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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节

      白芙蓉笑嘻嘻地说:“你喜欢就好,我跟父亲现在也算是白手起家,家里有些家底是不假,但跟天歌她们实在没法比。我跟你说——”她一边说一边指着玄天歌几人抱来装礼物的木盒子道:“这里头她们可是下了血本的,那种东西我可给不起。”说着,又把自己手中的木盒递了上去:“给!这满满一盒子都是我爹特地为你打的首饰,什么都有,你以后留着慢慢戴。”

    玄天歌几人也不计较她的呛白,只是对凤羽珩说:“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咱们姐妹的心意。我们只希望你今后能过得好,其它的什么都不图。你这是嫁给我九哥,我心里有数九哥的家底,所以到是找了些奇珍宝物,但银钱上就没给你添什么了。可等这几个丫头以后出嫁,就得多备些金票银票,可是不能让她们吃苦的。”

    几人都是互相为对方着想着,凤羽珩也道:“不只咱们,你自己也是。别看现在是金枝玉叶的公主,谁知道以后要嫁给谁呢?放心,咱们互相帮衬,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吃亏。”

    姐妹几人手挽着手,心里都是连连感慨。感觉相识还是在昨日,她们还是些成天打打闹闹的小孩子,还整日里惦记着到仙雅楼去吃好吃的。可是一转眼,却都到了出嫁的年龄,难免令人唏嘘。

    想容默默地陪在凤羽珩的身边,安氏已经在四皇子的安排下从京城往济安郡去了,想来应该到了,如果安氏知道凤羽珩大婚,应该也会特别高兴吧?她握着手中的添妆礼,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可是踌躇了老半天,还是塞到了凤羽珩手里,然后说:“原本四皇子给了我些好东西让我来为你填妆,但是我想,咱们是亲姐妹,没必要弄得那么虚假。想容没什么钱,二姐姐是知道的,所以我也没必要拿别人的东西来充门面。这些是我自己绣的,有些二姐姐给的图样,还有些我自己想的图样,就送给二姐姐,以后做做装饰也挺好。”

    凤羽珩接过想容的添妆礼,站起身来把这个妹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我们想容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二姐姐都是最喜欢的。放心,二姐姐就是出嫁了,也是你的姐姐。就算是住进御王府,你也是想来就能来的。更何况咱们还有济安郡,可别以为我真的就住到御王府里不出来了。”

    众人都笑了,是啊!这是凤羽珩啊!是济安郡主啊!小小御王府里怎能关得住她,她有她的郡主府,她有她的济安郡,她有她的天下,有她的人生。这女子光彩得连堂堂九殿下站在她身边都会有几分失色,即便她嫁了,她也还是她,是那个大顺人们传说中的药王菩萨!是展翅高飞的凤凰!

    她是凤羽珩,无可取代!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08章 冥珩,大婚

    天武二十四年,四月十八,九皇子玄天冥迎娶济安郡主凤羽珩。

    喜轿从沙平城抬出,往绝平城抬去,随亲的队伍排了好长一串,个个都身份不俗。玄天冥走在最前,骑在高高的白骆驼上,大红喜袍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从来都是一脸邪魅的九皇子破天荒地挂上了得意的笑容,唇角这一路就没放下过。

    喜轿里的新娘子亦是幸福满满,笑容怎么都掩不住,时不时地耸肩抖动两下,像个偷到了糖吃的孩子。

    南界大漠,喜乐震天,人人都知战神今日迎娶药王菩萨,兰州城内,百姓们自发地在各自家门口放起鞭炮,更有很多曾经被百草堂救治过的病人及家属来到百草堂欢聚一堂,送了好多礼物。百草堂干脆在门口开了几桌,算是给东家贺喜,还发了好多喜饼喜糖,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聚到这边来,很是热闹。

