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转眼半个多月过去,我已经从沈阳回到罗勇表哥家,那天有个姓郭的初中同学在qq上找我喝酒,我说在泰国,过两月再说。挂断电话,我忽然记起郭总那件事,就发短信给她询问结果。可她没回,我试探性地打电话过去,已经停机。这是怎么回事?我想打电话给陶大姐,但一想她很有可能还被警方押着,就没敢打。我记起郭总公司前台墙壁上贴的公司名,就上网搜这家公司的电话,打了过去。
找到前台,我问贵公司是否有个行政总监姓郭的,前台小姐说:“哦,她……已经不在了。”
“辞职了?”我没明白。前台小姐问我是谁,我说是她的网友,打电话停机,就打到公司问问,她是辞职了吗。
前台小姐说话吞吞吐吐:“这个……不是,她已经、已经死了。”
我很吃惊:“死了?怎么死的?”
前台小姐说:“不好意思,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再见。”电话被挂断,很明显,郭总是虫降发作而死,但前台小姐并没打算把郭总毒发死亡的事告诉我,因为我只是她的网友,没这个必要了解。
难道陶大姐没找到解降粉?我心里很紧张,想了半天,还是到外面找个ic卡电话,给陶大姐打电话,可她的手机也是停机状态。
从这以后,我再没和陶大姐联系上过,估计她的结局也不会太好,这投毒罪是逃不掉了。这桩生意我虽然赚了几千块,但心情很不好。在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我经常会想,如果那天下午郭总不是在大厦附近的报刊亭买杂志,就不会发现我和陶大姐的会面,也就没有后面那些意外了。可世界上没有如果,时光也不能倒流。陶大姐给郭总下虫降固然是不对,但郭总其实也是自讨苦吃。我总是想不通,为什么她有喜欢骂社会底层人物的毛病?亲手扔掉能给自己解降的虫粉,丢掉性命,这算不算她注定有这么一个死劫?
第0301章 老谢的为难
那天我闲来无事,自己一个人跑去曼谷逛夹肚夹市场,黄昏的时候我正想去芭堤雅看看方刚,手机来了短信,打开一看,是老谢发给我的彩信。两张图片。分别是一把金属小刀的左右两面图。配的文字是:“田老弟,你能看出这把刀的来历吗?”
我很意外,做牌两年了,因为极少直接和龙婆或阿赞师父接触,所以很多生意我都是去问方刚或老谢,有需要鉴定的东西也是发图片给他俩。可今天老谢居然发图给我鉴定,这岂不是让我班门弄斧吗?不过既然他这么做了,肯定是有什么用意。
仔细看了好几遍图片,我回复短信:“光从外表看,应该是龙婆丰的灭魔刀吧,刀身是用棺材钉熔化制成的。”
老谢回复:“我也这么认为,可其实不是,我被人给坑了。”
“被谁坑了?”我非常惊讶,在我心目中,只有老谢坑过别人,似乎还没谁能坑他吧。
我给他打电话:“到底怎么回事。你这老狐狸也有被大雁啄眼的时候!”
老谢哭丧着声音:“别提了,那家伙差点儿把命都给送了,刚才还打电话要我立刻去找他,可我不敢啊。你说他会不会揍我?”
我没明白:“你能不能别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谁要揍你,方刚?”
老谢说:“不是,是我的一个朋友,在孔敬府殡仪馆当烧尸工……”我问你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的朋友,老谢求我能不能去一趟孔敬,见了面再细谈,他自己实在不敢露面,怕挨揍。虽然老谢没说原因,但从这么急切来看,肯定是有什么不平常的事。于是我俩约订好在孔敬的brt车站碰面。
从曼谷折腾到孔敬,天已经黑了,远远看到老谢穿着一件陈旧的白衬衫跑过来。边跑还边用手绢擦汗。我问:“又不是赶火车飞机,你为什么总是跑?”
