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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冯长彪对儿子的前途忧心忡忡,可今天倒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个外甥不像是有多大本事的。没有他姐姐吹得那么玄乎,整了半天还是个给部队里要转业人员安排工作的。

    完全跟他要办的事儿是相反的,根本用不上。还有那个有点门路的小子,那是什么破烂门路。当兵的有多苦,谁不知道。本来就够苦了,还去那么恶劣的地方,送命去么?

    两口子面对着一桌子的好菜好饭食不知味,这边抱着孩子一直不说话的海英倒若有所思起来。

    她在一旁冷眼旁观,发现这个表舅妈没有六姑说的那么厉害。她见了老婆婆的家里人一下子就怂了,但也没有怕的那么厉害。

    自己是来借钱的,六姑的意思是跟着老冯家人一起来。表舅妈看着冯家人吓破了胆,肯定能借给她。可现在一看,人家也没被吓破了胆子啊。

    可是,自己又张不开口。看着一直吃饭的娘俩也不说话,她干着急又想不出来办法。

    一顿饭大家都没吃好,撤了饭菜摆上水果大家围在一起说话。七姑一遍一遍细细的问着关于征兵的要求跟细节,安荣也尽可能的说的详细。

    冯长彪父子二人不说话,耳朵竖的挺高面上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海英推了推六姑,小声哀求道:“姑,你看,我咋说啊。”

    旁边的王亚芝一脸得嫌弃,催促道:“有啥说啥呗,你来干啥来了?”

    六姑扭过头小声呵斥儿媳妇:“嘶!你说她干啥?她不是也不好意思么。”

    海英做低伏小的模样让六姑很受用,看着儿媳妇不断地欺负她,心里头也有些得意。

    王亚芝撇撇嘴,尖声的说道:“哎呀,都啥时候了。海英啊,你也是来求舅们的。还不把事儿说了,要不你不是白来了么!”

    尖酸的略带讽刺的口气立即让正在侃侃而谈的安荣闭上了嘴巴。她看着骚的满脸通红的海英,又看着一脸古怪的王亚芝:“咋地了?海英有啥事儿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婆媳联盟

    第一百二十六章

    海英低着头吭哧瘪肚的也说不出来完整的一句话。安荣看着心里头有点明白了,求人办事儿应该不是这样的态度。起码先前肯定得铺垫一下,问一问相关的事情跟人。

    不是求办事儿那就是来借钱了,安荣心里头有些不高兴。要说顾家的这群亲戚最大的毛病就是借钱容易还钱特别难,你不催绝对不还钱。你要是催了就跟你哭穷,头几年借二十块钱都能分五六年还清。每次托人稍个三毛五块的,整个家族都知道那边破事儿。偏偏大家伙还都挺同情不还钱的,总是背后骂她“越有钱越抠门”。

    张翠莲做了安荣二十年的儿媳妇,一眼就看出来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不想借钱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官太太的谱还是得摆着的。更何况顾家的人都知道安荣的出身,就算是现在不行了那背后还是以为她有多少钱呢。

    “哎呦,都两点了啊。我得赶紧走了,我妈让我三点之前回家呢。”张翠莲忽然开口,煞有其事的一边看着时间一边起身解释。

    “你们家有事儿?”安荣信以为真,也跟着站了起来。顾致秋满脸的不情愿:“哎呀,你就要走了么?我还有好多事儿没跟你说呢!”

    张翠莲笑着对顾致秋道:“明天也可以说啊。这不是我们家来了几个学徒么,要在家里吃住。我妈这两天忙着晒萝卜,切得胳膊都肿了。我得回家做饭去,可不能再呆着了。而且天气预报说明后天有雨夹雪,院子里晒得白菜也得收起来了呢。”

    安荣想着董丽华不由得佩服道:“你妈是个利索人儿,里里外外的不容易。你们家还有学徒,吃的也多。要是腌酸菜的时候缺人手,我过去帮忙!”

    她是好心却忘了刚才跟人讲的谎话,这两天就要去哈尔滨陪女儿学习几个礼拜。

    张翠莲察觉出来,连忙笑着推辞:“那可不行了,我们家这两天就要下缸了。你跟我妹子还得去哈尔滨学习呢!”

