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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月光很不吝啬地拿出来他所有的珍惜药材,唯独缺失了那一株青莲。

    而那一株青莲……在贺兰尧手上。

    “看你这副模样,我兴许知道了吃这个药丸的人是谁了。”月光见苏惊羽魂不守舍的样子,淡淡道,“看来,十皇子的生母于贤妃,当年也中了美人煞。”

    “可于贤妃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就在帝都外的云间寺里。”苏惊羽说着,攥紧了月光的手臂,“月光,你有没有可能……判断失误?”“不可能。”月光回答的斩钉截铁,“我绝不会判断错误,于贤妃如今还活着,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医术高超之人,帮她将美人煞的毒素,与她腹中的胎儿各分一半,没有人帮着分担,她会死,而外人想分担是有心无力,只有与她连成一体的胎儿最合适,让胎儿帮着分担,如此一来,两人都中毒,却都不会死,可延长毒发的性命。你若是能问到贺兰尧当年她母亲身边有什么行医高手,找到那人,那人必定是这么回答你的。”

    “安宁公主,他的姨母。”苏惊羽咬唇,只觉得心中惊涛骇浪难以平静,“如今于贤妃都没事了,那么说明这位公主已经帮她解了毒了,她能帮于贤妃解毒,自然也能帮贺兰尧解毒,对么?”

    “惊羽,别傻了。”月光轻叹一口气,“没有冰山青莲是不行的,于贤妃还活着,只能说明她曾有幸用过青莲,而贺兰尧,有没有的用,还是个问题呢。如今看来,他体弱并不是因为生来体质差,而是因为他分担了一半美人煞的毒性,美人煞何其霸道,对成年人尚且那么残忍,对于脆弱的婴孩,更是不用说了。他身上必定也留有美人煞带来的红斑,只是他不比你倒霉长在脸上,他的那块斑应该长在其他地方,而这样的孩子,生下来应该是筋脉残缺,不能习武,体弱多病,骑不了大马,拉不动硬弓。”

    苏惊羽怔住,“可贺兰尧的功夫明明很好……”

    “先天的筋脉残缺,想要习武,只能洗髓换骨,这其中过程万分痛苦,九死一生,挨过了,便可脱胎换骨,挨不过,那就命丧黄泉。”月光的语调平静,无悲无喜,只是在陈述着一个简单却残酷的事实。

    苏惊羽只觉得浑身血液似要凝结,这一刻,胸膛中的心脏沉得都要踹不过气。

    而月光却还在继续说:“我倒是知道有一种最古老的洗髓方法,混合上百种药材为一池,其中有烈性毒药,也有珍稀良药,具体过程我倒也不懂,只是有耳闻,那些药物混合的池水,具寒性,可有效抑制美人煞这种炽烈又没人性的毒,可那药浴渗进肌肤中痛苦难当,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如同被冰锥所扎,被车马所碾,如此反复被折磨整整十二个时辰,若是能熬过去,则如同在雪中重生,只是从此,肌肤与血液,都是冰凉的了,因此,洗髓换骨中能熬过去的人,都被称为冷血之人。”

    终究苏惊羽都要知道这一切,与其以后听了再难过上一次,倒不如他今日就全说了,将她一次性打击个够,如此一来,也不用分成两回来打击。

    而苏惊羽此刻已经瘫坐在地上。

    “月光。”苏惊羽抬起手,缓缓伸到了耳后,解开她面具的绳结时,她连手指头都在颤。

    她终于还是将面具扯了下来,抬眸望向月光,“贺兰尧手里的那一株青莲,给我了。”

    月光低眉,望着她那如美玉一般无暇的脸,叹息一声。

    下一刻,苏惊羽忽然暴跳而起,“我以前总是厌倦我原来的脸,但我从没像此刻一样痛恨我现在这张脸!若是可以将我那块胎记还给我,我再也不想治我的脸了,只要那株青莲可以回来……可如今,如今……”

    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脸上冰凉的液体让她怔了一怔,她抬手抹了抹脸,竟然发现不知何时她依然泪流满面。

    “惊羽,贺兰尧想必在见到你真面目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你和他中的毒是一样的,他把那株青莲给你用,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月光伸手,将苏惊羽包药丸的手帕还给她,“擦擦吧,如果你真的只是长个一块丑陋的胎记,那倒没什么,可关键是你体内余毒未除,美人煞极其霸道,原本我帮你压制的好好的,按理说还能压制的更久一些,贺兰尧为何会忽然把青莲拿来给你用,想必是有其他毒素进入你体内,把美人煞的毒引出来了,再不救,后果不堪设想,他会这么做,一点也不让人意外。”

    苏惊羽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中了红蚂蚁的毒,原来,那毒蚁就是罪魁祸首。

    若不是体内的毒被引了出来,贺兰尧也不用拿自己的药来救她。

    那株青莲原本是他最重要的药,现在却给她了,那么他自己呢?

