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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其中一人细眉凤眼,朝她打量几下,说道:“没想到你昨夜就偷偷回山,为什么不从前山进入,却独自跑到这里?”

    颜惜月向她行了个礼,道:“昨夜回来时天色已暗,我想着从这儿走较为便捷,便没去前山。这些事我都与师尊说过了,是他叫我先在宝丰岩待一晚,天亮后再去拜见。”

    “哼,偶遇师尊便很了不起吗?”那女子白了她一眼,向身后的同行者道,“说不定师尊本来是要在此静修,却因她忽然出现而坏了心情。”

    颜惜月听了大为不悦,“惜芸师姐为何这样揣测?师尊向来性情温和,怎会因为看到我出现就生气?”

    “出去一趟竟变得厉害起来。”女子扬起眉梢道,“师尊命我们前来传唤,你现在就跟我们走!”

    颜惜月怔了怔,不知为何师尊这么早就命人前来找她,但那两名师姐已来到近前,她也不能再有所拖延,只得跟着她们匆匆而去。

    *

    一路上她既担心夙渊留在宝丰岩会不会被人发现,又想着昨夜偶遇师尊之景,心中甚是不安。沿途也遇到不少守山弟子,众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辗转于陡坡险峰之间,绕过道道泉流,又穿过幽长石洞,终于在日出之际登上麒麟山。玉石长阶依着山势级级升高,两侧更有装束齐整的弟子持剑而立。

    群山肃穆,云烟未散,颜惜月抬头望去,隐约可望见赤红飞檐在云间显露一角。山风回旋间,云雾缓缓飘移,幽幽铃声在山间轻轻回荡。

    沿着长阶行至山门,恰逢万道金光穿云而出。背倚青山的玉京宫披拂华光,如在仙境。大门沉沉开启,颜惜月随着那两名女子慢慢走入宫观,尽管一草一木都是最为熟悉的景象,可而今走在其间,却更不敢造次。待等到了真阳殿之前,早已有诸多弟子站立两旁,那些师兄师姐身边皆有色泽各异的法宝徐徐盘旋,颜惜月悄悄看了一下,原先与她同时下山的人也已多数回山,正依次等在殿门前。

    日出东方,红彩喷薄,群山万壑钟声震荡,众人皆肃然站立。此时自殿后徐徐走来数人,清阙走在最前,姿容朗然,玉簪贯发,紫衫白袷,自有出世风范。在其左侧的男子看上去年纪稍长,一双眼睛明利有光,只是脸色不佳,带着病容。

    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则是数名子弟,其中一人正是灵佑,他见了等候在殿门外的颜惜月,便向清阙低语一句。清阙颔首,向身侧的男子做了个延请的手势,道:“师兄,就请你的弟子们先行上前吧。”

    清延摇了摇头,“掌门不必礼让,按照规矩,下山试炼的弟子们依次回禀此行收获,我门下本就人丁单薄,也不急着抢占时间。”

    “既然如此,那就按回山的顺序依次回禀。”清阙说罢,与清延先后入座,灵佑走上几步发了话,那些下山试炼的弟子们便各自取出携带的法宝灵器,向两位长辈禀告起除妖的经历来。

    若是以往,颜惜月必定听得认真专注,但如今她站在一边却心神不定,恨不能让他们一个个快些结束。

    可是那些弟子们难得有机会在师尊师伯面前表现一二,都舌灿莲花,各显神通,一时间大殿之间法宝旋转,光华四射。心焦如焚的颜惜月等了许久,总算众人都已禀告完毕,她想着师尊应该会传召自己进入大殿,可清阙与清延商议片刻后,又叫来灵佑吩咐数句。

    灵佑频频点头,此后面朝众人朗声宣布试炼合格的弟子名号,殿内殿外顿时悲喜各异,再不复平静。随即便有灵佑的几位师弟将试炼合格的人带去偏殿汇合,其余众人羡慕不已,议论纷纷。

    可颜惜月站在冷清的角落,却满是惊愕。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连进入真阳殿的机会都没有,师尊明明早已看到她等在门外,却叫来灵佑宣布试炼结束。

    正在此时,清阙已站起身来,与清延道别之后走出正殿。颜惜月急着追上几步,还未及出声,清阙斜睨了一眼,向她低声道:“随我来。”

