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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

      “还不是不肯正面回答。”徐妙仪嘲讽道:“你还不如一个姑娘干脆呢。”

    王宁自暴自弃说道:“是啊,连你也觉得我配不上她。”

    徐妙仪说道:“我有千种良方,就是没有一味可以治疗相思病的良药。懒得和你白费唇舌了,是还是不是,你自己和怀庆公主说去。”

    言罢,徐妙仪将王宁拉扯出去,到了湖边一排排装着火炮的战车那里,怀庆公主穿着士兵的短打,头戴网巾,横坐在一个三百斤火炮的炮口上,双腿悬空,晃晃悠悠的荡着,夜色如水水如天,看起来胸有成竹。

    徐妙仪将王宁推过去,“好好和人家公主说清楚了,人家豁出去来找你,莫要辜负了这份情谊。”

    “你来了。”怀庆公主从炮口上跳下来,钢铁铸就的炮口上清晰的留下一双湿漉漉的手指印。

    徐妙仪飞速瞥了一眼,原来怀庆公主其实很紧张的,装着一副豁达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汗津津的手指印出卖了她的内心。

    两人要说体己话,以后要么成陌路人,要么是相伴一生的夫妻。徐妙仪识相的远远走开了。

    高台凌风飞舞的战旗下,朱棣看着远处两个交谈的人影,徐妙仪渐渐走近了,他不敢看她。

    眼里没有她,心里全是她。

    朱棣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下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畏首畏尾的,还不如妹妹干脆果断,喜欢什么人,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问个明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徐妙仪也站在战旗下看着他们,夜色下,火炮丛中的一双人似乎在争吵些什么,又别过脸去生闷气,好像说上话了,隔着很远,听不真切,也看不真切,虚无飘渺的那么不真实,好像是看戏台上小生和青衣在唱戏似的,看着肢体的变化就能猜出他们在说些什么。

    朱棣鼓起了勇气,慢慢靠近徐妙仪,说道:“你猜他们将来会如何?我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朱棣觉得,凭借徐妙仪和王宁十年的好友之情,她肯定的想法肯定和自己一样,然后他就借机表衷心:“妙仪,我希望我们也能和他们一样。”

    可是徐妙仪双手抱胸,随意的依在战旗旗杆上,淡淡说道:“有情人成了眷属又如何?当年我母亲和父亲是不是有情人成了眷属?朱守谦的父母是不是男才女貌的有情人?其实成为眷属后只是开始,不是最终的结局。”

    完美的开头,未必有皆大欢喜的结局。

    对于爱情,对于婚姻,就没有人比徐妙仪更悲观的了。

    朱棣犹如霜打茄子似的,迅速蔫下来了。爱情之火刚刚点燃,就被掐死在摇篮中。

    朱棣艰难的开口说道:“其实……其实也有好的,你不要那么悲观。”

    “的确有终成眷属后相伴到老的,我也希望王宁和怀庆公主是例外,可是……”徐妙仪说道:“我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幸运者。”

    朱棣连遭重创,心中已经吐血三升了。他喜欢的姑娘是个早就凉透的石头心,不知道何时能够焐热了。

    偏偏这时怀庆公主牵着王宁的手飞奔而来虐狗了,脸上全是喜气,“四哥,天亮了就送我回宫,我要去求母妃和母后,她们向来疼我,一定会答应的。”

    再看看王宁,也是一副破釜沉舟,不娶公主便成仁,痛并幸福着的模样。

    朱棣再次受到了伤害。

    清晨,□□。床帐外婢女低声叫道:“王爷,该起了,今日要进宫请安,王妃已经派人催过一次了。”

    朱樉这才睁开眼睛,邓铭就枕在他的胸膛上,肚子已经显怀了,圆溜溜的像个皮球。朱樉轻轻将邓铭抱在枕头上睡着,起床更衣。

    一只玉手扯过他的胳膊,朱樉说道:“别闹了,今日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去晚了不好。”

    邓铭闭着眼睛不说话,将朱樉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肚皮上,朱樉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动,仿佛被一条鱼儿啄了一口似的。

