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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伶俜没好气道:“我可没这个胆子。”想了想,又道,“住进来也不是不行,但咱们得说个条件,我顶多住三个月,三个月你就废除咱们的婚约如何?”

    宋铭笑:“只要朝局稳定下来,三个月后我定然送你出宫,解除婚约,还帮你和愉生主持大婚,你可满意?”

    伶俜笑眯眯点头:“大婚就不用了,我和世子都是简单的人,就想着能好生过日子。”她想了想又道,“我知道皇宫不是随意进出的,但你得答应我,这几个月,至少每个月让我出宫三四次看望舅舅。”

    宋铭轻笑:“这个有什么难,我这皇位再坐得摇摇晃晃,那也是天子,这么点小事都无法满足你,我这皇位干脆也不要了。”

    伶俜哭笑不得:“陛下,你如今都已经是天子了,可别孩子气的说不当了的话,要是被人听到,免不得又要做文章。当皇上就该有皇上的样子。”

    宋铭立刻换上一副严肃冷厉的模样,站起身负手立在她面前,他今日着一身绛纱袍,身子笔挺,玉树临风,那张美玉般的脸,蓦地多了几分不怒而威的厉色。伶俜心里刚刚咯噔了一下,他又展颜一笑:“刚刚这样子是不是皇上该有的样子?”

    伶俜有点讪讪的摸了摸头:“是像那么回事?”

    宋铭在她旁边坐下,挑着一双桃花眼嘿嘿笑道:“皇上有的样子对着外人就好,对着我的小十一,当然不用啊!”

    他的不正经,伶俜早就领教过,自是不会多想,只佯装打了个寒噤,笑道:“你这话对着叶公子就好,可别对着我说,小心世子听到了揍你。”

    宋铭扬扬眉头,得意道:“我现在可是皇上,才不怕愉生那个小和尚。”

    伶俜是个护犊子的,哼了一声:“世子才不是和尚,他是我夫君。”

    宋铭脸上僵硬一闪而过,又戏谑道:“少在我面前炫耀,小心我到时候不放你走,让他真真儿做和尚去。”

    “你敢!”伶俜做双手叉腰状。

    宋铭忙笑着摆手:“不敢不敢!你们小两口联手,我哪是对手。我让人送你回府收拾,今日就进宫来。”

    回到宁府同舅舅如何交代却是件麻烦事,宁任远一听他要进宫,顿时如临大敌:“你这没名没分地住进宫,像什么话?”

    舅舅不知道她和宋铭的婚约是幌子,她也不好现在就告诉他,只得找之前想好的说辞道:“这不是还在太后孝期么?陛下后宫无人,日日被太后太妃们穿小鞋子,本来他刚刚登基就有一箩筐的事做不完,他提出来,我也不好不帮他分担。”

    宁任远看了看她,忧心忡忡道:“十一啊!你跟舅舅说老实话,是不是真的打算做皇后?”

    伶俜讪讪道:“我和陛下有婚约,若是没什么变动,应该八|九不离十。”

    宁任远叹了口气:“舅舅的意思是你真的愿意?”

    伶俜违心道:“我也没想到秦王会成为天子,愿不愿意也不是我说了算!”

    宁任远摇摇头:“罢了罢了,或许这就是命吧!宫里不比自家,那是人吃人的地方,虽然现在皇上没有嫔妃,但太后太妃还有一大一摞子,你可得当心点,说话做事都要长几分心眼,别让人给使了绊子。”

    伶俜想着就在宫里待三个月,忍一忍,老实本分点,除了去给太后太妃请安,就待在自己宫殿里哪里都不去,谁来给她使绊子?

    当日傍晚,她就带着青萝入了宫。她本来以为宋铭安排她住在普通嫔妃所在的宫殿,却不想是锦绣宫,也就是所谓的中宫,历代皇后住的地方。

    那宫殿里显然重新装点过,帷幔飘飘,珠帘璀璨,都是崭新的模样,大红抱柱还新涂了朱色的漆。宫婢内侍看着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殷勤又机灵,伶俜本来的无所适从,很快就消失殆尽。

    到了二更,宋铭来看她,一进门还没等她行礼,就把她扶起来:“我都说了,咱们之间不用行礼,我在你面前不是甚么皇上,就是你的兄长好友。”罢了又外头看她,问,“还住得惯么?”