老谢气喘吁吁地说:“习、习惯了。田老弟你也没吃饭吧?”一听这话,我就知道他肯定还饿着肚子呢。很佩服老谢的精打细算,和别人不知道,反正每次他跟我碰面,基本都是在饭点儿上,而且大多数是我请客。
在附近的餐厅,我俩各要了一份鸡油饭。酒足饭饱之后,我问那柄灭魔刀是怎么回事,你被谁给坑了,老谢露出苦瓜相:“和你一样,也是被那个蒋姐给坑的!”
“什么,被蒋姐坑了?”我连忙问什么意思,老谢说先去殡仪馆吧。他的朋友已经下班,可他不敢晚上跑去殡仪馆谈生意,希望我能陪同。我心里很不爽,暗想好事没我,大晚上去殡仪馆却找到我了。
就这样,我和老谢乘出租车来到孔敬的殡仪馆。整个孔敬市只有十几万人口,还没有北京一个大型居民区的人多,殡仪馆规模也不大,生意冷冷清清,与中国城市殡仪馆白天晚上都排队的现象形成鲜明对比。
天已经黑透了,整个殡仪馆好多房间居然都没开灯,也没什么人。老谢不敢进,在门口打电话让那位烧尸工出来接,这人叫差农,又黑又矮,身体倒是很壮实。手指上戴着金戒指,腕上还戴了一块金表,看来收入不错。
差农是今晚的值班人,一看到老谢,他就愤怒地揪住老谢的衣领:“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故意的?以后还想不想让我给你弄头盖骨和骨灰?”我连忙推开他,让他有话好好说。
我在东北只能算中等个头,但差农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和他比我算大高个了。差农看着我,把怒气压回去几分,转身就走。老谢和我连忙在他屁股后头跟着。穿过几个房间和大厅,有个大厅里堆了很多土黄色的硬纸板棺材,这是简易棺椁,在泰国有很多能捐棺材的乐善堂,所捐的就是这种纸棺,一是给买不起木制棺材的穷人,二是给从医院拉到殡仪馆准备火化的死者所用。
别看老谢干牌商好几年,但他胆小如鼠,一路上紧紧用手抓着我的胳膊。我瞪了他几眼,老谢装看不见,脸上故作轻松状,但手抓得更紧了。差农带着我们来到他位于后院的宿舍,里面摆设简单,但我却看到好几样值钱东西。桌上放着一部崭新的数码相机和最新款的手机,还有一条金项链。
差农气鼓鼓地坐在床边,问老谢:“你那把刀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谢说:“有话好好说,这是我朋友田七,也是中国人,你把经过给他讲讲,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我心想你的事为什么让我解决,我又能解决什么?
差农看了看我,我和老谢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听差农对我们和盘说出实情。
泰国的寺庙大多提供遗体火化的职能,但泰国也有正式的殡仪馆,只是收费比较高,只有那种比较富裕的人才会选择把逝去的家人送到殡仪馆,而穷人和普通百姓都是到寺庙火化。因为东南亚佛牌的流行,很多佛牌古曼甚至小鬼都需要大量的阴料,比如宾灵牌就得用头盖骨或其它骨骼,而古曼童里面多数要混入婴孩的骨灰。但能够直接和尸骨接触的人,就只有烧尸工了。他们会把死亡证明中标明“意外死亡”的遗体火化后将头盖骨或者烧不化的那块怨骨留下来,悄悄送给阿赞师父,用来制作阴牌。
这种行为当然得偷偷地搞,要不然的话,不光政府要管,死者家属也不同意。再加上泰国近几年明令禁止不得采用人体器官制作佛牌,但佛牌的需求量一年比一年大,所以烧尸工也成了有油水可捞的职业。像老谢和方刚这种上游牌商,都认识不少烧尸工,做为中间人,他们会把烧尸工提供的骨灰和人骨卖给阿赞们,从中获得一些利润。虽然利润不高,但经常给阿赞们提供阴料,可以跟他们搞好关系,以后请牌的时候也能给予打折或优先的实惠。