    颜惜月一愣,加快脚步追随其后。清阙一路向西,绕过大片莲池,沿着白石小径继续往前。颜惜月不知他到底要去何处,又不敢上前询问,只能一直紧随其后。

    这白石小径两侧皆是竹林,景致与宝丰岩相差无几,走到转弯处,前方山石横斜,泉水涌动,空气中弥漫着深深寒意。清阙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上而去,颜惜月知道再往上去便是悬崖,除了荒废的石洞之外,并无其他建筑。她犹豫了半晌,忍不住在身后道:“师尊,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微微侧过脸,“跟我走就是,不需多问。”

    她心里七上八下,跟着清阙步上既高且陡的石阶。寒风迎面扑卷,前方一块岩石突出悬崖,仿佛稍稍一动就会坠入深渊。这荒崖之上并无避风之处,前方青山隐隐,身后则是紧闭的石扉洞门,门上还残留旧时封条。

    云雾弥荡,衣袂飘飞,清阙在古松前站定,面向着茫茫青山,沉声道:“你可知我为何没在大殿前传你问话?”

    颜惜月感觉师尊语气沉重,不禁瑟缩了一下,小声道:“弟子不知。”

    他转过身来,神情冷峻,“我是不想让你在众人前被责骂!”

    颜惜月一惊:“我……我怎么了?”

    “昨夜我因天色已晚,并未多加盘问,你难道以为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见清阙眉宇间霜意浓郁,更是困惑不解:“弟子已将事情交待了,并没有故意隐瞒啊……”

    他却冷笑了一下,道:“灵佑早就回山禀告了你们在太符观的经历。我且问你,夙渊是谁?瀚音又是谁?什么玄冥子的门下,北方从未有过这样的隐居道人!你究竟是怎么与这些来历不明的男子相识的?”

    “……弟子昨晚提及了夙渊,但没有说清楚,本来就打算今天来拜见师尊时再讲的。”颜惜月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低头道,“灵佑师兄见到的瀚音其实就是夙渊。我到了彭蠡泽之后遇到了他,后来就一直跟他同行。他虽并非人类,可弟子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只怕根本应对不了那些厉害的鬼怪妖魔,更无法逃脱阴后的魔掌。”

    清阙盯着她道:“你既然知道他并非人类,为何不避嫌疑,竟与他一路同行?我自问平日里对你们虽不特别严厉,但总也讲些寻常该守的清规戒律,莫非你表面上听得用心,下了山就忘乎所以?”

    颜惜月确有几分羞愧,抿了抿唇,说道:“弟子,弟子起初也对他很是防备,并不想跟他同行。但他法术高强,确实帮了我好几次……”

    清阙冷哂:“就因法术高强,你便佩服得很,乃至于不顾身份,竟与妖为伍?当初太符观观主来信责问,我还以为是他轻信弟子之言,没想到果然是你结交了妖类,在外肆意妄为!”

    颜惜月情急叫道:“夙渊不是普通妖类!”

    清阙剑眉一扬,严厉道:“怎么,说到此妖就让你如此在意?竟连我都不放在眼中了?”

    她不由寒白了脸,不敢再有不敬言行。清阙拂袖,在悬崖前闭着双目冷静片刻,又回头道:“他既不是普通妖类,那究竟是什么来历?”

    颜惜月嗫嚅着道:“是……应龙后代,一直生活在北溟。”

    清阙亦是一惊,继而喃喃道:“应龙?就是那因触怒天神而被责罚的罪龙?”

    “师尊也知道?”颜惜月颇为意外。

    他睨了她一眼,没有对此作出回答,又问道:“你就是因为认识了他,所以才见到北溟鲲后与天界禺疆?”

    “是。”颜惜月急于想为夙渊挽回形象,赶紧道,“要不是这样,弟子这一生都不可能见到天神!”

    清阙听了此话,忽冷哂一下,“见了天神,你就觉得此生无憾了?”说罢,转身望着远处缥缈云霭,目光沉寂。颜惜月心怀不安,试探说道:“师尊,夙渊本性真的很纯良,他不是为非作歹的妖怪……”

    清阙蹙眉,打断了她的话:“不管他是好是坏,你既是我的弟子,就要恪守玉京宫的规矩。我们身为修仙之人,纵使那妖类并不凶恶,也至多只能放他们一条生路,断不可与之过分亲近。”

    “可是妖类如果心善,与我们又有大多的差别?为什么只因他们是妖,我就不能跟他们结交?”