    伶俜笑:“我还没住过这么好的屋子呢!有点新奇。”说完又看向他,奇怪问,“你怎么把我安排在锦绣宫?这可是皇后住的地儿。”

    宋铭不以为意地摊摊手:“父皇退位后,皇后就成了太后,定然是要从中宫搬出去。你是我的未婚妻,也就是准皇后,就算只是做样子,那也得做足样子。”

    伶俜见他眼眶有些泛青,随口问:“很累?”

    不说还好,一说宋铭立马换上一脸苦状,往旁边的黄花梨螭纹圈椅上用力一瘫,摆摆手道:“别提了,我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皇上这差事根本就不是人做的。内阁那几个老东西都盯着我,老子想多睡一会儿都不行,早上天没亮就得去上书房装模作样读书,做出一副勤勉上进的鬼样子。辰时要去上朝,那些个大臣芝麻蒜皮都要上表,我脑仁儿都听得疼。折子每天几尺高都等着我批阅。一整天下来,就这会子得了闲工夫。”

    因为见过他之前那闲散的日子,伶俜确实有点想象不出要他如何忍受如今这般。但不免又有些幸灾乐祸:“陛下,这条路可是你自己选的,你先前就没个心理准备?”

    宋铭撑着头做痛苦状:“所以说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伶俜见他是有些可怜,想了想道:“若不然你让叶公子进宫陪你,也好同你说点体己话。”

    宋铭抬头看了她一眼,思忖片刻,摇摇头:“算了吧,若是他进来,指不定那些老东西,还有太后她们如何做文章。往后我要实在烦得很,就来你这里,你好歹陪我说几句话。”说罢,又笑嘻嘻道,“你可别烦我!”

    “我烦你作甚!”想了想又道,“不过我就在这里待三个月。等你大权在握,那些阁臣没人再敢反对你,你还是把叶公子接进来,你们这牛郎织女的也不好。”

    宋铭挑挑眉,笑靥如花看向她:“再说。”

    ☆、107.第二更

    对于后宫太上皇那窝后妃来说,宋铭当上皇上,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对这个新天子十分不以为然,觉得江山交给这样的纨绔子,根本就是太上皇一时糊涂。只要太上皇还在,等他醒悟过来的那天,定然是还要将皇位收回来的。是以对伶俜住进宫,并不在意。但她们要给宋铭使绊子,伶俜自然是个入口。

    隔日一早,伶俜去给太后请安,直接就被太后揪着她的身份挤兑一番。当时她虽然是以谢家在室女身份,与宋铭缔结的婚约,但她曾经是侯世子夫人一事,没有人会忘记。太后说她虽然现在住在中宫,但不代表将来就是皇后,做女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诸如云云。太后本以为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姑娘会哭哭啼啼去跟皇上告状,但没想伶俜根本不在意,只说不敢奢望。其实她是左耳进右耳出,她又没想过当皇后,不过在这里当三个月幌子,哪里会在乎这些话。

    但宫门深似海还真是不假,就请个安而已,都让伶俜出了一层汗。好在晚上苏冥就来找她了。

    伶俜见着好几日不见的心上人就喜笑颜开,挥手让宫婢内侍退下,走上前抓住他的手道:“陛下说我进了宫更方便见到你,原来是真的。”

    苏冥皱了皱眉:“我本想让你别进宫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进来了。”

    伶俜愣了下:“为什么?我进宫有问题么?”

    苏冥摇摇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怕你在这宫里受委屈。而且我哪里能天天来见你。我是每日进宫不假,但我一个男人往后宫跑,传出去咱们俩都是大罪。”

    伶俜反应过来,有些悻悻地叹了口气:“是我考虑得不周全,陛下说你每日进宫的,我想着他是皇上,安排咱们见面,应该不是问题。”

    苏冥皱眉默了片刻,看她神色失落颓然,又勉强笑了笑:“反正他说了三个月,你暂且忍忍,我也加把劲儿,辅佐他把朝局稳固,咱们好双宿□□。”

    伶俜也笑了:“这么多年都忍过去了,三个月弹指一挥的事,我会安心等着你的。”顿了顿,又问,“朝局现在很混乱么?”

    苏冥点头:“陛下没有外戚势利,朝中文武大臣却很多是太后和李太妃娘家人,这些人手中握着不少大权,陛下想做一些事都寸步难行,现在得慢慢把权利拿回来。”

    伶俜想了想道:“会不会很多阻碍?”

    苏冥笑了笑:“其实还好,毕竟锦衣卫在英才手中,有这股势利办事就一切好说。”

    伶俜想到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苏冥就和宋梁栋搅和在一起,但照着现下的情形,自己那表姐夫根本就不知苏冥就是沈鸣,怎么会听他的心里不免纳罕,问:“表姐夫怎么会听你支使?”

