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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果不其然!“这……”丰宝岚只觉今日大凶,帝妃二人合计了似地难为他。他怎地就摊上了这事儿?

    丰家独子宝岚公子恨苍天让他这般命苦。

    “给朕一五一十招来,不得隐瞒。”皇帝见状,粗声粗气地加了一句。

    丰宝岚无奈,自知逃不过,只得自沈宁假扮书生说起,瞒去她上妓院一事,进赌场踢蹴鞠的事儿他都招了。

    “睿妃投壶喝酒赌博蹴鞠?”东聿衡不可思议地重复一遍,见丰宝岚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哼,只差没进青楼了!”

    丰宝岚有苦难言,皇帝表哥,您这乱七八糟的妃子不仅进了青楼,她还着实调戏了妓.女哇!

    这胆大妄为的妇人!东聿衡摇头,好气又好笑。

    丰宝岚见状,适时加了一句,“娘娘投壶十分了得,十投九中哩!”

    “哦?”东聿衡剑眉高扬,“她倒是个会玩的。”轻笑两声,忽觉自己不该如此,他咳了一咳沉下了脸,“再怎么投得好,睿妃毕竟是个女子,你连这也看不出,委实愈发不长进了!”

    丰宝岚苦了脸,“陛下教训得是。”

    “你自个儿小心些,别真个糊涂遭了罪,否则朕拿什么赔舅舅他的心肝肝肉团团。”

    听得东聿衡又拿他的名字笑话,丰宝岚更是拧成了苦瓜脸。

    皇帝勾了勾唇,“你也得早些诞下男嗣稳了舅舅的心,你可知他今年就已呈了三道奏折让朕管教于你。”

    这像是他那为孙子发狂的爹爹做出来的事儿。丰宝岚的厚脸皮也有些尴尬了,“欸,陛下您也不是不知丰家……嘿嘿……”

    “朕看也不尽然,舅舅奏折里说,你虽有一妻五妾,却成日流连青楼,难得进自家后院的门。”

    丰宝岚傻笑。

    东聿衡却别有深意看向他,“清岚,你……是无意,还是故意?”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丰宝岚的脸色沉寂了下来。

    极少有人知晓往事。在他年少之时,曾与大他两岁的贴身婢女私定终生,他为她许下了一生一世白头不离的山盟海誓,甚至无知地告诉母亲,他要娶她做惟一的妻子,可当他兴高采烈地自长阳回到峑州,她却已被母亲乱棍打死。与她交好的侍女哭着对他说,她死得很凄惨,临死还唤着他。

    他愤怒癫狂,最终心伤成荒芜。

    “事隔多年,你还没忘了那女子?”

    丰宝岚勉强笑了笑,“臣连她长什么样儿都忘了……”声音慢慢地低沉下去。

    东聿衡盯着他沉默片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况且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应衡量衡量。”

    “微臣明白了。”

    翌日晌午,沈宁听潋艳说又有曲班过来为她消遣,她皱眉摇了摇头,不愿再去。

    潋艳为难地出去了一会,隔了片刻又回来了,极力说曲班里头有个吹箫的吹得十分好,请她无论如何也听上一听,并且说只让那戏子在屋子里隔屏奏曲,她若不喜欢只把那人赶出去便是。

    沈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同意了。

    潋艳立即让人移了一张隔屏过来,沈宁只坐在榻上倚在窗外看着外头风景,眼中无波无澜。

    不多时潋艳说那人来了坐在外边,沈宁淡淡应了一声,潋艳便轻轻领着奴婢退下去了。

    那吹箫的不知里头是何人物,也不说话,只试了试箫声,便徐徐吹奏起来。

    他吹的是悠扬的碧涧流泉曲,箫声轻柔婉转,悠悠清静,让人如置田园山涧,仿佛林间有小鸟轻鸣,微风轻抚。

    沈宁听着听着,难得地感到一丝平静。

    一曲即罢,屏障外头没有出声,沈宁轻缓的声音带了点沙哑,“你的箫声很温柔,”好似知道她的心病在极力抚慰她一般,“我很喜欢,谢谢。”

    外头没有声音,好似只有淡淡一声轻呼。

    不久那人又吹奏了一曲忆春朝。沈宁静静地听着,缓缓陷入了睡眠。

    自那以后,每日晌午那吹箫的就会到她的屋里来吹奏两曲。沈宁倒也并不拒绝,反而每回是安静地听着。只有一日她觉箫声敷衍,顿时怒火冲了上来,厉声让那人离开。

    吹箫者沉默了片刻,才低哑地道:“请夫人息怒。”

    沈宁又冷静过来,羞愧地道:“是我对不住。”