    南界热闹,京城那头更是热闹。

    凤羽珩定在及笄次日大婚,这消息玄天冥那头早就提前送出,在接玄天华玄天歌他们往南边去的时候就已经跟姚家打了招呼的。而姚家这次也十分高调,一点都没藏着掖着,不但早早就把消息给放了出去,还干脆大操大办,就在凤羽珩于南界大婚当日,姚府也大开府门设下喜宴,从前院儿到后院儿,摆了整整八十八桌。

    这喜宴由姚显亲自出面张罗,别看这老头儿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儿的,也没什么官职在身,看上去是个闲散人。但实际上,京城里,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曾受过他的恩惠。姚家可是医药世家,在京城扎根数代,是有名的百年旺族,就连当初凤瑾元娶了姚氏,那也是因为姚家的地位和名望能对他凤家有所帮助。医药世家啊!救过的人数都数不清,几乎各家各户都有,虽说姚家经了那一场劫难,可如今又回到京中,且皇上的态度摆在那里,谁还敢再轻视这一座姚府?

    姚显一句话,几乎全京城的人都出动了,挤着往姚府里来。那些得过姚家恩惠、平日里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的人,总算是找到了机会,贺礼那是一箱子一箱子往姚府里抬啊!还有那些一心想要巴结姚家的人,那也是手里握着大把银票,削尖了脑袋往府门里挤,生怕晚了进不来。还有那些曾经被凤羽珩救治过的人,有穷的有富的,纷纷上了门来。富的带着贺礼,穷人实在,有的干脆就提着一篮子鸡蛋到了门口。

    姚家女眷都去了南界,这头就收姚靖军领着姚书在门口接待,其它姚家儿孙则在院子里招待来客。姚靖军对所有来贺喜的一视同仁,绝对不搞任何特殊,管你是一品二品官员,管你是皇子还是皇孙的,跟那些提着鸡蛋的百姓没什么两样,进门来就都是客,谁也别摆谱。

    当然,八皇子是不会来的,而剩下的大皇子二皇子跟凤羽珩的交情那是相当不错,五皇子也不是那起子爱找茬儿的人,更何况他一直惧怕玄天冥那两口子,更愿意主动缓合关系,所以也是带着善意和笑脸来的。

    至于其它到场的人,皇子们的态度都摆在这儿了,他们又能说什么?在姚家面前他们又敢说些什么?这姚显说是个大夫,可人家跟皇上那关系都快达到拜把子的程度了,能开门把他们迎进府来已经是破例,还不赶紧的好好表现,争取能在姚显面前讨些好话来!

    一时间,姚府的门槛都被踏破,人们各尽所能地表达着自己对于济安郡主与九皇子大婚这件事情的祝福,吉利话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礼物毫不吝啬地往外送,姚府院子的空地已经被塞得满满腾腾,快走不了人了。

    可是到贺的人群络绎不绝,姚靖军请示了姚显之后,姚显干脆吩咐开了郡主府,把礼物都抬到那边去,姚家这头依然是主宴会场,还得吃吃喝喝的。

    封昭莲今日也来了,带着乌梨笙一并入了姚府。姚家人知道这人跟凤羽珩的关系,便也没当外人,直接让进了内院儿。凤羽珩的六表哥姚信却是偷偷地跟封昭莲说:“本来你应该在外院儿的,不过看你这身装扮还有这长相,在外院儿怕是会引起骚乱。罢了罢了,你还是到后院儿去跟女人们坐在一起吧!”

    封昭莲笑嘻嘻地点头道:“好,好,左右七殿下也不在京里,我坐前院儿后院儿都是一样的。”说完,还伸手去点了点姚信的头,“你这小鬼也老大不小的了,姚家怎么这么能留儿子啊,差不多的该给你们找媳妇儿了。”

    姚信被他说得脸通红,一转身快步跑了开,再也不想搭理她。封昭莲笑得娇媚,引得乌梨笙开口劝了句:“夫君还不是要总是这样的好,免得让更多人误会。”误会你的姓别。

    可封昭莲却是铁了心的要让所有人都误会,走起路来腰身技得更欢,偶尔对着几名年轻男子抛个媚眼什么的,都能把人家的魂给勾走。乌梨笙拿他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地在后头跟着,。