    “我为何如此愚蠢无知,我早知道他有事隐瞒我,却没有早早想到让你帮我验一验他吃的药丸,我竟然今日才想到这个主意。”苏惊羽将头埋在膝盖间,不似寻常女子那般低声啜泣,而是如同幼兽呜咽般,哭的难听又不顾形象,“我真是他的灾星,我怎么蠢到这个地步,我早该察觉到的,我怎么就信了他的忽悠,可笑我都要害死他了却还不知道……若不是今天灵光一闪跑来问你,我都不知要被他隐瞒多久……”

    月光低头望着地上哭的像孩子一样的苏惊羽,摇了摇头,“一切都是他自愿,能怪得了谁,只能怪宿命的不公平罢了,惊羽,上天不会太眷顾一个人的,你,我,贺兰尧,还有很多人,上天都曾眷顾过,也都曾降下灾难过,就看我们是否够坚强了,他的出生不幸,洗髓成功,是幸,他的经历不幸,遇上你,是幸……”

    “命运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相信命?我苏惊羽自认为还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凭什么要我承接这样的命运?我那几个妹妹一个个的心术不正白莲花心机婊,怎么上天不给她们降灾难?贺兰陌那个王八混账除了小心眼爱算计还有什么能耐,都是贺兰家的子孙,凭什么他能当太子,阿尧就得是个不祥之人?他如今连二十都不满,人生却如此多灾多难,凭什么?而你,守卫这出云国,却还总让人猜忌,甚至见不得日光,凭什么?上天真是瞎眼,我不服!那些得罪我害过我的人,我终要让他们比我,比贺兰尧,承受更多灾难!”

    月光望着她眸中冷芒乍起,丝丝戾气,不禁无奈叹息,“惊羽,我还是相信,你始终不会成为一个奸恶之人。”

    “那可未必,好人不长命!”苏惊羽冷笑一声,抬手拂干了泪水,拾起地上的面具,转身,离开了谪仙殿。

    一路麻木地走向永宁宫,她都不知等会儿见着贺兰尧应该说些什么。

    在她被无数人视为蝼蚁之时,有一人将她视若珍宝。

    那人看似任性傲慢难伺候,毒舌挑剔小心眼,却其实比任何人都温柔体贴。

    苏惊羽一步步走过熟悉的道路,直到前方出现那座熟悉的宫殿,她缓缓踏了进去。

    梨花树下,藤椅之上,他依旧靠在那里晒日光,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叶,打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影子,他似是闭目美神,神态慵懒,美如画卷。

    苏惊羽看着他的那一刻,眼光又忍不住湿润了。

    那椅子上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靠近,睁开了双眼,凤眸轻抬望向她的脸庞,在看见她眸中的一片水雾时,霎时站起了身。

    “小羽毛?怎么了?”

    他从没见过她哭,在他的印象里她坚强的像个男人,谁有本事能让她哭泣?

    要是知道那人是谁,他非活剐了那人喂小蓝不可。

    “小羽毛,谁惹你了?”他到了她身前,伸手想要抚她的眼睛,却没料到,下一刻苏惊羽就伸手抱上了他,将头埋在他怀中,嚎了起来。

    她哭的实在难听,毫无形象,他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一边抱紧了她,一边叹息——

    “小羽毛,你的哭声,真的不怎么好听,快跟我说说究竟怎么了?谁惹你,我将他剁成泥巴就是了,别哭。”

    ☆、第134章 动情时刻

    “把他剁成泥巴?”苏惊羽从他的怀中抬头,抽噎道,“那好,我等着,你现在就将你自己剁成肉泥给我看看?”

    贺兰尧听闻此话,顿时茫然:“……?”

    “贺兰尧,你怎么可以这么骗我?为何你在做事情之前都不与我商量?什么事都是由你说了算……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苏惊羽眸中依旧凝聚着泪水,手心却揪紧了贺兰尧的衣领,望进他那双潋滟的凤眸里,“你如实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与我吃一样的药?为什么你会有冰山青莲?为什么要如此欺瞒我?你把你自己的药给我,那你可有为你自己考虑过?你究竟打算隐瞒我到何时?你以为你自己可以瞒我多久?”

