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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节

      为此,国公夫人还跟她下首的平哀帝悄声道,她女儿跟女婿都是坐于她的右位,她的儿子们都坐于她丈夫的右位,“嘟儿,他们都怕死你了。”

    岳母说话,女婿也是笑着轻声道,“您别担忧,皆一家人。”

    国公夫人没他心态好,他说得轻松,她却不轻松地道,“您是我儿婿,不是他们家的儿婿……”

    她尽管用了尊称,但一点也没影响温尊的心情,道,“没甚关系,我今天不吓人。”

    国公夫人因他这话默默勾嘴一笑,那笑太浅淡谁也没看出意味来,等到午安宴一毕,平哀帝邀了齐璞,林杳一众等与平哀帝同席同座的人皆有些不安地离去午歇后,国公夫人在回到鹤心院午歇后才朝国公爷叹道,“嘟嘟也是太老成了。”

    年轻人心气难得会比谁都要高一截,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才是常态,如她的几个儿子们,而不是像嘟嘟一样像古井一样波澜不兴。

    “他在宫中呆得太久了。”齐国公淡道。

    “唉。”

    谢慧齐轻叹了一口气,又有些忧心地道,“他为奚儿……”

    “嗯?”

    “他似是为奚儿什么都做的出。”

    “我也能为你如此。”齐君昀却不以为忤淡道。

    谢慧齐却笑了,没有丝毫不堪,却唏嘘道,“你不会的。”

    就是现在他们过得甚好,她的丈夫当年也绝对是不会为她做到这步的,他当年娶他不过是为降低定始帝对齐国公府,对他的戒心罢了。

    他们的在一起,无非不过是再好不过的天时,地利,人和。

    这其中差一步,他们都不得善终。

    “嗯?”看她唏嘘,齐君昀挑眉看他。

    谢慧齐笑着摇了摇头。

    这厢她等齐君昀睡了就起身出了门,齐奚也是未睡,正带了林玲过来在偏厅玩,见到她来,就笑着对林玲道,“我就跟你说了,阿娘肯定是睡不着的。”

    林玲红着脸给谢慧齐福了一礼,“婶娘。”

    谢慧齐笑着上前扶了她,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座位走,“刚才也没与你好生说几句。”

    “嗯。”

    “别怕,婶娘就是跟你说会话。”

    “我没怕。”林玲不好意思回道。

    一等坐下,谢慧齐想了想,与她道,“本来你跟璞儿的事我是想开春订完亲,年末成亲的,但我想提前些日子,这事我打算稍会就跟你娘说,但毕竟是你的大事,我也想问问你的意思……”

    “一切但凭婶娘作主。”

    “是你的事,你也要自己拿主意,”谢慧齐失笑,笑望着她,“等你以后进门了,也是要帮着我管事的,到时候也是要你自己拿主意的。”

    林玲一脸红通通,忍不住咬了下嘴,齐奚站在她们旁边,这时候推了推林玲,笑道,“玲玲姐就自己拿个主意罢,我们家的人都是自己拿主意的。”

    还未嫁进来的林玲尴尬地咳了一声,但还是鼓足了勇气问了一句,“提前多久?”

    “五月,你看如何?”谢慧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这……”林玲立马犹豫了,见国公夫人困惑地看着她,她又不好意思一笑,轻声道,“我们家以为再早也是九十月的事情去了,我母亲为我在江南打的几套嫁妆要到那时候才能送到京。”

    “是这事?”谢慧齐见不是多大的事也松了口气,“我等会跟你娘商量商量。”

    之后,她看着这个红着脸,但口齿还是清晰无比的女孩儿笑道,“那如若商量得好,那日子可能提前?”

    林玲又闹了个大红脸,尽管羞涩但还是看着国公夫人的脸回道,“一切但凭婶娘作主。”

    送走了两个要去花房看花的小姑娘,没一会,林夫人就到了。

    谢慧齐跟她说了婚事想提前的事。

    林夫人没料国公夫人找她来是商量这等事,没犹豫就点了头,道,“日子的事,就看您怎么挑了,我们家就按您这边的规矩来。”

    她心中也操心那些未置办妥当的嫁妆的事,这时候也已在心中盘算着怎么周全的事来了。

    当娘的比当女儿的更干脆,谢慧齐还真是喜欢这种不生事,还能给你解决事的亲家,看着林夫人的眼睛越发的柔和了起来,心中想事的林夫人一回过神来看到国公夫人温柔充满笑意的眼,却吓得猛地一哆嗦。