    姚家设宴,京中高门大户中,除了八皇子党以外,悉数到场。但还有一家人比较纠结,那就是左相吕松一家。吕松从打听说这两人要大婚一事起就一直纠结着这个事儿,在朝中纠结,回到家里还是纠结。特别是昨日早朝时皇上还特地提起了此事,很是感慨,他心里就更着急。凭心说,吕松是想去的,因为吕燕的事,他已经不可能再跟八皇子站到一派去了,甚至心中还有极深的恨意。他与夫人葛氏都想向玄天冥凤羽珩这边靠拢,可那二人都在南界,他是想靠也靠不上去,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但……宴是设在姚府的,当初吕家跟姚家那也是亲家,可出了吕瑶那档子事之后,姚家就已经把吕家人列为拒绝往来户了,这叫吕松如何上门?

    他在府里转悠了一个上午,转得葛氏都迷糊了,可也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主意来。吕家把姚家得罪得十分彻底,当然,姚家把吕家也收拾够呛,他们家的经济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还是只能靠着吕松的俸禄过日子。不过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葛氏再想想,终于说了句算是个点子的话:“要不……让萍儿去走一趟?”

    吕松脚步一顿,眼睛也跟着一亮!对啊!他还有一个女儿呢!让吕萍往姚府走一趟,姚家人再如何,也不至于为难个小姑娘。就是吕萍的那个隐疾……“家里的百香水还有吗?”

    葛氏点点头,“还有一些,老爷若是打定了主意,我这就去取来,给萍儿用上。”

    “快去快去,萍儿那头我亲自去说,今日这一趟她是必须得走了!”吕松说完,快步往吕萍的院子里走了去。

    凤府

    凤粉黛坐在小院儿里,春花开得正艳,偶有花香随微风而来,扑了满鼻,可她却半点都闻不到清香,还在问身边的丫鬟冬樱:“这是什么花的味道?这么难闻?”

    冬樱说:“回四小姐,是茉莉。”再吸吸鼻子,说了句公道话:“挺清香的呀!”

    粉黛却摇头道:“一点儿都不香,明儿都拔了,换牡丹。”

    “牡丹?”冬樱诧异,“小姐以前不是还说牡丹太艳太俗么?院子里早先是有几株牡丹的,就因为小姐不喜,这才都拔了去。”

    “可我现在又喜欢了。”粉黛面无表情,思绪却是管不住地翻滚着。从前凤府兴旺时的一幕幕朝着她飞扑而来,那一个个曾经鲜活如今却已经逝去的人瞬间复生,在她眼前上演着那些熟悉的一幕又一幕。她看到了老太太,看到了沈氏,看到了凤沉鱼,看到了韩氏,还看到了金珍。那么多那么多人,怎么一下子就只剩下她自己了呢?粉黛有些恍惚,总算还记得之前的话题,却是怔怔地对冬樱说了句:“从前凤府里有个牡丹院儿,就种满了牡丹,明儿你着人再重新种回来,那样我就会觉得凤家还在。”

    冬樱有些害怕,赶紧劝她道:“小姐,过去的事儿就别想了,凤家没了,咱们不是说好以后好好过日子吗?别再想着那些了!”

    凤粉黛到是没接这话,只是问了句:“五殿下呢?今日怎么没来?”自从凤瑾元去了南界,凤想容和安氏也被接走之后,五皇子几乎每天都要往这边来一趟陪陪粉黛,今日却并没有如约到访。

    冬樱提醒她说:“据说今日南界那头,九殿下迎娶二小姐,姚府那头摆了大宴,五殿下去道喜了。”

    “道喜?”粉黛一愣,随即恍然:“哦,他们大婚了,那是应该道喜的,可是五殿下怎么不带着我一起去呢?”说完,不等冬樱回答,又自顾地说:“也是,带我干什么?那是凤羽珩的外祖家,不是我的。我的娘亲是从花柳巷子里抬出来的清倌儿,无亲无故,我都不知道外祖是谁,无依无靠,也无牵无挂。”