    “啊!孩子可以动了!”朱樉大喜,第一次感受到了胎动。

    邓铭笑道:“从半夜就开始了,闹得我半宿没睡呢。刚刚迷了一会,又开始动了。”

    朱樉说道:“什么感觉?孩子踢的疼不疼?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邓铭咬唇笑道:“偏不告诉你——今日早些回来,我和你慢慢说。”

    “好,在王府等着我。”朱樉赶紧起床洗漱更衣,一颗心都系在邓铭和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正房,盛装打扮的秦王妃王音奴往嘴里抿了一口胭脂,她本来生的就美,此刻穿着华服,满头珠翠,更似九天仙女似的,只是那双眼睛如枯井般干涸,犹如一具漂亮的人偶,美则美矣,却没有灵魂了。

    “王妃娘娘,王爷已经准备好了,在马车里等您。”宫女说道。

    “知道了,这就去。”王音奴起身说道。秦王和她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一心只对邓铭一人好。王音奴反正不在乎这些了,和亲而已,面子上说得过去就行。

    邓铭挺着肚子,看着马车渐渐远去,眼里涌出一抹怨毒:什么时候我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边?只有除掉这个女人,我的孩子才能是嫡子……

    ☆、第91章 情深缘浅

    坤宁宫,周王朱橚摆开一排银针,给马皇后的后腰施针。今年元宵节城墙上,马皇后和洪武帝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却也落下了病根,洪武帝得了头疼病,而马皇后伤了脊背,时常背痛,厉害的时候连腰都直不起来。

    马皇后斜依在熏笼上,她的后腰像是附了一条毒蛇,放肆的扭曲啃噬着,而周王朱橚一根根银针扎精准的对准了患处,正好扎在了毒蛇的七寸,暂时缓解了疼痛。

    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马皇后说道:“五郎,你医术渐长啊。”

    朱橚继续施针,双手稳健有力,“儿臣在民间开铺子行医,每天要面对好多病人,练熟了而已。”

    马皇后是从民间最底层出来的,回忆往昔,不禁感慨说道:“平民百姓不容易啊,辛辛苦苦忙了一年,能吃饱穿暖,年底有些结余就是最大的福气,倘若一场病下来,倾家荡产,卖儿卖女也是有的。你在白塔巷开了药铺,若是遇到家境艰难的,就别收人家银子了。”

    朱橚笑道:“银子还是要收一点的,若都不要钱啊,整个金陵城的人都去儿臣那里看病,儿臣就是化身千手观音也忙不过来啊。母后放心吧,我店里都用最好的药材,不计成本的,别人店里吃三贴药的,我这里两贴药就能好。我还在门口开了粥铺,雇了两个乞婆熬粥施舍,店里赚的一些盈余都成了米粥。”

    马皇后欣慰的看着朱橚,“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计较名利,不在意金钱。”

    朱橚笑道:“尽力而为吧,我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欢医学,父皇别嫌弃我不务正业就行。”

    马皇后啐了一口,说道:“你父皇就喜欢教训人,行医怎么了,个个都去打仗,谁来照看那些伤员,看着他们去死不成?大夫在那里都是值得尊敬的。”

    朱橚忙解释道:“父皇其实也是支持的,儿臣药铺的牌匾都是父皇亲自所书呢。只是父皇对儿臣的期望是定国安邦,远不止一个大夫。”

    这时靖江王朱守谦早早过来请安,说了几句问安的话,朱守谦鼓起勇气,将孙爷那天说的关于绍兴谢家老宅闹鬼事件讲了一遍,说道:“……皇祖父时常教导孙儿,说不信苍生信鬼神是大忌,孙儿不信什么鬼魂索命,定有人借着谢家往事掩盖杀人罪行。孙儿想去一趟绍兴,亲自查一查。”

    朱守谦不敢明说去绍兴祭拜谢家合葬的祖坟,更不敢和洪武帝说起此事,也不能不辞而别去绍兴,只好对着宽容的马皇后提起此事。

    谢再兴谋反案,是皇上定的铁案,所以正确的立场,是不能对谢家有任何同情或者怜悯,但朱守谦毕竟是谢家的外孙,这种羁绊是斩不断的。倘若听到传闻后没有一点反应,反而说明守谦凉薄了。