    清阙神情更为凝重,沉声道:“看来你心智不稳,下了山就迷失本性。我并非顽固不化之人,之所以让你恪守规矩,只是怕你分不清究竟谁是谁非,坠入歧途。哪怕是人,有些看似纯良热心,与你熟络之后却暗中算计,以你的阅历又能分辨几分?妖类善于变幻,连外形都可随意改变,那性情岂不是也变幻无常?再者说,你一旦与妖为友,以后再想要守住本心斩妖除魔,更是难上加难。这些年的苦修,为的又是什么?你竟是要前功尽弃吗?”

    他这番话在颜惜月听来没法辩驳,可她心底却是酸楚异常,不由涩声道:“师尊的教导我不敢忘却,可是……按照师尊这样说来,哪怕夙渊再好,我也不能跟他待在一起?”

    清阙眼中有火焰闪现,却被他强压了下去。“与妖为友已是踏在悬崖边缘,你还想要往前一步粉身碎骨?”

    颜惜月紧抿着唇,垂目不言。

    清阙认认真真看了她一番,忽而上前一步,问道:“你这次回山,只是自己一人?还是将他也带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作收涨得好慢啊,求个作者收藏,谢谢~~~

    这个是请人给惜月画的人设,下一章是夙渊的q版。么么哒~

    ☆、第60章

    颜惜月被这突如其来的盘问吓得不禁后退,北风越来越大,吹得她长发乱舞,裙角飘扬。她望着清阙,假装镇定道:“我是自己回来的,师尊。”

    “那夙渊呢?”

    “他……他留在北溟。”

    “留在北溟?”清阙展了展双眉,淡淡道,“先前不是与他相伴而行的吗?他怎么会让你自己回来?”

    颜惜月只得道:“夙渊另有他事,故此我独自回了洞宫山。”

    清阙注视着她,缓缓颔首:“既然这样,你也无需再回宝丰岩去。这飞石峰甚为幽静,你就在此面壁思过,好自为之!”

    颜惜月一惊,怎料清阙忽然袍袖一拂,无形中一道罡风呼啸而至,将她震得连连后退。“师尊!”她慌乱之中喊出声来,可是背后的石岩陡然开合,刹那间就将颜惜月封锁在内,连声音都传不出来。

    清阙轻轻抬手,那石门上重又浮现杏黄封条,四周灵气流转,隐隐生光。

    他在石门前默然站立,眼中浮现几许倦意,末了才转身慢慢离开。从石阶往下,刚到那泉流附近,灵佑带着数名弟子匆匆赶来,见了他便问道:“师尊,惜月呢?”

    “她与妖类结交,又不听我的劝诫,显然是涉世不深受到了迷惑.我已将她关进飞石峰静思洞,让她好好在里面反省。”他顿了顿,又肃然道,“你速速带人巡查全山,尤其是宝丰岩附近,看看有没有妖类跟着她一同进入了洞宫山。若是发现踪迹,立即来报。”

    “是。”灵佑当即领命,带着师弟们快步而去。

    *

    夙渊在宝丰岩小屋中等了许久也不见颜惜月回来,腓腓开始还能待在屋子里上蹿下跳,没过多时就失去了耐心,嗷呜嗷呜地叫着想要出去玩耍。夙渊强行将它抓着放到了床上,告诫道:“你若到处乱跑,被人发现就会连累你的主人,听明白了吗?”

    “嗷?”腓腓眨着大眼睛表示不懂。

    夙渊也没心思多跟它解释,外面忽传来脚步沙沙,似是有多人迅疾行走且又故意放轻了声音。夙渊微一蹙眉,闪身到窗后往外望去,只见陡峭山径间有七八名身穿紫色衣衫的年轻男子行色匆匆,看样子都是玉京宫弟子。

    其中一人抬头眺望,正是当初来找过惜月的灵佑。他向身后低声说了几句,那些人便很快分成两拨,一路沿着竹林小径往前而去,另一路则跟着他直奔向这高岩上的小屋。

    屋子里的腓腓却还不知外面的情形,蹦到夙渊肩头想要吓唬他,反被他一把捂住嘴巴。

    “不准出声!有人来了!”夙渊低声道。

    腓腓惊恐地睁大眼睛,夙渊迅速拈诀,水沫四散,刹那间便将自己与腓腓都隐去了身形。

    “砰”的一声,木门被大力推开。灵佑带着众人冲进小屋,但见屋中空空如也,他们在屋中查看一番,也找不到什么可疑的地方。有人当即道:“师兄,颜惜月就算将妖物带来洞宫山,想必也不会让他躲在屋里,我们还是去山间隐蔽的地方搜查搜查,说不定有迹可循。”

