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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陈妈道:“也是,看我想的这些……”沁雪则安抚地笑道:“陈妈这是关心则乱。”

    顾炎林走进门听到主仆几人的说话,故意踏重脚步,玉簪听到脚步声,急忙向外看去。当然沁雪他们说的话,他是没有怎么听到,当这也不足为奇,玉簪绿萝都是她的贴身丫鬟,陈妈是她的奶妈,主仆的情分不一般,有什么说的,不能当着他的面,也是故意视而不见,交心不在一日两日是长年累月的事,不急在此时。所以顾炎林笑容灿烂,和沁雪坐了马车一起回到圣马胡同。

    沁雪到了顾家小院,先去见了许氏,吴妈倒是殷勤的很,端茶递水心情也不错,绿萝接过了和吴妈相视一笑,将手里的茶水递到沁雪和顾炎林的桌前,退出屋门。屋里许氏看着顾炎林和沁雪一起坐在八仙桌旁边,好多话就堵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你说数落沁雪吧,沁雪遭受那么大罪,没见她安慰一句,现在还能回来,都是看了儿子的面子,可是不说几句,她就觉得没了婆婆的威风,这以后还怎么和沁雪相处,总不能让沁雪压自己一头吧!

    沁雪则道:“太太如果没事交代,媳妇这就回南院了!”许氏道:“回什么南院,原搬到东厢房住就是!一家人住在一起,到底方便不是!以前的事不说了,许春一家也回了辽东,许家再不会有人来。”

    沁雪道:“太太说的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是方便,只是许梅花一家来后,我也想了,若是再来个亲戚什么的,我还得挪到南院,再说我和炎林到底是成了家的,不比芸姐儿和小叔。”

    许氏看了一眼顾炎林道:“你呢?你是要住在东厢房还是去南院。”许氏盯着顾炎林,就怕他说个是字。养儿如此……许氏暗道,还不如当初不要答应顾开合。事实还是让她失望了,顾炎林道望着许氏只一个是字,许氏边垂下头,道:“你要这么做,我还说什么!南院要是住着安心,即便住就是。”

    沁雪回到南院,陈妈问她:“可是怎么说的?”沁雪道:“还住在南院。”绿萝悄悄将许氏的意思说给陈妈听,陈妈道:“婆媳做成这样,太太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连一句软化都不说,让大爷夹在中间难做人。”绿萝担心道:“可不是,咱们少奶奶回来,大爷此番还在太太屋里说话呢!”

    许氏心酸,眼见得沁雪连一声娘都不叫了,叫她太太,这样磕碜她,太太倒不是不能叫,可是这两字从沁雪的口里吐出来,许氏就觉得心酸,心酸过后还得想办法拉拢拉拢儿子的心,要是顾炎林也叫成太太,许氏都不敢想,太丢人了。家里这档子事,不说家丑,也差不多了,杨武还在沁雪的玉楼里做事,杨婶家要说不知道,许氏是不相信。因此,顾炎林说的话还是听进去几句。

    顾炎林一离开,许氏就对吴妈嘀咕:“我也就是一说,这院里还是咱们一家人,东厢房就是暂时让许春一家住了住。也没少一块炕皮,怎么就不能住了?娘叫的好好的,改口成了太太,眼见得我就成了外人!”吴妈道:“东厢房原本是大少奶奶和大爷的婚房,大少奶奶说要搬出去给许舅爷一家,太太也没说个不字。”吴妈这些日子和许氏说话也是真心实意,许氏听了噘着嘴,知道自己理屈再不言语。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转眼过了一个月,陈州忽然传来辽东大捷的消息,圣马胡同的南院门口噼里啪啦响起一阵爆竹声,罗俊将手里的爆竹放过,跑进南院和玉簪一起将红灯笼挂起来。绿萝走出院子指着红灯笼笑道:“玉簪罗俊,这里怎么多了一个?”玉簪手里提着一只红灯笼回头去看,罗俊站在梯子上道:“绿萝姐姐,多了好啊,大爷说有多少挂多少!”两个新买的小丫鬟丁香,翠菊围在下面,咯咯咯的捂着嘴笑。

    沁雪站在院里,也是眉开眼笑,看着院里热闹,转头对着顾炎林道:“今儿摆两桌席面,好好庆贺庆贺!”顾炎林也笑道:“这是自然!我已经让苏东海去办了!”沁雪心情好,连带着看顾炎林的眼神也是秋水静怡,美好无限。顾炎林嘴角轻扬,心内雀跃,好久没有看到沁雪这样开心了。陈妈笑着道:“大爷,大奶奶,这边爆竹放过了,依着少奶奶的吩咐,丁香,翠竹留在院里,玉簪绿萝跟着少奶奶和大爷去太太院里。又望了望沁雪道:“少奶奶,可是等到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辽东就会来人了!”沁雪笑道:“陈妈,说的是,这院里就有劳你了!”陈妈眼角湿润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你快去,那边太太肯定在院子里在等着你和大爷呢!”

