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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秀春呜呜两声,脑袋从他胸膛里拔出,用了力推开,低声对陈学功道,“苗苗哥,我奶知道我们的事了,你先有点心理准备…”

    秀春话音刚落,钱寡妇从里屋出来了,她早醒了,听见是陈学功的声音,开口道,“小陈啊,这么晚了,你下火车不回家,来这干啥?像啥样?你考虑咱家春儿的名声没有?”

    钱寡妇上来就是一连串的问,无疑是当头棒喝,还好秀春先提醒了陈学功,反应过来之后,忙道,“奶,是我考虑不周,我现在就回去,明天再过来。”

    陈学功话音刚落,钱寡妇便道,“明天也最好别来了,要真是春儿的表亲,我也就不说啥了,春儿大了,你也老大不小,都该避避嫌。”

    陈学功语塞,碰了一鼻子灰,几乎是被钱寡妇给哄了出去,郁闷不已,形单影只的拎着行李箱回家,月光下背影萧瑟。

    回家开门,许淑华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讶异道,“咋大半夜回来了?”

    陈学功嗯了一声,心情不佳,扔了行李箱回屋睡觉。

    许淑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回屋关了门,陈秋实睡得不踏实,也醒了,许淑华掀被子上了床,忍不住道,“老陈,咱家苗苗心情不佳。”

    陈秋实翻个身,嗯了一声,含糊不清道,“大概是在春儿她奶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次日大早,许淑华起来张罗做早饭,饭好了把陈学功喊起来。

    “苗苗啊,吃了饭,把春儿那丫头喊来玩。”许淑华给儿子盛了碗面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学功没精打采道,“我下午回南京。”

    “咋啦?跟春儿闹矛盾啦。”许淑华也坐了下来。

    陈学功没瞒着老两口,“被春儿奶奶赶出来了。”

    “呵呵。”陈秋实一副我早就料到的模样,放下了报纸,“我要是春儿她奶,早该这么干了。”

    陈学功不吭声。

    陈秋实老长道,“年轻人,我早说过,不能这么急进!你也得站在春儿她奶角度上考虑考虑,人家好好的孙女,能说让你拐走就拐走。”

    “老陈,别这么打击苗苗,说点激励鼓舞的!”许淑华不赞同,当年她上大学那会儿,他比谁都积极,现在还好意思说儿子!

    许淑华没当着儿子揭老底,陈秋实万分感激,忙道,“苗苗你听爸一句,不等春儿高中毕业,咱们正式请媒人去说媒,你两都少见面!”

    “还有一年多。”陈学功淡淡提醒。

    陈秋实道,“一年多不算啥,我跟你妈那会儿,耗了三四年,我…”

    “好啦好啦。”许淑华忍不住打断,“在儿子面前说那些陈年旧事干啥。”

    去不了秀春家,看不到他春儿,陈学功买了下午的火车票,落寞的回南京。

    在钱寡妇面前,秀春敢想不敢言,三天两头跑邮局,拍电报说不上几个字,还是寄信,这么总去邮局,碰见庞叔好些回了。

    “丫头,又来寄信啊!”庞叔乐呵呵打招呼。

    秀春哎了一声,道了一句早,赶着去上课,说了几句一溜烟跑了。

    春去春来,花开花落,秀春家里的书桌上不觉累了厚厚一摞信件,一年多的时间不知给邮局贡献了多少张邮票,这厚厚一摞,总算跟着秀春一块毕业了!

    继续上大学那是没可能了,大伙纷纷收拾东西。

    “小二,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毕业前夕,小二收拾了铺盖,来像秀春辞别,这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在这座市高中的两年里,除却长高了身体结实了,也懂得了不少事,结交了朋友,获得了友情,开阔了眼界,抛弃了许多纯属于乡巴佬式的狭隘和偏见。

    一切都好像才刚刚开始,可就已经结束了…

    秀春问他以后干什么,小二显得有些迷茫,如果像几年前,高考没废,他有把握能凭自己的实力考上大学,像合作社出名的人物陈秋实和宋建军那样,寒门子弟跃龙门,可是现在他空有高中文化水平,却达不到知识分子程度。

    想留在城里工作,因为户口的事,绝无可能,原本一心读这么久的书,想的是以后娶秀春当媳妇,他们能有更多共同话语,后来才知道都是空想…

    “我回去教书。”小二吁了一口气,抛开了杂念,对秀春道,“我回去在咱们小学当代课老师,教咱们农村娃识更多字。”

