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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咦!”黄大夫说着话到了胡立面前,停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胡立的腿,“你这腿……”像是发现了神奇的东西,不停的盯着伤口看。

    胡立的裤脚是挽着的,伤口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了?”其余几人走了过来,华大夫冷笑一声打趣道,“黄大夫是发现什么宝贝了?”也顺着黄大夫的视线看过去,随即也眼睛一瞪露出惊奇之色,“这腿怎么治好的。”

    “奇哉怪哉。”黄大夫看了半天,还伸手在结痂的伤口上仔细摸着,“竟然还留着没截?”

    华大夫也忘记和黄大夫争了,点着头道:“是啊,看这情形伤口应有一年有余,烂可见胫骨,痛不欲生,何以还留着腿没截?”话落回头朝杨大夫招手,“杨大夫您来看看,这……闻所未闻啊。”

    杨大夫也快步走了过来,仔细看了一遍,随即惊愕的看着胡立,这种病初痒后疼,痛不欲生,寻常大夫无药可治便会替患者截肢,一般人也很难熬住,看来此人运气不错,遇到高人了。

    “敢问阁下,这腿是何人替你医治?可否引荐给老夫?!”杨大夫言辞恳切,满目期盼的看着胡立。

    胡立站的很直,颔首道:“当然可以。”话落,将她身边发呆的顾若离推了一下,笑道,“正是她替胡某治伤的!”

    黄大夫愣愣的站起来,一脸没睡醒似的看着顾若离,华大夫瞪大了眼睛,杨大夫则是嘴角抽了抽不敢置信,颤巍巍的道:“……她给你医治的?”

    小姑娘才多大?十岁还是十一岁?若非胡立说他根本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

    “是。”胡立理所当然的点头,“胡某的伤原是要截肢的,但霍姑娘说不用,便留了胡某的腿,治成这样,三位大夫看着可有不妥之处?!”

    不妥,怎么会有不妥?杨大夫摆着手:“没有,没有!”他这才相信胡立说的话,愕然的看着顾若离问道,“小……霍大夫,这臁疮之证,你是用何方法治好的?”

    “内调外养,通经活络,三管齐下。”顾若离回神,看着杨大夫笑道,“不知您有何指教。”

    杨大夫摇着头,他哪敢说指教,这溃烂的程度就算到了他手里,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敢问霍大夫。”黄大夫指着胡立的腿,“三管齐下,你用了多长时间?”在他看来,这样的病症就算病者熬的住疼痛,耐心调养,至少也要三个月至半年的时间,

    “六天。”不等顾若离说话,方本超跑了过来,有些得意的道,“六天前这腿是惨不忍睹,没有块好肉,六天后就已经伤口结痂,好了大半了!”

    黄大夫被噎住了似的,艰难的吞吞口水:“六天就好了?”他啧啧半天,不敢相信,“真乃神技!”

    她被这几个人夸的失笑,无奈的道:“几位前辈过奖了。实在当不上神技,只是情急之下无奈之举,反而阴错阳差得了这样的效果罢了。”

    顾若离说的真情实意,可他们却觉得她在谦虚,黄大夫抱拳,迫不及待的道:“霍大夫,可否借药方一看?”话落,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唐突,这样杂症的药方都是秘而不传的,他怎么能开口要看人家的秘方,又尴尬的改了口,“还望霍大夫不吝赐教,于我等细细解说一番。”

    顾若离转头看方本超:“方前辈,将药方给他们看看吧。”次方并非她创,她也没有资格据为己有。

    “这怎么能给别人看。”方本超双手护胸,一副老鸡护小鸡的样子,“霍姑娘,这可是宝贝,你怎么能把宝贝随便送人。”给他们也就算了,毕竟是自己人。

    顾若离一脸无奈。

    黄大夫听出话里的意思,脸色一变对方本超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药方既是霍大夫的,她就有权决定给谁看,更何况,你能看,为何我们不能?”伸出手来,“给我。”

    “黄半仙。”方本超大怒,啐了一口:“霍姑娘年纪小不懂,你想唬住我,门儿都没有。”话落一扯顾若离,“霍姑娘,你不能被这些人诓了。”这三个大夫他认识,在延州府和合水县非常有名,尤其是杨大夫,因出身世家为人端方颇有君子之风,在外素有医圣之称。

    方本超以前也仰慕钦佩,还曾舔着脸给杨大夫写过拜帖。不过这是以前,现在和他手里的药方比起来,这些人什么都不算。

    “你,你!”黄大夫气的说不出话来,胸口直颤,华大夫扶着他指着方本超道,“你这人也太过分了,我们都是同行,为人治病救命乃是本分,如今霍大夫既有如此妙方,造福百姓乡邻是应该的,你的心思太龌龊了。”