    玉簪绿萝忙将手里的灯笼交到丁香和翠菊手里,跟着沁雪出了院门。顾家小院里,许氏张罗着让吴妈和沁雪新买的小刘嫂子将自己压箱底的一摞东西取出来,放在炕上道:“这些都是我小心存下来的东西,别看式样不新,可都是值钱的,拿去翻新翻新,做几个新花样,也是好的。这些日子,你嫂子和你哥都住在南院,等闲一天见上两回面,我听人家说大户人家的媳妇就是这样早上来一次,晚上来一次,叫什么晨昏定省,就是立规矩的意思,你嫂子这一点是做到了!”顾晓芸打开一个四方盒子,里面是一套头面,银簪子,银耳坠,三根银钗,另一个里是一套金头面,喜道:“娘是想要把这些都给嫂子?”许氏嗔道:“你嫂子哪能看上这些东西,这都是给你和你二哥的。”顾晓芸皱眉道:“娘还没有想清楚了么!嫂子不会看不起这些东西,只要是你给的。二哥,你跟娘说说!”顾炎鹏点头道:“晓芸说的对!”许氏道:“不要拉倒,我锁在箱子里,等我死了,再带到地下陪着我好了!许氏伸手要收拾,顾炎鹏瞪了眼顾晓芸道:“看你把娘气的,娘给你,你就收着。”

    许氏一听顾炎鹏这样说心里好受了,道:“你嫂子是看不上这些的,她出手阔绰,南院里,我就进去一会,看看那些个家具摆设,玉簪那死丫头,指着桌上的东西说,这是釉里红的花瓶,那是青花瓷的碗,……不是我说,我是没见过几样。侯府家的姑娘,能不阔绰?是我当初没想明白,如今邓老将军这仗一打胜,眼看你嫂子要翻身了,我……我……我怕啊!”怕人家邓家说她忘恩负义,磋磨他们家沁雪,回来找她算账。许氏说道这里,竟是呜呜呜地当着自己的儿女哭出声来。后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许春这下可是害苦她了。

    这就是许氏如今的心理了!要说许氏当初在辽东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也是不容易,族里有人欺负他们娘儿四个的时候,许氏为母则强,还强劲过,顾炎林这一考了秀才,再中了举,怎么说也应该比在辽东时的心理更强悍了,可事实不是这样,顾炎林蹦的越高,许氏软弱,易受挑拨的性子也就慢慢露了出来。尤其是自己娘家的人,更不能在心底里拒绝导致和沁雪成了如今的状况。

    沁雪和顾炎林两人到许氏屋里时候,许氏的情绪波动很大,顾晓芸和顾炎鹏根本没想到,许氏会在这个时候哭。沁雪眉目清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看到许氏如此,也是稍加异色,继而淡定如常对顾晓芸和顾炎鹏道:“我和太太说几句话!”顾晓芸对于沁雪叫许氏太太还是有些伤心的,但怎么从称呼娘改口叫太太,顾晓芸心里门儿清,所以顾晓芸年龄不大,是非还是看得清的,顾炎鹏则是转头去看顾炎林,顾炎林点头。

    炎鹏只得和顾晓芸一起出门站在院里,炎鹏道:“嫂子要和娘说什么?你看娘现在这样子,就怕再和嫂子拌起嘴来。”

    顾晓芸摇头道:“说不上来,娘都说她是害怕!”

    屋子里,许氏听到沁雪的声音,基本恢复了正常,拿帕子擦了眼泪,看着沁雪。沁雪倒了杯茶,走到许氏面前将茶水放在许氏的手边,慢慢坐在许氏的对面道:“太太是害怕吗?因为我外祖父打了胜仗?”许氏看着沁雪不明白她要和自己说什么,撑着腰道:“我儿子好歹也是解元出身,我害怕什么?”沁雪微微笑,道:“那么太太又哭什么?这些东西都是太太压箱底的,这样明面上摆着,是要给芸姐儿和小叔吧!太太也知道天下父母都是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太太为芸姐儿小叔这些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太太却忘了,别人的孩子也是父母十月怀胎所生,若不是有千般万般的无奈,谁人愿意让自己的儿女受苦。若是太太想的周全,又怎么会有后来的那些事。”因为不周全,所以才会有许春一家胆大包天。

    屋里隐隐的声音传出来,顾炎林守在门前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太太!夫君一路仕途都要个身家清白,何况太太给夫君十两银子买丫鬟成家已是不妥,若是接二连三再出个太太娘家侄女毒害夫君发妻,图谋不轨;夫君家宅不和,要想再进一步,只怕还没走出一步,就被人以此为把柄捏死在摇篮里!太太如今只是哭一哭还能扭转局面,已是好上加好了!”