    经过张翠莲的提醒,安荣这才想起来。暗自懊恼自己脑袋太蠢,竟然差点把这个事儿给忘了。幸好张翠莲提醒,不然冯长彪肯定又又说道的了。

    张翠莲忽然站起来说起这个,肯定是要给安荣帮忙的。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客人,伸手拉着安荣走到门口。故意压低了声音,但屋里头的人仔细听还是能听见的。

    “阿姨,我妈说了明天让你去我们家取钱去。本来想让我拿过来的,不过她说今天是你过生日,没有这么办事儿的。”

    安荣还有些懵,皱着眉脸上有些意外:“啥钱?”

    张翠莲真想仰天长叹,还能不能有点默契还能不能聪明一点点了。

    “上次你不是说去哈尔滨缺点钱么?咱们是一家人,你跟别人借也是借,从我们家拿也是拿。明天你别忘了去,我妈还说了,临走之前邀请你们吃顿饭送行呢。毕竟叔叔又不在家,就你们娘俩走,她心里头也不放心呢!”张翠莲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安荣这才反过味儿来。

    眼睛一转立即想明白了里面的意思,故意推着张翠莲面露不悦。冲着屋里的客人看了一眼,小声责怪张翠莲:“啧,家里头有外人你说这干啥。”

    张翠莲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开了门站在走廊里冲着安荣使眼色。安荣了然的眨了眨眼睛,张翠莲转身下了楼。

    安荣装作别人都没听到的样子,仪态大方的极其优雅的走回了众人中间。缓缓落座,没话找话的问海英:“哎呀,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

    海英这一看借钱无望,还是别开口了。因为先前她说起过要领孩子去哈尔滨的事情,大家都没有多想。

    冯长彪因为一家子没能在市里头住下,看着顾德海给自己家孩子办好工作而耿耿于怀。这会儿察觉到了一些端倪,忍不住开口劝起来。

    “家里头没有钱了?”

    安荣故意装成脸色不悦,尴尬了半天别过脸轻轻地点了个头。冯长彪瞪了一眼顾致秋,冷言冷语的说起了安荣不会过日子。当着顾致秋的面就开始讥讽她不好好学习,浪费家里的钱。

    顾致秋虽然不知道她妈跟张翠莲说的话是真是假,可不管是不是真的要去哈尔滨。都轮不到一个埋了吧汰的老头子教训自己,她亲爹都没说不让自己上学凭什么他来说三道四。

    “学不学是我自己的事儿,供不供是我们家的事儿。又没跟你借钱,你着什么急啊?”顾致秋的话说的在理,可到底不能这样跟长辈说话。不管长辈说什么毕竟是客人,她这样出言顶撞倒显得特别的没有家教。

    安荣扭头斥责了一声,将顾致秋撵回了房间里。没等跟冯长彪道歉,冯长彪便开始发飙了。指着顾致秋房间的位置,对安荣咆哮:“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德行。还想让她上大学?上狗屁吧!”

    七姑听不过去,拉着冯长彪骂道:“行了吧你,人家家里的事儿用得着你管?”

    冯长彪冷哼,看着安荣讥讽:“你们家怎么过成这样?你把顾德海的工资花哪儿去了?他那么大的一个官儿,怎么就就能让你借钱过日子了?”

    安荣落下脸,反问道:“哪么大的官儿啊?一个月开多少钱啊?老舅你是多少年不回家了,啥也不知道吧!”

    索性她摊开手,好好跟这群整天要饭还嫌馊的婆家人掰扯:“这一年到头你们老顾家的亲戚隔三差五的借钱。我说没钱不借吧,我婆婆就打电话骂我。借钱的人不还钱,她从来都不操心。我这是病退了还开着工资呢,我自己养活我姑娘怎么了?我们家的钱?要细算起来,顾德海一年挣的钱都不够他自己家亲戚花的。”

    冯长彪恼羞成怒,指着安荣的脸:“你放屁!你嫁给了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什么你的钱,你挣得钱也是我们家的钱。你就是个败家娘们”

    安荣抱着胳膊冷笑:“是呀,都是你们家的钱。就今天你们过来我要是不败家娘们花了好几十块钱,你们能吃的这么好么?我招待你们用土豆子白菜,你老人家不得把我们老安家的祖坟撅起来啊!”