    “小姐别这么说,您还有五殿下,五殿下待您可是真心的。”冬樱极力劝着,心里也是替这位小姐别扭。要说五皇子对凤粉黛的心思,是个女人都会感动吧!当初不过是遭人设计阴差阳错地着了个道儿,却没想到五皇子居然上了心,不但为了她遣散府里所有女人,还硬是打破传统以皇子身份许了一个庶女为正妃。有这样好的人护着,这四小姐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可是凤粉黛就是爱折腾,从小到大她骨子里都有一股子气儿发泄不出。她想当凤家嫡女,想要踩在所有姐妹头上,这个愿望至今也没有变过。

    凤羽珩大婚,很好,那是她的二姐姐,她应该祝福的吧?可是为什么,祝福的话就在嘴边,却偏偏一句也说不出来呢……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09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粉黛试着几次开口,终于发出声音来,说的话却是:“大婚好,你大婚了,咱们才算彻底的撇开关系。二姐姐,较量才刚刚开始,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冬樱不知道自家这位小姐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只能感叹自己跟错了主子,偏偏卖身契还在人家手里,又有五皇子在后头给撑着腰,她是一点歪心思都不敢动,就只能默默祈祷这位小姐能成功,自己也跟着出人投地吧!否则一旦粉黛失败,怕是她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说起来,因着玄天冥凤羽珩大婚,或是热闹或是坐立难安的人可不止这么些。八皇子那头的闹心就别提了,玉矿一事搞得他至今都要天天去刑部衙门报道,更是因此误了很多事。不过好在有那么多后宫妃嫔的母族势力拥护着,他到也不算是势单力薄,这些年在云妃的阴影下,那些妃嫔们早都已经濒临崩溃,母族甚至都把她们放弃了。但心气儿却还在,背地里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这才在玄天墨大手一军之下悉数入了其麾下。

    说到云妃,今日的云妃到也破天荒地做了一件大事,当章远把这件大事告诉给天武帝时,天武帝正端着茶看折子,猛地一下把他惊得茶碗也打翻了,折子也湿了,就连龙袍的下摆都沾了水迹。可是他不在乎这些,只盯着章远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章远也是老激动了,颤着声音道:“月寒宫那头递了话儿,说云妃娘娘请您到月寒宫一叙。”

    天武突然就哭了,老泪怎么都忍不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骂自己:“这么没出息呢?”可兴奋之情却再难掩,从龙椅上下来,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走,吓得章远赶紧在后头追上去拦着道:“皇上,要去也得换身衣裳啊!可不能就这么去!”

    “怎么?这身不合体?”天武也非常紧张,低头瞅了瞅,现在穿的还是龙袍呢,挺精神的呀!“那朕应该穿什么?”

    章远指了指刚才茶水打翻时沾上的水迹说:“下摆都湿了。再者,皇上,您跟云妃娘娘那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能穿着龙袍去见?显得多外道!您要是听奴哮的,咱们就先回昭合殿去换身便装,一来显得年轻,二来,也让人觉着没有架子不是!”

    天武一拍脑袋,这小太监说得对啊!云翩翩是什么人啊?那是最讨厌皇权势力的一个,本来就因为他是皇上又娶过那么多妃嫔的事儿跟他闹腾了二十多年,今日好不容易让他进月寒宫了,他要是敢穿着这身龙袍去,那女人还不得一脚再把他给踹出来?“走走!”他催着章远,“赶紧的,咱们回去换衣裳。”

    天武到底还是换了一身极普通的常服,看上去确实像章远说的,年轻了不少,可再想想云妃那张二十几年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脸,天武还是觉得有点儿大叔去见小姑娘的感觉。但想想也挺刺激的,不由得心情又好上了几分。他问章远:“你说,云翩翩今儿为何让朕进月寒宫去了?朕上次进去还是因为月寒宫起了火,但今儿没听说起火啊!”

