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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这时,有伙计出来说这一带水浅,大船容易搁浅,找纤夫拉过去就好了。

    正说着话,芦苇荡上丛中就出来了几十个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

    但这些人手中拿的不是纤绳,而是明晃晃的尖刀。

    “啊——水贼来了——”船上众人乱作一团,四处逃窜。

    这些人分工合作,有人负责举刀威吓,有人手脚麻利的搬运客人的行李和包裹,还有的负责搜身。

    李竹和小秋也吓得够呛。小秋绷着脸,一双眼睛冒着火。李竹拉拉他,小声说道:“不要乱动,他们要财给他们便是。”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哪是这些人的对手?

    李竹和小秋他们不乱动,但不代表别人不乱。船上有几十号人,有的会水的,干脆抱着行李跳下了河。人们都爱跟风,一人跳,更多的人也往下跳。

    扑通扑通,这些人像下饺子似的都往水里逃窜。

    李竹和小秋一个不小心也被冲散了。李竹更是身不由己地被人带下了河。小白汪汪狂叫,伸嘴去咬主人的衣裳,却只咬到一块衣角。

    这时节的水有些冰凉,但仍能勉强忍受。李竹也会凫水,她在水里游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看船上的动静,又大声喊小秋和小白的名字。

    就在这时,她听得身后一阵划水声,她抹了一下脸,转头去看。

    那人正是方才在船上搭讪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盯着她,像是在盯着一只猎物一般。

    李竹只觉得背上刷地起了一股寒流。她转过身,拼了老命向前游去。身后的人狞笑一声,李竹忽然觉得被人捉住了左腿。她的身子慢慢往下沉去,冰凉的水淹没了她的头顶。李竹拼命挣扎,反扑过去,拽着他人死不松手。

    她此时没心思猜这人为什么要害她?也不去猜是谁派来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她即便要死也要拉着他垫背。

    那人没料到李竹会这么难缠,他不得不窜出水面换口气,李竹也趁机浮出水面,大声喊道:“救命——”

    然而水面上到处是逃生的人,前方还有持刀的劫匪,人们自顾不暇,哪有人来理会她?

    那人听到李竹喊救命,也有些着慌。他狰狞地笑道,把她的头往水下摁着:“你去死吧。”

    李竹眼看求救不成,便使出全身的力气拽着那人。她的力气本就不小,再加上濒死之人都有一股不要命的狠劲,一时之间,那也人奈何不了她。两人时浮时沉,在水中挣扎搏斗,两人离大船也越来越远。

    挣扎许久,李竹终于看到一只又小又破的渔船,船上有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李竹窜出水面大喊一声:“救我——”

    老头犹豫了一下,突然举起船桨,对准男子的头猛敲一下,那男子吃痛,不由得松了手。

    老头大喝:“快往岸上逃去。”说完,他大概是怕男子报复,划着小船,像箭一样地逃去了。

    李竹拼了命地向岸上游去,身后的男子在穷追不舍。

    终于看到了岸边,李竹拖着湿淋淋地身子爬上了岸,然后往山林中钻去。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喊声。她一心逃命也没功夫理会,咬牙往里面跑去。她的一只鞋子掉在了河里,此刻脚上只有一双薄袜,地上的荆棘将扎得钻心地疼。

    她刚想停下,忽听得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人追来了!

    李竹顾不得脚上的伤,接着拼命地往前跑。

    突然,她觉得脚下一凉,她踩到了一个滑溜冰凉的东西上。

    “蛇!”

    被踩的蛇在她脚踝处咬了一口,哧溜一下钻入了灌木丛中。

    李竹吓得脸色一白,她不知道这蛇是有毒还是无毒,她必须先停下来用灵泉解毒。她刚坐下来,脚步声又响起来了,接着一片阴影笼罩在她的头顶。

    “李竹,你跑什么?”这是陈觐气极败坏的声音。

    李竹抬起头,狼狈不堪地望着他,说道:“我被蛇咬了。”

    “什么?”