    七姑见自己的男人又要犯糊涂,一把按住他死命的用手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骂道:“行了吧你,闭上你的臭嘴吧。不管你儿子了是不?”

    声音之大楼下都能听见,安荣满脸的讽刺。端起茶几上的冷茶,翻了个白眼:“你们家的人只要想当兵的就往我们家送。就好像我们家求人办事儿不花钱似的!是,都是战友也走得都是正常手续。可送到的部队哪个不是好的?人家不要东西,可那不是人情么?逢年过节的,红事儿白事儿的不用花钱是不?”

    这群人不吭声了,紧接着安荣一鼓作气将心中的郁闷宣泄了个够。虽然她知道这些话会被这群人添油加醋黑白颠倒的宣扬出去,可现在她心里的火气可忍不住了。

    就算是明天婆婆上门给她两个大耳瓜子,她也无所谓了。老顾家的亲戚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根本就没有这种求人办事儿还恬不知耻的。

    “哎呀,你看,俺们也不知道啊。没心思给你们带来这么多的麻烦啊!”七姑陪笑,一个劲儿的讨好安荣。那表情似乎就是在说:我知道你的不容易,我都理解。可是我们家也没钱,但是我们家的事儿你得给我们办了。

    安荣想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索性恶人做到底。将以后来借钱的,还有来家里头求办事儿连带着打秋风的都敲打敲打。

    “我们家闺女要上大学,为啥非要去外头再进修一番呢?这都是有原因的,普通的大学咱们是瞧不上的。”安荣敲了敲桌子,众人连连点头:“是是是!对对对!”

    “我跟别人借钱也很正常对不对。家里头打不开点儿很正常,尤其是我们这种没有存款的人家。”安荣特意将没有存款放重了说,点名了顾家的亲戚实在是太过像蝗虫了。

    “那顾致城不也有工资么?你们家三口人还养活不了一个人?”海英有些不服气,没借来钱心里头不甘心。

    “顾致城是不是不用结婚娶媳妇儿?”

    ☆、第一百二十七章 应验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应验了

    客人都送走了,安荣神清气爽的进了女儿顾致秋的房间。却见顾致秋正翻箱倒柜收拾东西呢,书桌上、椅背上还有床上都是衣服。

    安荣愕然看着忙碌的女儿皱着眉:“你这是干什么呀?弄得满屋都是衣服,要造反哪?”

    顾致秋扭过身笑的一脸兴奋:“不是说要去哈尔滨么?我收拾东西那!”

    安荣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进了屋:“我的傻闺女啊,那是你翠莲姐姐在给妈妈打圆场说瞎话呢。目的就是不让那个一家子来咱们家住,不是真的要带你去!”

    顾致秋不乐意了:“啊!你们咋这样呢?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她苦着脸嘟着嘴把将床上的衣服一股脑的团在一起。重重的坐在床上,郁闷的重新折着衣服。

    “我看你们在厨房也没说这个啊,还以为是真的呢。害得我白高兴一场!”顾致秋赌气似的跟衣服发脾气,一件衬衫折过来折过去。

    安荣好笑的看着女儿,想起张翠莲的应变能力心里很高兴。连连称赞她机智:“她也没见过你舅爷,就能猜个不离十。到底是大学生,反应就是快。哎呀,你都不知道妈妈都要愁死了。”

    顾致秋撇嘴,躺在床上挺尸:“愁什么?来家里做客怎么了,不就是吃点喝点埋汰点么!”

    安荣扑哧一笑:“你还知道埋汰点啊?那一点就够你受的了。再说了你看看他们家的儿子,跟你同岁的大小伙子。咱们家也不大,这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也不够方便。再有一点,你正是学习任务忙的时候。他们来凑热闹,你还能学好了么!”

    说完又将她阻止人家借钱的事儿给说了出来,啧啧称奇:“你说她多有心眼,我都没心思那么多。原来你六姑这个惹事儿精领来的那个什么海英是来借钱的。你说糟心不糟心,幸亏你姐说咱们家借钱的事儿。一来省着他们以后再跟咱们借钱,二来也跟你要出去学习遥相呼应。”

    安荣一边将书桌上跟椅被上的衣服收起来,一边笑着跟女儿絮叨:“幸亏她来了,要不你说这事儿还不好办了呢。你爸家这些亲戚啊,就跟你看的那个僵尸似的。专门吸人血,吓死个人了。”

    顾致秋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郁闷:“哼,人家明天后天来了看你还在家里头。不还照样住下来么,倒时候你多尴尬!”