    一连串的问题披头盖脑的砸下来,将贺兰尧砸了个措手不及。

    半个时辰前他与她还有说有笑的,如往日一样,而这会儿她却忽然泣不成声地揪着他的衣领,问出如此多的问题。

    贺兰尧垂下了睫羽。

    终究是没有隐瞒住,苏惊羽似乎是……全知道了。

    前后不过相隔半个时辰,她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以她的脾气,他猜到了她知道一切后兴许会闹,会怒,可他当真没有想到她会——哭。

    在此之前,他从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今日头一回见她掉眼泪,竟然是因为他。

    该喜悦,还是该无奈?

    “你说话啊!”苏惊羽揪着他衣领的手又紧了一分,将他原本洁白光滑的锦衣都给捏皱了,“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如今就准备用沉默来面对我?还是你心中又在盘算着要怎么糊弄我?我被你糊弄了一次又一次,我自以为对你足够了解,可笑……我忽然发现我对你当真一点儿也不了解,我甚至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枉我跟你朝夕相处,却对你曾经的经历一无所知……”

    说着说着,眼眶里的泪珠又不争气地往下掉。

    她是受了恩惠的那个人,可她如今却很——愤怒。

    她知道她没有资格愤怒,贺兰尧因为她可以舍弃他自己最重要的一味解药,这就意味着他身上美人煞的毒,不知何时才能解了。

    而在解毒之前,他还能压制多久?

    如果这当中出了什么意外……她能帮他做些什么?

    凡事都该往好处想,可她从来就不是在原地等待上天眷顾的人,她凡事都要考虑两面性,很多事情,不是靠祈祷,靠乐观就能心想事成,人生,有太多太多意外和不如意。

    她怒,是因为她惶恐,她怒贺兰尧对她的隐瞒,也惶恐他可能有一日不会像此刻这样站在她面前。从谪仙殿里出来,她吊着的一颗心就没放下来过,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尝到提心吊胆的滋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黯然神伤。

    哪怕是最初遇见月光,月光告诉她,她体内有美人煞的毒,那毒药是如何残酷如何棘手,她都不曾像此刻这么心酸。

    “小羽毛,你在怪我,对么?”忽然一声轻叹传入了耳膜,随后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闯入眼帘,替她抹去了脸上的泪珠。

    苏惊羽一把打落他的手,“我不是怪你,我是痛心!你可曾想过,如果哪一天你不在了,我该如何?你隐瞒着我一切有意思么?你当我真是那么好糊弄的?”

    贺兰尧垂下手,“隐瞒你,只是怕你自责难过,怕你烦恼,我希望一直看着你无忧无虑的模样,我们可以每一日都有说有笑,你一旦有了烦恼,有了愁绪,就不能像从前那样洒脱了。”

    “你都成这样了我还洒脱个鬼!”苏惊羽眼眶通红,这一刻想要骂他,却又不舍,说出的话依旧是带着哭腔的,“贺兰尧,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你懂吗……我没有资格骂你,可我真的想骂你……从前我那么难看,我从未天真的想过会有个男子待我真心,即便有不以貌取人的,也都只将我当成朋友对待,我以为,这就足够了,我不能再奢求,也不能硬生生扭曲人的审美观,我曾想过,要是我一直去不了脸上的毒斑,或者等我去掉它的那一天,我已经不再年轻,我干脆孤身一人也好,只要能活得下去,活得洒脱,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无牵无挂,但你的出现,却打乱我原本的生活,你既然来了,你就别想那么轻易抽身离开……”

    “小羽毛,你怎么说话语无伦次的。”贺兰尧知道此刻不该笑,却还是笑了,“我从未想过要离开,是我先招惹的你,既然招惹了,自然就该负责到底,我们已经有了婚约了,我怎么会离开?”

    “你是不想离开,可你还得问问美人煞同不同意你留下!笑什么笑!”苏惊羽很想止住眼泪,但她忽然发现,原来她真正哭泣起来的时候,也和下雨一样的没完没了。

    “说来你我也算是真有缘,连所中的毒都是同一种,而你似乎比我还倒霉一些,一直毒蚁就将你的毒引出来了,小羽毛,那时的情况不容我选择,你体内两种毒凑在一起,蚁毒好解,美人煞却不好解,而你的那块斑偏偏又长在脸上,脸,对女子而言多么重要的东西,我若是不用青莲救你,你脸上的毒素会扩散,毒斑愈来愈大,乃至最后会遍布你整个脸颊,你想想就该知道多吓人了。”贺兰尧一边说着,一边十分有耐心地帮她抹着不断溢出眼眶的泪珠,“真到了那个时候,街上随便拉出一个叫花子都比你美,我怕你会自己被自己给丑死,吓死,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我若是知道你也中了美人煞,就算我给丑死,我也不要你那株青莲。”苏惊羽没好气道,“我是爱美,但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早已比我的脸重要,我曾想过去掉毒斑站在你面前,以后跟着你出门也不至于让你丢人,可我恢复容貌所付出的代价太大,这个代价,我承受不起。”