    ☆、第287章

    林夫人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谢慧齐轻咳了一声,忍住笑,握住了她手,熟视无睹还温柔道,“多谢你能成全。”

    林夫人又尴尬又忌惮她,说话都结巴,“哪,哪,哪的事。”

    说着年岁不小了的林夫人也闹了个大红脸。

    谢慧齐不忍折磨她,又说道了几句就起身,顺道扶了她起来,道,“等一会家中还有个花宴,我还请了几位夫人下午来小坐片刻,你也回去再歇息会罢。”

    说话间她把林夫人送出了门,林夫人临走前朝她福了福身,等到离了鹤心院一会,她拍着胸口朝身边的亲近人又笑又恼怒地道,“差点没吓着我。”

    亲近人是个老婆子,也是只笑不说话。

    夫人们的事,哪有她能搭嘴的份。

    林夫人也只是说说,不一定要得什么话,说罢心底也是忍不住艳羡地叹了口气。

    做女人做到那夫人那种,不知有多痛快。

    谢慧齐下午叫了近臣家的那几个夫人来走一趟,当然这都是国公爷给的人,她按着人头请的家眷。

    男眷反倒一个也没请。

    这是她回京后第一次表态,被请了的近臣家眷早于帖子前的时辰就到了国公街,没一会请的那五家人都到了,个个都掐着时间早到了一会,她们坐在轿中还让下人替她们之间相互通了个气,至少都弄清楚了今儿来的是哪几家,以后站队也好站一块。

    没选中的人家,不管以前两家有多好,势必也得冷淡下来。

    官场中的活路都是给闻得出味的人留的。

    国公府原本最忠心不过的卫家已经倒下去了,倒是原本要低于卫家一截的扈家上来了,扈家现在的大爷在前面一段时日就接了皇上一旨圣令去了江南任总督府总督,国公爷夫妇回来后他们也上了拜帖,但国公府也没有要见他们,扈家老太爷下令,天天让家中以前那个跟国公爷念过书,现只管家中庶务的老小儿子送些他庄子里自己种的瓜果去国公府,东西不贵重,但心意大。

    扈家也是上下齐心,大爷走官途,小儿子就打理家中产业,庶子也不亏待,给他们谋了好前程,这上下努力了二十来年,也算是把扈大爷给抬出来了。

    江南总督府总督,那可是个手握江南二十万民兵和十万水兵的重位。

    今日来的是扈大夫人,她还未去江南,为的就是要在京中处理国公府的事,现下扈府已无老夫人,国公府的事由她出面才不算失礼。

    扈大夫人知道楚家也有来后,嘴角也是翘了翘。

    这离州楚家也还真是有几分本事,这么多年后来居上不说,且这么多的事情居然也没站错路,这楚家在朝中没什么人,看着势单力薄,但这能耐还真是不小。

    楚牙恒跟他夫还真有几分本事。

    这时楚夫人也是坐于轿中面无表情,她这些天来日子也不好过,丈夫现已为工部侍郎,但工部老尚书已病重半年,老尚书是他的人,该谁接替尚书之位就得有他的话,但齐国公迟迟不表态,楚夫人当是她小女儿闹着要嫁小国公爷的事被国公府知晓,她心中愤急又绝望,直到接到了国公府的帖子才好过了一点。

    但这心还是吊着。

    她小女儿是她来京后生的,那时候丈夫官路坦荡,他们家的日子好过了,女儿就养得过于娇气蛮横了些,等她发现的时候女儿在家中就已经说道那个不允她常去国公府玩的国公夫人的许多不是,还曾对国公府的下人呼来喝去后已是晚了,她那个前着她一套,当着她的面一套的女儿瞒得她好苦,她现下不知道国公府知道多少,她也不敢猜国公府一点也不知。

    楚夫人现在再明白不过这京中的事,一点疏忽都是要命的。

    扈楚两家后面是许,江,刘三姓家,这三姓三家中的江,刘是家臣出身,江是在小因天赋异禀,被当时的小国公爷齐君昀放出去的老管事之子,刘是当时太国公爷身边的死士,后为救主子而死,太国公爷做主把母子娘弄了良籍,安排了他们的前程,这样被安排的死士家眷不少,但后来爬到高位,入主朝廷重臣的只有刘家一家,而许家是国公府的门客,一直中规中矩,不拔尖,也不出错,便一直走到了如今。

