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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苏梓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通红着脸颊瞪大眼看着薛凤君:“这算是求婚?”

    薛凤君认真的想了想:“就是。”

    两辈子的第一次,竟然这样毫无准备,自然的让她意外,苏梓萱咬了咬嘴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同家里说吗,家里人是否也同意?”

    她也没想到,此时此刻她最在乎的是这些问题。

    薛凤君的面庞好似被那双灼热的眼点亮,耀眼逼人,他垂了眸虔诚的亲吻苏梓萱的手心:“这些都不用你来操心,你只管安安心心做我的新娘。”

    这样的话比什么情话都让人更愿意听。

    苏梓萱忽然笑了起来,如绽放的繁花一般轻盈美妙,她笑着向前跑去:“我可没有答应你什么!”

    薛凤君一笑跟了上去:“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

    从来都没有多余的情话,便是话也没有多少,可薛凤君却让苏梓萱足够的安心信任,这样相伴到地老天荒,想必是极好的.......

    柳氏哄着茗哥睡下就听说苏文宇在范姨娘的屋子里歇下了,她垂着眸接过方妈妈手里的针线默默的做了起来,方妈妈看不过去忍了又忍还是垂了泪:“太太这到底受的是什么罪?如今连范氏那贱人骑到了太太头上!这针线奴婢来做吧,二太太要是怪罪,奴婢一个人担着!”

    柳氏挡住了方妈妈的手:“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还做的了,至于范姨娘......”她停下来看着跳动的昏暗的烛火,眼眸锐利的好似一把刀子:“她会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当家太太.......”

    苏老太太这两日身上好了些,不管怎样苏文祥作为新朝的新贵,还是十分体面的,原先的晋王妃,如今早没了王妃的封号,苏家上下都改了口叫姑奶奶,原本的晋王因为苏萍荷的原因也没了爵位,成了白身,苏萍荷失宠也在没了原先的光鲜亮丽,咄咄逼人。

    她拉了苏老太太的手,嘤嘤的哭,整个人少了精气神,极其萎靡哀怜:“母亲,你要帮帮我,你不知道康晔他现在,整日的往那些狐狸精的屋子里跑,有两个肚子都大了,这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苏老太太烦躁的挥了挥手:“我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还怎么帮你,你也好意思拿这些事情来跟我这老太婆子说,说到底是因为自己爱乱掺合男人的事情,搅合的其柯那样好的孩子也没了前途,你怪的上谁?”

    一想到大儿子苏萍荷悲从心来,大哭起来,紧紧拉着苏老太太的手:“母亲,你帮帮其柯吧,你跟护国公主说说,让她在皇上跟前替其柯说两句好话,让皇上饶恕了其柯,给他个一官半职吧!”

    说起苏梓萱,苏老太太眼里的光亮暗淡的一大半,她强打起精神道:“其泽也是皇上的宠臣,你怎么不去找他,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儿子,还能比别人差?”

    一提起康其泽,苏萍荷不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肩膀连哭声也小了不少:“母亲你是知道的,那孩子向来跟家里不亲近,若不是有些血缘关系只怕会将我们扫地出门,如今我哪里还敢用这些事情去烦他。”

    说到底就是欺软怕硬,苏老太太冷哼了一声,疲惫的闭上眼:“我累了,要休息,你先下去吧。”

    苏萍荷见苏老太太闭上眼,便不敢在多说了,不甘的抿了抿嘴叫丫头守在跟前,自己退了出去。

    苏文宇在范姨娘屋子里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回了柳氏的屋子,一进门便瞧见柳氏一脸焦急的样子,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坐在榻上一面喝茶一面道:“出了什么事?”

    有了一个做了护国公主的女儿,苏文宇的气势一下子足了不少,柳氏说话也恭敬了起来,这让他很满意,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讨了这个大女儿的欢喜,好让他更风光一些。

    “老爷难道忘了昨天公主说的话?她当年和王姨娘受人所害,要老爷找出真凶!”

    苏文宇的神情一下子郑重了起来:“怎么,你有眉目?”

    柳氏抿了抿嘴:“原本也不是很肯定,如今听了公主说的话,这才一下子想了起来,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熙萱新做了一双鞋子给苏文宇,特地送了过来,小小的院子挤了一家子人,下人也总是忙碌,柳氏的屋子外面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苏熙萱下意识的轻手轻脚走了过去,恰巧听见屋子里传来的声音。

    “......如果我没有猜错,当年陷害护国公主母子给王姨娘下毒的就是范姨娘!”