    安荣倒是一点不担心:“不可能,谁还能特意来看看我出没出去啊。是不是傻呀,得多较真才能干出来这样的事儿啊。”

    顾致秋见自己没能劝动母亲,心里头很有挫败感。嘟着嘴巴不高兴,将安荣撵了出去自己又将衣服重新装进了衣柜里。

    安荣以为不过就是骗骗冯长彪一家而已,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冯长彪真的又来了。也不知道昨天这一家三口又晃悠到了谁家做客,没有离开q市。

    晚上五点多钟家家户户开始做饭的时间,他领着老婆敲开了安荣家的门。

    看着安荣惊讶的表情,他笑呵呵的进了屋。没了昨天那盛气凌人的态度,两口子也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

    “哎呦,老舅吃饭没有?我这刚做好饭呢,也不知道你们来。”安荣心里有点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可别让顾致秋说中了。这两口子还真是来看看自己到底去不去哈尔滨,那可真就是毁了。

    “不要紧,自己家人有啥吃啥呗。”七姑也不外道,今天虽然没有带着行李可也没看见他们家的孩子。

    安荣有些纳闷:“海洋呢?怎么没看见他?昨天你们在哪儿住的?我还以为你们回家了呢。”

    七姑解释道:“昨天我们去车站准备回家,这不是海英没在你这借到钱心里头着急么。完了你老舅就说去南头看看你二舅,反正也出来了挨家溜达溜达。这么的,我们就领着海英、海洋去了南头。”

    安荣从厨房里又拿了两双筷子跟两个碗摆在了饭桌上。

    冯长彪颇有深意的问她:“昨天人多也没细问,你那个儿媳妇家里头是干啥的?怎么还没结婚呢,就敢借给你们钱呢?这也不好吧!多磕碜啊!”

    安荣心里哀嚎:要真是借钱,怎么可能跟他们家借。要不是为了骗你们,谁能撤出来这个谎。

    但话已经说口,要是真的承认自己撒谎。不用婆婆发飙,就是自己都觉得不好看了。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哎呀,大家都是实在人不讲究那些虚的。咱们家什么样,人家家里头也清楚。”

    七姑看着屋里头也不像是要走的样子,有些怀疑的问道:“你们哪天走啊?没看你收拾东西啊。”

    安荣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这两口子还真是脑子有病,就是来看看自己是不是要领着孩子出门。

    她一紧张嘴巴有些不利索,应付的说道:“能有多少东西啊,就两件衣服也不着急。”

    七姑冷笑一声,双手抱着肩膀背靠着沙发。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话可不是那么说的。你要出门怎么能不提前收拾东西呢?万一着急赶不上车咋办?哎呀,对啦。你哪天走啊?几天的车票啊?”

    安荣傻眼了,压根就没准备走。还说什么车票啊。她低着头含糊道:“那个是她们别人买的票,我也不知道。”

    冯长彪闻言冷哼一声,两口子对视一眼。七姑更是撇撇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冯长彪更是下定决心,当揭穿谎言的那一刻非得好好地收拾收拾这个女人。

    安荣坐在饭桌旁心里又是着急又是恼火,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一群人。跟别人借钱,借不到就恨人家。

    “哎呀,这都几点了。小秋怎么还不回来呢!”时钟已经过了六点十五分,原本五点半就放学的顾致秋还没有回家。

    “学校离得远不远啊?”七姑看着外面天色已经很晚了,饭桌上的热气都没了还不能开饭。

    安荣心里头着急,可她更希望冯长彪两口子早点回家。有些恼火的招呼二人吃饭:“咱们先吃,不管她了。没准学校老师又留下学生干什么,哎呀,总这样。”

    “等等吧。”七姑话是这么说,身体已经站了起来。安荣一脸得恼怒,嘴巴里骂了几句顾致秋实际上是想让他们两口子早点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