    “不,是在下的错,方才是在下走了神,还请夫人莫要怪罪。”与轻柔箫声不同,这男子的声间粗哑得如同吞了炭般。

    沈宁沮丧道:“你走罢。”

    隔了一会才隐隐听到一声轻叹,外头窸窸窣窣地离去。

    只是翌日那人又来了,依旧为沈宁吹箫,沈宁也没多说什么。

    隔几日,皇帝调集的西路军如期而至。大军在边境会师,皇弟慎亲王与诚亲王、诸内大臣、中路西路各将领随军从征,东聿衡与各参与军务者再三商议,决定突袭克蒙要塞鲁怙,事成兵分两路,一路往西截堵那加援军,一路往东与黄陵大军成包围之势围剿努儿瓴。

    大军意欲明日一早出征,东聿衡在大帐中休憩片刻,却在犹豫是否将沈宁带在身边。她大病未愈,郁症未除,怕是受不了行军途中颠簸艰苦,但思及她又将不在身边,心头总是不安。

    身为一国之君,他自幼见惯奇珍异宝,向来不觉御宝阁里件件价值.连.城的宝物有何珍贵,不过手中玩物罢了。然而他失而复得这妇人,每日却惶惶不安,想把她锁在深宅大院等他归来却怕她闷着;想把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又怕她累着,她每日胖了瘦了喜了怒了他都要看个仔细,再夜也要见她一面才觉安心。

    他终于明白了守财奴的心思。如今的他也成了吝啬的主人,一心要将怀中宝贝藏在只有他看得到的地方,谁也不许觊觎。

    还是带她去罢。东聿衡沉沉一叹,正欲吩咐万福准备一驾备软榻的马车供沈宁乘坐,却听得外头传来一传令兵略带喘息的声音,“启禀陛下,白州急报!”

    皇帝眉头一跳,“宣。”

    万福将人引入帐中,传令兵叩了头,旋即焦急地对皇帝道:“陛下,睿妃娘娘失踪了!”

    东聿衡腾地站了起来。

    ☆、第七十七章

    皇帝策马急驰回到白州,城中已被黑甲军统领徐翰亲率黑甲军封锁城门,他入了城,立即阴沉质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翰与张知州跪在地下冷汗涔涔,徐翰道:“娘娘今日兴致好些,出了屋子到后花园游玩,却只许张夫人与潋艳姑娘陪同,奴才派人守在外头眼皮直跳,故而遣人送了茶水进去,不久那奴婢一声惊呼,奴才立刻闯进园中,却发现张夫人与潋艳晕倒在地,娘娘……不知所踪。”

    “混帐东西!”又是花园!又是花园!往后他定不让她再去花园一步!

    “奴才罪该万死!”徐翰急急道,“奴才发现娘娘失踪,立即让人封锁了宅门与城门,并且唤醒了张夫人与潋艳姑娘后,得知……”

    “得知什么?”

    “得知……是睿妃娘娘打晕了他们。”张知州战战兢兢地接了口。

    皇帝下颚紧绷,额上青筋暴出。她居然还敢逃!

    “陛下,娘娘一身华服,在宅院走动也是显眼,如若出城定要换装,奴才发现得早,故而奴才斗胆认为娘娘还藏在城中。”

    “那便挨家挨户地找!”东聿衡咬牙切齿,“挖地三尺地找!”

    徐翰不敢说他已派人找过一遍,立刻领旨再加派人守全城搜寻。

    东聿衡犹嫌不够,将驻军也调遣进来,一时如潮水般的士兵涌入城中,甲胄摩擦之声干脆整齐,黑鸦鸦的都是人头。白州百姓人心惶惶,完全不知官家为何如此大的阵势。

    “陛下,将士们都不知娘娘尊容,却该如何寻找?”张知州问道。

    “娘娘因病削瘦,把城中所有瘦弱女子全都带来见朕。千金小姐至街边乞儿,不许放过一个!”

    “是!”

    皇帝登上塔楼,阴沉地注视着密密麻麻的士兵跑入大街小巷,挨家挨户地搜寻沈宁。他紧抓着木头的栏杆,几乎生生掐下一块来。

    白州百姓有大胆的偷瞄塔楼,见了紫色行服上的双龙吐珠图纹,立刻知是当今皇帝陛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急急忙告知身边诸人,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百姓得知天子御驾亲临,都揣测是否捉拿朝廷要犯,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随着天色逐渐阴暗,抓来形形色色的女子却惟独不是他又爱又恨的人儿,皇帝愈发临近爆发边缘。夜幕降临,士兵带来最后一批害怕不已的女子,东聿衡一一细细打量,最终一无所获时,他愤怒地一掌拍在栏杆上,掌印竟应声嵌入了实木中。

    “再找!”他怒喝道。

    张知州畏畏缩缩地上前,“陛下,天色已暗,将士们怕也不能仔细寻人,不如明日再……”

    “废话少说!”东聿衡将其喝退,站在栏前竭力克制自己心头紊乱,当初听她染上花疹还可强行镇定,如今她擅自逃跑竟就能让他提心吊胆,他也是愈发能耐了!