老谢也不例外,他平时长住孔敬,认识孔敬府殡仪馆和几大寺庙的烧尸工。孔敬殡仪馆有好几名烧尸工,其中一名烧尸工名字叫做差农,和老谢关系很熟,有时遇到火化那种横死的遗体,就会在火化完成后,悄悄把头盖骨和怨骨弄出来,找机会卖给老谢。
可最近差农的日子过得很不太平,他平时就住在殡仪馆的工作宿舍中,大概从半年前,他的宿舍就开始出现各种灵异事件。症状和我之前为客户解决的撞邪生意差不多,无非是做噩梦、屋里半夜有怪响、身体发冷、经常有幻觉等。最开始,差农以为殡仪馆本来就是阴气重的地方,开始他有些害怕,但慢慢也就习惯了。毕竟因为家穷,不然谁会选择在殡仪馆工作。
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差农确定这些灵异事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那天是周六,下着大雨,殡仪馆里只有一个活,是位八十多岁病死的男性老者。家属和参加葬礼的亲朋约有几十人。泰国殡仪馆的纸棺和中国所用的不用,他们一般都是土黄色,棺盖和棺体的四个面之间都有约一个拳头高的缝隙,以利于不用打开棺盖就能辨认里面的遗体。顶头的位置贴有标签,内容和死亡证明上的差不多。
这些纸棺从停尸间运出来后,都叠在一起,准备当天的火化。刚才说的那位男性老者排在第二位,有位参加葬礼的朋友闲着无聊,用手机给这些纸棺录了一小段视频,大概有二十几秒。当时差农正和另一名工作人员出来抬纸棺,他先是核对标签,然后把标签撕下来贴在火化记录本上,再将纸棺抽出,放在一张底部有轮的铁床上。他的这些动作也被那人给录进去了。差农看了那人一眼,也没在意。
第0302章 殡仪馆
差农火化完这位老者后,出来继续找第三具纸棺,看到几位参加老者葬礼的人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他没理会,和工作人员把纸棺抽出来,这时刚才用手机录视频那人走过来,对差农说:“我刚才似乎录到了一些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东西?”差农不解。那人把手机中的视频片段开始播放。展示给他看,画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看完之后差农问有什么问题吗,那人说:“请仔细看刚才那口棺材的缝隙侧面。”
差农疑惑地按下按键,又播放了一遍视频。画面中的差农在核对老者纸棺上的标签时,纸棺的缝隙中闪现出一个物体,像是一张干枯的人脸,因为缝隙高度有限,只能看到一双深陷的眼眶,和高高的颧骨,似乎正在抬头看着差农,眼神里似乎还带着几分愤怒。这个过程也就是三四秒钟,那张脸又移走了,此后消失不见。
“这、这是怎么回事……”差农心里发毛,虽然经常听说那种灵异事件,之前也遇到过。但都没有这件事让他感到害怕。
录像的人是死者孙子的朋友,他叫来死者的儿子和孙子等家人,共同分析这段录像到底是什么意思。死者的儿子瞪着差农,问他是不是对父亲的遗体不尊重。差农连忙辩解,他今天工作很忙,火化任务一个接一个,哪有时间做别的?
虽然录像内容很灵异,但遗体已经火化,老者的家人只得作罢,抱着老者的骨灰盒离开。
听到这里,我忍不问:“就是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个大厅,堆放了很多土黄色纸棺材的那个?”
差农点了点头,我心里发毛,一阵阵后怕。脑中立刻联想出差农所说的那段录像,心想刚才我们经过的时候。纸棺里是否也躺着死人。差农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说:“你不用怕,那些纸棺里都是空的。这么热的天,尸体当然要在冷柜里保存,只有火化当天的时候才能拉出来,堆在那个大厅里面!”