    苏冥笑:“他性子耿直,一根筋的人,找办法让他为我所用不难,往后要真的不行,大不了就亮明身份。况且他到底是陛下的堂兄,会帮着他的。”

    伶俜点头:“你也确实该多帮帮陛下,我看他整日叫苦不迭的,说做这个皇帝肠子都悔青了。”

    苏冥蹙了蹙眉,随口道:“是么?我看他干得还挺起劲儿的,比我想象得好多了。”

    伶俜摊摊手:“说是在阁臣面前装模作样,谁知道呢?他那个人本来就不着调的。”

    苏冥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既然进来了,就在这里忍三个月。三个月后,咱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伶俜抿嘴点点头,依依不舍地靠在他怀里:“真想你今晚就留在这里。不过想到三个月后,咱们就终于能在一起,什么都值得了。”

    两人正抱着,外头传来一个戏谑的笑声:“苏大学士,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抱朕的皇后。”

    伶俜和苏冥分开,笑着瞪了瞪他,各自行了个礼。宋铭挥挥手,笑道:“我都说了多少次,私下里就不用行礼,你们非要弄得这么生分么?”说罢,又提醒道,“拱门要落钥了,愉生你赶紧出去,免得落人口舌。”

    苏冥点点头,朝伶俜深深看了眼,又在她额头亲了亲,转头朝宋铭道:“十一在宫里这几个月,还劳烦你照顾,别让她受委屈。”

    宋铭笑嘻嘻大手一挥:“十一可是这中宫之主,谁敢欺负她,我定然不放过她。”

    伶俜嗔道:“什么中宫之主,陛下就别打趣我了。”又朝苏冥道,“世子,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出宫,待有了空再来看我。”

    宋铭见苏冥依依不舍的模样,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欠揍一样笑道:“放心罢,咱们可是好兄弟,你媳妇就是我媳妇儿,我还能让十一受委屈?”

    苏冥不悦地瞪他一眼:“陛下现在贵为九五之尊,还是别再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乱说话,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宋铭不以为然地笑:“这不就是咱们几个自己人吗?你怕什么?”

    苏冥道:“就算是自己人,有些玩笑也不能乱开。”

    宋铭露出怕了他的样子,握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外推:“你怎么这样子死板无趣,玩笑都开不得。”

    他将苏冥推了出去,见他跟着内侍走远,拍拍手转回到伶俜寝宫内,歪歪扭扭往那美人榻上一躺:“真是累死爷了。”

    伶俜无语地瘪瘪嘴:“陛下累了就回自己寝宫早点歇着,在我这里躺着作何?”

    宋铭笑着抬起眼皮看她:“我那寝宫冷冰冰的,宫婢内侍都是些榆木脑袋,连个说话的人寻不着,还是在你这里好,至少还能同我说几句话。”

    伶俜想了想小声道:“陛下,我也愿意同你说话,但大晚上的你总往我这里来也不好,我怎么说也是苏冥的妻子。”

    宋铭忽然不说话,只幽幽看着她,良久才可怜兮兮道:“十一,我每天真得很累,只是想和你说会儿话,都不行么?”

    美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伶俜也不得不软下心:“行行行!”

    宋铭立马又换上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十一最好了。”说是这样说,他却是撑着脑袋,一点一点,还没说话,人已经会了周公。

    伶俜想他真是太劳累,也不好叫醒他,只叫来宫婢和内侍将他扶上床,自己则在美人榻上将就了一夜。

    隔日一早,伶俜醒来却是在床上。青萝站在床边笑道:“皇上去上朝了,说不要吵醒你,让你多睡会儿!”

    伶俜歪头看了看床帏,奇怪问:“我什么时候上床的?”

    青萝道:“今儿天还没亮,皇上醒来见你睡在美人榻上,就把你抱上床了。”

    伶俜皱了皱眉,虽然觉得宋铭举止是出于好心,但总还是有些怪异,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她洗漱完毕,想到又要去给太后请安,顿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度日如年。

    今日到了太后寝宫,刚刚行礼请安,就听得太后一声冷喝:“明月乡君,你好大的胆子!”

    伶俜吓得不轻,一头雾水抬头看向面前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太后年纪不算大,不过四十多岁,此时这保养得宜的脸上,浮着一层碎冰般的寒意。伶俜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赶紧诚惶诚恐道:“太后娘娘息怒,伶俜不知犯了甚么错误,还望太后明示。”

    太后冷哼一声:“你身为陛下的未婚妻,如今住在中宫,却夜会男子,真是胆大包天!”

