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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节

      事实上李瑞祥去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不多一会儿就带着皇帝和褚易安两个过来了,而随行的却是再连一个多余的下人也没有。

    想来如果不是被褚浔阳和褚月歆撞破了现场,这件事是应该连褚易安也都一起避嫌的。

    两人都是面色不善,从院外快步走了进来。

    尤其是皇帝,面色阴沉眼神阴郁,那目光冷飕飕的仿佛随时能射出刀子一样。

    “见过皇祖父和父亲!”褚浔阳垂了眼睛,屈膝见礼。

    褚月歆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也赶忙跟着屈膝行礼。

    皇帝什么也没说,更是没有拿正眼看过两人,直接就到屋子里走去。

    李瑞祥快走一步,替他打开了房门。

    彼时里头的庆妃和罗翔也已经提前听闻了动静,匍匐着跪在了地上。

    刻意为了避嫌,两人之间的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庆妃跪在这边的门口,而罗翔跪在厅里两丈开外的地方。

    屋子里的床铺和被褥都已经被匆忙的整理过,但是迎面而来的一股气息却是当先暴露了这里面的屋子里面的玄机。

    “见过皇上!”庆妃连忙开头,身子使劲压低在地上。

    皇帝一步跨过门槛,是废了好大的力气压制才忍住了,没有直接一脚踹过去,可是背在身后的手指握紧,指关节捏的咯咯响。

    后面的罗翔一声不吭,浑身却是抖的筛子一样。

    之前因为罗予琯的事他已经感受了一次皇帝的怒火,可是那会儿不是直接宠着他去的,他都也还不觉得怎样,这会儿却是早就吓的魂飞魄散了。

    皇帝的目光锋利如雪,自他两人匍匐在地的脊背上一扫而过。

    对于他的脾气,庆妃显然是比罗翔要清楚的很多,立刻就吓的哭了出来,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道:“皇上,臣妾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您要给臣妾做主啊!”

    皇帝胸中气血逆涌,差一点就吼出来——

    朕给你做主,谁来给朕做主来?

    他浑身上下杀机浓烈,可是最后开口的时候却是怒极反笑,一弯身在李瑞祥搬给他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慢慢道:“哦?有人陷害你?说来听听,是谁?他是怎么做到的?”

    要是有人陷害庆妃,那就意味着对方是公然给他的头上戴绿帽子的。

    倒也不是他有多自负,而是从根本上讲,这世上就不该有这样不要命的人!

    “褚月歆,你这个小贱人,你说,你为什么要陷害本宫?”庆妃被皇帝这一笑就更是浑身紧绷,立刻就嘶吼着抬手指向院子里的褚月歆。

    褚月歆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几乎是在她开口同时已经腿软跪了下去。

    皇帝的目光顺着移过去。

    褚月歆的眼泪立刻就滚了下来,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庆妃,声音虚弱,仿佛随时都要晕倒了一般的说道:“娘娘在说什么?我——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你还不承认?”庆妃怒道:“要不是你叫人传了纸条约见本宫,本宫又怎么会被你引到这里,还受了你的算计?真是想不到,你这小小年纪竟然是这般歹毒,从辈分上本宫可是你的祖母,你居然用这样下作的法子来损本宫的清誉?你简直丧心病狂!”

    褚月歆的脸色惨白,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直不住的往外滚。

    她似是怯懦的不敢去向皇帝当面解释什么,只能回过身去扯住褚易安的袍角,哀哀道:“父亲,女儿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还不知道吗?庆妃娘娘就是为了免于责罚也万不该往女儿的身上泼脏水,父亲,您要替我做主啊!”

    世人眼中的东宫二郡主不过就是这样,胆小怯懦,几乎完全没有什么存在感,更别提她和庆妃之间也是无冤无仇的。

    “你还脚边?本宫亲耳听到你的那两个丫鬟说的,就是你指使,骗了本宫来这里,又给本宫下了药!”庆妃扯着嗓子尖声道。

    明知道皇帝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她也是狗急跳墙,只想拼命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

    “什么丫鬟?我不知道!”褚月歆道,唯恐褚易安会不相信一样,死死的抓着他的袍角,一边哭诉道:“我的丫鬟一大早都被大夫人借去宴会上帮忙了,哪里有什么丫鬟?娘娘您不要血口喷人!”