    她真的……承受不起。

    贺兰尧的毒比她还严重,她当真无法想象他毒发的样子。

    美人煞,容颜的杀手,美人的杀手,性命的杀手。

    如果他们二人中,终究会有一人毒发,她希望是那个人是她自己,那株青莲本就不是她应得的,她的身子骨很好,生龙活虎,个子又高,力气也大,她活到现在,虽经历过挫折,却没有经历过如同贺兰尧那样的灾难,他生在皇家,却没有其他皇子活的那么张扬光鲜,他天生筋脉残缺,还要经过洗髓换骨,九死一生,好在他熬了过去,原本解了美人煞的毒后,他就真的不用再有什么烦恼了……却又因为她,再生变故。

    “小羽毛,你的眼睛都红了。”贺兰尧冰凉的手掌轻抚着她的脸庞,无奈道,“别哭了,哭的难听就算了,还不好看,跟只花猫似的。”

    他本想如同往常那样毒舌,损她几句也许能换来她一个白眼,一句反唇相讥,缓一缓此刻的气氛。

    但苏惊羽却并没有如他想象般,瞪他或是骂他,而是抬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按在她温热的脸颊上。

    手掌被一阵暖意包围着,贺兰尧怔了一怔。

    “我的人生虽也有很多不如意,但我活到此刻,也算是活的潇洒,活的开心,可是阿尧,你和我不一样,为什么你不能稍微自私一点呢。”苏惊羽的语气总算是平缓了下来,不如最初那般歇斯底里,“如果你能不被美人煞的毒拖累,往后你也能无忧无虑的活,以你如今的能力,你可以活的高傲恣意,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能威胁你,可你为何,还要让这副脆弱的躯壳来拖累你,为什么不……替自己考虑考虑呢。”

    “因为关乎到你,我自然要先考虑你,再考虑我自己。如今青莲我既然已经给你用了,那么你再不甘心,再气愤,那株青莲也是回不来的,倒不如你就调整好心境,不要再愧疚自责。”贺兰尧伸手环住她的肩,将她按进怀里,“真想回报我,就用你那颗真心回报,只要我永远在你心里占据最重要的位置,那么我为你做的任何事,都是你应得的,你心安理得地接受就是了。”

    “你不安好,我如何能心安理得。”苏惊羽埋头在他怀里,闷声道,“真是个幼稚鬼。”

    “现在抱怨再多也没用了,那株青莲你都吃了,还能怎么着?它的作用已经发挥,你如今是想吐也吐不出来了。”贺兰尧的手抚过她背后的乌发,“与其在这儿哭的像花猫一样,倒不如想想,以后要怎么对我更好些,小羽毛,你可真别怪我笑话你,你的哭声,真的能把狼都给吓跑,从前你脸上有那块毒斑时,我还不觉得难看,今日看见你哭的稀拉哗啦,那才叫真的难……”

    话音未落,贺兰尧便觉得脖颈处一疼,未说完的话被一声闷哼取代。

    苏惊羽将头埋在他脖颈间,正咬着他脖颈处的细腻肌肤。

    贺兰尧心知她是想靠着要她来平复她此刻难以宣泄的心情,便也静静地任由她咬。

    她愧疚、自责、痛心、气怒。

    攒了多少的火没处发。

    “小羽毛。”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疼。”

    果然,他一开口,苏惊羽没能忍心再继续,松开了牙。

    贺兰尧状若叹息道:“你的牙好利,平时没少啃排骨吧?”

    “你的肉啃起来也跟排骨没差,瘦的全是骨头,一点都不好吃。”苏惊羽抬起了头,望着他脖颈上的清晰的牙印,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想要遮挡,这才发现他的衣领被她之前揪的全是褶皱。

    这锦衣质地柔软,料子好,所以捏的太过用力则会留下明显的痕迹,望着他的衣襟,她就能知道她刚才情绪有多么激动了。

    这会儿,眼皮子都有些疼。

    “怪我了?是你自己不打个招呼就咬上来的。”贺兰尧也看见了她红肿的眼皮,伸手牵过她往寝殿里走,“你的眼睛肿了,好难看,我来给你擦点儿药膏,傍晚之前就能消肿了。”

    苏惊羽由着他牵,感受到他掌心的凉意,脑海中又忍不住想起月光说的,洗髓换骨的方法。

    混合了烈性毒药与珍稀良药的药浴,具寒性。药浴渗进肌肤中痛苦难当,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如同被冰锥所扎,被车马所碾,如此反复被折磨整整十二个时辰——

    熬过之后,浑身上下,无一处肌肤不冰凉,连血液都是冷的。

    真正意义上的冷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