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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月梅背着小包袱倒还好,里面没什么东西,可良明清拿的麻袋,里面却是装了有半麻袋的东西,两双做好的新鞋子,可以做四身衣裳的布料,还为了成亲准备了一些瓜子点心果子之类,也是打包好放在了里面的。

    “把那点心果子之类的拿出来,我来背着吧。”月梅是现代女性,一向认为男女平等,虽然她力气肯定不如男人,但分担一些却是可以的。

    良明清却不同意,“那些东西拿出来不好放,我背着就行了。这是坐车,又累不到我什么,再说,一会儿就到家了。”

    月梅还想再说,赶车大叔的媳妇却哈哈笑着插了话,“就是啊大妹子,你男人这是心疼你呢,就是方便放他也肯定不会叫你拿的,不像我们家这个,看着我累个半死都不知道心疼。哎,还是你这长得漂亮的姑娘有男人疼啊!”

    赶车大叔的媳妇长得有些胖,皮肤也有些黑,可她圆圆胖胖的,五官却不丑,这笑着说这打趣的话,不仅不让人讨厌,反倒是引得一车子人都笑了。

    赶车大叔黑黑瘦瘦的,听了这话脸上也没有尴尬拘谨,跟着一起笑的同时,把一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塞给了他媳妇。

    车上认识他们的女人就笑了,“瞧瞧,你家男人对你还不够好啊,这样你都不满足,那咱们这群人可真就活不下去啦!”

    原来那油纸包着的是一文钱才能买到一个的褔记肉包,这家的肉包个头大,味道好,买一个够买别人家几个的。

    赶车大叔的媳妇抓着肉包跟着笑,脸居然还红了红。

    瞧见这一幕,月梅也顾不得脸红了,看了眼良明清,正好他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

    距程家村村口还有快三里地的地方,赶车大叔要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月梅先跳下驴车,然后扶了良明清下来。

    路程不远,天气好,天也还没有黑,两个人都拿着东西,良明清今日出门又没有带拐杖,于是两人便慢悠悠的往回走。

    一边走,月梅一边问良明清家里的情况,“你爹娘都已经不在了,那在家里是不是就只有你祖母疼你?”

    提起祖母,良明清神色暗了暗,“是只有她老人家偏疼我几分。”

    只是如今,也不知道祖母怎么样了。他这么久没有消息,祖母若是以为他真的死了,打击一定很大吧?

    最开始没有机会送信,后来是察觉可疑不方便送信,也不知道经了这轮番的打击,祖母怎么样了。好在,好在再过几日这腿再去针灸一次,估计就该差不多好了。

    只要毒素完全清除,便是暂时行动不如从前,他也得立刻赶回去才行。

    良明清转头看了眼月梅,心里突然涌起了淡淡的幸福感,到时候他把月梅给带回去,祖母一定会很高兴吧?

    她老人家念了那么久了,如今他把月梅带回去,不仅他有了媳妇,可以给她生个大胖小子带了,还有月梅陪着祖母,他们一家子定然可以和和美美的。

    至于那些魑魅魍魉,他会一个一个查出来,一个一个的收拾掉!

    看着良明清神色几变,月梅没有出声,她能猜到,他应该是想到了他的祖母和他家里的事情。

    这是他不想回忆的事吧?

    可是既然决定了要嫁给他,要和他一起回去,那么这些她都必须得知道,只有知道了,回去以后如何应对,如何行事才能算有了章程。

    “那到底是谁害的你?”他的家人有许多,不可能是所有人联合在一起害他的。

    是谁害的他?

    “暂时还不清楚。”良明清摇头说,但心里却是一片冰凉。不是不清楚,是心凉,是不敢置信。

    他的人几乎全都死了,所以暂时没有人帮他回去查,而留在家里的也不方便联系。但是他结合前尘后事一联想,却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真相和月梅不相信的一样,的确是全家人联合在一起害他。

    除了祖母,那个家他如今真的是再没有半点留恋了。等到回去查明了真相,即便顾着祖母,那些人他也必须得收拾了。

    “等我的腿伤彻底好了,咱们就回去,到时候我会查清楚这事情的。”良明清说道。

    月梅点点头,问他,“你的腿是怎么回事?现在还在治吗?”