    “你还狡辩——”庆妃凄声道,还想再说什么时候褚易安却是沉着脸款步走上前来,道:“娘娘指出来,歆儿指使的是哪两个丫鬟,本宫即刻传召他们来对质,还有您之前说的歆儿约见您的纸条也一并拿出来。复还的家务事,本宫不便插手,但若真的证明是确有其事,是歆儿做了错事,本宫也绝对不会轻纵!”

    她说着,就回头对褚浔阳道:“浔阳你去,把你二姐院子里的丫鬟都带到隔壁的院子里去,让庆妃娘娘当场指认!”

    他说的大气凛然,庆妃闻言却是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褚浔阳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就屈膝一福道:“是!”

    言罢就要转身往外走。

    庆妃的神色一恼,语气却是不觉的弱下来,“臣妾——臣妾当时被人下了迷药,并——并不曾看清楚那丫鬟的脸!”

    皇帝唇角牵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庆妃心里一晃,忙又改了口气,怒然指着褚月歆道:“可是臣妾听的清清楚楚,就是褚月歆那小贱人,是她指使了人还陷害臣妾的!”

    “我没有——”褚月歆只是哭,哭的梨花带雨浑身发抖,怎么看都是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并不试图列举证据替自己脱罪,就只是惶恐委屈的不住落泪。

    褚浔阳的眉头皱了起来,面上显而易见带了几分怒意道:“娘娘,您当是知道口说无凭的,您说是我二姐给了私信约见于您,却又不肯将那信纸交出来,而且——我二姐的为人从来都是最和气不过的,据我所知她和庆妃娘娘您私底下说句话都不曾有过吧?您说她要设局害您?这也总要有说的出去的理由吧?”

    “她是——”庆妃脱口就要说什么。

    皇帝是给她交代了事情,不过却没有交代她具体的做法。

    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皇帝脑中灵光一闪,恍然是已经明白了什么,目光一冷就朝她横过去一眼。

    庆妃的心里一抖,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心里叫苦不迭,却再不敢多言,心思一转,就能爬过去再次抱住皇帝的大腿,声泪俱下道:“皇上,臣妾服侍您多年了,您难道还信不过臣妾吗?臣妾可以诅咒发誓,我——”

    “发誓什么?”皇帝突然冷声打算她的话,反问道:“发誓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朕的事?”

    捉奸在床!

    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庆妃百口莫辩,张了张嘴,最后声音还是卡在了喉咙里。

    皇帝已经觉得今天在这里洋相百出,再也没有耐性跟他们耗下去,直接站起来,转身往外走,一边吩咐道:“起来吧,摆驾回宫!李瑞祥,这里的事情你处理吧!”

    “是,陛下!”李瑞祥语气平稳的应了。

    庆妃一个哆嗦,就在兰溪要来搀扶她起身的时候突然一把推开她,扑过去死命的抱住了旁边的门柱,大声道:“我不走!不!我不走!”

    跟着皇帝回去了,那绝对就是死路一条。

    而罗翔更是明白皇帝留李瑞祥下来善后的真实用意,当即也顾不得害怕,冲着他的背影大力的磕了个头道:“皇上明鉴,微臣冤枉,微臣是被人陷害的!”

    这两人闹的实在太难看,皇帝的脚步就又顿住了。

    褚浔阳冷冷一笑,挑眉看向他,讽刺道:“哦?罗三公子也是被人陷害的?那陷害你的又是谁?不会也是我二姐吧?”

    “我——”罗翔张了张嘴,心里却是千头万绪,不知如何作答。

    在这整件事里,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有人以庆妃的名义约见了他,而再至于后面的事就确实半点记忆也没有了。

    心思烦乱的一转,他也没了心思遮掩什么,对着皇帝的背影大声道:“微臣的确是被人陷害的,之前有人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是庆妃娘娘约见微臣在此会面,她说——她说是知道陷害我妹妹的人是谁,我——”

    罗翔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是尽量让自己的话保持逻辑完整,全然不曾注意到皇帝眼中一掠而过的杀气。

    他提起罗予琯的时候,褚浔阳就神色困惑的皱了眉头,“这跟罗三小姐又有什么关系?”

