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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节

      太子殿下身边的那名小公子是谁,从未见过,莫非是殿下在宫外交的朋友。

    “小姐,不如我们坐过去吧。”一旁扮成书童的丫鬟建议着。

    “万一被殿下发现我女扮男装,这合适吗?”吴慧芸考虑得十分周全。

    想要亲近太子殿下,还有许多的机会,她何必做这种可能会给殿下留下不好印象的事情。一边思索着,一边看向东方旭的方向,她从未见过殿下这样的打扮,哪怕是普通的衣料,在殿下的身上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之气。

    花船缓缓的驶离岸边,轻轻摇晃着的船身,空气因为热烈的氛围而变得温暖,飘着淡淡的茶水香混合着酒香。

    云姝看着第一句上联出现,耳边环绕着此起彼伏的抢答声,却是无法完全融入这热烈的气氛当中。她的思绪有些杂乱,看着那一张张笑脸,眼前却总是晃过那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容。

    “旭公子,这里有些气闷,我去船板上吹风透气。”

    东方旭立刻紧张了起来,可是他要为云姝争得那本医书,“支持得住吗?”

    云姝轻点了下头,正要起身,不想身旁的男子竟是伸出手抓住了她。那柔软的手背让他心头一荡,面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有些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我很快便出去找你。”

    这一人的离开没有影响船内高涨的氛围,那戴着面具的男子却是跟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的过往

    季锦原本想要看看云姝在才华方面如何,不想她竟是一对联子都没有回答便离开了雅间,相比之下,太子却显得积极了许多,这实在是与太子殿下平日里的作风有些差异。

    太子常年游历在外,对于这些诗词歌赋总表现得兴趣乏乏,反而更喜欢舞刀弄棒的豪爽之事,实在不知他今日的热情从何而来。

    跟着前方那纤细的身影,季锦不由得想起之前在江南一带,云姝所表现出来异于女子的彪悍,思及此处不由得走神笑了笑,而眨眼间,前方的人影居然不见了踪影。

    人呢?这儿就那么大,自己居然还能把人跟丢了。

    季锦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一阵冷风拂过,一双冰凉的小手靠近他的脖颈,月色下银光闪闪,仅差一点就会扎入他的肌肤。

    “什么人,为何跟着我!”冷冽的声音传来,而季锦一听便知道自己暴露了行踪,“县主一直都是这般敏锐?”

    这个声音……云姝有些惊讶,缓缓的松开了手,“丞相大人,几日不见竟是多了这么一份别样的兴趣?”

    眼前的男子伸出手去揭开自己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县主还记得本相的声音,看来你我二人也不是白白出生入死的。”

    “……”在她的印象之中,季锦可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

    眼前的男子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自己,云姝轻皱了下眉头,对方终于在她不悦的目光中开了口,“不知侯爷可知道你时常这副打扮出府?”

    云姝沉默片刻,季锦以为她是尴尬了,要知道如今她被皇上封为永吉县主,若是被人发现县主出府穿着男装,说出去可不太好听。

    “不知丞相与我父亲之间有何恩怨?”

    “……”没想到她如此直接的问了,季锦冷哼了一声,原本美好的心情立刻被破坏,他甩甩袖子朝着船边走去。

    河水不算汹涌,空气里弥漫着些许冰凉的湿气。

    云姝深吸着气,丝毫不在意季锦没有回答。

    她眺望着远方天河交接的夜色,再看看离得较近的花船,隐隐约约传来掌声和笑声。

    “本相倒是有一事想要请教县主。”

    季锦似乎忘记了方才的不快,稍微靠了过来。

    “之前在江南的于城,出现了棘手的疫症,本相记得那时候县主似乎苦于试药不成,为何后来突然就成功了?”

    他的话立刻搅乱了云姝的心池,为何突然成功了?因为一个不要命的人献身出来试药。

    “莫非,真的如传闻所说,县主放弃了一部分的病人用来试药?”丞相这话中带着几分冷意,一开始他听见这样的传闻,只觉得是无稽之谈,后来再想想与云姝在一起时她所表现出来的果决,或许那真的是她的作风。牺牲一小部分人来拯救大部分的人,只是季锦却不认同这样的做法。

    还以为她与昌荣侯是不一样的,看来,是自己天真了。

    “在我眼里,救一个人与救很多人并没有区别。”云姝并没有因为季锦的怀疑而感到愤怒,她不觉得一人的性命相比多人的性命会低贱到哪里去,行医者的职责便是尽自己的所能,救多少是多少。没有人能为别人决定自己的命运,云姝知道,若非凤凌,只怕她现在都还在于城苦恼着如何抑制瘟疫。

    其实百姓们该谢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这么说,传闻果真是假的。”季锦不知为何居然松了一口气,他不愿意知道自己看错了人。他相信云姝不会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而撒谎,那么她一定是用了别的法子。

    原以为她会继续追问自己与昌荣侯的过节,哪知道,身旁的女子却安静了下来,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似得。

    “县主不是想知道为何本相处处与昌荣侯作对吗?”

    云姝眸光幽幽的转到他的身上,季锦笑了笑,一向冷漠的丞相大人难得会露出如此轻松自在的笑容,若是旁人在场定会惊掉自己的下巴。

    “我是华州人士,家中仅有一位兄长。”

    云姝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既然对方不想说,自己也不会那么好奇去探听别人的过去,但既然他自己开了口,云姝便安静的听着,以示礼貌。

    “当年,兄长赴京赶考,结果遇上洪涝。大水一夜之间漫过了兄长路过的那座城镇。”

    说及此处,季锦的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云姝分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气息的变化。

    “昌荣侯奉命前往灾区,而那时,兄长与数十人被困于一座断桥之上。”

    莫非,他对昌荣侯的敌意,与他的兄长有关?云姝微微挑眉。

    “情况凶险,断桥随时可能塌陷,水流湍急,昌荣侯当下便决定放弃我的兄长,转而去救在另一头的数十人。于是,连我兄长在内的七人遇难,而洪涝退后,百姓们歌颂着昌荣侯的英勇机智,而忽略了死于他决定之下的那几人。”

    原来,他方才之所以会问自己那个问题,事出有因。

    “因此你便恨上了我父亲?”

    “不,我不恨他,既然他没有那个能力拯救所有人,我顶多只会嘲笑他的无能。我之所以处处与他作对,只是不赞同昌荣侯的做法和想法。”他也是听幸存者说起当时的情景,季锦曾经想过,若换成是自己,无法救下所有人,他必定会尽自己的所能,救多少是多少。可是事后,昌荣侯却坦然的接受百姓们的歌颂,对于那些遇难者亲属的哭喊无动于衷,没有半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