    灵佑奉命而来,自然不愿空手而归,于是马上带着他们出了屋子,奔向竹林去找另几人汇合了。

    这群人刚刚走下陡坡,腓腓便呜呜地低声叫唤起来。夙渊瞪它一眼:“想干什么?”

    “他们是把主人抓走了吗?腓腓要去找主人!”它虽然已经变成透明,却还用力地挥动爪子。夙渊听了刚才那人的话语,心中自是不安,这些人既然前来搜查,只怕惜月拜见清阙并不顺利,很有可能已被扣留。

    “你跟着去只会添乱,给我留在这里!”夙渊说着,便想使用法术将腓腓捆绑起来丢在角落。腓腓挣扎不已,叫声凄凉:“嗷呜,腓腓不要自己留下!”

    夙渊恨不能将它嘴巴塞住,无奈之下带着腓腓出了屋子,循着刚才那些人来的方向疾掠而去。

    *

    他在山间飞掠,四周时常有手持武器的玉京宫弟子出没,只因隐身的关系,这一路上才未被发现。待等远远望到那恢弘巍峨的玉京宫宫观,阳光已遍洒山林,夙渊低头看看自己,微小的水沫徐徐飞舞,腓腓的身边亦有浅淡的水影。

    他不敢再耽搁时间,却又不知颜惜月到底去了哪里。这时山林飞鸟四起,又一群玉京宫弟子从斜侧溪流那端匆匆行来,其中一人边走边道:“看来那妖物必定厉害,不然师尊怎会叫我们来回搜查?可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连师尊都如此谨慎对待。”

    另一人低声道:“我听说那妖物竟是与惜月有所关联,你没见她一早就在大殿外等候吗?可师尊都没让她入殿,后来就不见她的踪影了。”

    “和她有关联?!难道是她在山下闯祸,这才引来妖物?”

    “那可说不准,上次师尊不是还派出灵佑师兄想把她带回来吗?结果她还不肯回山。”

    这几人一边议论一边往上行去,夙渊看他们那样子像是搜山回转,便潜行其后,一路进了玉京宫宫门。

    宫观之中殿堂深深,白石小径四通八达,夙渊跟着这些人穿过多重关卡,也没听他们再说起关于惜月的事情。绕过一座偏殿之后,两旁间有石碑竖立,四周已少有人来人往。那几人朝着不远处的几间小屋走去,看来是要准备休息。

    夙渊正想要另寻去处,却听后方有女子喊道:“你们几个,怎么不好好出去搜查,这会儿功夫便溜了回来?”

    夙渊循声回望,一名紫衣女子正气势汹汹而来,正是早间来宝丰岩传唤惜月之人。

    那几个弟子见了她,都不敢怠慢,陪着笑脸道:“惜芸师姐请勿动怒,我们哪敢偷懒?早就在附近查了一遍,并无异常这才回来休息片刻。”

    “哼,就算没有抓到妖物,也该留在山间!”那女子说着,便朝着领头之人瞪了一眼。那人连忙道:“可要是我们都走了,万一妖物闯入山门,这观中缺少人手,岂不是也很危险?”

    “观中有师尊师伯,哪里轮得到怪物逞凶?你们休要再找借口,还不速速回去搜山?!倘若再被我看到在偷懒,定不轻饶!”

    那几人无话可说,只得忍气吞声转身离去。

    紫衣女子哼了一声,沿着弯曲小径独自前行。走了不多时,忽觉背后一寒,随即四肢骤然发麻,刹那之间好似全身结冰,不能动弹一分。她惊慌失措地睁大双目,只听有人在她身后低声道:“颜惜月在何处?”

    她想要奋力叫喊呼救,可声音嘶哑,根本喊不出来。

    身后又是一阵钻心疼痛,也不知那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招数。她咬牙喘息片刻,又听那人道:“若是还不肯说,只怕你今后就再也不能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