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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苏锦棉只觉得心里刚刚泛起的那点点愧疚和后悔瞬间又消失殆尽,她抿了抿唇角,低下眉眼,故意气他,“如果是殿下您的意思,民女哪敢不从?”

    他挑了挑眉,当作没有听见,“那快收拾好,我们该走了。”

    苏锦棉细细的听着,重点全落在他那句“我们”上面了,当下只觉得心下一暖,但随即却是学他一般当作没听见,只道:“殿下这是要带棉儿再去一趟凤凰酒家吗?那里的‘鸳鸯成锦人成双’怕是挺合殿下的口味的。”

    他往前迈开的步子一顿,硬生生停在那里。那一股子凛冽的味道却是从他的身上扩散开来,越来越浓。

    苏锦棉低着头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这般的气势怕是真的动了怒。正想抬眼刺探一下军情,却猛然被他拽过了手腕,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觉得他的身体重重地压了上来,直接把她逼在了窗台前面。

    苏锦棉一慌,只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这具躯体虽然让她感觉不到灼热的温度却是烫人的厉害,他不管不顾把身上全部的重量都让她承着,似乎一点都不打算让她透过气来。

    苏锦棉只觉得沉闷,本来置气些什么在此刻瞬间都成了泡影,她惊慌失措地抬头,便看见他微沉着眸子,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既然棉儿如此提议,那我不如就用自己来试探棉儿的真心吧?如何?”

    既然棉儿如此提议,那我不如就用自己来试探棉儿的真心吧?如何?

    既然棉儿如此提议……

    那我……

    那我不如就用自己……

    来试探棉儿的真心吧?

    如何?

    如何?

    苏锦棉只觉得他这分外清晰的声音在脑子里回荡了一圈又一圈,直直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却因为他的这句话,彻底芳心大乱。

    他怎么敢!这样说!

    第三十四章 攻城掠池

    苏锦棉只觉得沉闷,本来置气些什么在此刻瞬间都成了泡影,她惊慌失措地抬头,便看见他微沉着眸子,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既然棉儿如此提议,那我不如就用自己来试探棉儿的真心吧?如何?”

    他说话时,那热气温温柔柔地洒下来,在她的耳廓边上轻轻的挠着。那一块被他呼吸抚触的地方似是被他点了一把火,快速地燃烧起来,一片燎原之势。

    他却觉得这样的压迫对她来说还是不够,越发的逼近身子,那妖艳的脸近在尺咫,他眸底那抹看不清神色的深邃只让她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很渺小,一点一点地被他漆黑的瞳孔卷进去,无法自拔。

    如八皇子预料的无一差别,苏锦棉被他这样压迫着,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瞪大双眸紧紧地凝视着他,唇微微开启,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难得一见她也有这般被逼得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在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在看见她眸底的一片清明之后,终于微微后退了些,给她留了一瞬喘息的时间。

    苏锦棉被他这样紧紧地困束住,脸色微微的发白,但更多的原因却是他那句话。

    拿自己来试探她?是高看了自己还是高看了她苏锦棉呢!

    半晌,见他有半步退让,苏锦棉得以喘息了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之前是在闹什么别扭,当下眸色一转,又寸步不让起来。“殿下最会的就是笼络人心了,这是怕民女说出些什么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来堵嘴么?”

    他听这句话的重点却不是她说的重点,他只是略略片头,却是顺着她的话道:“哪种方法?”

    哪种方法?苏锦棉气结,险些便要说,美男计。却在话绕到了嘴边硬是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抿了抿唇角,“殿下真要民女说出来么?”

    八皇子见她句句不离“殿下”和“民女”当下便不耐的皱了皱眉,握住她的手却是丝毫未动,只是扯了扯唇角邪佞的一笑,低声问道:“那棉儿可觉得这方法如何?管用么?”

    苏锦棉:“……”重点不是在这里好么!

    见她不说话,他唇边的笑意隐去,只是凝重了脸色道:“我在棉儿的面前只有一个身份罢了。”

    苏锦棉抬眼看去,只见他脸色严肃,面无表情,却是无比的认真。

    那双红唇就在眼前,那红艳得像是怒放的蔷薇,即使是淡淡地一勾,清浅的那么一个弧度也足以她遐想。此刻,那双唇抿了抿,却是一字一句地道:“在棉儿面前,我准许自己是云起。”

    苏锦棉只觉得这些天在他的身边受尽了委屈受尽了猜忌,无论是哪方面,只要是关于他的一点点一旦摆在她的面前都足以她小心翼翼,寸步不前。

    就像伴在帝王侧一般,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甚至于每个表情都足以让没有安全感的她猜忌半天。苏锦棉没有他那么大的权利,想要谁死谁就活不成,身边也没有帮衬的人,她这一些为难都是没有人知晓的。