    她到良明清身边也不短的日子了,不仅没见他吃过药,就是腿上的伤也都没看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伤的,伤势又如何了。

    良明清道:“是刀伤,刀上又喂了毒。好在解毒及时,所以如今刀伤好了,只需要一个月去针灸一次,这个月再去一次,下个月应该就能回去了。”

    不仅是刀伤,居然还是有毒的刀伤,这仇可真是深的。富家子弟,想来是为了家产了,说起来良明清倒是挺可怜的。

    这些富商之家,其实还真不如没那么多家产的官宦之家好呢。就比如说将军府吧,其实大爷周承朗和这个良明清的情况倒是挺相似的,只不过将军府却不止老夫人一个疼大爷。

    二老爷是大爷的亲叔叔,因为嫡子不争气,那可是从小就拿大爷当自家儿子看待的。又因为大老爷去世的早,大爷说是二老爷当儿子教养大的也不为过。就是二太太这人有几分面善心不善罢了。

    三老爷是庶出,自来就胆子小,他那房大小的事儿都是三太太和三爷在管。三爷酷爱读书和大爷说不到一块去,但三太太却是菩萨心肠一般的人物,待大爷亲厚比之亲生母亲也差不了太多的。

    不过啊,这老天爷真是公平的,良明清是可怜,但他还有命在。但大爷,明明也是一样年纪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想着这些,月梅心底就有些难受,良明清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了?”

    月梅眼睛一花,几乎以为看到了周承朗,她下意识的说道:“良大哥,你把胡子给剃了吧。”

    “为什么?”良明清微微一愣,问道。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让我几次有了错觉,以为是看到大爷了。

    可是你明明不是他,口音不对,声音也不对,行事作风甚至是生活习惯,也都完全的不一样。

    但这话却肯定是不能说的。

    月梅想了想理由,终于叫她给想到了一个,留着大胡子,亲嘴的时候会扎到她啊。可是这话更不好说出口了,不仅没说出口,她因为想到了这个,脸瞬间就涨红了。

    良明清越发觉得怪异,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脸红?

    “我蓄胡子,很丑吗?”良明清是不在意长相的人,而且蓄胡子也是为了让人一时间不易认出他来,但此刻却突然有些介意了。

    月梅慌忙的摇头,“没没没,你留着吧,不用剃了,这样挺好的。”

    见她不说,良明清也没了法子,只能把视线一转,往村口的方向看去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程家村的村口了,只不过村口那却闹哄哄的围了不少的人。他们不想去围观这热闹,但若是想要回山脚下的茅草屋,却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人群外围有眼尖的发现了月梅,冲着这边喊道:“月梅丫头,你来的正好,快快快,你娘和你妹妹这正在被人打呢,你赶紧过来帮忙!”

    吴氏和程月杏吗?

    月梅眉头一皱,却并没有立刻上前去。以她知道的吴氏和程月杏的性子,和别人打起来了,十有八/九也是她们的错。

    “我们过去看看。”良明清看着那边道。

    月梅不想过去。

    不说已经十两银子买断了关系,就冲吴氏对她的态度,程月杏对她的算计,她都没有道理去帮这两个人。

    “不去。”她拉住了良明清,“吴氏已经拿了你十两银子,族长那边都给咱们见证过了,我现在已经不是程家的女儿了,咱们没道理过去。”

    围观的人那么多,不也没有人上去帮忙吗,很显然这事情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然早有人上去拉了。再说了,良明清行动不便,凑过去万一被碰到了撞到了可怎么办?

    “月梅丫头,你还干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紧的过来,你娘都快叫陶家的人给打死了!”有人又冲着月梅这边大叫。

    陶家的人?

    程家村姓程的多,外姓的除了董怀礼一家,好像没别人了啊。

    ☆、第30章

    围观的人声音很大,被堵在里头挨打的吴氏听见了。

    她忙双手推着趴在她身上捶她的女人,压到她身上一边扇了她一巴掌,一边偏头冲着外面喊:“是月梅来了吗?你个死丫头,你老娘都快要被人给打死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来帮手!”

    程月杏被拽了头发,有如同蒲扇一般厚实的手掌啪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她被打的歪了头,嘴里也立刻有了血腥味。

    “唔……别打了,别打了,好疼啊……”她大叫道:“大姐,救命啊,大姐——”

    围观的人基本上都是程家村的人,见吴氏和程月杏处于下风,虽然碍于形势不好上去帮忙,但都让开了路,好方便月梅冲上去。

    月梅却稳稳的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下。

    “月梅丫头,你这心怎么这么狠呢,你娘和月杏都被陶家的人打成这样了,你咋就不知道上来拉一回的?”月梅置身事外的态度惹着了看热闹的人,一个干瘦的女人指着她数落了起来,“再如何你都是程家的女儿,是你爹你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的,你这出了嫁就不管娘家了?这么狠心的白眼狼,你就不怕你婆家那头吓到了不肯要你?”