    章远乐呵呵地道:“许是今儿娘娘心情好。皇上您忘了?今儿可是九殿下跟济安郡主大婚的日子,云妃娘娘是亲娘,自己儿子大婚了,哪能不高兴的。”

    天武点点头,“是啊!朕可没忘,那两个孩子这么多年来都不容易,老九总算也是有良心,知道履行当初的承诺,在阿珩及笄当天上门迎娶,朕心甚慰。”天武说到这里,心头阵阵后怕,他还真怕南界的战事把这两个孩子的亲事给耽误了,阿珩那丫头明摆着就是个有脾气的,而且还是有大脾气的,他以前就瞅明白了,搞不好那脾气跟云妃一个德性。在她及笄之日两人就大婚,这话可是老九那头先撂下的,如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办不到,保不齐那丫头就跟云妃学一学,来个几年不见,或者再也不嫁了啊!

    天武擦了把额上渗出的冷汗,拍着心口道:“可不行可不行!阿珩是个宝,老九要是把她给丢了,世间就再难找啊!”

    章远跟着天武年头多了,对于这老皇帝的跳跃性思维已经很能接受,甚至都不用多想都能分析得出来是怎么个前因后果,于是紧跟着道:“皇上放心,九殿下一向说话算话。”

    是么?天武耸耸肩,那小子翻起脸来可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说话算话?这种事儿跟他不挨边儿。不过也分跟谁,天武琢磨着,老九再怎么着,在阿珩那丫头面前也是有几分惧内之色的,就像他,堂堂一国之君,偏生就败给云翩翩那个女人!唉!这都是孽缘啊!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月寒宫门前。就因为章远说到这边来不能摆驾子,天武特地没带那么多人,左右他来月寒宫人们也习惯了,他说不让跟,就没一个人敢跟。

    月寒宫门前,两个宫女正垂首站着,见皇帝来了,赶紧上前行礼,然后其中一个道:“娘娘今日在宫内设了宴,就等皇上入席呢!”

    “设宴?”天武一听就乐了,“敢情还真是给宴儿庆祝,快!带朕过去。”

    小宫女礼貌地引领着天武帝往观月台那边走,经了上次的大火,重新修起的观月台比之前还高了几丈,看起来很是气派。天武进了观月台,第一眼就是抬头往上看,就见月台之上,一桌酒宴已经摆在那里,菜香果香齐齐飘来,很是有几番人间烟火的味道。而一个穿着淡黄色宫装的女子就坐在那宴席旁边,随手剥着葡萄吃得美滋滋的。

    自从上次月寒宫大火,天武也算是见了云妃几次,可这宫殿修好之后,这女人就又住了进来,他再没能见过。今日一瞅,好么,怎么瞅着比上回还年轻了呢?天武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心中暗道:从长相上看,这真的快成长辈了啊!

    这时,上头的女子也往下方看来,看着看着,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随手捏了个葡萄,对着天武就扔了过来。天武猝不及防,被那葡萄正正好好地打中了眉心,吓得他“哎哟”一声儿。

    按说这算行刺,打皇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但动手的人是云妃,谁又敢管?别说就是打过来个小打小闹的葡萄,她就是扔过来一把刀子,怕是章远也好暗卫也好,除了能用自己的身子替天武挡着之外,对行凶之人也是不敢动上分毫的。谁让人家是云翩翩呢!天武帝早就有话,如果朕有一天死了,是云翩翩杀的,你们谁也不许动云翩翩一下,还得给我把人好好保护着,不能让朕那些儿子因为报仇再给伤了。

    这就是天武给云妃的特权,权力大到关乎他的性命。而在天武看来,云妃就是他的命,只要对方愿意,他可以天天来月寒宫挨打。只可惜,这样的机会都是几十年都难得一遇的。

    他不顾额前被葡萄打出来的一块儿淡紫色印记,甩开章远大步就往观月台上走,直走到那宴席前,站到了云妃对面,仔细打量了他那一张脸,又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怎么这么年轻?”