    苏熙萱觉得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便是滔天的愤怒和恐惧,如果到时候连苏梓萱也这样认为,那她的姨娘还有什么活路可言,她的姨娘胆小懦弱哪里有胆子陷害当时连太太也避其锋芒的王姨娘,这根本就是柳氏的栽赃陷害!

    她颤抖着紧紧攥住手里的鞋子,远离了柳氏的屋子,转身小跑了起来,她必须去见她姨娘问一问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先找到苏梓萱将事情化解掉,姨娘就是她的命,她绝对不能让她的姨娘有事!

    ☆、第42章

    新朝初定,皇上的意思要苏梓萱在家里办几次宴席,通过官太太们,摸一摸官员私底下的联系和相互之间的关系,苏梓萱不大耐烦:“皇后娘娘不是也有时间么,为什么非要我?”

    自从认了苏梓萱做义妹,明帝觉得跟苏梓萱之间的关系一下子亲切自然了很多,往常要是宣了苏梓萱进宫,苏梓萱基本都会来,这让他又欢喜又有些无奈,听了苏梓萱的话笑着道:“朕这不是打算采选吗,皇后忙着打理后宫,也没有这时间,在说,由你出面有些事情就更好办些,这些人的戒备心就没有那么重。”

    苏梓萱撇了撇嘴,采选,基本上刚当了皇帝的男人都急于干这事:“皇上的吩咐我哪里有不从的,我这就收拾收拾这几日就办起来,过几天就给皇上答复。”

    苏梓萱说着就起身,忽的又想起一件事:“前皇后皇上是怎么打算的?她想来也没得罪过皇上,如今若是实在不愿意入宫,皇上不若放她一马。”

    没有人愿意终老冷宫的,更因为秦华肚子里还有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她一点都不愿意让孩子在继续在皇宫里度过百无聊赖的日子,她想要自由,一直都是这样。

    皇上也有皇上的考量,新朝之处有一个名正言顺又向着他的太后,这毕竟大有益处。

    明帝沉吟了片刻:“朕在想想,你先退下吧。”

    一出正殿就遇上了一身戎装的康昱,康昱瞧见梳着高髻,穿着一身水蓝色锦缎宫装的苏梓萱立时将头高高的昂起,看起来非常不屑,苏梓萱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挡住了康昱的去路:“摆着你这幅嘴脸给谁看?说句心里话,我瞧你不顺眼很久了。”

    康昱嘴角抽了抽,也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瞧见你就多高兴,爷很不待见你!”

    苏梓萱一掌拍在了一旁的青砖墙面上,有风吹过,细碎的砖头沫子随风而散,墙上赫然出现了个手印子,女人美成这样又彪悍成这样,实在让人又爱有恨,一旁的侍卫太监瞧见这两位太岁对上了,吓的缩着肩膀没一个人敢上前,只想着万一要是真闹起来还是赶紧去找皇上比较靠谱。

    康昱不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越挺的笔直:“少拿你的臭本事吓唬大爷!”

    苏梓萱挑了挑眉,冷笑着:“要不是因为秦华拦着,我早就揍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了,作为个男人,你难道就打算一直当缩头乌龟?”

    秦华这两个字让康昱敏感的神经被挑了起来,他一下子弓起了身子,却片刻之后很快垂下了头,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了起来,连跟苏梓萱斗嘴的心思都没有了。

    苏梓萱看着他沉默的进了大殿,在他身后淡淡的道:“别让我看不起你。”

    也只瞧见康昱的脚步顿了顿,走的越快了起来。

    苏梓萱叹了一口气,她也没有料到秦华心中的人会是康昱,更甚至她觉得连那孩子可能都是康昱的,若是秦华入宫,那两人真的就是世界上最近又最遥远的距离了......

    护国公主出行,连仪仗都格外壮观,百姓们夹道观望啧啧赞叹。

    “知道那是谁吗?”

    “了不得的护国公主!”

    “南魏的女子里除过皇后就数她位高权重!”