    这时五家,就是楚牙恒夫人也还当自己也是跟她们皆一条道的,候在国公街门口几家下人们也是你轻声说句话,行个礼,那边也是打他揖,再送个笑脸上来……

    但这五家一起来,但却不是一样的,谢慧齐在开门迎客之前就把长子跟未过门的长媳叫了起来,拿着写着四姓的纸放到他们面前,“这是你们以后要用的。”

    她把“楚”单独放到了一边,与齐璞道,“这家你要看着办,人是个人才,但江南那么多的人才,个个都是你阿父抬举上来的,最后齐着心想把你阿父的窝都给端了。”

    信不信,得看人。

    楚家她已不太信了。

    “我今天把楚家也叫来,是想让你们知道该舍的时候要舍,不管有多舍不得,”谢慧齐点了点楚家,与长子道,“我知道你跟楚家的大儿子交情好,但别把喝酒吃肉的交情当是他对你的忠心,他是一边跟你喝着酒吃着肉,一边唆使他妹妹怎么爬你的床,这种要借着女人的势往上爬的人是帮不了你太多的。”

    林玲在旁已听得瞠目结舌。

    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

    儿媳是已经定了的,她一家她也都喜欢,谢慧齐也就把她当长媳妇看,残酷的事还是早知道的好,所以她在扫了惊讶得嘴巴都张开了的林玲一眼后,继续淡淡地对儿子道,“我知道很多事你都有自己的主意,但有一点你要给我记住了,别心软,宁肯错杀也不要放过,要不到最后是我们一家的大大小小给你陪葬。”

    她说得冷酷,齐璞无奈地笑了,与她道,“这应是阿父要与我说的罢?”

    她都把他的话抢了。

    “不,”谢慧齐听了怔了怔,与他道,“你阿父是开,你是要守。”

    开辟跟守成是不一样的。

    开辟需要仁慈跟大度,而守成是要收拾仁慈跟大度带来的恶果,看似守成要比开辟容易,但实际上守成比开辟更要艰难险恶,不见上下千年极盛之后皆是极衰的结果?

    “你的路要比你阿父的难,”谢慧齐说着转向林玲,温和地与她道,“你的路,也比我的要难。”

    林玲很多年后贵为一国之后,才体味出这时与她如此说道的婆婆为何满脸的怜惜的那种意味来,她这时见国公夫人一脸的怜惜,还只当是她疼爱她,便摇头道,“婶娘,玲儿不怕难的。”

    谢慧齐便笑了,伸过手去握了她的,轻声道,“你是个好姑娘,以后嫁过来了我怕是还要你帮我多一点,也照顾不了你太多,你要自己疼爱自己,有了难处,要自己体恤自己。”

    “你们两个一起的路以后太长了,以后在一块要多心疼心疼对方,就当心疼了自己一样……”谢慧齐把他们的手搭上,她松开,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阿父跟阿娘,只能送你们到你们成亲这一程,以后的路,你们两个人要一起好好地走。”

    齐璞沉默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林玲在旁眼睛都湿润了。

    等她说道他们可以出去了,齐璞走到门边还回过头,看着静坐在上位抬头目送他的母亲,他嘴角不由勾了勾。

    还没成亲呢,他们就不要他了。

    父母感情太好,于儿女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

    路上,林玲忍不住垂头抹了眼眶边的泪,与身边的他轻声道,“你娘对我们太好了。”

    齐璞搭上她的肩,轻搂了她一下,笑看向她,把叹气声隐在了嘴里。

    等她进来后她就会知道,其实那是个很冷情的人。

    谢由这几天都跟着谢慧齐走,对谢慧齐来说他不爱说话,也就很乖,等到几家家臣的夫人们都进了府,见过礼后皆对他夸了又夸,还给他送了见面礼,他每个收的时候都要看一眼谢慧齐,看得谢慧齐还真是老怀甚慰。

    孩子不亲近她,还有点防着她,就算带他出来也有一段时日了,他有时半夜还是会起来守到他们的门边睡,还是会怕她丢下他,但怎么说她尽心教导他,他其实也是知道她的好的。