    马皇后心中明镜似的,知道朱守谦的难处,她沉吟片刻,说道:“我平生最厌恶利用死人掩盖罪行,吃人血馒头的,谢家人都已故去了,到底何人兴风作浪,此事不能轻易放过了。桃娘,把亲兵都尉府的毛骧叫来。”

    言下之意,是要毛骧和朱守谦一同前往了。在马皇后眼里,朱守谦还是个孩子,情绪容易冲动,被人利用。毛骧是皇上身边得力的亲信,有他在,既是保护,也是监督。

    毛骧领命,和朱守谦下去商议。周王朱橚和徐妙仪有师徒的情谊,听闻此事,也觉得奇怪,说道:“母后,谢家当年的案子颇为蹊跷,会不会被冤枉了。”

    马皇后的目光蓦地一冷,说道:“倘若这话被你父皇听见,你恐怕又要闭门思过了。当年你父皇最器重的人就是谢再兴,外出征战时,一应军政大权都交由他处理。你父皇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决一死战,他却投靠张士诚,起兵谋反,我们腹背受敌,几乎面临绝境!此等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马皇后向来以慈祥的面目示人,可此时她说话的声音依旧平缓,但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压之感,逼得朱橚都不敢直视,他顶着压力继续说道:“徐妙仪认祖归宗时,儿臣出于好奇,也查过以前谢家定罪的卷宗。里面有谢再兴写给张士诚的亲笔信,确实字字诛心,身边亲信的口供也证实谢再兴和张士诚数次密会,暗地里来往甚密,可谓是证据确凿,可最大的疑点就是谢再兴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连家族覆灭,女儿被刺杀,外孙女走失都毫无反应,没有出来认罪,也没有为罪行辩解,不见到真人,儿臣觉得……觉得疑点重重。”

    马皇后说道:“谢再兴既然不顾家人死活,投靠张士诚;之后畏罪潜逃,举家灭族也从不露面,有什么奇怪?这正是说明了他残忍无情的本性。你们要分清楚,谢家是谢家,朱守谦和徐妙仪这两个孩子是个好的,莫要因谢家而迁怒他们两个,也莫要为了他们两个而刻意给谢家开罪。否则,别说你父皇不饶你,就连我也是反对的。”

    周王朱橚见势不妙,赶紧点头说道:“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一时针灸完毕,银针一一归位,放进了医箱。女官李桃娘进来说道:“皇后娘娘,秦王和秦王妃进宫了。”

    周王朱橚关箱子的手一顿。

    马皇后似乎浑然不觉,说道:“叫他们进来。”

    朱橚背起医箱告辞,“母后,儿臣要去药铺了,晚上回来看您。”

    唉,冤孽啊!马皇后心中叹息,当时她是反对这门婚事的,可是洪武帝坚持赐婚,她也无可奈何。

    马皇后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去忙吧,天气热了,外出小心身体。”

    朱橚应下,在坤宁宫宫殿门口恰好和秦王朱樉以及秦王妃王音奴打了个照面。

    “二哥,二嫂。”朱橚行了一礼。

    “五弟,如此匆忙,又要去医馆了啊。”朱樉心中没有王妃,因为面对朱橚时,他一点都没有戴绿帽或者吃醋的感觉。

    倒是秦王妃王音奴眼里全是愧疚之意,低声跟着丈夫叫了声五弟。

    朱橚没有看她,和二哥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每次见到王音奴,朱橚心里都空空的,好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无力的随着风四处飘摇,不知何时才能彻底落地。还好他现在每天都很忙,一直忙的筋疲力竭了,倒床就睡,不用思考太多无妄的情爱。

    只要不去想,心里就不会那么痛了。朱橚医者仁心,立志天下无病,让百姓远离病患,可是医者不能自医,面对情伤,他也束手无策。

    秦王和秦王妃例行请安后就回王府了。女官李桃娘对马皇后说道:“皇后娘娘,□□的嬷嬷说,秦王和秦王妃至今没有圆房,秦王一直都歇在邓侧妃那边。”

    马皇后并不觉得意外,叹道:“那又怎么样?反正□□庶子肯定会生在嫡子前面了。唉,庶长嫡弱,这是乱家的根源啊,也不知这对小夫妻何时才能醒悟过来。”

    李桃娘并不接话,庶长嫡弱,如今东宫不就是如此吗?