我这才松了口气,差农继续给我讲。
那件事让差农心慌了好一阵,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有些不舒服。当晚他做了个怪梦,梦到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者瞪着深陷的眼睛对他说:“还给我,还给我……”老者反复说着这句话,长相和白天那段灵异视频中在纸棺缝隙里一闪而过的那张脸极其相似。
睡梦中的差农猛然惊醒,浑身都是冷汗,越想越害怕。后半夜怎么也睡不着,好容易捱到天亮,就给老谢打电话,让他帮着弄个能辟邪的佛牌。
听到这里,我问老谢:“于是你就去寺庙,从龙婆丰那里请了一把灭魔刀给这位差农先生?”
老谢说:“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是在蒋姐手里串的货。”
“哦,对,你怎么又去找蒋姐串货了?”我问。
老谢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差农生气地接口道:“半个月前,我花了两万泰铢请来这把灭魔刀,谢先生说能镇住一切邪灵外鬼。可没想到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越来越严重!”我让他把东西拿出来看看,差农指了指桌子,我看到桌上摆着一个小木柜,上面就放着那柄灭魔刀。
走到桌前,我把灭魔刀拿起来仔细看,这是一柄很普通的灭魔刀,长度和成年人的手掌差不多,刀柄为木制,刻着很多图案和符咒,刀身是铁的,多数是用棺材钉熔铸而成。这种灭魔刀我卖过不少,从外表看就是龙婆丰的,效果很好。
“这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吧。”我把刀放回小木柜,转过身问老谢,老谢没说话,缩头缩脑地用手指着我胸口。我一低头,胸前的五毒油项链几乎已经成了灰黑色。我连忙再次把刀拿起来凑近项链,颜色更深了。
我问:“这是什么意思?龙婆丰的灭魔刀上面怎么会有阴气?这不可能啊!”
差农指着老谢:“那就要问他了!”我问差农为什么说请了灭魔刀反而越来越严重,差农说:“凡是在我值班的晚上,就会从焚化室方向发出咣咣咣的闷响,好像有人在焚化炉里用拳头敲击。过去看又没事,再回到这个屋里,不是灯坏掉,就是莫名其妙地丢东西,从手机到衣服,从项链到戒指都丢过,怎么也找不到。五天前是我值夜,从焚化炉回来,发现屋里一片漆黑,没办法只好又去外面便利店买新的灯泡。踩椅子刚换好拧亮,就发现屋里站了几十个人,高高矮矮,皮肤都是青灰色的,就这么呆呆地脸朝上看着我。当时把我吓得就摔下来,后脑磕在桌子上昏过去,第二天才醒过来!”
我浑身发毛,左右看了看,说:“这似乎也不能说明老谢的灭魔刀有问题。这东西毕竟不是万能的,镇不住一切鬼魂,不然不就成万金油了吗?说明你这殡仪馆里阴气太重,而且很有可能死者的怨气大,郁结在这里不肯走。”
老谢也哭丧着脸:“是啊,田老弟说的有道理。”
差农大怒:“有个屁道理!每次都在我值夜班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换成别人就一夜平安,我都问过好多次了。而且昨晚的事也和灭魔刀没关系吗?”老谢不吭声了,我追问什么事,差农告诉我,昨晚原本不是他值夜班,但有个同事急性肠炎回了家,只好让他来顶替。反正他平时也住在殡仪馆的宿舍中,大不了晚上多出去巡视几趟,第二天还能休息一个整白天。当晚没什么事,他睡得迷迷糊糊,被尿给憋醒,眼睛半睁着,却怎么也爬不起来。昏暗中看到宿舍门被推开,一个人走进来,看身形并不认识,怎么看也不像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差农想说话,可只张开嘴却吐不出声,想支撑着坐起来,全身除了眼珠,哪都动不了。
那人走到差农床前,看着他至少有半分钟,又转身来到小木柜旁,伸手把那柄灭魔刀拿起来捏在手里,再返回到床前。因为天热,差农只穿着一条内裤,也没盖被子,那人用刀将差农穿的内裤划成两半,再慢慢抽出来,拎在手里,转身把刀放回原位,这才走出房间。
差农努力吐了几口气,终于醒了,已经被吓得尿了一床。
做这行两年多,客户遇邪撞鬼的事也听了不少,但还是头一次听说梦魇中有鬼抢活人内裤的。差农很生气:“你说,是不是和灭魔刀有关系?”