    “嘿。”方本超又呸了一口还要再说,顾若离拦着他,低声道,“方前辈给他吧,病方再好也只有用在需要的人身上,才能显出珍贵,三位大夫都是圣手,能与他们分享探讨也是我们的福气。”

    “你这孩子。”方本超被顾若离说的没了话,不情不愿的拿药方出来,“可话虽这么说,但……”但大夫也是人,也要开门做生意讨口饭吃,若都这样大公无私的,到时候还拿什么证明自己的医术,可不等方本超说出来,黄大夫已经迫不及待的抢过去了。

    三个大夫都是六十几岁的人,这会儿凑在一起,像孩子似的满脸好奇,不由让人觉得好笑。

    “霍姑娘。”吴孝之走了过来,看这里这么热闹不由笑道,“三位大夫还没走,可是有事?”

    吴孝之身后的军帐外,赵勋负手而立,神色不明的看着这边。

    三个大夫胡乱的和吴孝之打了招呼,又交头接耳的去议论顾若离的病方,过了一刻杨大夫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道:“一方通筋活络,一方清热解毒,再加上外用清洗合上针灸推拿,数法并用……”他说着,忽然朝顾若离躬身一拜,“姑娘好周全的法子,老夫佩服!”

    方本超正要得意的说话,忽然看到杨大夫的大礼,顿时一怔,呆呆的站在原地,热泪盈眶。

    ------题外话------

    我不想说节日快乐啊,因为我们都还小,只要过儿童节和青年节就好了~嘿嘿。

    ☆、023 主动

    方本超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蹭着谁的光,受医圣的大礼。

    这感觉……他很想哭啊。

    赵勋面露讶异。

    陈达吞了吞口水,和吴孝之对视一眼满脸惊愕。

    杨大夫身份不同,声名远播很有威望,请他来时恰逢他弟弟杨大人生病,若非报了赵勋的名字,他绝对不可能来。

    如此清傲的人,居然给一个小姑娘行礼。

    吴孝之心里却已经明白过来了,这世上从来没有巧合的事,若非有扎实的医学知识,顾若离是不可能做到这些的。

    他还是小看这小姑娘了啊。

    将军说的对,稍后她便问顾若离病症的事情。

    “受不得。”顾若离扶着杨大夫,“杨前辈,您这是要折煞小女!”

    杨大夫摆着手,摇头道:“实不相瞒,这样的伤老夫若全心治,应也有八九分的把握,但却至少要半年的时间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姑娘不过用了六天,老夫不得不佩服啊。”

    顾若离是真的惭愧,回道:“这得亏方前辈和刘前辈相助,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这是老夫的名帖。”杨大夫拿了名帖出来,“说起来老夫的孙女和霍大夫年纪相仿,若他日霍大夫要去延州,定要去家中小住几日,老夫定倒屣而迎恭候大驾。”他这样不但是因为顾若离医法周全精妙,更是钦佩她无私之举。

    要知道一张病方,一列名药大多时候是一个大夫一个医馆的立足之本,便是他也自问做不到。

    “您太客气了。”顾若离郑重收了名帖,见上头写着杨谨怀,便恭谨收起来。

    杨大夫名文治,表字谨怀。

    杨文治又道:“我府中好寻,你在城中打听杨府,便就能找到了。”

    顾若离点头应是。

    黄大夫将药方还给方本超,抱拳道:“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方本超只觉得热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他激动的接过药方,咳嗽了一声,道:“太客气了,医者本分都为救人,本是一家,不分彼此谈何得罪,黄大夫见外了。”

    刘大夫在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偷偷离方本超远了些。

    三个人又站在门口聊了许久,杨文治道:“家中族弟身体有恙,老夫不敢多留,就此告辞!”

    “慢走。”顾若离回礼,送三人各自上车离开。

    等杨大夫一行走了,她才回头和吴孝之行礼:“先生!”吴孝之满脸的笑容,高深莫测的看着顾若离,摇着扇子道,“霍姑娘不必多礼,站了许久了累了吧,快进去歇会儿。”

    顾若离失笑,摇头道:“不累,劳先生费心了。”话落才想起一直没离开的胡立,笑道,“胡千总快去歇着吧,你的腿不宜久立。”

    胡立没有多言,微微颔首回了军帐。

    “霍姑娘。”吴孝之凑过来迫不及待的,“老夫有事和你说。”

    顾若离目光微动,却是抢先朝吴孝之行了礼,道:“先生,我也正有话要和您说。胡千总的腿上已好了七分,剩下的只要好好调养就成了。”她微微一顿“想问问先生,我们何时能走。”

    赵勋和吴孝之极其精明,她只有以退为进,才能不被他们看出她的目的。

    “要走?”吴孝之一愣顿时拦着她,“霍姑娘,别走啊!”