    沉沉吐息两口,皇帝凝视前方神情凝重地沉思了许久,随后他身形一动,召来万福,“去把平日里伺候娘娘的奴才都押至刑场,除却黄发垂髫,不,只除总角稚儿,全城人等都到刑场去,一个也不许漏下!”边城总是人口稀少,白州兼辖区统共两万余户,一城大抵八千户。

    万福心忧皇帝所想,但见主子脸色也不敢多言,躬身领命。

    一个时辰后,白州北门刑场火光通明,全城百姓都被聚集于此,甚至连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也被带了出来,哭哭啼啼地扑在奶娘怀里,也有婴儿在娘亲怀里大声啼哭,一时搅得人心惶惶,刑场上头跪着两排犯人,知州夫人与小姐竟然也赫赫在列。惟有知情者才知这些全是睿妃院里的奴才。

    张夫人院中的小丫头板儿站在底下,握着旁边刚来两天的粗使丫鬟小巧的手,浑身瑟瑟发抖,想哭又不敢哭,“小巧,小巧,怎么办,怎么办,画儿要死了,夫人和小姐也要死了!”

    小巧忧心忡忡地看向刑台,也不知是在劝板儿还是在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广德皇帝策马而来,大步流星走到刑审台上。底下顿时鸦雀无声,连啼哭的幼儿都被母亲捂住了嘴。东聿衡面无表情地睥睨众生,浑身散发的寒气令人不敢靠近。张知州甚至不敢上前为妻女讨命,只弯腰立在一旁急得大汗淋漓。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姓在带领下纷纷下跪,惶恐不已地顶领膜拜。

    东聿衡并不叫平身,对着徐翰点了点头,沉着脸坐上宝座。

    徐翰领命,上前大声说道:“大家听着,跪在这儿的这些罪奴护主不力,罪无可赦!龙颜震怒,特命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啊!”闻言求饶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听得跪在底下的人心中又是怜悯又是害怕。

    豆大的泪珠自板儿眼中无声滑落掉入泥土地下,小巧匍匐在地的双手死死在地下抓出八道泥痕。

    丰宝岚与随军而来的沈昭立在两侧,互视一眼后沈昭上前劝道:“陛下,这些奴才顾然有罪,却也罪不至死,还请陛下三思啊!”他至今犹不能信是自家的睿妃娘娘死而复生,现下又使计逃跑。

    “陛下,大战在即,当稳白州民心才是上策。”丰宝岚也劝道。

    东聿衡眼底戾气十足,“退下。”

    “陛下,娘娘如此大逆不道,找回来也是个死字,就请陛下看在娘娘救了大皇子的份上,只当娘娘从此不在人世了可好?”沈昭跪下恳求。

    “住口!”东聿衡大怒,一拍宝座龙头,“在你们眼中,朕就巴不得让睿妃死是么!”个个如此!个个如此!

    这话儿反而震惊了沈昭与丰宝岚,难道陛下如此震怒,也从没想过要处死睿妃么?

    一阵冗长的死寂过后,东聿衡阴沉地扫视刑场一圈,“行刑!”

    “是!”徐翰领命,让刽子手带了三人上了斩首台,头一个便是画儿。他转过身后正要开口,却见底下有一个奴婢打扮的女子缓缓站了起来。

    立刻有黑甲军上前将她团团围住。

    板儿感到身边有动静,吓了一大跳,猛地抬眼急急道:“小巧你……”话语蓦然停住,因为小巧的脸突地变得陌生之极。那张脸削瘦苍白,双眼中有着愤怒的火光。

    她不是小巧!板儿的心咯噔重重一跳。

    “别说话!板儿!”那女子的左侧传来声响,板儿定睛,看清那才是小巧。板儿的脑中顿时乱成了一团,她竟不知这女子是何时到她与小巧中间的。她莫非就是……

    徐翰大吃一惊,转过头却见皇帝早已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那自投罗网的睿妃娘娘。正值他认为这些奴才终可逃过一劫时,竟听得皇帝陛下嘴中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斩!”

    刽子手的大刀高高扬起,沈宁的瞳孔顿时放大,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不”

    她怒极攻心,两眼一翻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