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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盯着越四不情不愿地给太子写了求和信,越慎言这才从妹妹的屋子里回去。

    次日一早,越慎言先到马军营告了假,然后就去往卫相府看卫昭。

    卫昭这时候还没起来。

    越慎言不好进屋扰她,在客厅坐了,问桃夭道:“昨晚上你们小姐可睡得好?”

    桃夭愁色重重:“您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小姐就痛得醒了。才吃了一回药,管事妈妈来问她支银子,说是老爷的瓷器窑子又出了什么事。小姐细细问了她,又同她一样一样地算好了钱,才写了牌子让她下去。这一折腾,上半夜又没睡好。下半夜不知怎么的,痛得狠了,呻|吟了一夜……五更天了才勉强睡着。”

    说到最后,桃夭忍不住低头拭了拭眼角的泪。

    桃夭这话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抓着越慎言的心。

    这时候蒹葭端了茶进来,接着说:“不过昨晚上夫人放话了,家里的庶务这一个月里先让二小姐代理,咱们小姐少了一桩心事。可是小小少爷的满月酒同二少爷的婚事二小姐管不来,小姐少不了还要劳累……”

    嫡庶有别,卫夫人往日里出去同贵妇们应酬都只带着卫昭,其中的人情来往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同卫昀说明白的,她搞不定也是自然。

    能帮得上忙的人只有……只有……

    越慎言一咬牙,对蒹葭说:“烦你去二哥那边问问,今日柴小姐可会来府上拜访?”

    蒹葭将茶放在越慎言手边,答:“这倒不必去二少爷那边问。一早柴小姐就投了拜帖来,说过一会儿过来探望我们小姐呢。”

    柴骄阳此举在越慎言眼中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三天两头地往昭儿这边跑不去看卫旭,没有鬼他越慎言还不信了!

    可纵然如此,越慎言也不得不压下心里的醋味,去请柴骄阳帮忙。

    现实实在是太残酷了!

    卫夫人为什么就不能再多生几个女儿呢!那不就没柴骄阳什么事了吗?!

    ————

    卫昭还未醒来,卫旭同柴骄阳就到了。

    听下人来传报,越慎言忙起身出去迎接。

    两路人马在卫昭院子里碰了头,见了礼,越慎言便对柴骄阳道:“柴小姐,借一步说话。”

    卫旭一听,不高兴了。

    往柴骄阳面前一挡,卫旭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要背着我说?不借!半步也不借!”

    卫旭的情商智商越慎言是领教过的。看卫旭这酸气冲天的模样,越慎言心下无奈,只能往廊下一比:“那……请二位移步廊下说话。”

    卫旭这回满意了,摇着尾巴扶着柴骄阳到廊下坐了。

    “越公子有什么事要同我说的?”

    柴骄阳待越慎言客客气气的。

    越慎言冲着柴骄阳长身一揖,道:“在这儿给柴小姐行礼了。昭儿近日身上不大好,我又听桃夭说她夜夜处理家中庶务至深夜,更是不得睡了。我素来听闻柴小姐行事利落手段雷霆,在此恳请柴小姐能出手帮助,为昭儿分忧。”

    卫旭一听越慎言这话,惊奇了:“咦……阿好你难道不知道……”

    “好!”柴骄阳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打断了卫旭的话,“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只希望越公子日后莫忘了欠我的这个人情。”

    越慎言本以为柴骄阳会拿乔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意外归意外,这样的结果越慎言是喜闻乐见的。

    对着柴骄阳长揖至地,越慎言道:“如此恩德,没齿难忘。”

    柴骄阳稳坐着受了他这一礼,笑言:“越公子言过了,以后都是一家人,日子长着呢。”

    目睹了全过程的卫旭心情很复杂。

    看着柴骄阳,卫旭心里只一个想法——

    我的亲亲媳妇儿,你这心也太黑了吧?!

    ————

    柴骄阳同越慎言说好了,进屋看了一会儿卫昭。

    卫昭总是不醒,卫旭又想着同柴骄阳说体己话,便拖了她去自己院子去了。

    路上,卫旭问柴骄阳道:“你怎么不同越公子说实话,说今儿一早我们夫人就让你帮着料理府里的事了?”

    柴骄阳白了卫旭一眼:“说这个给越公子听做什么?你以后也不许和他提。”

    办一件事,赚三边人情,这样做人不太厚道啊……

    卫旭如是想着,却不敢说出来,只说:“是是是,我不说的。”

    说着,卫旭又补充了一句:“咱们这叫,善意的谎言!”

    柴骄阳被他逗乐了。

    白了卫旭一眼,柴骄阳说:“什么谎言?我可什么都没说!”

    宇宙第一狗腿子卫旭冲着柴骄阳摇着尾巴,毫不犹豫地改了口——

    “哎呀我的错!应该是’善意的隐瞒’,才对!”