    苏熙萱躲在人群里只遥遥的看着那华丽的马车里若隐若现的身影,一下子才深刻的体会如今两人已经是多大的差别了,她同别人一样流露着敬畏和向往,一咬牙快步随着人流也跟了上去。

    马车刚刚在公主府门口停下,就听到有人跪在地上哭喊:“请护国公主为小民做主,小民真的是冤枉的,自来一心效力魏朝,从来不曾在逆贼做事!”

    总有先前一些官员因为多少牵扯到平王作乱的事情里被罢免了官职,如今前方战事渐渐已经处在扫尾的阶段,眼见着太平盛世就要来临,明帝一心要做一个开明仁慈的皇帝,对于之前的一些事情处理的很大度。

    孙安在马车外低声道:“这是前朝的通议大夫李渊,因跟乱贼康其柯多有来往而被罢免。”

    皇上要博好名声,真真假假只要不太过了,不会太计较,玳瑁忙掀起帘子,苏梓萱朝外看了一眼,这个李渊如今衣衫褴褛极其狼狈,相必没少受苦。

    玳瑁见苏梓萱微微颔,朝外头的侍女吩咐:“接过李大人的手里手书,带李大人下去喝茶。”

    “是,苏女官。”

    李渊只见着马车里的女子露出半张面颊,便以足够令人神魂颠倒,真丝马车帘子放下便挡住了那令人向往又敬畏的容颜,侍女受了他呈请的手书,又请他下去喝茶便说明这一切都还有机会,想到之前受的颠簸痛苦,竟然痛哭流涕,跪下磕头。

    如今敢接会接这种事的人也只有护国公主,其在权势和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可见一斑。

    李渊泪眼模糊,抬头见个纤细的身影冲到了公主的马车前,只见着稍微的骚乱那女子就被带着随着公主一起进了公主府,大吃一惊。

    衣着鲜亮的貌美侍女们簇拥着高高在上的苏梓萱,她高髻上带着赤金衔珠的钗,水蓝色锦缎的宫装逶迤优雅仿若流淌的水,身后跟着的梅香一面走一面向她汇报公主府的事情。

    “恭王府,宁国公府,金珠郡主府,任侯府,晋王府......都给公主下了请帖,公主还是回绝吗?”

    苏梓萱微微颔。

    都是新朝的新老权贵每一个他们连瞻仰都不能,却统统都给苏梓萱下了帖子,苏梓萱却全部拒绝,可见苏梓萱到底是怎样的地位。

    苏熙萱面上越的恭敬,这里的侍女都比如今的她身份地位要高,有自知之明的人才能活的更长久。

    “......海渊先生明日就到京城,奴婢已经吩咐下去派人给海渊先生接风洗尘,安排下榻的地方,不知道公主打算什么时候前去拜访?”

    “等先生休息两日我们就去,给先生备份厚礼。”

    悠长的走廊雕梁画栋,仿佛是走过一个繁复华盛的大殿,侍女们侍候着苏梓萱进去更衣,苏熙萱便垂手安静的立在了屏风之外。

    上好的波斯大红地毯,踩上去寂静无声,晶莹剔透的水晶帘子在风中微微晃动,十八学士在窗台上吐露着芬芳,展示着她骄傲和珍贵,明眸皓齿的玳瑁梳着灵蛇髻,簪着少见的蓝宝石头面,穿着勾勒宝相花纹上衣系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笑吟吟的缓步走了出来,举手投足都如倍受宠爱的名门闺秀。这个始终不离不弃的跟着苏梓萱的丫头真是好命。

    苏熙萱只微微咬了一下唇,便一脸笑意的跟了上去:“玳瑁姐姐,好些日子不见姐姐,姐姐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有气势了!”

    玳瑁掩唇一笑:“三小姐说笑了,快坐下吧,公主换了衣裳就出来。”

    苏熙萱只微微推辞了一下就拉着玳瑁一起坐了下来,看起来推心置腹:“不瞒姐姐说,今日来实在是有大事要跟公主说的,不然我也不好意思以现在的身份来烦扰公主。”

    玳瑁垂了眸勾着嘴角淡笑:“公主也是因为将三小姐当姐妹,所以请了三小姐进来的,三小姐不要见外才是。”

    玳瑁这样说苏熙萱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气,还要开口,听见侍女们行礼的声音忙站了起来,向换了衣裳苏梓萱迎了上去,恭敬的扶着苏梓萱的手:“我来服侍姐姐!”