    许氏听的惊心,沁雪见许氏心内计较,这才和缓口气道:“太太倒不比担心我外祖父回来找你的麻烦。大可不必如此惊慌!”

    沁雪说完,让吴妈进来和小刘嫂子将春风斋的席面摆上桌,……

    许氏不大不小的闹了一场,被沁雪软软压住了,没生出什么事来。晚上沁雪和顾炎林收拾洗漱,一起上到大炕上,顾炎林揭起被角,道:“过来这边睡吧!”沁雪笑笑,很乖巧地转身钻进了他的被里。顾炎林也不说什么,两人偎依在一起,你抱着我的腰,我搂着你的肩,心中的话那是不能用言语表露出来的,顾炎林深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是怀里这样的可人儿,才会知道他心里的愁苦。许氏一直不能释怀,辽东大捷这样的好消息传来,本该是一家人高兴的事,许氏却是眼泪汪汪,拿出自己的压箱底的东西,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还要避过自己,顾炎林心里的滋味就不那么好受。邓老将军不说是沁雪的外祖父,也是他顾炎林的大恩人,他们这些年依着圣马胡同不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有一天等到邓老将军回来,他能报答邓老将军和邓家舅舅吗?怎么许氏过了这许多年,就好像忘记了?顾炎林心里是这么想,却没法和沁雪说,将手伸进被里,搭在沁雪的腰上。

    沁雪窝在顾炎林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眼睛。

    顾炎林低头亲了亲沁雪的额头,眼里温情脉脉,不一会跟着也睡了。

    邓老将军辽东大捷的消息传来没几天。苏东海也带来另外一个消息,沈若雪和吕夫人侄儿吕梅清被杨家成捉奸在床。沁雪怔怔道:“玉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苏东海到底是男子,这种事不好在沁雪面前提起,悄悄说给玉簪,玉簪是个火辣性子,一听这消息,就问苏东海:“哥,你说咋就让世子给抓住了,二姑娘这奸做的,忒也笨了!”苏东海笑着在玉簪的脑门上给了个脑瓜崩道:“傻姑娘!看你说的,快去给少奶奶说一声!”玉簪听着兴奋,见到绿萝笑的贝齿全露。绿萝道:“这么高兴做什么?”玉簪一溜烟向三进院子跑,边跑边道:“好事!好的你都想不到!”

    沁雪觉得这是有些蹊跷,对陈妈道:“苏东海大概在玉簪面前不好说详细,玉簪还没有成亲,苏东海也是毛头小子,陈妈还是回去问问包叔,打听打听消息回来再说!”

    陈妈想了想道:“莫不是少奶奶怀疑是世子?”

    沁雪道:“现在也只是怀疑。”陈妈一想,是这么个理,要是荣安伯世子做的,要让沈若雪主动离开荣安伯府也不是不可能。沁雪道:“也不一定是!谁愿意让自己绿云绕顶呢!世子再怎么做,也不会把自己绕进去吧!”陈妈道:“少奶奶惊醒些好,我这就去打听打听!”

    玉簪是真高兴,回头对沁雪道:“二姑娘心狠手辣,就该得到这样的报应!”

    沁雪睨一眼玉簪道:“心灾乐祸地,快收起那副得意样!你当事情有那么简单?”玉簪道:“少奶奶让我高兴高兴吧!简单不简单的我也看不见,我就是想着在侯府的时候,二姑娘欺负咱们的样子,都是因果报应。”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陈妈去的快!来的也快,进到沁雪的屋子喝了杯玉簪倒的热茶,对沁雪道:“事情和玉簪说的差不多,荣安伯府里倒是没有传出去,这事是金光特意留心荣安伯府才得到的消息,吕夫人的娘家在金陵算不上望族,吕夫人的父亲原来是户部左侍郎,就差一步到尚书,如今告老还乡回到金陵,吕侍郎生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这嫡女就是吕夫人,吕梅清是吕夫人大哥的长子,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文采也不错,在金陵小有名气,要说这么出众的人物,若是在仕途上进一步,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惜,这个吕梅清他有一样不好的,就是爱色。”说到这里,陈妈抬头看了眼站在屋里的玉簪绿萝,清咳了声,不再往下说。沁雪闻音知雅,浅浅笑道:“下面的话不用你们听了,你们两个找些事出去做吧!”玉簪笑:“好!陈妈说的必是这个吕梅清的荒唐事,绿萝走走,咱们出去!”绿萝也笑:“陈妈,回头咱们悄悄问你,你再告诉我们就是!”