    伶俜心知昨晚苏冥来看自己的事,传到了这位老佛爷耳里。太后主宰后宫二十余载,恐怕最不缺的就是眼线。她真是天真的可以,以为苏冥每日进宫,两人见面的机会多得是,却不知比在外头艰难了太多。

    她噗通跪在地上,还没回答,宋铭的声音已经从她身后传来:“母后这是做甚么?”

    ☆、108.第一更

    头戴通天冠,身着绛纱袍的宋铭不紧不慢走进来,瞥了眼地上跪着的伶俜,上前给太后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太后不咸不淡地看了看他,冷笑一声:“陛下来得正好,明月乡君长在乡野,不懂规矩,初进宫就在寝宫私自召见男子,实在有失体统,本宫正要罚她,让她长个教训呢!”

    宋铭咧嘴笑道:“太后是说昨晚乡君召见苏学士的事么?乡君刚进宫,孩儿怕她闷着,让苏学士拿了些书本子给她,本来那些书让内侍带过去就好,但母后也知苏学士是当朝状元,学识渊博,那些书本子上许多都是他亲自注释的,孩儿就让他专程去给乡君稍加讲解一下,好让乡君读起来比较容易。说私自召见,这可真就误会大发了,也不知是哪个碎嘴巴的内侍宫婢同母后说的,竟然只说了一半,苏学士昨晚去中宫,孩儿可是随后就到的,还亲自送的人出去。这段怎么没同太后说,太后快告诉孩儿是哪个内侍给您传的话,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太后知他是故意来护着伶俜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本来的目标就算不是这个丫头,而是宋铭。无奈他这番话说下来,确实让她找不到由头再发作,只能冷着脸作罢:“既然昨晚陛下也在,看来确实是本宫误会了。不过后宫不比在外头,就算不是私会,也不该让陛下之外的男人踏进半步。不然这头衔还没封上就失德,陛下的脸往哪儿搁!”

    伶俜低着头心里不以为然地哂笑,幸好她只是个幌子,要是往后真的后妃入了这后宫,也不知会被这位太后欺压成何样。据她所知,太后常年不得宠,先前李贵妃得势时,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总算是缓过劲儿,恐怕是免不了要在后宫作威作福的。但宋铭并非软柿子,油嘴滑舌,善耍花腔,先前这番话不知太后听出了几分含沙射影,反正她是听了出来的。

    宋铭扶着她起来后,笑着回道:“母后这话确实提醒了孩儿,如今孩儿刚刚继承大统,来不及充实后宫,只有母后和各位太妃坐镇,偏偏父皇又在沁园休养。孩儿性子从前本来就有些不好的传闻,虽然传闻不实,但到底难掩别人口舌和揣测。太妃们各个都还如花似玉,朕只怕哪些碎嘴的过不了多久就胡乱编排,就跟编排昨晚乡君一样。这一编排可就是乱纲常的,孩儿实在担待不起。恰好孩儿昨儿接到消息,父皇身子好了太半,母后和太妃们明日就启程去沁园陪着父皇吧,免得他老人家一个人在沁园孤单。”

    太后面色大变,太上皇先前说了要清静,方才没有带上任何嫔妃,眼下这新君明白是要将她们从宫里赶出去。一旦出去,宫里大换血,往后这后宫还有她的位置?偏偏他说得合情合理,还语气恭谦,面带笑意,她们连个反驳的话都寻不到。被噎了半响,太后才开口:“你父皇是要清静的,本宫得等着你父皇下旨才行,可不能去扰了他静养。再说你父皇身子好了,定然是要回宫的,也不可能一直在沁园。”

    宋铭笑:“父皇昨儿就已经传了口谕,让母后和各位太妃过去。他身子只是好了一些,要休养彻底,至少得要一年半载。沁园那么大的地儿,哪里会扰到父皇清静。母后是后宫之主,如何安置太妃们,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太后虽然对这新君不以为然,但宋铭素来嘴巴甜会说话,她是见识过的。明知道他的用意,却对着这张美玉般的笑脸,和满嘴恭维的话,实在当面发不起火来,只能着了他的道。心想也难怪那些外命妇们,从前一说起秦王,个个嘴里啐着,面上却是笑的。

    她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本宫知道了,等收到沁园那边的旨,本宫再操办。陛下带着你的人退下吧。”

    宋铭扯着嘴角笑了笑,拉着伶俜出了去。伶俜到底是没在宫里待过,多少有些心有余悸,回到锦绣宫,才拍拍胸口道:“看来往后不能让世子来我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