    赵勋缓步走了过来。

    他站在顾若离的面前,身前落下阴影,她平视只能看见赵勋的胸膛,深蓝的潞绸直裰,洗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褶皱,服帖的套在身上,顾若离看着他的衣角被风轻撩微动,却觉得面前被撕裂了一道深不可见地的裂缝,她此刻正站在悬崖峭壁上。

    心头一跳,她垂着眉眼朝她微微福了福。

    赵勋开口,声音不似先前的冷凝:“你可是擅内科?!”

    顾若离已恢复神态,气定神闲的点了点头。

    赵勋便颔首,看了眼吴孝之,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拿出一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宣纸递给顾若离,“霍姑娘看看这张病方。”

    顾若离心头砰砰跳了起来,终于给她看了吗?病人到底是谁。

    那晚他们去顾府就是为了这张病方吗。

    顾若离费了许多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她当着赵勋和吴孝之的面细细的将病方看了一遍。

    “姑娘觉得是什么病?可有眉目?”吴孝之很期待,顾若离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虽然这么说有点可笑,毕竟顾若离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但事实就是如此,他们问的人找的人太多了,经历的失望也太多了。

    “看着像肺痈。”顾若离皱眉,显得并不确定的样子,“但与肺痈之证似乎又有出入,若能亲眼见一见病者,或许能确诊。”

    吴孝之心头一跳,朝赵勋看了一眼,又迫不及待的道:“不像肺痈,难道像肺痿?”

    “那倒不是。”顾若离摇头,“肺痿唾呈细沫稠粘,或白如雪,或带白丝,咳嗽亦有不咳者,气息短,或动则气喘,通常有家族遗传史,或长期肺病所积累者。这些,病方上都没有写,想必是没有,所以我断定不是肺痿。”

    吴孝之的心也砰砰跳了起来,所有大夫不是说肺痈就认定是肺痿,顾若离还是第一个两个都否定的人,不待他再问,赵勋已经问道:“既非二证,又是何病?”

    “这……”顾若离无奈,哪有不诊却用猜的道理,她昂头望着赵勋,回道,“病情我没法猜测,但诸如咳嗽吐痰等病证也不乏表象,看着病灶在肺上,但实际却在脾脏内胃也未尝没有可能,所以,还是要亲眼见到病者,我才敢断言病证。”

    “有道理!”吴孝之失态,抚掌点头。

    “以姑娘之言,所有诊过的大夫皆误诊?”赵勋的声音明明没有起伏,可就是让人觉得被一股气力所压,不敢造次。

    顾若离很肯定的点头:“并非没有可能,但听为虚,我只有亲自诊断过才敢断言。”她一定要去看看这位病人。

    她一个孩子,居然敢说其它名医皆是误诊,赵勋神色不明的看着她:“若让你见到此病者,你有几分把握能确诊。”

    顾若离就想到了顾解庆的药方,祖父是不是也看到了这个病方?

    可按照祖父的习惯,不应该没有见到人就贸贸然开了方子才对,而且,这张病方写的病证虽详细,但就如她刚才所讲,很有可能这些都是表象,而病理却在别处呢?祖父不可能想不到。

    顾若离觉得很奇怪。

    “霍姑娘。”吴孝之见顾若离没有说话,不由急着催促了一句,顾若离回神看着赵勋,笑道,“若能见到这位病者,我有七分把握。”

    七分把握?!吴孝之几乎要跳起来了,激动的双眼泛着绿光,恨不得立刻将顾若离拖走。

    赵勋却要冷静许多,静静的看着顾若离,好像在分辨她话中有几分是真,过了许久他问道:“你可知若你虚言夸大,会有何后果?”

    又问后果!顾若离脸色一沉,面无表情的道:“大人要是这么说,那还是另请高明吧。我行医,你信我,这是先决条件,如今这都不成立,我还怎么敢全心治疗。医疗风险一向很高,若非医者本心,没有大夫甘愿担当风险。”话落,她朝两人行礼,露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样子,“告辞!”转身便走。

    现在主动权在她手中,她没有必要低声下气。

    ------题外话------

    感谢昨天给我送礼过节的姑娘们,咳咳……虽然我年纪小只能过儿童节,但是耐不住我虚荣啊,嘚瑟了好久。啦啦啦啦啦……爱你们。

    ☆、024 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