    陈妈抬手一指两人道:“好好,倒时可不许说我诳了你们!”绿萝不知想到什么,一把拉着玉簪就出了门。

    沁雪道:“吕梅清手伸的这么长,可见是个色胆包天地!若雪落到这样人的手里,还有个好!”

    陈妈道:“可不是,翻过年,也和大爷一样是要入春闱的。”

    “既然能入春闱,已是身有举人功名,怎么会拿自己的前程当儿戏。何况,吕梅清从金陵来到京城,老侍郎焉能在京城没有置办下宅子和产业,身边就没有带小厮管家?吕梅清一头扎在荣安伯府,还和沈瑞雪有了私情,身为吕家长孙,不会这样没脑子吧?”沁雪冷静地道。

    陈妈道:“少奶奶说的是。这些我也想不通。”

    沈若雪本来就是抢夺沁雪的姻缘才嫁进荣安伯府,对杨家成应该是有所好感,现在倒像不是这么回事。

    荣安伯府里,吕夫人气的手抖,沈若雪这是打完她的左脸又打右脸,荣安伯怒火冲天也在一边数落老妻:“姻缘结的是两姓之好,可看看现在,这两姓之好,又好在那里?”是啊!荣安伯现在才领悟,不是太迟了吗?荣安伯和吕夫人为了家丑不可外扬这档子事就让沈若雪进了家庙,吕梅清则搬出荣安伯府。又加书一封让伯府管家亲自跑了一趟金陵,将书信送到老侍郎手中,老侍郎眯眼看过书信之后,思谋良久,老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平静地过了分,吕梅清的父亲吕兆祥却知道,这是老侍郎气怒至极的表现。父子两人连夜离开金陵北上去陈州。

    一月后,到了京城,进了自家宅子,见到吕梅清,吕梅清长相阴柔,美不堪言,身材中等,匀称耐看,是那种一旦让人靠近,就想要再一步的人。此番吕梅清轻减不少,听说祖父和父亲一到家门口,正踌躇不决,被进门地的父亲一脚踹倒在地:“孽障!”老侍郎倒是冷静,进门坐在上首目光如炬看着跪倒在地的吕梅清道:“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倒是说说看!”

    吕梅清脸色惨白,心内却为祖父动容,道:“祖父……”

    吕梅清年已弱冠,成亲三年,家有娇妻小儿,风流倜傥,意气风发,在外怜香惜玉有惜花君子的名号,初见沈若雪是因为沈若雪丢了一方丝帕,再见沈若雪便是因为要还这丝帕,一来二去,便知道表弟杨家成对沈若雪冷淡,夫妻情分淡漠,孩子更是无从谈起。沈若雪要是不和沁雪比,那也是中上之姿,美人堆里也算一个,吕梅清怜香惜玉的名号不是凭空吹嘘,对沈若雪生出几分同情,这男女间的事,哪怕你是动了一份的关心,这其中也会慢慢滋长些别的东西出来。沈若雪见吕梅清风姿飘逸,说话温柔和冰山脸的杨家成一比较,更得她心,慢慢将心移到吕梅清的身上,沈若雪久旷甘露,如饥似渴,对待吕梅清还有个不尽心不尽情地。

    俗语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吕梅清怜香惜玉到了沈若雪的身体里……

    沈若雪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对于杨家成变成了路人甲。吕夫人还以为沈若雪忽和杨家成关系和缓,抱孙子指日可待。看到她脸如娇花,水目含情,心里舒坦多了。

    吕梅清本不是长情之人,何况,他从没忘记过自己到京城来是做什么的,一段时间过后,吕梅清对沈若雪没有初期那么有心,沈若雪女人之心,百般诱~惑,终是不能让吕梅清回心,恰在此时,杨家成从沁雪的庄子上回家,沈若雪竟不似以往痴缠,夜里两人同床易梦,半夜里,杨家成听到若雪梦语叫一个人名字,杨家成次日便让心腹留心若雪和她梦里叫的名字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