权力的最高处，予以帮助。

    这就是为什么，她要找洛小七在皇宫里头见面，而不是在别处的原因。

    在皇宫里见面，也等于在暗示洛小七，立即想办法拿回天曜的皇权。从洛小七的手中得到她想要的，这一点把握，她还是有的！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冥吟啸已经明白她心中所想，靡艳的声线，缓缓地笑道：“你只给了他一天的时间去夺回皇宫，这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速战速决，就会导致过程中欠缺许多考量。他也会面对成倍的危险！”

    洛子夜嘴角微微扯了扯，那笑容并无几分温度，冷声道：“他欺骗我的时候，可没想过我会面对多少危险，也没想过我会因此连累凤无俦因此面对多少危险。从前是他利用我对他的兄弟之情，如今，也到了我利用他的时候了！”

    洛小七，对她还是很在乎的，这么一点确信，她还是有的。

    她纵然能在这件事情之后，可以分辨出来洛小七对她许多的欺骗和设计，但是她同样能够分辨得出来，那段时日之中，许多时候他黏着她，他对她的依赖，那些东西都不会是假的。所以，就如同他当初利用她一样，她如今也利用回去，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

    等到洛小七拿到了天曜的王权，只要得到对方的首肯，或者制住对方，他们就有很大的把握，安然从天曜出去。

    冥吟啸精致的唇角微微扯了扯，轻轻笑道：“小夜儿，你虽然性子豁达，可却也并不是真的什么事情都能不计较的性格，如今要借此出天曜，只是原因之一。即便我们眼下没有此困，这个仇，你也是一定会找他们报的吧？如若不然，我们除了这个办法，其实可以硬闯，或者乔庄打扮。”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扯了扯。

    那笑容美艳而妖冶，还有几分森冷的味道。作为他，也一样会为小夜儿报了这个仇，其他的东西，原本也就只是附带的原因罢了。

    他这话一出，洛子夜睨了他一眼，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左右我们召集神机营的人，也需要一天时间，既然这样，为何不借着这一天的功夫，让洛小七为我冒冒险？若是在夺回天曜皇权的过程中，他受了伤还是如何了，严格说来，其实也算是为我出了一口恶气不是？”

    冥吟啸笑着摇头，没再说旁的话。心中却是有些担忧，他并不希望洛子夜真的就能这么快从天曜离开，眼下就这么出去，也就意味着她很快就会知道凤无俦被困在千里峰，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他的确是不愿意她去。然而他心里也是明白，他拦不住她。

    小夜儿，比从前睿智了许多，也心狠了许多。

    仿佛只一块曾经放在她眼前遮明的布，因为她的心软，那布料始终挡在她的眼前，没有办法挪开。而到了今日，因着她心中多了几分冷硬和坚决，那块布料终于被拿开，所以他看见的，将会是彻彻底底，不一样的，脱胎换骨的她。

    然而，事实上，这样的她，他希望看到，甚至于心中欣慰。却又矛盾的不希望看到，他但望他的小夜儿是永远活在阳光之中，明媚四射，不是太阳却比太阳更加温暖的人，永远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因为伤害而改变。可如今……

    他没护好她，此事的责任，岂止只在那三个罪魁祸首的身上？他冥吟啸，同样有责任。

    他没在多说话，洛子夜同样没再多说。她下床之后，包扎好了自己的腿，就开始扶着桌子挪动自己的腿，尽可能地去锻炼它，不让它在接下来的行动里面拖她的后腿。这么做会承受多几倍的痛苦，甚至这条腿还会有以后再也不能完全恢复如初的风险，但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凤无俦有可能在面对危险，她不可能因为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安心地躺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等着人来告诉她最终的结果。

    冥吟啸原本是想扶她，她却抬了抬手，示意对方不必。并笑笑：“嬴烬，我还是比较习惯叫你嬴烬。这一回你不必帮我，尤其在我这么可怜挪动自己的时候。你知道吗？人的一生总会跌倒，跌倒很多次，甚至有时候会摔得遍体鳞伤，这一次我必须自己爬起来，自己站稳了，以后才有胆气继续往下走。没有人能继续替我坚强下去，我也不能再借由任何人的庇护了！”

    她不想再借任何人的庇护，在她已经有意识的时候。

    从前凤无俦在她跟前，算是什么？有时候算是一个想起来就很甜蜜的人，有时候也是很惹人嫌。而更多的时候，他对于她而言，就如同那一日她在武项阳和冥胤青面前说的——后台！他总是在庇护她，总是张开羽翼保护着她，让她在成长这条路上慢慢懈怠，甚至有了依附心理，惹了什么事儿，甚至直接就能想到他，想到有他在，她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可最后呢，就是因为她不够强，就是因为她过于依赖他，她成为了他的弱点，成为了这些人一手就能掐住的属于他的命脉。从今后，她不会再理所当然地依靠任何人，即便是再面对凤无俦，也是一样。

    凤无俦是强悍的，但他不是无坚不摧的。至少在这一次的事件上，他的弱点是她。那么，她会很努力很努力，不会再让自己有成为他弱点的机会。

    冥吟啸闻言，沉默了。站在原地看着她，一语不发。也跟她保持了距离，不再继续坚持要去扶她。

    一个姑娘家，在这乱世之中，原本该是待字闺中，等着家中父母安排亲事，等着媒婆上门说媒。然而她呢？却终日在刀锋中行走，在血火里颠簸。最终重重地摔了一跤，这一跤不仅仅摔了她自己，还摔了她心爱的人。这就注定了，此后，她将比从前的她，还要坚韧百倍。

    至少……

    她说，“至少，嬴烬。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随随便便，就想死了。因为这一回，我的命是他拼了一切救回来的！”

    为了救她的命，王骑护卫那么多人，全部被困在千里峰。

    他的这份取舍，她岂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