    当年姐妹一场,便是好好说句话都不能,何曾想到有一日苏熙萱会这样卑微的服侍苏梓萱,苏梓萱淡淡的拂开了苏熙萱的手:“坐下说话。”

    苏梓萱梳着堕马髻只簪着一朵白玉雕刻的簌簌如生的牡丹花,穿着撒花烟罗衫百花曳地裙罩着梅花纹纱袍,飘逸貌美的像个仙子,淡淡的看了一眼苏熙萱便叫苏熙萱从心底涌出了自卑之情,垂下头坐了回去,连看都不敢在看一眼,只觉得苏梓萱的样貌实在让人震撼。

    苏梓萱喝了两口茶放在了榻几上,梅香忙将靠枕垫好,侍候着苏梓萱坐舒服。

    苏熙萱见苏梓萱看她,咽了一口唾沫才开口,连之前想好的语序都忘了,只是本能的表述:“.......我也没有想到太太会这样卑劣,竟然说是我姨娘害的姐姐和王姨娘,姐姐是知道我姨娘的,是个最胆小怕事的人了,王姨娘虽然走的早,但是她一辈子都将后院的女子压的死死的,我姨娘怎么敢跟王姨娘做对?.....王姨娘死后父亲纳了好几房,没几年都没了,无一人有所出......有件事曾被我姨娘撞倒过,如今想起来,当年害了王姨娘和姐姐的就是太太无疑!”

    苏梓萱垂着眸轻轻晃动着茶碗,她手指纤细优美好似这世上最好的工匠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无可比拟,白玉无瑕的几乎晶莹剔透:“你拿什么证明?”

    苏熙萱见苏梓萱愿意相信她,有些激动的道:“只要姐姐借我人手给我几天时间,我必定找出证据!”

    苏梓萱抬眸看了一眼苏熙萱,那眼眸里好似含着万千美景看一眼就会让人流连忘返,世上怎的会有这样美的尽善尽美的人?

    “好,我答应你。”

    这轻轻一句刹那间好似就让苏熙萱看到了美好的前景,连胆子也大了不少:“虽然我也算是自救,但毕竟也帮到了姐姐,我替姐姐揭穿太太的真面目,姐姐让我嫁给康其柯做正室。”

    没想到苏熙萱还这么执着要嫁给康其柯这个大势已去的人,不知道是真爱,还是因为明白如今的自己嫁给不愁吃穿的康其柯,晋王的哥哥已经算是最好,但不论怎样这个女子蹬鼻子上脸,脸皮之后还是很让人敬佩的。

    苏梓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的很和气:“好,我也答应。”

    苏熙萱还不知道这个她将要嫁的男人跟自己的二姐正难舍难分,等她踩着柳氏嫁给康其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不知道会怎样。

    事情好似越来越有趣了......

    ...

    ☆、第43章

    苏梓萱的乌发只随意绾着个攥,松松的垂在脑后,穿着雪白的广袖长衫惬意的靠坐在榻上,正提着宴请的宾客名单看,冷不防看见薛凤君走了进来险些吓了一跳。

    清晨的阳光从雕花窗户里照进来,在她干净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橙色的阴影,照着她漆黑明亮的眼眸里清晰的喜悦。

    薛凤君自然而然的坐在了苏梓萱的身边,他比之前的总是羞涩好了不少,至少能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明明极其高兴,却装得很是淡然,头上束着玉冠,穿着简单的黑色长袍,却将将他自己独特的霸气展示的淋漓尽致。

    这样一黑一白分明的淋漓尽致的颜色,在这秋日的早晨格外的耀眼也格外的和美,这样的容貌在一处,总会叫人赏心悦目,羡慕又向往。

    薛凤君伸手牵住了苏梓萱的手,觉得这手仿若越发的细腻白嫩捏在手里柔弱无骨,他下意识的揉搓着:“我怎觉得有些等不及了。”

    苏梓萱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进来也不大声招呼,吓了我一跳。”

    薛凤君抬眸,笑看着苏梓萱:“怎的,嫌我好几日没来看你?”他一面说着一面又靠近了些:“所以我才说有些等不及了,总是这样见不着你,我心里也想念的很,我想就跟皇上求个旨意,先把我们的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