我心想,差农请来灭魔刀之前,虽然有灵异事件,但并不严重,可请灭魔刀之后,灵异事件顿时升级,以后说不定还会发展到什么地步。老谢说:“真奇怪,阿赞古历的灭魔刀法力相当强,怎么会这样?”
差农哼了声:“确实很强,把那些鬼都引到我房间里来了!”我看着这柄灭魔刀,心想阿赞古历是黄袍龙婆还俗后的叫法,之前他叫龙婆古历,所制的灭魔刀法力极强,镇邪驱灵不说百试百灵也差不多。但对差农这个事来讲,就算没效果,也不可能起反作用。
我仔细看着刀身和刀柄,发现木制刀柄两片之前的缝隙比较大,用手上下捏,有些地方还会变形。我努力回想,记得以前所卖出的灭魔刀的刀柄应该是个整体,中央掏空用来安装金属刀身。我让差农找来一把水果刀,用力把刀柄撬开,老谢问:“田老弟,你这是干什么?”
第0303章 带馅的灭魔刀
刀柄被撬断,里面是空心的,除了刀身之外,还嵌着一个细长的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黑黄相间的、粘乎乎的东西,用小木塞封着口,瓶身用黑字画着图案和巴利文。
“这是什么?”老谢疑惑地问。我把玻璃管举起来对着光。老谢也凑过来看。我俩对视一眼,我小心翼翼地把木塞用刀尖挑出来,顿时弥漫出一股腥臭恶心的味道。
差农连忙捂住鼻子:“什么味道这么臭?”我连忙把木塞堵回去,想起之前在沈阳佛牌店遇到的那个陈强,从大连某佛牌店请了一尊极阴罐回到家,被女友摔坏的事。这东西无论怎么看,都和那种极阴罐是同样的东西。
我拍了两张照片,以彩信发给方刚,让他帮着看看瓶身的图案和符文是否认识。五六分钟后,方刚回了信息:“阿赞久的引灵尸油。”
老谢看着我的手机屏幕,慢慢张大嘴。我又问这东西有什么作用,能辟邪吗,方刚很快回复:“辟个屁邪,这是招邪用的。别打扰我,我正在忙正事!”
不用说,这老哥肯定又在马杀鸡店里占按摩女便宜呢。我把手机收回口袋,差农忍不住问:“你在给谁发短信,问出结果了吗?”