    时下农村的教书匠有正式和非正式之分,当然,一个学校可能只有一到两个吃公家饭,像城里人一样有工资条,拿公家工资,绝大多数老师都是本公社里为化程度稍高的人去代课。

    在小学代课,可以不用参与生产队劳动,年末粮食照样分,工钱照样从队里拿,等于是庄稼人在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支付他们工资。

    “你适合当老师,耐心,成绩又好。”秀春觉得对小二来说,当教书匠无疑是个不错的出路。

    “春儿你呢,你想过干啥。”小二道。

    秀春笑道,“还没想好,等过完年开了春,各大单位招工我再看看有什么合适的。”

    寒冬腊月,随着除夕越来越接近,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烈,元月初,街道办事人员来挨家挨户发粮票。

    “各家各户注意了,为了让大家过个好年,这月供应的细粮是四斤富强粉,四斤大米啊,可都要放在心上,注意布告,及时购买!”

    年末福利多,除却供应的细粮多了,猪肉也增加到了半斤,四两豆油,还有瓜子糖果鸡蛋糕…花花绿绿的票据比以往多了五六种。

    胡同的街坊邻里们个个脸上洋溢着笑,暂时把以往的诸多烦恼抛却脑后,收拾心情,欢欢喜喜奔赴节前抢购。

    秀春也不甘落后,为了买粮,大半夜就起了,裹着大棉衣,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往粮站赶。

    刚出家门没多远,碰上熟人了,跟她一样裹着大棉袄,一撮头发还翘着来不及用热毛巾给压下去,就站在电线杆旁,可不就是在等她么!

    第86章 号一更

    “春儿。”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形,熟悉的笑!

    身边有人路过,裹着大棉袄步履匆匆赶往粮站,经过陈学功身边时,侧头打量,随即又埋头顶着寒风前行。

    秀春关了手电筒,冲电线杆旁站的人奔去,像只欢快的小鸟,“苗苗哥,你不是说腊月二十三之后才能回来吗?!”

    想也不想,秀春把手伸进了陈学功大棉袄口袋里,摸到他的手,被反握住。

    “那边工作提前交接完了。”陈学功把另外一只手把秀春的布口袋还有手电筒接自己手里拿着。

    主要还是迫不及待,翻过这个年秀春就十八了,高中也毕业,结婚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他们两老家都在农村,肯定还是要走农村结婚形势。

    年后得要先请中间人正式上门说媒,处几天走个过场,下彩礼定亲,定了亲之后,秀春准备置办嫁妆,他这边准备酒席宴客,再过大礼,最后才能择日办酒席,这么一想,要忙活的事多着呢,哪里还能在南京待得下去呐…

    再有,明年八月份秀春就满十八周岁,结婚证也能领了,先办酒席再领证,日程排的满满当当。

    陈学功心里的这些打算,秀春毫不知情,只想着眼下,和陈学功手拉手,天还未亮,也不怕给人看到,相携站队伍里排队买粮。

    接下来这几天,天天像打仗一样,天不亮就起,买完粮食买猪肉,油盐酱醋,瓜子糖块鸡蛋糕,样样都得备!

    相较于左邻右舍忙得脚不沾地,许淑华可清闲了,在家养养花,晒晒衣裳,高兴了就剁几两肉,碎一颗大白菜,叮叮咚咚包饺子。

    楼上梁主任爱人气喘吁吁的扛着一袋大白菜回来,向来干净体面的人头发被挤乱了,裤腿上糊了白面粉,从楼上阳台往下瞧,许淑华在修剪院里的万年青。

    “许主任,大家都忙着买柴米油盐,你咋不去?”梁主任他爱人喊许淑华。

    许淑华心情大好,头发绑在脑后,梳得一丝不苟,灰色的对襟棉袄看着不出色,却干净又素雅,“我儿子回来了,这种操心操力的事,让小年轻们干去!”