    外人只道她一生命运皆为上等,一出生便是万千宠爱,未及笄便已觅得良君,孰不知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未见血也是步步都疼。

    看似她此刻荣宠并拥,实则命不由已。虽说不至于一招错一步错便惹来全盘皆输。但是她此刻却并不是一个人,她身后代表的是整个苏家。

    想到这里,她的鼻子微微地一酸,从未离家那么久那么远,一个人身边又没有人陪伴照顾。实在委屈,听到了他这句话之后,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苏锦棉这一哭倒是让八皇子措手不及,但即使此刻有些措手不及,他依然还是冷静的,只是看了她半晌,抬手抚了抚她的脸,说出口的话轻柔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哭什么,我可曾欺负你?”

    苏锦棉只觉得这一哭怎么都收拾不及,偏偏又觉得此刻自己面子全无,再狼狈不过,低垂了头再也不理他,只是掉着眼泪,一言不发。

    八皇子不是第一次看见她哭了,那时候她还小小的一团的时候,他便见识过。哭得鼻尖红红的,偏偏哭得是她,怪罪的却是他,哭了一会觉得难堪了就扯着被子蒙着脸,只把眼泪鼻涕往被子上面蹭。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那时候见她哭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等她哭高兴了才去擦她的眼泪,把她往怀里揽。

    只是如今,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见她哭得一耸一耸的,自觉自己还是没辙。皱了皱眉头,问道:“哪里让你觉得置气了,不如让你打几下撒撒气罢了?”

    若是平常,苏锦棉见好就收便罢了,但此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只觉得越来越委屈。想着他身边的人对自己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她为他卖命却是一点也落不得好处。即使是他的手下那也是论功行赏的,她无论是功是过,统统都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在他的身边,他是漫不经心,高兴了逗弄几下,不高兴了算计起来都不眨一下眼睛。她弄不清他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时时刻刻猜着他的意思,只觉得累极了。

    此刻他这般一说,苏锦棉自然是一腔的委屈全部迸发了出来,口不择言道:“你自然是不懂,你在高位,要什么有什么。没有了一个苏锦棉还有千千万万个,你想如何便如何。但是我却要提心吊胆的,每每都要想着你的意思做什么的事……”

    话说到这里,只看见他的脸色微微一沉。他本就生的极为好看,此刻微微沉了脸那精致的眉眼越发的让人觉得即使是工笔画师穷毕生之力也无法成就他的美形,那一头微微垂下来的乌丝搭在她的胸前和她的交缠在一起,更有着说不清的妖娆妩媚。

    她只是一呆,鼻尖却酸地发疼。

    这个男人几乎是积尽了上天的恩宠,再倾城不过。哪怕是此刻有些无奈又带了些薄怒的时候。

    苏锦棉见他不答话,以为他这是默认了,只觉得自己千辛万苦担惊受怕讨来的那句:“今日起,有我护着你。断然不会让你再被别人伤害了去”的话十足地像个笑话,可不是?

    她的生死权由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决断,她何苦费尽心思保全自己?分明……早已经没有了掌握生命的大权。

    这个男人太危险,危险到一招惹便能粉身碎骨。

    苏锦棉却是不想粉身碎骨的,只觉得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简直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

    八皇子听着她这番毫不掩饰的话,总算是明了她在委屈着些什么,那微凉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地抬起,“哭什么?”

    她还是像小时候那般,一哭鼻尖就红红的。那双本就漆黑得向玛瑙一样的眼睛此刻似乎能浸出水来一般的润泽。那双唇被她咬得红红肿肿的,这一副脂粉未施的模样,却硬生生让他一折,差点没陷进去。

    苏锦棉仰头看着他,见他皱着眉头看似没了耐心的样子,一抬下巴硬是摆脱了他的钳制,“还是两袖清风吧,苏锦棉怕是承不起,受不住殿下的恩宠的……”顿了顿,她的眼神明亮,那双还蓄着眼泪的眼睛像是洗净了的天空,澄澈到能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容。

    心下一动,他偏头,唇重重地压了上去,堵住了她还未出口的话。

    苏锦棉心思百转,打定主意要在今天让他放人算了,成亲是一码事,但是她苏锦棉此刻不愿意了也是一码事。却在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尽数地被他封了回去。

    那悬在半空的眼泪,也是一晃,苏锦棉彻底呆愣,只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八皇子。

    唇上温润的触感,那轻柔的唇瓣,无一不狠狠地震撼着她。

    等反应过来,她微微挣了挣,刚动一下就被他制在怀里,动弹不得。那贴合着的唇瓣也在浅尝即止的瞬间……攻城掠池。

    等他餍足的放开她时,她的双颊绯红,连耳根子都红了个透彻。

    八皇子却是好心情地勾起唇角,低低地笑了起来。早该吃吞入腹的……但此刻他却顾念着这个人是苏锦棉,得耐心十足。

    窗外的风声依旧,沉默了半晌,他开口道:“从来都是棉儿你固步自封罢了,我有哪一回是没有纵容过你的?又是哪里让你看出来……”说到这,他一顿,危险地眯了眯眼,咬牙切齿地挤出字来,“所以你从未把我的话听进去?”

