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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节

      她怔怔转眸,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呢?”

    “他……”樊篱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已经被炸飞?

    连车轮都炸成了木屑,连前面跑的马都炸成了这样,那,车厢里的他……

    “不——”她嘶吼一声,冲上前去找。

    在一堆狼藉里扒着找。

    眼泪再次如同决堤的海水一般往出漫。

    他那般警觉,他有武功。

    他不会有事的。

    或许,或许……他已经跳车而出,对,他会轻功,他可以跳车的……

    她抬起头,眸子空洞地转,呆滞地搜寻。

    没有。

    她又垂眸看向面前。

    有块木板比较大,她想将其搬开,搬了两下没能如愿,她哭着喊樊篱。

    其实樊篱一直就在她的边上,她以为樊篱也不见了,哭着慌乱四顾,樊篱站在她面前,拿手晃她,“我在这里。”

    她这才看到樊篱。

    脑子里轰隆轰隆的声音,火药爆炸的声音。

    震耳欲聋。

    这声音曾经出现在她的梦魇里多次。

    让她分不清此刻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梦吧,也是做梦吧?

    她怔怔看着樊篱。

    直到不知哪里有人唤她。

    “喂,梁女!”

    很熟悉的声音。

    是谁?

    她又怔怔转眸,循着那个声音找过去。

    蓦地,她瞳孔一敛。

    耳边戛然静了。

    轰隆声停了。

    天地万物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眼底映入的只有一人。

    那正拨开人群走上前来的男人。

    白衣黑发,长袍轻荡,兰芝玉树一般。

    虽然一只眼角伤着,虽然腿有些不便,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高洁出尘。

    她看到他在一片金黄色的晨曦中朝她走来。

    一瘸一瘸,一步紧似一步,大步朝她而来。

    然后,展臂,将她抱了满怀。

    围观的人群一片唏嘘声。

    而这些都未能入郁墨夜的耳,她就僵在男人的怀里,一动不动,任由男人结实有力的臂收了又收,将她紧紧裹在自己宽阔的怀中。

    良久。

    良久之后才有

    tang心跳入耳,一声一声,苍劲有力。

    和着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强烈地撞进郁墨夜的耳朵里,她忽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男人一怔。

    疑惑瞥向边上的樊篱。

    樊篱嘴角一撇,双手一摊,意思,我也不懂,看我作甚?

    然后,眼角一斜,意思,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拂袖转身,扬长离开。

    郁墨夜像个孩子一样,哭得嚎啕,郁临渊就有些慌了手脚。

    “那个……别哭了……”大手轻拍着她的背,郁临渊徐徐抬眼,看向人群,与人群中的潇湘云四目相对。

    “大家都看着呢,别哭……”似乎除了说别哭,他也找不到其他的语言。

    潇湘云转身,郁临渊将目光收回,继续低声哄慰。

    郁墨夜忽然伸手朝他胸口一推。

    他骤不及防,又加上一条腿受伤,被推得身形一晃,后退了两步。

    还未站稳,郁墨夜又扑打了上来。

    一双手挥舞着,又是推他,又是打他,又是哭,又是骂:“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被炸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我真的以为你死了……”

    郁临渊被推搡着、捶打着,脚下缓缓后退,脸上却是逸出笑来。

    他伸手将她挥舞的腕抓住,一拉,再次将她带进怀里。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边收了手臂将她紧紧裹住,边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唇瓣几乎咬上她的耳垂,“那么多人看着呢,难保没几个在选丝会上见过你的,你就不怕他们说,阁主夫人红杏出墙,跟钦差大人搞在一起了?”

    “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郁墨夜鼻音浓重、满口哭腔地轻嗤。

    可下一瞬,又猛地意识过来什么,将他再次大力一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并且还后退了两步,刻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潇湘云想想。

    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前,自己跟别的男人这样,的确不妥。

    大大的不妥。

    方才一慌一急,她就乱了分寸。

    “我回医馆了。”

    抬手抹了一把泪水,她吸吸鼻子,转身,朝人群外走。

    反正,他没事了不是吗?

    “一起。”

    郁临渊连忙紧步跟上,连小腿的伤也顾不上。

    郁墨夜边走,边回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惨烈的现场,问郁临渊:“你就将这些丢在这里?”

    “难道要我收拾干净?”郁临渊心情愉悦地挑挑眉尖,一副拽拽的模样,然后,跟着她并肩前行。

    “不是,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官府一会儿应该会来人调查吧,你就这样走了?”

    “樊篱会处理。”男人丝毫不以为然。

    郁墨夜汗。

    “你是当事人,樊篱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处理?”

    “他知道。”男人随声回道。

    郁墨夜脚步一滞。

    下一瞬,又继续前行。

    “车夫呢?车夫幸存吗?”边走,她边问男人。

    “嗯,”男人点头,“幸存得很,啥事没有。”

    郁墨夜眸光微敛,“所以,车夫也是武功高强之人?”

    “算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那,那么多血是怎么回事?是谁的?”

    “马的。”

    一问一答,男人都答得爽快。

    郁墨夜就停了下来。

    然后就左右看,一双眼睛四处搜寻。

    “怎么了?找什么?”

    男人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她,不知她意欲何为。

    郁墨夜也未理他,继续左顾右盼地找。

    男人更加莫名。

    直到看到她吧嗒吧嗒气冲冲走到边上的小店门口,拿起人家放在屋檐下的扫帚,他才蓦地明白过来。

    想躲,却已然太迟。

    某人的一扫帚已经挥舞了过来。

    “打死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