    ————

    卫昭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起来看到越慎言在身边,卫昭一阵安心:“今天不用去马军营吗?”

    “不放心你,我告了假过来的。”

    越慎言说着,叫蒹葭桃夭进来伺候。

    卫昭清醒后,自觉这时候自己的样子不中看,拿帕子遮了半边脸,对越慎言说:“我要洗脸梳头,你先出去,等我栉沐好了你再进来。”

    越慎言知道她羞,只笑着说:“怕什么,只怕以后更不整齐的更凌乱的,都有得看。”

    卫昭被越慎言这话恼到了,拿了手边的枕头砸了他一下,倒没有再坚持着让他出去。

    卫昭收拾自己,越慎言也不老瞧着她害她羞,站起来走到窗边推了窗,看了一会儿屋檐下种着的石榴树,道:“你这石榴开的花倒多,今年定能结好多果子。”

    卫昭洗好了脸,让桃夭给自己梳着头,道:“花开得太多,果子容易结得小个。过阵子结果了我也得闲了,再修剪修剪,留个十几个就成了。”

    越慎言回头去看她,说:“这些粗活让我来做罢,你一旁指挥着就成。”

    卫昭冲他远远地一笑:“好。”

    越公子和小姐相处得这么好,桃夭和蒹葭两个对看了一眼,相视而笑。

    越慎言看了一会儿窗外景色,待卫昭捯饬好了,又走回她身边坐下:“刚刚二哥和柴小姐来了,看你还睡着,他们先走了,下午再来看你。”

    卫昭舒舒服服地靠在床头,对越慎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候小丫鬟送了早点进来。

    越慎言自觉端了粥来,尝了一口不烫,方盛了一勺递到卫昭嘴边。

    一屋子的人看着,卫昭没好意思让他喂,伸手接了来。

    越慎言随了她意,说:“刚刚我同柴小姐说了,请她帮你料理着点。她在汉阳的时候就是管这些管惯了的,定得心应手。”

    听越慎言这样一说,卫昭手中的勺子顿了顿,眼中带着几分诧异,看向越慎言:“你一向不是不高兴我同她亲近吗?怎么劳烦起她来了?”

    “实在是没有其它有所助益的人……”

    越慎言一副“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实在是没办法啊”的表情。

    卫昭低下头,慢慢地吃了两口粥,一瞬想了许多事情。

    卫夫人请柴骄阳帮忙的事情卫昭是知道的。可是还没来得及告诉越慎言,他就巴巴地求了人家……

    到底是因为自己,他才这样顾三不顾四的……

    卫昭心里是无奈并甜蜜着,决定这事还是隐瞒着越慎言才是。

    他和柴骄阳向来不对付,要是再让他知道自己被柴骄阳阴了一道,岂不是要气死了?

    越慎言一旁看着卫昭不说话,只当她想安静,也跟着不开口了。

    卫昭吃了半碗粥,又吃了些小菜,方想起问越慎言:“你早上吃过了没有?”

    “吃了才出来的。”越慎言笑着对她说,“就算是饿了,我吃你剩下这半碗粥就好。”

    卫昭白了他一眼:“我们卫相府哪里就差你这半碗粥了?想吃什么让他们给你做。”

    越慎言笑了,捏了捏卫昭的手,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吃过的香甜些。”

    卫昭闹红了脸,在越慎言的手背上拧了一把:“就知道浑说!”

    桃夭蒹葭两个看在眼里,又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伺候着卫昭吃完了早膳,桃夭蒹葭收拾东西下去了,就留越慎言和卫昭两个在屋里。

    桌上还剩一碗药汤和一盒蜜饯。

    越慎言过去拿了药来,在卫昭床边坐下,尝过冷热,方递碗给她:“先吃药。”

    虽说是良药苦口利于病,但是卫昭是真心不想吃……

    看卫昭苦着一张脸,越慎言劝她道:“赶紧喝了吧,省得回头又要痛了。”

    卫昭可怜兮兮地看了越慎言一眼。

    越慎言狠着心,将碗递到卫昭嘴边:“你先喝,待会儿给你吃甜的。”

    卫昭叹了口气,扶了碗底,皱着眉头喝了个干净。

    卫昭嘴里的药汤才咽下,越慎言就俯身过去,双唇覆在她唇上。

    卫昭还没回过神,越慎言已经将她嘴里的苦味卷了去,坐直了笑着问她:“甜不甜?”

    卫昭脸一红,在越慎言的胸口锤了一下,刚要骂他一句,却不小心扫到门边……

    卫昭只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无比震惊地唤了一声——

    “老……老爷?!”

    越慎言整个人直接僵硬了。

    回过神,越慎言跟烫了脚的猫似的从卫昭床边弹起来,张皇转过身,对着那站在门边的人一拜,心虚地叫了一声:“相爷!”

    卫相黑着一张脸站在门边,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