    她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良明清。

    月梅知道这干瘦的女人是程月梅家的邻居,在村里是和吴氏关系最好的一个人,不为别的,因为她守寡在娘家的时候,是吴氏给她找了现在的这门亲事。

    她和吴氏好是她的事情,但是这时候拿她来说话,可就有点欺人太甚了。良明清给吴氏十两银子的事儿,满村只怕没有不知道的,她这会儿跳出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吴氏和程月杏巴巴的在叫她,合着她们是觉得,钱是她们该得的,但程月梅这个被“卖”掉的女儿,也是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该为娘家奉献的?

    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秀芳婶子这话说的可不好听,若说白眼狼,您在这儿哪里轮得到我?”月梅冷声说道:“当初您守寡在家,哥嫂嫌弃,父母也看着碍眼,那会儿是谁给你重新找了亲事的,您没忘吧?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您倒是好,自个儿居然好意思在一边看热闹,您的良心呢?”

    吴秀芳生平最不喜欢的事情,便是有人说她是寡妇再嫁。虽然这是事实,可每回有人提起,只要传到了她男人耳朵里,等着她的势必是一顿打。

    这会儿月梅一提,她便想到往日挨打的情况,身上一凛,就恨不得冲上来撕月梅一顿。

    月梅却是转身朝着一边的一个年轻小媳妇问了话,“嫂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陶家的人是哪里的人,怎么会冲到咱们程家村来打人了?”

    程大力的媳妇也跟着来看热闹了,因着盖房子的事情,程大力回家时候对月梅和良明清好一顿的夸,这会儿她见月梅问了,不等那小媳妇回话,自己先开了口,“还能是哪里的人,就是你家月杏未来婆家的人呗。具体的为什么会来你家这边打人,暂时我们倒是还不知道,只晓得是你家月杏今儿去了一趟陶家村那边,下午人家就来人了,说什么要聘礼银子的事情,你娘不肯,这不就打起来了。”

    原来一大早程月杏是带着董怀礼的娘去陶家村了,而下午人家那边就来人要聘礼银子,很显然程月杏去的目的就是毁亲。

    这错第一个就出在了程家这边,而第二个,人家来要聘礼银子,既然不想答应这门亲事了,聘礼银子本就该退还的,吴氏不给,这就是程家的第二个错。

    连着犯了两个这样的错,吴氏和程月杏这分明就是活该被打。

    于情于理,月梅都不该帮忙,况且她如果真的过问此事,也定然是劝着吴氏把聘礼银子还给人家的。到时候,只怕吴氏又该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胳膊肘往外拐,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

    “月梅丫头,这事情你也听明白了,是你家和陶家的私人恩怨。那边来的都是娘们,家里的男人没法上,咱们这些外人更是不好参与,倒是你,你是你娘的亲闺女,你总是可以上去帮忙的。”见程大力的媳妇解释了,吴秀芳也就忍了心头的怒火,语气不善的指挥着月梅。

    村里的确有这样的情况,两家女人不管是因为什么打起来了,要拉要劝都只能是家里旁的女人,男人们是不能管的。

    而若是和外村的人闹出了什么矛盾,若是人家带了人来,那程家村自然可以团结一致对外。但人家如果单枪匹马的来,那么你们这些村人就也不能帮手。毕竟人家也是有村人的,你们村的人合起伙欺负别人,别人自然不能干看着,到时候小问题也要变成大问题了。

    这里围着的都是女人,爹下不了床,可大哥都不在,那就说明正如吴秀芳所说,这陶家来的全是女人。

    看着吴秀芳得意的眼神以及一边看热闹的人频频打量的目光,月梅气得脸色发白。

    如果她不懂其中的关窍该多好,那么不管这些人说什么,她都可以混不吝的就是不帮忙。可偏偏她懂,村人淳朴善良,但村人也愚昧认死理,这时候她若是真的不管,那原本她被吴氏十两银子“卖掉”的事儿就不是吴氏的错了。

    因为是她白眼狼,所以吴氏“卖”的好!如果她不出头,她就是不孝女,良明清娶了她这样的不孝女,日后他们想在山脚下安生的过日子只怕就不容易!

    “嗷……死丫头!你人呢?!”里头吴氏大概被狠狠打了一下,惨叫一声后,又冲外面大喊了起来。

    吴秀芳也跟着催,“月梅,你快点呀,你这是要眼睁睁看着你娘和月杏被打死呀?我说你这丫头,这心也太狠毒了些吧?”

    月梅呕的无法,但还是迈开了脚。

    一双手却猛然拉住了她,力气很大,她脚下不稳,直接被拉的往后砸了出去。

    “月梅!”良明清把手里东西放在地上,惊叫一声后抱住了月梅,“你没事吧?我就说要雇了驴车回来,你偏不同意,那大夫都已经说了,你之前被饿过了头,身体严重的营养不良,你这样会坏事的!”

    大夫?

    月梅头昏昏的看着良明清,良明清冲她快速的眨了下眼,她立刻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