    云妃白了他一眼,根本也不解释,只是指着席间的另一把椅子说:“坐吧!冥儿大婚,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跟谁分享一下心中喜悦,没办法,就只能烦劳你这位大皇帝往我这月寒宫来走一趟。谁让你是他的爹。”

    天武搓搓手坐了下来,很是有几分激动地说:“儿子大婚,咱们自然是要聚一聚的。翩翩,你能叫朕……我,你能叫我过来,我很高兴。”

    “我到是不怎么高兴呢!”云妃白了他一眼,“吃吧!吃完了就走,不过一顿饭而已,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天武嘿嘿地笑着,也不介意她这态度,到是真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是皇帝,吃过那么多山珍海味,可此时此刻却觉得任何山珍都比不上云妃这里的一口饭菜。特别是看着云妃也放下水果拿起筷子慢悠悠地吃起来,他就更是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呼之欲出。这样子,多像是一对平常夫妻在家用饭啊!他外出做工,回到家以后媳妇儿已经把饭菜摆好,就等着他坐下开动。人这一生几十年,天知道他最奢望的就是那样的日子,可惜生在帝王家,最平常的日子于他来说却是绝不可能。

    天武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些发酸。云妃却心不在咽地来了句:“怎么?不好吃?难吃得都哭了?”

    “不是。”天武摇头,嘴里还塞着肉呢,也顾不上说话,紧着又往嘴里扒了一口。“好吃,特别好吃。”老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一点儿皇上的样子都没有,到是像个山野村夫。

    云妃也有一瞬间的恍神,就想起当年在寨子里的时候,他吃饭时也总是习惯用袖子往嘴巴上抹,抹得袖口全是油,她还总笑话他说一看就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而她,就想找个不是大户人家的男子,不讲规矩,没有复杂的家族,能陪着自己平平淡淡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

    却没想到,到头来,竟嫁了这天下的至尊。

    她摇摇头,只觉时光荏苒,好多事情经历了就会烙在心里,任凭怎么消磨都抹不去最初的印记。她的儿子都成亲了,原来这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

    “这桌饭菜是我自己做的,你若是喜欢,以后……就回家来吃饭吧!”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10章 礼成,送入洞房

    天武一口红烧肉还在嘴里,突然听到云妃说了这么一句话,特别是那一个“家”字,竟让他几番感慨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家,这个字眼于他来说十分陌生,他从小就生长在皇宫里,一个父亲,很多很多母亲。后来当了皇帝,有一个国,有一个天下,但却始终没有一个家。他也娶过那么多女人进宫,对,这个地方叫做宫,并不是家,宫里的女人都是他的,可在遇到云翩翩之前,他没觉得任何一个可以配得上“妻子”这个称号。包括皇后。

    他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就是二十多年前出宫,遇到山寨里的云翩翩,要不是还得顾及着这个天下,他真有心就在大山里头住一辈子,永远守着这个女子,守着青山绿水。

    他将嘴里的红烧肉咽下,抬头看了看云妃,这女人还是一脸别扭扣模样,对他爱搭不理,却也不似从前那般冷漠,会跟他说:“你小时候家里很苦吗?见到肉就没命的吃,也不怕把自己给噎死。”说完,亲手把一杯酸梅推到他面前,虽然推得很不文雅,带着些气,却也是为了他好。

    天武又往脸上抹了一把,嘿嘿一笑,也不说什么,抱起那杯酸梅喝了一口,然后再下筷子时,就不再往肉菜上夹,而是吃了不少青菜。

    “那我以后顿顿回家来吃。”天武美滋滋地想着,“晚上让回家来住吗?”

    云妃却不再开这个口,只道:“我一个人住惯了,不想再有人跟我分享这处清静地方。”

    天武也不强求,毕竟比起这么多年两人隔墙不见,如今的情况已经是好上太多了,他不能一下子要求得太完美。于是点点头,“我不来我不来,你喜欢怎样就怎样,我就是每天三顿都过来吃,你也别累着,让下人做就行。”

    云妃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周身却不再散发那种拒人千里的冷气,只是轻轻地道:“冥儿和阿珩大婚了,我的冥儿,终于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