    “我——”罗翔也顾不上什么庆妃不庆妃的,就只想减轻自己的罪责,急切道:“庆妃娘娘说我妹妹跟四殿下的事是被人构陷,她约我来是要告诉我真相的——”

    这件事是皇帝授意!

    庆妃的心里一晃,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本宫和那罗予琯又不熟,几时能知道她的丑事了!”

    罗翔见她翻脸无情,更是心中恼火,索性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了,扭头看向李瑞祥道:“之前庆妃传给我的纸条是不是被大总管收了?陛下一看便知!”

    皇帝一直背对屋子里站在院中,哪怕是听了这样的话也都一直没有回头。

    李瑞祥的眉心隐隐一跳,当着许多人的面,终也是不得已,从袖子里掏出那纸条给了皇帝。

    皇帝只扫了一眼。

    庆妃的字迹他还说是能够一眼分辨的。

    如果说他刚来的时候也曾想过庆妃是被人陷害了,那么这会儿疑虑就跟着消了大半。

    “回宫!”狠狠的将那纸条捏在手里揉成团,皇帝举步就朝门口走去。

    “皇上——”身后庆妃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越发用力的抱住门柱不放。

    罗翔更是浑身冷汗,爬起来,追出去就跪在了皇帝面前,惶恐道:“微臣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今日只是来东宫赴宴的,可是就接二连三的出事,皇上,此事一定还有内因,就算您要定微臣的大不敬之罪,那么也至少要让微臣死个明白的!”

    先是罗予琯再是他,现在就算的跟他说这其中没有猫腻他都不信。

    皇帝的目光阴测测的盯着他。

    巧在这时曾奇刚好从外面急匆匆的经过,看到皇帝和褚易安都在这里,他似乎也是一愣,然后脚下转了个方向走进来,神情焦灼道:“皇上,殿下,原来你们在这里!方才郑太医过去,说是罗三小姐小产之后血崩,人已经去了。四王爷和四王妃又在那边的院子里闹上了,皇上您看——”

    曾奇说着,就面有难色的看向了皇帝。

    罗翔却是眼前一晕,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我妹妹她——”

    褚浔阳闻言,也不过漠然移开视线——

    褚易清不肯吃这个哑巴亏,迟早要闹,皇帝说是让他把人领回去,实际上又怎么能放心?

    所以——

    只有罗予琯一死,此事才能彻底终了。

    褚月歆那里闻言,整张脸上的表情都冻住了一样。

    今天参与设计苏逸的三个人,罗予琯死了,庆妃也只能是那么个结局,而她——

    是第三个!

    这么想着,她就只觉得毛骨悚然。

    曾奇叹一口气,却是不知道这里也有事情发生,只惋惜的对罗翔道:“罗三公子节哀吧,三小姐那边罗世子已经过去了,您看您——”

    罗翔倒是想借机脱身,可现在万事却都容不得他做主了。

    只是这会儿;罗予琯一死,他倒是多了几分决心,一咬牙看向皇帝道:“皇上,我妹妹的事情蹊跷——”

    “闭嘴!”皇帝怒喝一声。

    这一次是真的濒临爆发边缘的咆哮,一脚将他踹开,腮边肌肉抖动,额角青筋暴起,一甩袖道:“李瑞祥,以后别再拿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烦朕!”

    说完就当真是一刻也不多留,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他踹罗翔的那一脚用了全力,又正中胸口,恰是将罗翔踹晕了过去。

    “皇上!”庆妃看他甩袖而走,也在那一瞬间绝望到了极致,匆忙就要追出去,“您不能这样对我,臣妾都是听您的——”

    话音未落,李瑞祥已经抢了一步过去,将她抬手一拦。

    庆妃本能的想要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