    苏锦棉见他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去,只觉得心脏突突的跳着,却不是因为他突然而来的怒气,而是刚才漫长地让她觉得自己沉陷下去的吻。

    她咬了咬唇角,低了头不发一言。

    等了半晌,见她打定了主意不说话,他沉沉地舒了一口气,却是什么承诺也没有给,只留下一句,“棉儿若是拿不定主意,便自己留心着些吧。我收入囊中的,从未有归还之说,哪怕是厌了倦了,只要我不愿,你便一日没有自由之身。”

    他这话其实放的狠,苏锦棉听在耳里,却觉得耳根子一软。

    她自小便了解他,知道他这般说却不是警告她,只是用他的方式在告诉她,只是在告诉她些什么,她却是琢磨不透的。

    她打小那次进宫,没有一点小心思,他却是防备地紧。那日,苏锦棉是这般对他说的,她说:“你也许觉得我不是个好人,不愿意亲近我。只是我对你不好对我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我喜欢你,却绝对不是因为你是这劳什子的八皇子。我喜欢了便愿意对他好,我不喜欢了强迫我我都不会看一眼。”

    如今看来,虽然是不一样的说法,但起码……却是同一种方式。

    苏锦棉知道他是不会伤害她的,既然没这个必要,自然是一点心思都不用放的。她苏锦棉突然闯进他的生活中,也不是第一次了。想必,他也早已习惯,更或者早已经给她腾出了一个位置。

    第三十五章 顺其自然

    等到江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日。

    苏锦棉到江南那处行宫的时候还是第三天的清晨,她却没有一点欣赏的兴致,直接倒在被安排给她的厢房里睡到日落星斗。

    八皇子处理好了事情才过来看,见她缩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挑了挑眉,问一旁的婢女,“小姐睡了一整天了?”

    婢女福了福身,微微颤了颤,道:“苏小姐让我们不要叫她,她该醒来时自然会起来的。”

    闻言,他不作声,想必这话是说给他听得。也罢,他扫了她一眼,起身迈出屋去。

    几乎是他刚出门的霎那,那被窝里缩成一团的人动了动,幽幽地醒了过来。

    第三天了呢……她默默的想到,但是似乎还是没有办法面对他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苏锦棉只觉得再站在她面前,八皇子似乎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了,以至于那两天她闭门不出。即使他来了,苏锦棉也权当什么都没看见,该干什么干什么。

    索性,他快到江南了便开始忙了起来,也没顾得上搭理她,只是每天都会过去几次,也不逼她理他,只是坐在一边坐一会,有时候喝杯茶或者过来一起用膳,时间差不多了些或者有人来寻,他便会离开。

    候在一边的婢女见床上微微有些动静,但又不确定人又没有醒来,只低低地说道:“若是苏小姐起来了,便更衣用膳吧,饿了一整天了呢。”

    苏锦棉只当没听见,这几天她实在是身心俱疲,这一时模模糊糊地清醒了下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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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苏锦棉却是一大早便起来了。

    睡足了自然精神也好了些,她起来洗了个澡,只觉得这些天的粘腻都摆脱了,一时心情跟今日的太阳一般,灿烂的狠。

    她在院子里坐了会,东摸摸西碰碰的,好奇得不得了。

    等吃过早饭,她一时兴起便想出门去看看,但是这行宫说白了就是皇家的地方,守卫虽然没有皇城里的那般戒严,却也是不许她私自进出的。

    苏锦棉支着下巴想了会,招招手,招来伴在一旁的婢女,问道:“你可知道八皇子在哪里?”

    “回主子,奴婢知道。”那婢女福了福身,应了下来。

    苏锦棉点了点脑袋,站起身来,“那便带我去找他吧。”

    那婢女却是一犹豫,说道:“殿下早就已经料到小姐会坐不住,让小姐在行宫里自由活动,说是下午抽了空再亲自带小姐出去逛逛。”

    在这婢女的眼里,苏锦棉无疑是荣幸的。得此殊荣的,怕是前无古人后就算有来者那也是一只手能掐着数的。奈何苏锦棉却是一脸的挫败,她仰头看了看头顶盖着浓浓绿荫的枝桠,悲愤了。

    等八皇子下午过来的时候,苏锦棉正呆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捣鼓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