    梁主任他爱人一听许淑华这么说,进屋再看她儿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指着她儿子就道,你看谁谁家的儿子,怎么怎么懂事,你再看你…

    梁主任刚上初中的儿子立马拿了破口袋,排队买粮去,这个点虽然买不到细粮了,但粗粮总是能买到的。

    这个除夕前,市医院家属区掀起来一股儿子去买粮浪潮…

    何新阳就比较苦逼了,别人家的儿子排队扛粮食,差点的也知道拿个酱油瓶去打酱油,他家二蛋倒好,啥啥都不会,就会张口要吃的。

    “怕怕,我饿了,要喝牛牛…”二蛋下巴围着嘴兜,嘴巴糊着奶油,两臂张开,扑腾奔向何新阳。

    何新阳弯腰一把将虎头虎脑的傻儿子抱起,单手夹住,空着的另一个手熟练的冲奶粉,二蛋一岁多,家里总得有人看着,赶着年关,小两口不能集体出动,要么易真去置办年货,要么他出去置办。

    要是赶着上班,易真就把二蛋带去办公室,有时候也把二蛋送去秀春家,让钱寡妇帮忙带。

    忙忙活活直到大年三十,叮叮咚咚,噼噼啪啪。

    才几点啊,下午一点多就开始有人家放炮仗了,不用说,这家人一准是中午空着肚子,午饭晚饭搁在一块给吃了!

    今年过年算是秀春过来最热闹的一年了,老地主接来了不说,何新阳一家三口跟回娘家过年似的,把肉鱼蔬菜全拎到了秀春家,要一块过年!

    “腊肉搁米饭上一块蒸!”

    “猪肉切大块,红烧一碗!”

    “鸡蛋,蒸一碗蛋羹,咱家二蛋要吃鸡蛋!”何新阳在门口引炉子,一个炉子不够用,又去易真的老房子里把她那个铁皮炉搬来。

    “二蛋要吃鸡蛋拌饭!”二蛋奶声奶气补充道。

    秀春和易真负责烧年夜饭,钱寡妇和老地主负责包饺子,何新阳抱着儿子去供销社打酒买炮仗。

    小胡同里乒乒乓乓是剁馅料声,家家关门闭户都遮掩不住辣椒呛油的味儿。

    傍晚五点多,天擦黑了,秀春家的矮八仙桌上摆了满满一桌。

    红烧肉、蒸腊肉、炒野兔、拔丝萝卜、火爆大白菜、炖大丰收…

    何新阳拿烟头点燃了炮仗,伴着噼噼啪啪声,热热闹闹开饭。

    刚吃完喝完,陈学功登门了。

    赶着过大年,这么多人在场,他有足够理由,人多热闹啊,钱寡妇总不会再撵他走了吧。

    “哟,老陈你不在家陪你爷爷奶奶过年,来这干啥?”何新阳不怕死的道。

    头两年陈木匠老两口都去了闺女家过年,今年该来儿子家过了。

    陈学功瞪眼,“你都来了,我还不能来?”

    老地主给陈学功台阶下,乐呵呵道,“人多才热闹,来来来,关门打牌!”

    时下电视倒是有了,却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收音机想买倒是能买到,只是大过年的,干听收音机多没意思,还不抵聚众赌两把爽快爽快。

    钱寡妇难得没再撵人,笑着招呼,“小陈快坐,吃花生,我自己炒的。”

    其实钱寡妇打心里喜欢陈学功这孩,往外撵人也是顾忌两个孩的名声,年轻气盛,万一哪个没把握好,越矩干了坏事,再被好事的人举报,那可就完蛋了!

    远的不说,就对门王大婶家的小婵,自打一年多前被挂破鞋游大街,这都二十出头了,还没嫁出去,原先上赶着给她说婆家的多着是,现在名声臭了,谁还愿意再给她说亲呐!

    她家春儿可不能被这样给毁了!

    也就过年这几天,钱寡妇准许两个孩见见面,等年过完,要是陈家人还没上门说亲,以后还不能让陈学功这孩见她家春儿!

    摸牌九摸到深夜,二蛋早睡了,钱寡妇也抵不住困意,带二蛋在里屋睡,老地主就睡在外间的单人床上,至于秀春他们四个小年轻,随着他们瞎折腾去吧!

    半夜十二点,何新阳出去放炮仗,易真也要跟着,秀春去下饺子,陈学功帮她端篦子,终于摸到软乎乎的小手了,勾住就不愿放。

    “过了这个年就让我爸找人来说亲,咱们也结婚,生个孩。”

    最好生个小女娃,跟他春儿一样漂亮招人疼。

    这个新年走亲访友,结伴出游,年初六之后,大家开始照常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