老谢嘿嘿笑着:“还没有,没事。我们先把这东西收起来,明天去找人鉴定。”我把引灵尸油交给老谢,他收进皮包里,我再将灭魔刀木制刀柄的卡扣按回去。老谢对差农说:“明天我问出结果了再告诉你,田老弟在泰国也做了好几年牌商,掌握不少高僧流传下来的法门,他可以帮你重新加持一下这柄灭魔刀,让你从今晚开始就能睡个好觉。”
我一愣,心想这是啥意思?看到老谢眼睛里直往外冒坏水,我就明白了。不用说,这瓶引灵尸油肯定是蒋姐搞的鬼,具体什么用意还不清楚。反正不是好事。但现在已经被我们发现,让老谢明天带着它还给阿赞久,灭魔刀应该就会恢复正常的效用。我这边随便念个什么心咒。让差农觉得我们俩这趟没白来就行。
我把灭魔刀举在手里,心想念个什么?想来想去,我所掌握的、能起正面作用的经咒,也只有阿赞tam的那段了,也就是当初还是孙喜财帮我看佛牌店时,我教给他驱邪咒。我开始低声念诵,差农紧盯着我,似乎怕我长翅膀飞出屋子似的。
当我把一段经咒念完,再严肃地把灭魔刀递给差农,说:“这下你可以放心了,灭魔刀肯定会帮你镇住这里的一切邪灵。”
差农点了点头,接过灭魔刀,站起来刚要放回去,忽然听到外面某处传来低闷的声音,好像有人用大木槌敲击铁桶,而且还是从桶里往外敲,声音又闷又重,都震到心里去了。
“啊,那个声音又、又来了!”差农一害怕,手发抖把灭魔刀掉在地上,刀柄又摔分了家。老谢连忙跑过去把刀柄装好,再次放回小木柜。我问这是什么声音,差农后退好几步,又气又怕:“还能有什么声音?就是请了这把灭魔刀之后,焚尸间那里发出的!”
老谢吓得就想跑出门,但又给吓回来了,拉着我的胳膊:“田、田老弟,咱们还是快走吧!”
我也害怕:“咱们三个人一起走吧!差农,你送我们出去。”
在差农的带领下,我们共同走出他的房间,我把手机的闪光灯打开,老谢说:“这里怎么也不开灯?为了省电吗?”
差农说:“这是泰国殡仪馆的规定,没有火化任务的时候就要关着灯,说是不能打扰死者休息。”
我问他焚化间在哪个方向,我们会不会经过。差农说:“当然会,殡仪馆就这么大,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已经路过了,就在堆放棺材那个大厅的南面,走廊尽头就是。”
说着话,已经来到大厅入口处,右手边就是那条走廊,老谢下意识朝那边看了一眼,忽然从走廊尽头又传来低闷的敲击声,老谢脸都白了,吓得连忙缩回头,躲在我身体的另一侧。其实我不比他胆大多少,也往那边直躲,问差农:“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我不去了!”差农看来也吓掉了魂。
进了那个堆着很多纸棺的大厅,我们三人都远远避开纸棺,贴着另一侧的墙壁走,好不容易出了殡仪馆大门,我和老谢都松了口气。差农却生气地说:“你们俩没事了,我还得在这里守夜!”
老谢嘿嘿笑着安慰他:“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灭魔刀发挥效力也需要时间,也许过几天你就没事了呢。”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老谢建议要连夜从孔敬赶到曼谷,将引灵尸油还给阿赞久。我问:“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位阿赞洪班师父不是在孔敬吗?直接给他也行吧。”
老谢叹了口气:“要是阿赞洪班有精力做这种事,我也就不用找那个可恶的蒋姐串货了!”
在去往曼谷的大巴车上,老谢给我讲了为什么要去找蒋货串货的原因。
自从那个蒋姐来到泰国四处吃货之后,不光她,别的牌商也都开始不自律起来,纷纷用资金囤货。这么一来,原来不错的东南亚佛牌市场被搞得杂乱无章。那个差农找到老谢,想让他帮着找个能辟邪的佛牌或供奉物,本来老谢想找一条阿赞古历的魂魄勇卖给差农。可奇怪的是,过了十几天也没弄到,就算有也是很高的价格,让他很气愤。
阿赞洪班和老谢关系很好,可因为前阵子他制成一批阴料十足的宾灵牌,连续去坟场加持了三十多天,法力耗费太大,一个月内都没办法再制作和加持新的佛牌。可差农要得又急,没办法,老谢就想起了蒋姐,之前曾经在她手里串了一条古墓拍婴,于是就又给她打电话,说有个客户想找镇灵辟邪的东西。蒋姐说正好有几柄龙婆丰的灭魔刀,可以匀给他一把,报价也不算太高,于是老谢就去曼谷成了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