    马皇后似乎也想到这里了,说道:“听说太子妃身子不好,寻一些人参等补品送过去,也是我的一片心意。”

    自从长子朱雄英死后,太子妃常氏的身体就没好过。

    李桃娘说道:“昨日胡善围已经送过了,还做些容易克化的吃食,很对太子妃的胃口,多吃了两块糕。”

    “胡善围?”马皇后心中掠过一个青春靓丽的身影,“和徐妙仪是手帕交的那个苏州女官吧。”

    李桃娘说道:“是,胡善围聪明机灵,太子妃很喜欢和她说话。”

    马皇后说道:“把她叫来,我问问太子妃的近况。”

    胡善围正在御膳房检查今日帝后的膳食,天气渐热,厨房更是如蒸笼般闷热。听闻皇后娘娘有召,胡善围赶紧洗净了双手,擦了擦鬓边的汗珠儿,揽镜自照,见领口被汗水濡湿了,唯恐殿前失仪,她取了一个软纸板做的假领套在领口上,这才跟着传令的小内侍往坤宁宫方向而去。

    不知为何,坤宁宫今天格外的热闹,来往的宫人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喜气。胡善围心中疑惑,几个小宫女结伴而来,一路小跑嬉笑道:“快走,快走,晚了就领不到赏钱了,听说穆贵妃出手大方,发的都是银馃子呢。”

    “今日怀庆公主大喜,图的就是吉利,咱们多说几句话吉祥话儿,肯定得了双份的打赏。”

    原来是怀庆公主定了亲事。胡善围暗道,穆贵妃孙氏极得宠爱,帮助皇后娘娘协理六宫,膝下只有怀庆公主一女,视若珍宝,如今选定了驸马,小宫女们纷纷来讨赏钱,图个热闹喜庆。

    胡善围走到屏风后面待命,听见马皇后对怀庆公主说道:“……已经将你和王宁的生辰八字送到钦天监算日子,定婚期。赐婚的圣旨过几天就下来,这些日子乖乖在宫里备嫁,不能到处乱跑了。”

    怀庆公主圆溜溜的眼睛笑的只剩下一条缝了,“好的呀,母后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穆贵妃孙氏说道:“你要好好珍惜皇上皇后恩典,将来和王宁好好过日子,莫要胡闹生事。”

    马皇后说道:“记住,你和王宁是夫妻,也是君臣。咱们皇家的公主,代表了皇室了威严和荣耀,不能纵容驸马,但也不能太过骄纵,折辱驸马。”

    怀庆公主笑嘻嘻的说道:“母后放心吧,王宁这么好的人,我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他啦!”

    穆贵妃说道:“瞧瞧,这么大姑娘了,都要下嫁驸马了,说话还没羞没臊的。”

    马皇后笑道:“姑娘家大大方方的,也没什么不好……”

    屏风后,五月蝉声齐鸣,宣告夏天的到来,胡善围却如坠冰窟。

    王宁……我们终究无缘,以后各走各路了。

    金陵北城城墙外,是烟波浩渺的玄武湖。玄武湖上有四个岛屿,分别是太子洲、别岛、新洲和旧洲。其中旧州岛防守严密,不亚于以前永安郡主所在的八府塘湖心小筑。

    因为旧州岛上有黄册库,所有大明百姓的户籍都在这里,定时更新统计,是掌握大明人口数量和流动最核心的地方。

    除了黄册库,还有许多秘密的卷宗也藏在次处,因为这里四面都是水,以防失火,也方便守护。

    徐妙仪跟在燕王朱棣的身后,以朱棣燕王之尊,尚要一次次检查核对令牌,可见这里防守之严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