    陈觐不再说话,弯腰抱起她,放在旁边的一只大石头上。

    “你怎么来了?”李竹又问。

    “别说话!”陈觐吼了她一句。

    他飞快地撕掉她脚上的棉布袜子,找到伤口,然后毫不犹豫地俯身下去,用嘴去吸她脚下的毒血。

    李竹惊得目瞪口呆,她连忙说道:“不用吸,我有办法。”

    “别说话。”陈觐头也不抬地吼道,然后啐出一口血沫,接着再吸。

    那种温软的触感,像一股电流通过脚踝的伤口刷地一下流遍全身,她的全身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栗。

    陈觐以为她是毒发了,再大加大了吮、吸的力度。

    李竹默然无言地盯着他的头顶发呆。

    “大、大公子……”

    来的人是青枫和青松两个贴身随从。

    两人看到眼前这一幕,也不由得呆住了。

    陈觐再吸了几口,直到伤口处的血从乌黑变成鲜红,才略略放了心。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李竹,转身进了树林。再回来时,嘴角已没了血迹。

    陈觐回来时,在李竹面前略一弯腰,说道:“上来,我背你。”

    “哦。”李竹猛然回过神,轻轻趴在他的背上。

    “你没事吧?”

    “没有。你呢?”

    “没事。”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如血的残阳染红西方半边天空,山林幽暗,飞鸟还林。

    陈觐吩咐道:“去前方找个山洞,生一堆火。”

    青枫答应着去了。

    李竹伏在陈觐的背上,她的衣裳早已湿透,肌肤隔着衣料时不时摩擦着,生出一阵阵灼热之感。尤其是胸前贴着他的背部,让她颇有些难为情。她只好稍稍离远些,为了避免掉下来,她的两只手捏着他的肩膀。

    许是捏得紧了,李竹感觉到身下的人起了一阵痉挛。

    她只好放松了些。

    这时,就听陈觐低声说道:“别挑、逗我!”

    李竹很无辜地说道:“我没有,我只是怕掉下来。”

    陈觐不说话了。

    “你放我下来吧。我觉得我能走。”

    陈觐没理她,只是径自往前走去。

    又走了一阵,青枫过来说,前方有一处山洞可歇脚。

    李竹提起小秋和小白。

    陈觐说道:“已经让人去找了。不用担心。”

    她不再说话。

    陈觐背着她进了山洞,里面已经松了一堆火。

    火堆旁堆了一些干草和树叶。

    陈觐把李竹放在厚厚的落叶上,借着火光检查了一下她脚上的伤口,见并无意外才放了心。

    他开始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

    李竹无意间打量了他一眼,这一看眼睛就没再离开,只见他宽肩窄腰,胸肌鼓鼓的,既不显得羸弱,又不会健壮过得过份,那是一副将文雅与野性结合得恰到好处的完美身材。

    陈觐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脸上浮起一缕浅浅的笑意,然后故意将动作做得很大,像是在故意引起她的注意似的。

    李竹见他的余光扫过来,赶紧别过脸假装看岩壁。

    “不看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愉悦的笑意。

    李竹死不承认:“我在看火,谁看你了。”

    陈觐迅速将自己的外裳脱下,扔给她,说道:“把你的湿衣服脱了烤烤。我在外面等着。”说完便起身到洞外去了。

    李竹停了一会儿,才慢慢将湿衣除去,横披着陈觐的外衫,就着火堆烤衣裳。

    李竹望着眼前的熊熊火光,听着木材在火中噼啪作响,只觉得心潮激荡,久久难以平复。

    她换上干衣裳后,便出声叫陈觐他们进来。

    不过,进来的却只有陈觐一人。

    李竹没话找话,“青枫他们呢?”

    “打猎。”

    过了约有两刻钟,青枫便挑着一只烤好的松鸡进来了,青松递过一叠洗干净的树叶,一壶水。

    陈觐很自然地接过来,掏出腰间的短刀,将肉切成片状,放到树叶上。

    李竹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看什么,吃呀。”

    李竹不客气地拿过来吃了。她刚吃完,他又片好一树叶肉。

    李竹又拿过来吃了。这时,她才想起招呼他,“你也吃吧。 ”

    陈觐板着脸没理她。李竹只好继续吃下去。

    “我饱了,你随意。”

    陈觐只喝了水,并没有动鸡肉。

    陈觐看她吃饱喝足了,方沉声说道:“现在,我们来算算总帐。”

    李竹明知故问:“你看上去很生气?”

    陈觐问道:“为什么不辞而别?”

    李竹有些心虚,辩解道:“我让穆长倩转交你一封信。”

    “那不叫辞别。”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